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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這多周折,眾人終於來到了地宮,見到了這座巨大的,閃著金光的黃銅棺槨。

明黃銅棺!

在場的所有修士,皆目露精光,灰二爺幾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便是墨畫,都眼睛一亮。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巨大的三品明黃銅棺,估計都值不少靈石。

“果然是大葬!”灰二爺目光興奮。

與此同時,他的眼底卻有青灰色閃過,仿佛有什邪念,在像蛆蟲一般,漸漸滋生。

而所有人,都未曾察覺。

除了墨畫。

墨畫眉頭微微皺起。

灰二爺被屍祟咬了,但之前一路上,他都沒有什異常,唯獨現在,見了明黃銅棺,邪念才開始滋生。

這意味著,邪念的激發,滋生和壯大,需要人的“欲念”?

人有了欲念,心中生出貪婪,邪念就會趁虛而入,不斷滋生?

明黃銅棺,激發了灰二爺的欲念。相對應的,灰二爺的道心,也開始鬆動,產生裂痕,被外邪入侵?

墨畫默默將這點記在心。



棺槨找到了,眾人便不再遲疑,而後就沿著附近的石道走廊,向著遠處那個巨大深坑中的明黃銅棺走去。

一般來說,越是墓葬的深處,危機越多,越到最後,也越凶險。

因此一路上,眾人越發小心,大氣也未曾出。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地宮深處,竟異常安靜,沒有任何機關和屍祟類的怪物潛伏。

就這樣,眾人一路順利,來到了深坑的邊緣。

巨大的明黃銅棺,現在就在眼前。

看著這具華麗的,明晃晃的棺材。

不說灰二爺,就連墨畫自己,心頭都有些火熱。

他很想知道,這大一座華貴的銅棺,到底會藏著什,又到底會有多少寶物...

人群中,那個黑袍老者便道:“灰二爺,開棺吧。”

“不急,我先看看。”灰二爺道。

磨刀不誤砍柴工,越到最後,越要謹慎。

灰二爺繞著深坑,走了大半圈,將這銅棺,從各個方位,各個角度都看了一遍,可越看,他臉上的神情越是凝重,到最後更是十分陰沉。

“黃銅年歲久,外明亮,暗紅黃,棺隙濕潮,外紋走樣..

這是陰氣太重,向外滲透的表現,銅棺都封不住,生了血繡..”

“這棺材,恐怕有大東西..”

“大東西?”墨畫一怔。

“屍祟或鬼祟類的邪物..”灰二爺道。

石頭向四周看了看,皺眉道:“怪不得,這地宮深處,不見機關殺陣,原來最凶險的東西,就是這棺材本身。”

“現在怎辦?”石頭問道。

“還能怎辦,總不可能打道回府吧,”耗子道,“早說過了,富貴險中求。二爺,開棺吧。”

“嗯。”灰二爺點了點頭。

他在這行混了這多年,也是盜墓的老手了,大風大浪見了不少。

事到如今,哪怕棺材,真的藏著什不得了的大東西,不開棺看一眼,他也根本不死心。

更何況,據這幾位客人所說,這棺材的來頭可不小。

“開棺這件事,就交給灰二爺了。”黑袍老者聲音沙啞道。

“這是自然,”灰二爺點頭道,“我們吃的就是這碗飯,隻是這棺太大了,我們人手不足,還需幾位貴客,出手相助。”

黑袍老者點頭。

於是灰二爺便準備開棺。

開棺之前,他先是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尊兩尺高的,漆黑的地藏神像,擺在地上。

地藏像的麵容,古怪陰沉。



左右兩側,寫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八個字。

灰二爺取出三支香,插在神像前,捧一杯黃酒,叩頭道:“地藏老爺保佑,開棺發財,百無禁忌。”

說完之後,將黃酒灑在地上。

墨畫見了這地藏神像,瞳孔微顫,還沒來得及細看,灰二爺早已拜完,便將這地藏像,重新收了起來。

收完之後,他正式動手開棺。

但開棺這件事,墨畫就幫不上忙了。

這個銅棺,是三品的物件,上麵的陣法和機關,也都是三品的。這就超出了他這個築基修士,二品陣師的能力範圍。

二品的地陣,他哪怕不會,還能現學現賣。

但三品的陣法,涉及更高深的陣法原理,就真的不是他現階段能學會的了。

因此,眾人忙忙碌碌的時候,墨畫就隻能在深坑邊緣,找了個走廊上的台階坐著,遠遠地看著灰二爺幾人開棺。

灰二爺取出三品陣盤,布在銅棺四角。

這陣盤看樣子是祖傳的,上麵的陣法,墨畫暫時看不透,但料想應該是鎮煞,以及捆屍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黃符。

這個黃符,不是紙符,而是黃玉製成的玉符,被灰二爺鎮在銅棺上。

有雞血酒,澆在四周。



這個雞血,也不知是什品種的靈獸,血氣陽剛,澆在銅棺四周,似乎是用來祛陰轉煞的。

還有一些墨鬥線,靈米水..

