殘界長城。
李凡禦使木劍虛影，載著南宮烈等三位仙舟長老，緩緩移動於其中。
“李兄這遁術當真逆天，不僅速度極快，還能減輕外界回蕩星力的影響。有這一手庇佑，我們尋找灰色棋子的行動，應該會順利不少。”南宮烈感歎道。
陸宇之也附和道：“不錯，否則光是抵擋這恐怖的吸力，我們就要消耗絕大多數力量。”
胥公定沒有說話，巡視外界虛空，努力尋找著灰色棋子的蹤跡。
同屬於一套器物的感應，不足以指明確切的位置。隻是隱約指示大致的範圍。
殘界長城中，連綿無數世界殘片。
而灰色棋子更是以器物之態，隱藏於世界殘片中。
想要從中找到目標，無異於大海撈針。
尤其是此處神識還會受到影響，探索過程愈發顯得艱難。
李凡此刻親身體驗了一番，也總算知道了天醫的難處。
收集天法界殘片花了幾千年的時間、還沒完成，也就可以理解了。
好在灰色棋子用來遮掩的自身神秘力量十分奇異，在知道其內藏隱秘的前提下，一眼觀之，便能察覺出其異常。
不用擔心搜尋時錯過。
幾人的運氣也著實不錯，僅僅三天後，就找到了第一枚失落的棋子。
靜靜躺在大地廢墟上，乃是一架鏽跡斑斑的青銅戰車。
五匹神俊無比的戰馬，昂首挺立於戰車前方。
戰車表麵遍布刀劍刻印，儼然一副飽受風霜的模樣。
沒有在虛空中直接將戰車變回原型，四人隻是先將其收起、保存，等返回仙舟後再交由仙舟長老會處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幾位頗為振奮。接下來十天內，木劍虛影連動，不停穿梭於殘界長城中。
又找了偽裝的三枚棋子。
分別是一柄斷劍、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酒葫蘆、一艘小巧的木船。
“不行了，我需要休息一下。”正當他們正欲再接再厲的時候，李凡卻是忽的臉色發白，十分虛弱的說道。
陸宇之恍然：“是我們疏忽了。如此逆天神通，定然消耗極大。這幾天李兄你接連使用，也難怪到極限了……”
南宮烈則是關心的問道：“李兄大概要休息多久？沒有你遁術加持，光憑我們、尋找效率太慢了！”
李凡一臉肅然，保證道：“放心，給我三天時間就能緩過來。靈力的消耗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神損耗極大。”
陸宇之先是盛讚一番李凡，而後又借機打聽這遁術的原理。
仙舟一眾長老，對於李凡這神乎其技的木劍虛影飛遁之術，可是眼饞很久了。
奈何向來慷慨分享自身所學的李凡，對這木劍神通卻是口風極嚴。始終不肯透露分毫。
仙舟長老們也沒有死心，一有機會就妄圖打探。
而這一次，李凡的保密態度，竟然有些微微鬆動了。
“我這遁術，乃是由兩種無上道意凝聚而成。其一乃劍。一往無前之勢，盛勇向前。”
“至於第二種……”
李凡頓了頓，吊了吊三人的胃口。而後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則是【天涯咫尺】！天涯海角，不過咫尺之間。橫渡星海固然漫長無比，但若隻是咫尺之間，則一步可達！”
接下來，他還為三人詳細講述了一番這兩種無上真意。
三位長老認真聽著，連連點頭，陷入了深思。
李凡則是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他在傳授過程中，並沒有扭曲、造假。以仙舟長老們的見識，若是編造摻假，很容易被識破。
李凡隻不過僅僅是隱藏了最關鍵的一環。
那就是遁術神通的核心，乃是【真假之變】。
什劍道，什天涯咫尺。沒有最核心的真假之變加持，根本無法做到像李凡這般，飛遁過程中直接忽視星海中彌漫的諸多危機以及真仙殘力。
李凡之所以這做，就是為了用這故意“泄露”的神通，來幹擾仙舟三位長老的心神注意。
而李凡的目的，自然就是那被尋獲的四枚棋子。
或許是真被當年傳法弄出了心理陰影，哪怕這一次出來搜尋棋子的四人，從理論上來講都幾乎是不可能背叛仙舟的。
