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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畫有些難以置信,同時心中疑惑。

為什一個修煉吸血功法的魔宗,竟然會藏著這種蘊含強大靈力法則變化的絕頂陣法?

這副二品二十紋的逆靈陣,他們到底是怎得來的?

殺人奪寶得來的?

從上級的魔宗傳承中,直接搬過來的?

又或者,是有人特意藏在麵的?

他們真的知道,這陣法到底意味著什?

墨畫又翻了一下魔宗功勳庫內,有關逆靈陣的注釋:“二品二十紋,另類陣圖,蘊含一定靈力法則之力,極難參悟,效果未知,用途未知。魔勳點:三千……”極難參悟,效果未知,用途未知……

墨畫心中沉吟。

意思是,這群魔修根本不知道“逆靈陣”是什,有什用途,也沒人能學得會。

而且,魔勳點隻需要三千。

這三千點,在魔宗的功勳庫,不是一筆小數目,但與珍稀無比的“逆靈陣”相比,又根本算不得什。

任何絕陣都是“無價”之寶。

若有機緣,興許能碰到,若沒機緣,出再多的靈石也買不到。

三千這個價,簡直是在侮辱這副陣法。

“這群魔修當真是有眼無珠,一點也不識貨……”

墨畫心嘀咕,覺得這個魔宗實在是暴殄天物,連這等好東西都放在庫房吃灰。

不過細細想來,似乎也合理。

魔宗麵的修士,修的是血腥妖魔功法,本身會陣法的就沒幾個,能看懂這逆靈陣的,估計一個沒有。

在他們眼,這逆靈陣或許隻是一副,形製另類,複雜難懂,不知有什用的特殊陣法。

即便他們能看懂,而且能學會,也沒什用。

在沒有深厚的陣法根基,不精通神識衍算,推演不出陣法靈跡的情況下,根本無法精準應用逆靈陣,引起陣法崩潰,靈力“崩解”,造成毀滅性的殺傷力。

逆靈陣理艱深晦澀,所以應用也極難。

墨畫摩挲著客卿令,看著上麵的“逆靈陣”三個字,心跳都快了幾分。

逆靈陣在別人手,或許隻是一副又難又雞肋的陣法。

但在他這,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

隻要逆靈陣在手,給他一個大陣,他甚至能把道孽給崩死。

當然,崩解大陣太奢侈了。

這輩子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可即便崩解不了大陣,這逆靈陣也無比強大。

以他如今的陣法造詣,真的得了逆靈陣圖,學會了二品逆靈陣法,提前布局,籌謀得當,完全有可能以築基修為,“崩殺”金丹境修士。

這是真正的,跨大境界殺敵!

雖然嚴格來說,依仗的不算是他本身的修為。

但修道知識,本身也意味著力量,強大的陣法,也意味著強大的戰力。

“這個逆靈陣,一定要搞到手!”

“四象青龍陣很好,但眼下不知藏在哪,反倒是眼前的肥肉,一定要結結實實地咬在嘴。”

他能看到這副逆靈陣圖,就說明此時此刻,他有這份機緣。

一旦錯過,必然追悔莫及。

萬一猶豫了一會,魔宗遷移了,覆滅了,功勳庫被銷毀了,寶庫被道廷司收繳了,或是有其他變故,這副陣圖落在了別人手,再想去尋回來,真如大海撈針一般。

有機會,一定要牢牢抓住!

墨畫不再遲疑,當即就開始在心琢磨,究竟怎樣,才能將這逆靈陣圖弄到手。

可考慮了片刻後,墨畫又皺起了眉頭。

“好像……也沒那好弄到手……”

二品逆靈陣圖,是魔宗功勳庫的東西,兌換需要魔勳點。

魔勳點其實好辦,他現在滲透進了元磁複陣底層,魔勳點的數目,理論上來說,是可以通過磁紋篡改的。

但問題是,有了魔勳點,怎兌換?

兌換之後,怎拿到手?