反正雜七雜八的東西很多,工序也繁瑣。

墨畫看著有些眼花繚亂的,同時心中感歎,修道百業,各有不同,灰二爺他們,能吃這碗飯,是真的有些家學和本事在身上的。

怪不得那四個黑袍修士,會找灰二爺這幾人來盜墓開棺。

墨畫將這灰二爺的手段,都一一記在心底。

雖然現在他還看不懂,但先記著總沒錯。

技多不壓身。

以後自己若是能弄到相關的墓葬傳承,多研究研究,沒事下下墓,挖挖墳,開開棺,找點寶物,似乎也不錯。

大約半個時辰後,灰二爺就布置妥當了。

後續還有一些雜活,由石頭還有耗子在做。

灰二爺便來找墨畫,叮囑道:“小兄弟,待會開棺比較危險,你千萬別下去。”

“嗯嗯。”墨畫連連點頭。

不用他說,他也知道危險。

危險的事,肯定由別人先做。

見墨畫知道利害,灰二爺點了點頭,轉身欲走,可突然又想起什,遲疑片刻,問墨畫道:“小兄弟,之前在岔道,耗子是不是為難你了?”

墨畫神念一動,心中恍然。

岔道的事,灰二爺其實都看到了,他知道那個叫耗子的,在追自己,但此前他沒明說。

這些人,果然都是人精。

既然如此..

墨畫心思微轉,而後臉色便有些勉強,“沒有..”

灰二爺和顏悅色道:“沒事,你不必害怕,有什事,你跟我說。”

墨畫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灰二爺一看,心中有了猜測,便道:“你放心,有我在,耗子不敢為難你。”

墨畫這才有了些底氣,囁嚅道:“他..找我要東西。”

“要東西?”灰二爺微怔,“什東西?”

墨畫往遠處看了看,見耗子隔得很遠,這才小聲道:“摸金符..”

灰二爺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墨畫目光微閃,從灰二的表情上,他大概能推斷,灰二爺也知道皮先生有這一枚摸金符。

但他未必知道,這摸金符到底意味著什,否則神情不可能這淡定。

哪怕他神情淡定,至少神魂上會有些波動。

一般修士神魂上的波動,逃不過墨畫的感知。

灰二爺思索片刻,看了眼墨畫,問道:“這枚摸金符,在你手?”

墨畫搖頭。

“你實話跟我說,我不會怪你。”灰二爺道。

墨畫還是搖頭,“我真不知道什摸金符。”

灰二爺皺眉,“不在你手,耗子為什會追你?”

墨畫也一臉“費解”,“不知道..我連摸金符長什樣都不知道..”

“二爺,”墨畫看著有些好奇,又小聲問道,“您知道,這摸金符是什樣的?”

灰二爺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這摸金符,是用穿山異獸的爪做的,尖端透明如玉,後端鑲金刻銀,看著古樸..”

灰二爺還沒說完,就見墨畫臉色一變,似是嚇了一跳,而後強自鎮定下來,目光有些閃爍。

他這副模樣,怎可能騙得過灰二爺的眼睛。

灰二爺便道:“怎了?”

“沒什。”墨畫搖頭。

“你跟我說。”灰二爺語氣溫和,但神情卻有些肅然。

“我...”墨畫躊躇良久,這才囁嚅道,“這個摸金符,我好像看到過..”

灰二爺神色微變,“你真看到過?”

“嗯。”墨畫點頭。

“在哪?”

“就在..”墨畫壓低聲音,“就在他身上..”

“他身上?”灰二爺皺眉,“耗子身上?”

“嗯,”墨畫壓低聲音,有些不敢相信道:“那天,他從我手,把皮先生的儲物袋拿走的時候,我看見他,似乎將一個牙齒樣的東西,偷偷扣在手。”

“我不知道,這是什東西,也沒敢說出來。”

“後來,他就非說我偷拿了什’摸金符”..““隻是..”

墨畫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一臉不解,“這‘摸金符’,明明就在他手,他為什非說是我拿的?”

