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侄兩個看了半晚上的星星,第二天精神抖擻的去把一百兩賞銀領了,落袋為安。
聽衙役說,常明威人醒了,這兩天就要開始提審,沒有意外,他會被作為典型押送京城行刑。
潘筠和妙真領了賞金就逛吃逛吃回客棧。
王璁在工房待了兩夜一天,終於把那塊原玉給雕出來。
他雕了一對手掌心那大的玉佩,又雕了兩塊玉牌,做了一堆玉戒指和玉耳環,餘下的磨了三顆玉珠子。
他打開盒子給潘筠看:“小師叔,我想要一塊玉佩,一塊玉牌,可以戴在腰上和脖子上。”潘筠拿起玉佩對著陽光看了一眼,讚歎道:“這是你雕的?”
王璁點頭,“對,這是麒麟頂雲,空間陣法可以在背麵刻畫。”
潘筠翻過來看了一眼背麵,點頭道:“的確可以。”
潘筠看向王璁,沒想到大師侄是這樣的大師侄,對玉料和雕工很有追求嘛。
這樣的話,那她刻空間陣法的時候就得盡量不破壞他的雕工了。
潘筠即刻在大腦勾劃起空間陣法的走勢,正想得出神,夥計熱情招呼人的聲音傳來。
潘筠三人便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就見客棧的夥計弓著腰,熱情的將一華服青年往引。
看見華服青年的臉,三人齊齊沉默。
王璁:“……想要拜入我三清山的白嫖客房賊?”
潘筠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問:“你撿錢、偷錢還是搶錢了?”
夥計臉上的笑容就僵在臉上,機械的扭頭去看身後的客人。
客人麵不改色,還衝三人恭敬的行禮,然後衝著潘筠一臉嚴肅道:“師父,我隻是去了錢莊一趟。”
潘筠眨眨眼,掏了掏耳朵,“你叫我什?”
屈樂:“師父!”
潘筠盯著他看了幾息,恍然大悟,“你昨天看到我們了?”
屈樂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還請師父收下弟子。”
潘筠:“我不收徒。”
屈樂從懷拿出一卷厚厚的銀票,雙手奉上,“求師父收下弟子!”
潘筠咽了咽口水,還是狠心拒絕,“我不能收你。”
屈樂委屈的抬頭,“為何,我之前想要拜師玄妙法師,您不能做她的主,所以拒絕我,但您收徒可憑自己意願,為何不願收我?”
潘筠:“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
潘筠道:“就在剛剛,我隱隱有一種感覺,我要是收徒,你將命不久矣。”
屈樂立即道:“我不介意。”
潘筠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後搖頭,“不,你在意。”
潘筠自嘲的一笑,“是我被錢迷了眼,偏了心智,三師兄和四師姐拒絕的沒錯,三清山不會收你的。”
屈樂皺眉。
之前她隻是替玄妙拒絕他,他願意交錢,她還是願意讓他加入三清山的,怎現在直接代表三清山拒絕他了?
潘筠:“我說你命不久矣,你想也不想,下意識便否定,說明你不信卜算之術,你連卜算都不信,顯然是連方術也不信了。”
“不相信方術卻想修道,”潘筠搖了搖頭道:“你是隻想學禦物飛行之法吧?”
屈樂:“不能學嗎?”
潘筠輕笑道:“你不信方術,就是不相信世上有靈氣,有玄異,又怎可能練出元力呢?”
“沒有元力,怎可能禦物飛行?”
屈樂立即道:“我相信,師父說什我都信。”
潘筠看著他的眼睛搖頭,“你走吧,三清觀不適合你。”
屈樂不願意走,將手中的銀票舉高,“師父,這是五千兩銀票,我已經寫信回家,不多時,剩下的銀子家也會送來,您放心,一萬兩黃金,我絕對不會少,您若肯收我為徒,我願意多加兩千兩黃金。”
王璁驚訝的張大嘴巴,扭頭去看潘筠。
這多錢,都夠買十個三清觀了。
但素來愛財的潘筠卻直接搖頭,一句話未說,轉身回房,“收拾東西,我們回三清山。”
王璁和妙真回神,立刻應了一聲,回屋收東西。
屈樂也張大了嘴巴,見她真的不收錢就走,不由的膝行兩步。
但他很快止住,隻是倔強的跪在地上,臉色有些發青。
妙真回頭看了一眼,也不知他是氣的,還是委屈的。
他們的東西不多,大多還收在自己的空間,所以幾件衣裳一收,他們便和客棧結賬離開了。
屈樂倔強的跪在院子,潘筠三人從他身邊經過時,他委屈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潘筠腳步不停的從他身邊經過,不做一點停留。
其實她有很多的話想和他說,但她覺得他此時聽不進去;
她還有一句話想要警醒他,但她覺得以他的智商聽不懂。
所以她隻能歎息一聲,不給他留一點希望的離開。
等走出客棧,三人就腳步不停的朝城外走去。
妙真:“以我多年看話本的經驗,他這個時候一定在等小師叔回頭,他可能以為小師叔隻是在考驗他,所以他會跪到晚上,甚至明天,更長的時間。”
潘筠生生打了一個抖,“這就是我不敢收他的原因啊。”
她道:“我不怕強種,會踏入修道行列的,哪個不是強種?隻是強的方向不一樣而已。”
“但我怕不聰明,不知道自己為何強的強種。”
王璁也點頭,“雖然才見過兩麵,但此人過於自負,又急功近利,並不是修道的苗子。”
“修道之人,可以堅持,可以自信,甚至可以品德有瑕,但不能不兼聽,不能不開放。”他道:“我等凡人修道,本就是摸索過河,若隻看自己眼睛能看見的,不去求索,不去思考,那還修的什道?”