墨畫現在對魔宗還算了解,知道按照一般流程,他先需要有一個明確的,“活著的”,可供查驗的魔宗修士身份,在魔宗令中,花三千魔勳點,兌換出這副逆靈陣圖。

兌換陣圖之後,這個魔宗修士,還要親自去魔宗之中,一個類似“功勳閣”的地方,將這陣圖取出來。

然後,他還要再將這陣圖,送到自己手。

這一整條環節,既包含元磁層麵的操作,也包含現實中的行為。

在元磁層麵,他倒是能通過偽造“序列磁紋”,造出一個不存在的魔宗弟子,替他兌換陣圖。

但在現實層麵,他沒辦法造出一個真正的“人”,來替他去魔宗內部,取出逆靈陣圖。

而且,他並不知道魔宗的老巢在哪,即便真能造出這樣一個“人”,也不知道去哪去取自己的逆靈陣圖。

“有點麻煩……”

墨畫忍不住往地麵一躺,枕著雙臂,眼睛望著天花板怔怔出神。

琢磨了片刻後,他不由嘀咕:“我要真會‘道心種魔’就好了,拜托顧叔叔抓一個魔宗弟子來,我給他道心種魔,讓他去魔宗幫我取”快遞……“當然,這種話他也就想想。

真正的道心種魔是魔道手段,通過詭念分化,種下魔念,操縱別人。

被操縱過的人,會成為詭念的“傀儡”,神念被感染,假以時日,必死無疑。

這種邪門道法,他是不會用的。

“不過,這也是一個思路……不能用道心種魔‘操縱’,那就用元磁信息‘誘導’?”

墨畫修的是神念之道,深知人的認知,是很容易被“誘導”的,人的道心,也總是起伏不定。

尤其是存在認知障,或是信息差的情況下。

“利用元磁傳訊,進行認知誘導,‘騙’一個魔宗弟子,讓他按照我的想法行動……”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種“操縱”。

墨畫眼睛一亮,心漸漸有了主意。

之後墨畫花了點時間,琢磨出了計劃。

不過為了完成這個計劃,還是有很多問題要克服,尤其是雷磁陣法層麵的問題。

他目前的雷磁陣法水準,還多有不足,很多雷磁的門道,他還不清楚。

墨畫又抽空和鄭長老喝了一次茶,請教了一些雷磁上的陣法心得。

回到太虛門後,他又自己鑽研,並親手嚐試了幾遍,確認自己的想法沒問題,雷磁運用也純熟了,這才終於放心。

數日後,萬事俱備,墨畫就開始下手了。

他先物色了一個人選。

這個“人選”,是這個計劃的關鍵,他會負責幫自己兌換逆靈陣,並將逆靈陣帶出魔宗,交到自己手上。

這個人選,地位不能太高,不能是金丹以上的長老。

這樣的人物,他現在還“操控”不來。

一旦失敗,反噬也更大。

但這個人選,同樣地位不能太低,最好是長老以下,精英級別的傳功弟子。

墨畫“監控”著魔宗弟子的聊天,經過幾日的篩選,終於選中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李三。

這個名字普普通通。

此人築基巔峰修為,真名未知,隻知姓李,在血功同傳的序列中,排行第三,人稱“李三”。

李三在魔宗資曆頗深,修為也強,一旦修到金丹,是有著晉升“長老”的資格的。

而他的修為,距離金丹也隻有一步之遙。

他在魔宗混得久,積攢下的魔勳必然不少,兌換價值三千點的逆靈陣,想來不成問題。

兌換之後,也不易引起懷疑。

最重要的,是他貪。

魔宗修士沒有一個不貪的,而這個李三尤其貪。

貪婪是最好利用的人性。

墨畫假借“尤長老”的名義,給李三發了一條消息:“你,想成為長老?”

魔宗弟子,都渴望成為長老,甚至這種渴望,比正道更甚。

他們修煉的血功法,奉行的是“傳功製”。

傳功的長老,吸傳功弟子的血,傳功弟子再去吸普通弟子的血,普通弟子的血,外出吸無辜修士的血。

弟子都受長老“剝削”。

而一旦當了“長老”,就意味著擁有了一定程度的自主權,無需“上供”,還具有一定“傳功”的特權。

魔宗百無禁忌,比起一般宗門來說,“長老”的權力更大,更能肆意妄為。

因此沒有一個弟子,不想成為長老。

但這個長老,不是他們想當就能當的。

魔宗內部的壓迫更直接,尊卑也更分明。一個長老一個坑,他們想爬上去,要看其他長老認不認可。

其次,受層層剝削的吸血功法所限,不經“長老”級別的魔修允許,沒有金丹魔修額外賞賜的精血,這些築基弟子想突破金丹,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因此,“長老”這兩個字,擁有十足的誘惑。

魔宗,某個不知名的據點中。

身材瘦削,麵容蒼白,目光陰鷙的李三,收到墨畫的這條消息,當即渾身一顫,整個人都在激動地發抖。

巨大的喜悅,衝擊著他的心靈。

這句話中透露著的機遇和可能,讓他那顆期盼許久的心,更加蠢蠢欲動。

但與此同時,他心中也不免疑惑:為什?

