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的顱骨,在動蕩的羅淵天地間飄散,標誌著曾經短暫主宰羅淵的幽羅山主,就此形神俱滅,成為曆史。
雷俊收了自己的大乘道景。
有受他龍虎合擊壓製,尚殘存的倀鬼,這時無需雷俊再加以攻擊,那倀鬼便自動消失。
其麵上不見痛苦掙紮,平靜之餘,反而有幾分解脫之感。
周邊四方淵海中,有中低修為的倀鬼陸續出現,然後也陸續消散,都是幽羅山君此前的手筆。
伴隨幽羅山君身亡,這些都成了曆史。
如果有修練巫門鬼道或者其他側重神魂的道統法門,收取這些殘存倀鬼,將有大用。
但對雷俊來說,這一切並無意義。
他平靜看著有人有妖的亡魂一個個散去,並默默誦念道家往生經。
像是與之呼應一般,遠方有佛光湧動,並傳來佛門禪唱聲。
雷俊玉清周天法鏡觀覽下,可以看見當下白蓮聖主靜久和尚模樣的王歸元,同樣在默默誦經。
在其身邊,更有六道地藏菩薩之相,光輝隱隱然照亮寂靜冰冷的羅淵。
雷俊來到王歸元身旁,目光看向另一邊。
在那,黑紫色的銀月冥凰正張開羽翼,向遠方飛走。
雷俊、王歸元都沒有追趕。
“她打算留在羅淵?”雷俊問道。
王歸元:“嗯,她會留下,這是最適合她修行的所在之一,有這個鄰居,萬一將來無間生出旁的異動,或可幫我把手。”
雷俊饒有興趣看著消失的銀月冥凰:“鳳凰高潔,卻修持妖氣惡氛,這般根底確實少見。”
王歸元接下來將留在羅淵。
有他在,其他人自無法像先前幽羅山君那般深入掌控羅淵。
但他同樣無心像當初蜀山姬堯、貪黎一族黎元衡那般掌控一方世界。
無間不亂,他便謝天謝地了。
銀月冥凰畢竟是修持妖氣惡氛,行事風格要比其他鳳凰霸道、淩厲的多,也更富攻擊性。
但王歸元既然無心像幽羅山君一樣獨霸羅淵擠壓她的生存環境,銀月冥凰便也無心節外生枝。
“她不傷人命,此前也不出羅淵肆虐人間,既如此,隨她去吧。”
雷俊收回視線:“另外還有一頭大淵冥龜?”
王歸元:“嗯,雖然沒有入大唐人間,但這妖龜行事風格同幽羅山君、骨蛟皇、幽冥蘚他們一樣,視人命如草芥。
不過他身上另有旁的一些牽扯,所以也權且暫留他性命,晚些時候再做處置,我將他鎮壓在真空瓶內。”
雷俊繞著真空瓶走了一圈:“這就是同九品蓮台並稱的真空瓶,確實不同凡響。”
白蓮宗源自昔年天龍寺、懸天寺、菩提寺這發願、持戒和禪武三脈佛法聖地內部分裂,故而白蓮宗內也同時擁有發願、持戒、禪武三脈佛法修行傳承,分別以寶瓶、蓮花和菩提為象征。
舉世皆知的九品蓮台,源自持戒一脈。
而真空瓶,則是源自發願一脈。
隨著靜久常年“閉關”音訊罕見,真空瓶也已經有多年不在大唐人間現世。
“我早年間,需借真空瓶相助,降服無間之亂。”王歸元立在寶瓶旁邊:“如今情況稍好些了。”
雷俊看瓶中。
結果便見一尊身上纏龍的巨大佛門金光法身,此刻正雙掌合十,坐在一頭如島嶼般的巨龜身上。
看上去,這大威天龍菩薩法身,身形比大淵冥龜還要巨大。
雷俊看看這尊大威天龍菩薩法身,然後再看看真空瓶外,正顯化六道地藏菩薩光影的王歸元本人:
“恭喜師兄,你修成報身了?”