仙舟依舊製定了四人共同看管的規矩。
四人分別掌控一塊圓球碎片。四碎片合一，形成封印儲物空間，將搜尋到的棋子存放在其中。
隻有四人合力，方才能將被封存的棋子的取出。
其他情況下，隻能觀察、監督。
原本一行四人的注意力，基本都時不時掃過這些棋子。但李凡不經意間、主動暴露了自己無上遁術的奧秘之後，其餘三位長老不可避免的分神、去揣摩李凡所教的一切。
因而，李凡有更多的時間，在避免其他三人察覺的情況下、研究這些灰色棋子上的奧秘。
“由灰色棋子形態，再度變換，需要大量的能源支持。”
“靈力不行，真仙之力亦不行。”
“但仙舟卻悄無聲息的將其轉化為了裝甲角質形態……”
“看來仙舟密藏第二、第三層內，還有寶貝！”
李凡心中冷哼一聲，神念在四枚棋子上不停掃過。
“由【世界】鍛造而成，或許是失去了價值、灰化的棋子。”
“如果說天醫的補天錄，是將世界比作人的話。那鑄造這套棋子的存在，就是將世界看作了【器】。”
“雖然人、器不同，但根本道理，卻是相通的。”
“改造的前提，是對其基礎機理的完全掌控……”
感應著眼前四枚造物，李凡心中默念【補天錄】。
而後那一枚枚小字，在經過李凡的參悟、改造之後，變化成了另外的篇章。
“不過依葫蘆畫瓢，將其中人體之理，改成了鍛器之法。”
“雖然其中有部分是強硬轉化而來，狗屁不通。但絕大多……”
“卻是行之有效！”
李凡眼睛微亮。
在他的視野中，封印空間中的四樣器物，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斷劍、戰車等具體形態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橫豎交織的亮起的線條。
這些線條，原初都歸於共同的起點。
而在線條之外，還有著數量更多、繁複至極的黯淡的線條。
“線條的起點，就是原初灰色棋子形態。”
“而那些暗著的線條，代表著棋子其他可以切換的形態。”
“太美了……”
李凡幾乎看的入了神。
他曾經直麵過玄黃界的天地之理。
那構成天地間無數迥異生靈、各種不同景象的橫豎線條，交織橫亙於天地之間。原本李凡以為，世界的天地之理已經足夠複雜。
但跟眼前這灰色棋子所展開的一比……
“構成玄黃界的，也僅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其他的，乃是真仙以仙界法則鍛造而成，超出世界之外！”
李凡心中莫名震動。
“觀摩這些，或許能隱隱觸摸到，曾經仙界的一角！”
李凡閉起眼睛，假意休息。實則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驟然掀起的滔天巨浪。
仙界遭受【道湮之劫】，已經破滅萬載有餘。
關於曾經仙界的一切，都已經俱成過往。
甚至連昔日真仙，如今都成為了極其罕見的存在。都會被高牆外的文明捕獵。
但現在，李凡卻發現了用特殊手法鍛造隱藏的、仙界的一些碎片。
或者說，用碎片來形容，都已經有些誇大其詞了。
僅僅隻是用下界修仙世界加工鍛造時候，融入了一些更高的仙界法則碎片罷了。
不過對於萬年後仙路斷絕情況下的後人來講，這依然有著極為非凡的意義。
尤其是對李凡而言。
“一枚棋子所包含的法則碎片太過稀少。”
“但若是整整一套棋子呢？”
“孫縹緲創建藥王宗，光從醫理來看，他對世界、天道的認知，或許不在天醫之下。”
“我都能察覺這棋子的奧妙，孫縹緲沒有理由不會；尤其是他還以這種特殊的手段，將秘密通過遊記的方式留給後人。”
“如果真能通過融合的方式，將仙界碎片複現……”
李凡心中忽的閃過一道靈光。
“這或許是某種意義上的，保留火種計劃？”
但僅僅是瞬息之後，李凡就又自然想到了這些灰色棋子的用處。
“我的玄黃升華大計，本就已經相當完善了。”
“若是能再添加些曾經的仙界碎片……”
“仙界法則，宛若天柱、強化玄黃界天地之理。”
“升華成真正的仙域，指日可待！”
李凡迅速推衍著可能性。其結果讓他怦然心動。