“為什尤長老要發這條消息給我?他老人家是什意思?

他是想……推舉我做長老?”

“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

常年在魔宗混跡的李三,縱然心性貪婪,但該有的警覺還是有的。

“尤長老,弟子愚笨,不知您這話是……什意思?”

李三佯裝本分道。

但這條消息,卻如泥沉大海,沒了回應。

李三心中忐忑,不知尤長老到底是什想法。

他是生氣了,還是臨時有事沒空回複我,又或者,對我的答複並不滿意,不屑於答複?

李三開始揣度墨畫的意思。

但越揣度,越覺得毫無頭緒。

他根本不知對麵的“尤長老”,肚子到底藏著什心思。

親自去問,他又不敢。

放著不管,他又不甘心。

萬一這句話是真的……尤長老真的是想“提拔”自己。讓自己當長老。

而自己故作矜持,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誠意,反倒會讓尤長老放棄自己,從而失去了這一個“上進”的機會。

一想到這,李三不禁心生悔恨。

他對這件事的態度,也漸漸有了轉變,從“怎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的警覺,變成了“這個機會我怎就沒把握住?”的懊悔。

恰在此時,令牌一顫。

李三一時心情激動,連忙低頭一看,卻瞬間入贅冰窖。

“蠢貨,算了。”

“尤長老”傳來的,這簡簡單單四個字,令李三瞬間麵無血色。

他此時已經斷定,“尤長老”一開始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扶自己上位。

但自己遲疑的表現,令尤長老失望了。

尤長老才會罵自己“蠢貨”,才會說“算了”。

機會沒有了……

李三心急如焚,雙手顫抖,連忙發消息道:“長老!您大人有大量!”

“是弟子愚蠢,是弟子無知,求您一定再給我一次機會。您有任何吩咐,弟子都赴湯蹈火,不惜性命!求您一定給我這次機會!”

李三心誠意切,可對麵已經沒了回複。

機會隻有一次,甚至隻是一句話,一個答複,就可以改變一生,但他隻一時遲疑,一個故作聰明,便失手錯過了。

李三悔恨噬心。

但他不願放棄。

“長老!求求您,千萬再給弟子一次機會!”

“長老!我什都願意做。”

“長老!我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長老!請您相信我,我對您絕對忠誠!”

此後,每天早中晚,他都會對“墨畫”發消息,以表示自己“忠誠”的態度。

就這樣,努力了三日,終於得到了回報。他收到了“尤長老”的一條回複:“嗯。”

李三心中狂喜,但與此同時,又有些迷茫。

這一個“嗯”字……是什意思?

是尤長老知道了自己的忠心,是尤長老寬恕了自己的愚蠢,還是說他願意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李三在心中揣摩墨畫的“深意”。

但他不知道,這其實隻是墨畫啃雞腿之餘,隨手回了他的一個字,並沒有特殊的含義。

就這樣,他又在這一聲“嗯”中,忐忑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正當李三在“揣度聖意”,患得患失之時,終於又收到了“尤長老”的另一條消息:“你考慮好了?”

考慮好了?

李三一怔,而後瞬間想起,尤長老最初問自己的那句話:你,想成為長老?

這次他沒有絲毫猶豫,“是!”

墨畫又問:“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李三躊躇片刻,有些拿不準,但通過之前的接觸,他料想尤長老應該是欣賞那種果敢狠辣,有決心,有野心的人。

最重要的,是要有野心。

李三便道:“長老您是想……推舉我為新的魔宗‘長老’?”

墨畫反問:“我為什要這做?”

李三被問懵了。

片刻後,他明白了過來。這世上,沒人會平白給他人好處,更別說“尤長老”這等長老級別的人物。

他若願提拔自己,那自己必然也要提供相應的價值。

李三心一狠,咬牙道:“從今以為,我願成為您最忠誠的‘鬣犬’,對您唯命是從。

有朝一日,我若受您恩賜,成了長老,也必將唯您馬首是瞻,此生絕無二心!”