白蓮聖主靜久和天龍寺高僧法清一樣,都是佛門發願一脈道統。
發願一脈修成的九重天法身境界,與須彌佛門那邊手印一脈的法身一樣,都內分五個層次。
手印一脈相關修行,稱稱五相成身。
發願一脈相關修行則稱慈悲五證或悲心五證。
九重天一層的修行稱之為加行,法身初成,在此基礎上,累加宏願,利益眾生,標誌著從八重天到九重天境界的發願修士勤修不斷,普度眾生,不斷積累,不斷繼續進步。
從與外敵鬥法,降服外魔的方麵來看,則是代表修士凝聚法身的同時,佛門法力增強,其他佛法神通亦隨之水漲船高。
九重天二層稱之為安住,智慧安住,止於平靜。
外在鬥法表現是佛門高僧法身的穩定性和防禦力都得到增強。
九重天三層成為觀智,觀照智慧,洞察人間。
外在表現提升為洞察、感知的進一步大幅提升。
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儒家經學九重天四層的“易”有異曲同工之妙。
佛門修行,不論走哪一脈路數,都首重心靈和神魂。
到發願一脈的九重天四層境界,稱為證悟,謂之曰證悟空性,不生不滅,出離於世,又稱出離心。
外在與外敵鬥法時的主要表現,在敵手難以辨明此境界佛門高僧的真實根底與存在。
故而修為相近的修士,很難正常攻擊此境界的發願一脈高僧,需要獨特的法術神通方才可以破解。
至於九重天五層,稱為解脫智慧,修士證得真如自住,自身入空,不來不往不生不滅,得大解脫。
於外在而言,最大的特點便是擁有一次解脫重生的複活機會。
而發願一脈九重天法身境界圓滿,慈悲五證具足,帶來的額外變化,便是化出離心為菩提心,從而在自己的法身之外,再得報身。
從與外敵鬥法的角度來說,報身幾乎等同第二身,並且在具備法身其他神妙的情況下,智慧積累,妄惑斷除,反過來可以辨明對手的空性真如。
用雷俊來這個世界前玩遊戲的說法,發願一脈高僧到了這個境界,對手很難切實傷到他,但他如果攻擊對手,無需特意鑽研,便攻擊對方薄弱處、要害處。
雷俊先前玉清周天法鏡洞觀四方,見過王歸元的孔雀大明王菩薩法身,眼下又見王歸元本人在真空瓶外,而寶瓶內還有大威天龍菩薩法身,故而猜測真空瓶內是王歸元的報身。
隔著真空瓶,他第一眼看的不那真切。
一旁王歸元則坦然道:“師弟謬讚了,我尚未修成解脫智慧之境。”
他也不瞞雷俊,簡單說道:“和其他佛門同道相比,我情況特殊,更多源自無間,正巧過去身和現在身又都是走發願一脈路數,故而兩者之間存在一些別樣變化。”
雷俊了然:“師兄是九重天四層,證悟空性,修成出離心的境界,身負無間雖然令你在壽數上少了許多牽絆,但日常修行,同樣受不小影響,拖了你後腿啊。”
王歸元:“我是前車之鑒,師弟你多引以為戒。”
雷俊再看大淵冥龜:“這妖龜背後站的是?”
“歸墟。”
王歸元:“我和真空瓶眼下聯手鎮壓他,隔斷他同歸墟的聯係,但我們切不可掉以輕心。”
雷俊微微頷首。
他想起當初在故宋人間,歸墟降臨後的種種驚變。
若非那次須彌蓮華部主宗伽失陷歸墟內,也不會有之後大明人間攻入須彌,引發連番巨變。
那,可能有一頭九重天之上的妖聖存世。
同王歸元一起審了審大淵冥龜,雷俊若有所思:
鯤鵬?
師兄弟二人交談期間,羅淵的震動,正在漸漸消弭。
因為王歸元反過來借助羅淵之力,壓製躁動的無間。
此地畢竟是在羅淵內部,無間乃外來者。
沒了王歸元在暗中導引無間災劫,占據主場的羅淵便開始慢慢將無間的侵襲迫退。
王歸元便反借羅淵之力,重新封閉無間。
沒有無間作亂,羅淵本身的動蕩,開始漸漸消弭。
六道地藏菩薩的光影,同樣在羅淵中就漸漸消失。
但王歸元仍然維持白蓮聖主靜久和尚的外在形象不變。
除此之外,在靜久和尚一側,額外出現天龍寺法清和尚的身姿。
緊接著,法清和尚另一側又再出現王歸元的身姿。
一方麵羅淵正在漸漸趨於平靜。
另一方麵,有靜久和法清的護持。
王歸元當前修為雖然偏低,但亦可在羅淵中存身。
雷俊見自家大師兄心意已決,且在當前這個環境下更利於其修行,於是便也不多勸。
王歸元向來少提自身修行,但心有數。
雷俊亦跟他有默契。
除了銀月冥凰之外,此前羅淵中最頂尖的大妖幽羅山君、骨蛟皇等等,都已經伏誅。
不過在羅淵中,還有些修為實力相對偏低的妖族盤踞。
這些妖族以及冥獄幽魂,接下來都是王歸元修行期間濟渡的對象。
作為發願一脈佛門修行者,這些是不得不考慮的一方麵。
而有了羅淵中這些殘存的妖族以及無間中的災劫精怪,靜久和尚或者說法清和尚接下來即便常年不入人間紅塵,亦不會耽誤自身修行。
唯一讓雷俊當前略有幾分好奇的地方在於,王歸元本身道家符籙派道統修行,進度相對較慢。