灰二爺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在這行當混這久了,他豈能不明白。

耗子這是賊喊捉賊,栽贓嫁禍,為的就是撇清他自己的嫌疑,好將摸金符占為己有。

甚至,他還想殺了墨畫滅口。

這樣,就永遠沒人知道,摸金符在他手了。

隻是他此前在岔道,趁著眾人走散,想將墨畫滅口的時候,被自己撞破了,於是耗子不得不暫時收手,同時威脅墨畫,讓他不準說出去。

根據墨畫的三言兩語,以及自己這多年,在行走修界的經驗,灰二爺很快就在腦海中,還原出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摸金符..

“這個摸金符,當真這重要?值得耗子費盡心思地瞞著我,想將其獨吞..”

灰二爺的目光,越來越冷。

墨畫小聲道:“二爺..”灰二爺收斂起心思,看了眼墨畫,輕聲寬慰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樣。”

墨畫長長鬆了一口氣,感激道:“謝謝二爺。”

灰二爺衝墨畫和善地笑了笑,之後轉身離開。

可沒走幾步,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臉色陰沉,目光也漸漸變得貪婪。

墨畫看到灰二爺頭頂,那緩緩滋生的,青灰色的邪念,嘴角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  ***  ***

之後眾人,還是做著開棺的準備。

一炷香後,萬事俱備了。

深坑之中,明黃銅棺前。

灰二爺飲了一口鮮紅的雞血酒水,壯了膽氣,驅了煞氣,沉聲道:“開棺。”

話音一落,周遭的陰氣,都重了幾分。

灰二爺啟動了陣法,彈好了墨線,以靈米水點在額頭,催



動了鎮在銅棺上的黃玉血紋符。

一層光罩,朦朦朧朧升起,將眾人連同銅棺,一起罩在其中。

光罩之上,有類似道家符籙的文字,一一亮起。

這種文字,似陣非陣,似符非符,像是一種箴言,蘊含著莫名的偉力,鎮壓著銅棺。

“啟釘!”灰二爺又道。

石頭,還有另兩個黑袍大漢,以及那名黑袍老者,一共四人,當即躍上銅棺,占據四角,以玉撬開鎖,以王水澆築,而後催動金丹之力,將銅棺四角的四個棺材釘,硬生生拔了出來。

沒了棺材釘,明黃銅棺就沒了封口。

棺材中的陰氣和死氣,便開始向外滲。

在場的眾人,都察覺到了不安,即便是隔得遠遠的墨畫,都覺得微微發寒,身上豎起了一層汗毛。

灰二爺手心冒出冷汗,但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沉聲道:“開!”

而後四人不再遲疑,緩緩掀開了銅棺。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瞬間傳了出來,陰氣如寒霜蔓延,整個深坑,都仿佛成了三九天的冰窖,森寒徹骨。

灰二爺忍著心悸,向棺材看了一眼,然後瞳孔一震,說不出話來了。

其餘幾人,向棺材看了一眼,也都紛紛沉默了。



遠處的墨畫,隻覺陰氣滲人,而後突然又出奇地安靜,心中好奇,這才探頭一看。

隔得老遠,他看不太真切。

於是他隻能爬到附近的廊頂,居高臨下,再向棺材看去,這一看之下,墨畫神情一變,也一陣反胃。

尊榮華貴的銅棺,葬的是一堆屍體。

這些屍體,肮髒腐爛,殘肢堆疊,宛如廢棄的爛泥一般,被堆砌在外表奢華的明黃銅棺。

看著令人觸目驚心。

以至於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知說什好。

灰二爺的臉色,一時間難看至極,他轉過頭,看向了那幾個黑袍修士,冷聲道:“諸位,這就是你們說的,大荒皇族的墓葬?”

觸目所及,墓葬沒有一件寶物,全然是一堆畸形腐爛的屍體。

幾個黑袍修士,神色平靜,但都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便在此時,墨畫瞳孔一顫。

他竟從這些屍體中,從濃密的死氣和陰氣中,感受到了一絲絲..道孽的氣息。

“小心!”墨畫喊道。

話音未落,明黃銅棺震顫。

那些腐爛的屍體,畸形的殘肢,淤泥般的血肉,在微微抖動,而後漸漸蠕動,扭曲,向中間匯聚。血肉編織,最終形成了一具,巨大的“血肉屍像”。

隨著一聲可怖的嘶吼,強大的,扭曲的氣息,向四周震蕩開來。

所有人的臉色,全都為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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