“小師叔三次提醒他,要去相信方術,他都過耳不過心。”王璁搖了搖頭,三次機會,他但凡有一次認真的思考起潘筠的質問,小師叔都能給他一個機會。
潘筠默不吭聲,等出了城,找了僻靜地方爬進藥鼎飛上高空,她才心痛的捂住心口,幾乎落淚,“一萬兩千兩黃金,夠養我長大了,我就這錯過了。”
王璁:“……小師叔你這費錢?”
潘筠:“還有你們呢。”
王璁就鬆了一口氣道:“我不花錢,不必考慮我在內。”
他頓了頓又道:“小師叔,你也省著點花,我覺得十年內,我別說一萬兩千兩黃金了,一萬兩千兩白銀我都很難賺到,開源很困難,我們盡量節流吧。”
妙真一聽,也覺得屈樂給的錢太多了,不由道:“要不,我們回去收了他?反正就教他唄,能不能學會看他個人造化。”
潘筠搖頭,“我感覺到了,因為師父祂老人家的原因,我覺得我和大師兄一樣,隻要收徒,徒弟就會非常倒黴,自己破財短壽都是輕的,隻怕還會連累其家人。”
咚的一聲,王璁和妙真就肩膀碰肩膀的擠在一起,站在潘筠的對立麵。
潘筠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又不是我徒弟,怕什?放心,黴運傳不到你們身上!”
王璁呼出一口氣,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師叔,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妙真:“就是一下沒反應過來。”
王璁轉移話題,“那傻子不會一直在客棧跪著吧?”
潘筠揮手道:“想跪就跪吧,他要是能跪明白,也是他和他們家人的福氣。”
妙真:“我賭他會一直跪著的,大師兄,我們賭一把?”
王璁:“我不賭,師妹,你少學師父這壞習慣,別動不動就賭。”
妙真嘀咕道:“我哪有,隻是玩而已……”
禦物飛行還是很快的,一個時辰不到三人一貓便回到了三清山。
山頂上一個人也沒有,很顯然,大家都在山神廟忙呢。
潘筠跳出藥鼎,著急忙慌的道:“快快快,快生火燒水,我們要藥鼎外仔細清洗一下。”
王璁和妙真同時皮一緊,立刻跟著潘筠奔向藥房。
藥房就在丹井邊上,王璁立刻從井打水,藥房的幾口藥鼎一起燒起來,全部燒水。
他們的大藥鼎也盛滿了水燒著。
燒開後浸泡,潘筠就用元力緩慢的推著藥鼎出門,就立在丹井邊上,用冷水兌上熱水先把外麵擦了又擦。
藥鼎的一個腳上沾了血跡,洗不太幹淨。
三人湊上去看。
妙真:“在縫隙。”
潘筠:“好像是砸花不柳砸出來的。”
王璁嘀嘀咕咕,“您怎拿著藥鼎砸人啊,萬一把人砸死了怎辦?”
但還是出主意道:“用醋潑一潑,或許能把縫隙的這些血跡都除掉。”
潘筠速度快,她立刻道:“我去廚房拿醋。”
醋潑上去停留許久才除掉一點,三人鬆了一口氣,能去掉就行啊。
三人用木棍綁著清洗棉,就著開水先把鼎內擦了一遍,等把開水倒了,潘筠就踩著高凳子探頭往看,找出還髒的地方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潘小黑也被洗幹淨爪子丟進去,四處給他們找有缺漏的地方。
然後它就找出好多塊被他們忽視掉的血跡。
三人不信邪,提著燈蹲在鼎看。
潘筠:“為什藥鼎這還刻有陣法,麵不應該是圓滑的嗎?”
王璁:“我爹說,這是成丹陣,可以提高成丹的成功率。”
潘筠就指著鼎耳朵邊沿的一圈褶皺道:“那這兩處呢?”
“這是防止天雷打壞丹藥,保護丹藥的法陣。”
潘筠驚訝不已,“大師兄竟然還有這種誌向,覺得自己煉出的丹藥能夠招來天雷?”
王璁:“我爹還是很厲害的,而且,這是他二十五歲時打的藥鼎,這個年紀的青年誌向遠大一些有什不對?”
潘筠一想也是。
妙真:“快想辦法洗幹淨吧,快下午了,大師伯他們快上山了。”
三人對視一眼,繼續努力。
等王費隱領著兩個孩子從山下爬上來時,三人已經把鼎洗幹淨放到藥房了,但王費隱站在山口就聳了聳鼻子道:“我怎聞到一股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