至少,遠遠不足以跟他佛門發願一脈道統相提並論。
即便他不送過去身白蓮聖主靜久入滅,再化下一世,僅維持當前三世身,依然顯得有些失衡。
相較於他的過去與現在,負擔未來的王歸元,明顯偏弱。
雷俊當前悟性和眼力都遠非常人可及。
不止道家符籙派修為在當世人間已堪稱巨擘,便是對佛門一脈傳承,他雖不親身修行,但認知遠超世間大多數人。
看著王歸元當前神通法門的架構,他漸漸有些思路和猜想。
“銀月冥凰那邊,依其性情,按理說與我們該是相安無事,不過我接下來除了大淵冥龜外,同樣會關注她那邊。”
王歸元同雷俊說道:“師弟你的天通地徹法籙和天視地聽符,留些供我參詳,在羅淵中布置一番。”
羅淵生死幽冥之氣不斷衝刷下,符籙會很快衰亡,不利於留存。
好在雷俊來往黃泉不止一次,對類似環境有過適應。
故而他留下的符籙在羅淵環境中,亦可長存。
“既如此,辛苦師兄了。”雷俊言道。
王歸元:“鯤鵬妖聖那邊,確實需要提防,不過好在,我也無心孤守此地。”
羅淵之凶險,某種程度上來說更甚於地海。
雖然如今大唐人間看起來太平,但雷俊、王歸元都無心洞開穩定的虛空門戶令羅淵和人間相通。
不過,個別有特殊手段者,單人少次來往於羅淵,雷俊師兄弟二人亦無心阻擋。
大唐血河派掌門刑風早年間得了機緣,便可以來往於人間和羅淵。
他一身修為迥異於過往大唐血河派故老相傳,融入更深的生死幽冥真意,獨樹一幟。
其後正是因為木韋子居中說和,令幽羅山君、骨蛟皇、幽冥蘚聯合起來,驅逐銀月冥凰、大淵冥龜,侵吞他們的影響力,更深入掌握這方天地,方才斷絕勢單力孤的刑風再入羅淵。
眼下伴隨幽羅山君等大妖身死,銀月冥凰也未能取代他們,刑風進出羅淵又有了可能。
雷俊、王歸元不會阻止。
眼下羅淵的環境,對刑風來說,無疑更加有利。
屆時,他可能還會邀約黎天青等大唐巫門高手一起前往羅淵。
九天十地當中,羅淵曾經長時間被巫門人族修士占據。
隻是多年以前發生變故,導致這反而落入妖族之手。
雷俊在今漢人間同空桑地都之主柯浪碰頭期間,曾經同對方談過相關事。
空桑,早年是妖族占據,其後卻反而換了主人,落入巫門掌控。
就柯浪所知,雙方互相換家,應該就在同一個時期,接近彼此互換。
羅淵大巫,入空桑。
空桑大妖,入羅淵。
時間,應該在漢末大劫之前。
具體情形,連柯浪都不完全清楚,可能要空桑巫王方才知情。
少有未經確定的傳聞,可能涉及當初空桑巫王登臨九重天之上,且當時可能不止他一人。
隻是一場漢末大劫之後,當年詳情已經少有人知。
雷俊同王歸元再聊幾句後,告辭離開羅淵,重返大唐人間。
此番速戰速決。
沒用多長時間,羅淵已經換了主人。
雷俊返回龍虎山天師府祖庭,見到自家恩師元墨白,大致描述相關情況。
元墨白微微頷首:“重歸被耽誤了不少年,好在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開始擺脫桎梏,如今雖然身在羅淵,但修行起來沒有往日顧慮,終歸是件好事。”
雷俊:“弟子和大師兄亦是相同看法,羅淵雖封閉,但大師兄一應修行所需,弟子會吩咐人準備,定期給他送去。”
元墨白:“送自然是要送的,給重歸更新一下他的存貨。”
師徒二人皆莞爾。
用膝蓋想也知道,王歸元自己那邊準備的物資肯定充足。
這邊送東西過去,更多算是新換舊,讓王歸元可以更多存糧的同時,放心地消耗舊糧。
“倒是歸墟的鯤鵬妖聖那邊,可能不會輕易放棄,需要更加留意。”元墨白麵上笑容淡了一些,徐徐說道。
雷俊頷首。
自家恩師言下未盡之意,他自然聽得明白。
以大唐龍虎山如今積蓄的實力,以王歸元身負無間之能,單獨隻是鯤鵬妖聖來犯,毋庸置疑是強敵,但不至於險死還生,稍有差池便萬劫不複。
可如果還有其他強者,雷俊、王歸元等人麵臨的威脅,便會急劇上升。
當初沒勞動善智慧尊者親自出馬,須彌蓮華部主宗伽就能從歸墟全須全尾的出來,此事雷俊一直在意。
雖然不能就此認定雙方達成什默契,但出於料敵從寬的考慮,雷俊始終認為值得警惕。
此外,還有黃金汗昂沁夫。
這樣三位仙境高手如果合作,威脅比他們單獨出動要大得多。
當初正是警惕相關變化,雷俊等人方才連續封閉地海、大同與人間相通的虛空門戶。
眼下好消息是黃金汗昂沁夫孤懸天外異域虛空沉眠。
人間傳消息給他,他未必能及時接到。
但這類事沒有準數。
故宋人間黃金汗國眼下一沒有昂沁夫二沒有宗伽,仍然強勢,威壓蒼狼汗國和大宋遺民,原因就在於昂沁夫當前的不確定性。
“對了……”
元墨白想起一事:“蓬萊前陣子,似有些動蕩,原因不明。”
雷俊若有所思:“……東方青帝?”