“尤長老”似乎還算滿意,過了一會,他道:“你現在,替我去做一件事。”

李三連忙道:“是。”

墨畫問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三沉思片刻,立馬道:“我明白,這是尤長老您對我的考驗,通過考驗,我才有資格為您效忠。”

墨畫愣了一會,點頭道:“說得不錯。”

“請尤長老吩咐。”

墨畫發了一個人名給李三,“將這人殺了。”

李三一看,當即愣住了。

“尤長老,這……”

“怎?不敢?”

“不是,是……”李三有些遲疑,“此人乃我魔宗的傳功弟子,與弟子頗有幾分交情,他為我魔宗鞠躬盡瘁,立下不少功勞……”

“不願殺,便罷了。”墨畫淡淡道。

李三心中一緊,立馬察覺到了“尤長老”的不滿,當即明白了過來。

尤長老需要的,是絕對的“忠誠”。

他的命令,就是一切,他要殺的人,那無論是誰,自己都要居刀相向,不需要解釋,不需要理由。

唯有如此,才能展現自己的忠心。

唯有如此,他才有可能真的信任自己,並真正提拔自己,成為魔宗的長老。

若沒點狠心,一個魔道同袍都下不去手,將來怎能成為尤長老的左膀右臂?

再者說,魔宗哪來的“同袍”?

一旦有利益糾葛,誰都可以殺,隻要你能殺掉。

李三道:“尤長老您放心,我一定遵從您的命令,將這人殺了。”

“遵從我的命令?”

“不,是我要殺他的,與尤長老無關!”李三道。

墨畫微微頷首,又道:“不必勉強。”

李三道:“此事弟子求之不得,沒有一點勉強。”

墨畫很滿意:“我等你的結果。”

“定不負尤長老期望!”

然後李三就著手去殺人了。

殺的人,是魔宗一個築基後期的傳功弟子。

此人與他有過幾分交情,一起殺過人,一起吸過血,還共享過一隻血奴,但在前途麵前,在長老之位麵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李三是築基巔峰,這弟子隻有築基後期,以有心算無心,在一次外出時,李三趁其不備,將他殺了,吸幹了他的血,將他的肉身,丟到山喂妖獸了。

做完這一切,李三回到宗門,對“尤長老”發消息道:“幸不辱命,人已經殺了。”

“尤長老”欣慰道:“很好,這是給你的獎賞。”

“獎賞?”

李三一愣,而後便發現他魔宗令中的魔勳點,蹭蹭往上漲,不一會兒,便多了整整兩千點。

李三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千點!

對築基境的魔宗弟子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足夠他兌換一百個血蓮果。

十年份的血蓮果,也能換二十個!

而他,隻是殺了一個築基後期的同門而已……

李三激動之餘,並沒有因小失大,失了分寸,而是道:“長老,這太貴重了,為您效忠是弟子分內之事,這一筆功勳,弟子受之有愧。”

“拿著吧,”墨畫傳書道,“這是對你忠心的嘉賞,你越忠心,這份嘉賞就越豐厚。”

李三一時感激萬分,心中對“尤長老”的敬仰,宛若江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是!”

墨畫又道:“你要記住,你我間所有的聯絡,都要通過這枚弟子令,在外麵,我不認識你,也不知你是誰。”

李三聞言心中一凜。

他明白了!

尤長老此舉,是為了隱秘行事,那他的圖謀,必然極大,自己是他的“暗手”,隻要跟著他,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弟子謹遵長老教誨,一定不透露一點口風!”李三道。

“很好。”

此後“尤長老”隔三差五,就會讓李三殺個同門,以“檢驗”他的忠誠度。

李三隔三差五殺個同門,就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功勳,因此對“尤長老”也越來越“忠誠”。

而這期間,在魔宗內部,李三也遇到過尤長老本人。

兩人擦肩而過之時,李三拱手行禮。

尤長老卻“目中無人”,根本不搭理他。

仿佛沒看到他這個人一樣,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李三目光一凝,心中欽佩:“不愧是尤長老,假裝不認識自己,表現得滴水不漏,沒有一絲破綻。”

“這樣一來,整個魔宗,誰也不會知道,我們的這層關係。”

就這樣,又經過幾次忠誠度的培養,見時機差不多了,墨畫終於圖窮匕見。

他給李三下令道:“你去功勳庫,換出這副陣法,帶到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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