“而且，若是真給仙舟集齊了這灰色棋子，怕不是他們也就失去了橫跨高牆的進取之心了。”
李凡是何等眼光，自然是看出了此前鍾道恭的說辭，不過是為了一時安撫罷了。
“不過此事，卻是需要有人配合我演戲。”
思忖之下，心中已然定計。
又一日後，李凡假裝已經勉強恢複了狀態。
略微感應了番殷上人、百花所在位置，隨後禦使著木劍虛影，朝著飛遁而去。
恰好前進的方位，與其中一枚棋子的感應區域重疊。
故而沒有引起仙舟長老的懷疑。
“咦，這殘界長城，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飛遁途中，李凡忽的驚疑不定的說了一句。
此言既出，頓時把偷偷悟道的三位仙舟長老給驚醒。
他們認真查探了一番，隨後俱是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莫非是李兄消耗過度，產生了錯覺？”
“我們並沒有感到有什異常啊？”
麵對三人的疑惑，李凡依舊神情凝重。但卻說不出個什所以然。
仙舟三長老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由變得緊張起來。
李凡無緣無故的緊張，不像是裝的。
有時候修士這無端的警覺，甚至比主動探查都要準確。幾人不敢怠慢，精神高度緊張，提防可能發生的災厄。
不過或許真是李凡的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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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時間過去了，都沒有什異樣發生。
緊繃的三位長老，終於又變得慢慢鬆懈下來。
“看來是李兄你多慮了！”南宮烈笑著說道。
李凡歎了口氣：“或許是吧！”
繼續在殘界長城中搜尋。
平息了沒多久，李凡又驀地驚起。
“不對！小心！”
一驚一乍間，仙舟長老們身上氣息陡然洶湧浮動，真仙篆字依然準備就緒。
然而……
環顧四周，等候了許久，依舊是沒有什變故發生。
三位長老凝視著李凡。
李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不知怎了，心驚肉跳、真仿佛隨時會大難臨頭一般。”
“諸位或許不知，我平生靈覺預警極準。此前正是靠著自己的這種敏銳靈覺，才得以避開多次殺劫……”
“不得不信啊！”李凡苦笑。
陸宇之安慰道：“沒事，警惕些也是好的。或許是之前趕路，心神消耗太大了。還沒有恢複過來。不如你在休息會？”
李凡搖了搖頭：“停下來，反倒更心生不安。還是繼續吧。”
三位長老也不好拒絕。
隻得繼續跟著李凡前行。
接下來，又經曆過李凡兩次的故布疑陣後，三位仙舟長老也變得有些疲憊不堪了。
南宮烈欲言又止。
陸宇之正斟酌著，勸誡李凡暫且好好休息。
殊不知，李凡此刻已經是找到了殷上人跟百花。
並成功悄悄跟他們取得了聯係。
很快就完成了溝通。
李凡在三位仙舟長老麵前，再次色變：“小心！”
仙舟長老們，這一次不僅沒有提防，而是氣極反笑：“李兄，你……”
話還沒有說完，一股恐怖至極的死氣那間席卷而來。
仿佛親身墮入了世界毀滅的景象之中，四人俱是微微呆住。
與此同時，他們身上的生機，也是以極快的速度再悄然流逝。
眾人呆立的同時，他們聯手所看管的那裝有四枚灰色棋子的封禁球體，居然莫名失控。
在虛空中跌落出來。
“不好！”南宮烈神色劇變，霎時清醒。
【鎮】字訣當即朝著死氣襲來的方向拍出。
然而對方似乎對他的動作有所預料一般，早就逃離了那片區域。
南宮烈的攻擊，落空了。
陸宇之這時候也清醒了過來，他查看了自己這邊幾人生機急速流逝的狀態，神情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