蓬萊波濤起伏,隻是短短片刻功夫。
雷俊辭別師父元墨白後,前往蓬萊。
蓬萊中,當前海潮已經趨於平靜。
雷俊內外檢查一番,心中便即有數:
有人想要從外界進入蓬萊,應該確實是那東方青帝沈溪在嚐試。
不過,短暫嚐試不果後,對方便即放棄。
雷俊玉清周天法鏡在觀天台觀照兩晉人間。
…………………
兩晉人間。
南晉蜀山派。
掌門沈溪,自外而歸。
同門師兄弟,派中高功長老李挽秋趕來。
室內隻得他們二人,身為沈溪心腹的李挽秋輕聲道:“掌門師兄,公孫師伯當前情形如何?”
沈溪徐徐說道:“雖然變化不大,但師父的情況,比早先又差了些許。”
李挽秋聞言,神情頓時也嚴肅起來。
前掌門公孫道奇的身體狀況在徐徐惡化。
雖然當前滑落速度很慢,幅度不大,但長此以往,難說什時候就會突然急轉直下。
局麵,拖不得。
“蓬萊那邊,仍然不行?”李挽秋神情凝重。
他同樣領受沈溪的符詔,往日曾跟沈溪一同進出過蓬萊。
但現在,不僅是他,連沈溪這位東方青帝,也無法再前往蓬萊。
沈溪微微沉吟,良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我準備前往另一方人間,前往龍虎山天師府。”
李挽秋沉聲道:“掌門師兄……能行得通?就先前我們從蓬萊了解到的訊息,大唐龍虎山天師府經曆道法改元,同上古符籙派不僅不是一家,更針鋒相對。
正因為如此,在北方黑帝之後,才又有蓬萊驚變。
換了早年,我們或許還能跟他們談談,但如今,我們也早已跟上古符籙派相關傳承扯上關係。”
沈溪:“終歸要試試。”
李挽秋:“蓬萊不僅門戶不開,我們慣常用的符詔眼下也都失去作用,無法借路蓬萊,掌門師兄準備怎做?”
沈溪:“直接從人間過去就好。”
李挽秋愕然。
沈溪則說道:“江州林族那邊,暗中悄悄開辟虛空門戶,通往另一方人間。”
李挽秋驚訝:“竟有此事?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
沈溪:“先前他們小心,最近動作變得大起來,因為門戶對麵那方人間,近來發生大變化。”
李挽秋:“對麵就是大唐人間?”
沈溪:“對麵人間……名漢朝。”
他此前暗中行事,通過南晉江州林族中人,了解今漢人間和大漢皇朝部分消息。
同時也了解到,今漢人間與大唐人間直接相通。
以今漢人間作為中轉,由兩晉人間去往大唐人間,道路其實是暢通的。
不管是大漢江州林族還是南晉江州林族,都隱蔽看管虛空門戶。
但對沈溪而言不在話下。
不止是他個人修為超群,同時他還有不止一件蜀山至寶相助。
其中太乙華裳,更涉及眾多虛空奧妙。
李挽秋沉思,消化沈溪相告消息:“掌門師兄,依你所言,江州林族最近動作大起來,多半也會驚動南邊、北邊其他人,屆時可能會出大亂子啊。”
沈溪:“正因如此,我才要盡快過去。”
李挽秋默然片刻後,決然道:“師兄,還是我先過去探探路,摸摸底,然後你再去……”
沈溪卻止住李挽秋:“不,我過去。”
李挽秋急道:“師兄你修為自是高過我,但大唐龍虎山天師府那邊,實非可以力敵之輩!”
沈溪:“我修為高過你,用處主要在於盡量隱秘不驚動旁人,卻非要與人動手。”
李挽秋:“大唐龍虎山天師府那邊……”
沈溪:“不管蓬萊人間道國還是東方青帝,都是為了師父,為了本派。
如果換個方式可以為師父延壽,匡扶本派傳承,那換了也沒什不好。
這個險,值得冒,我些許個人安危榮辱不足一提。
何況,未必要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