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將雷晶招入手中,見有拇指大小,內部清徹通透。不等他細看,雷晶突然在他手中融化,融入掌心的印記之中。
印記變得更複雜了,平添了幾分光彩,靈光愈發純粹。
秦桑盯著看了一會兒,看不出什所以然,見印記不再變化,皺了皺眉,閃身落到宮門前。
宮門上的朱漆鮮豔如新,宮門無鎖,但有古禁封鎖。
雷將被秦桑擊殺,宮門上的禁製也沒有消散。
他抬起右手,將掌心的印記對準宮門,手掌剛接觸到宮門便出現變化。
一道流光從宮門表麵滑過,古禁如冰雪般消融,最後徹底消散。
秦桑輕輕用力,便將一扇宮門緩緩推開,露出一道縫隙。
透過縫隙,秦桑看到門後和外界一樣的地麵,依舊是一個空曠的空間。
這有三座大殿,在雷光映照下顯得古樸大氣,分別是正對宮門的正殿和左右兩座偏殿。此外沒有別的門,估計隻有打開正殿才能進入下一重宮闕。
秦桑推開宮門,觀望片刻,一隻腳跨過門檻,神情忽然一動,抬起右手。
在他跨過門檻的瞬間,右手的印記竟似被封印了,無法通過印記離開這。
當秦桑再度走出來,印記又恢複原狀。看來,進入宮闕之後,就隻能依靠自己的實力了,遇到危險也不能借助印記脫身。
不僅如此,秦桑踏入宮闕之後,雲中的雷霆之力也出現異變。
他站在宮門口,向天上望去,感知到竟有三股雷霆之力蠢蠢欲動,隨時都會落下。此時的情形和雷將現身前近似,但接下來出現的雷將可能不止一尊,而是三尊!
三尊堪比煉虛後期的雷將,縱然都是死物,秦桑也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他發現古殿前的廣場上還隱藏著一座陣法,靈陣之力隱隱勾連天上的雷霆。一旦踏入廣場,激發靈陣,觸怒三尊雷將,誰也不敢保證能夠全身而退。
秦桑沒想到難度一下子提升到這個地步,不禁猶豫起來,踟躇不定。
隻是三尊雷將,他慢慢與之周旋,也有希望個個擊破。最怕三尊雷將在靈陣的加持下,擁有合擊的神通,那就不是實力疊加這簡單了。
如若靈陣乃是困鎖之陣,在三尊雷將的騷擾下,破陣的難度也變得極高。
就算將岷倬帶過來,秦桑也要猶豫一下,現在更是沒有多少把握。
無法通過印記離開,一旦被困在這,就不是短時間能夠脫身的了。
秦桑沒有被機緣衝昏頭腦,漸漸萌生退意。比起未知的機緣,肯定與琉璃會合,恢複岱輿仙山更重要。而且隻有他知曉怎進入這,不用擔心被別人捷足先登,等完成更重要的事情,再來慢慢攻略此地也不遲。
進入宮闕後的第一關就如此困難,若想進入那座雷殿,恐怕得邀請幾位幫手才行。
正當秦桑思忖之時,鼻翼忽然扇動了一下,眼中閃過訝然之色,“這怎會有毒?”
他竟在這感應到了毒素,不知何時,一絲有毒的氣息飄蕩過來。
而且這絲毒素不簡單,秦桑嚐試吞入,隻覺體內真元都隱隱出現異動。
秦桑立刻催動真元,隔絕內外,猛然轉身,視線掃過四周,然後望向天上,心中更驚訝了。
他發現,毒素竟是從雲端飄下來的,來自這片空間之外。
這是哪?雷雲之外有什?
秦桑一直有這種好奇,但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探查,現在感知到毒素,可以確定此地不是孤立存在的,外麵還連通著別的地方。
此毒如此厲害,可見外麵並不安全,秦桑雖失去毒珠,也曾修煉《毒神典》,自有應對之法。
最終,秦桑收回那隻腳,退了出來,扇動雷翼,緩緩飛向高空。
‘哢嚓!’
‘呲啦!’
閃電近在咫尺,秦桑在閃電間穿梭,身影沒入烏雲,不停往上,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隻覺自己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終於衝出雲海。
那間,雷聲消失,周圍一片死寂。
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廣袤無垠的黑暗空間,周圍空無一物。
秦桑回望身後,肉眼看不到烏雲和雷電,也沒有絲毫波動,但通過掌心的印記可以感應的到。
不過,天目蝶看到的和秦桑有些不同。
虛空並非漆黑一片,有一抹極淡極淡的粉紅氣息,氣息太淡了,隻有天目蝶能夠看到,秦桑運轉別的靈目神通都看不到。
不過,看不到並非不能察覺,這縷氣息正是秦桑感應到的毒素!
秦桑凝神感知,發現粉紅毒素是從別處飄來的,沉吟片刻,向毒素的源頭飛去。
飛了一陣,未曾見到源頭,毒素越來越濃鬱,不過依然很淡,秦桑運用真元就能隔絕,還不需要施展《毒神典》的秘術。
這太空曠了,沒有參照,極易迷失方向,秦桑時刻關注掌心的印記,發現印記的感應確實在變弱,但幅度非常微弱,暫時無須擔憂。
秦桑沒想到的是,這遠比預想的還要廣闊,又飛了好一陣,依然沒有抵達邊界,都是千篇一律景色。
正當秦桑暗暗皺眉之時,忽然感應到一種不尋常的波動,從遠處傳來。
“這種波動……好像是什禁製爆發了?”
秦桑目光一閃,轉而向著波動飛去。
與此同時,他讓天目蝶催動天目神通,凝目遠望,在黑暗中隱隱看到一團黃光。
黃光之中漂浮著一根木杖,木杖有七尺長,頂端雕刻龍頭,栩栩如生。
令人意外的是,木杖上竟有一個人。
此人身量矮小,僅拇指般大,正有些狼狽地抱著龍頭杖,望著前麵,滿臉氣憤。
黃光旁邊有一片幽藍之芒,猶如水波蕩漾,掀起一個個浪頭,混雜著禁製的碎片,秦桑感應到的波動正是源自這。
看到這個小人,秦桑立刻認出來,竟是一位焦僥族的高手。
不過此人和幾泓不同,幾泓天性自然,清秀幹淨,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可愛。
此人卻是五官粗豪,滿臉絡腮胡,穿著一身短打,是焦僥族中的壯漢。
秦桑留意到,此人腰間戴著一個米粒大小的木墜,他在幾泓身上也看到過一枚類似的。
“誰在窺視老子!”
陡然一聲暴喝。
小人翻身坐起,惡狠狠瞪過來。
見對方也發現了自己,秦桑沒有隱藏,飛身上前,拱手道:“貧道秦桑,敢問道友,可是出身焦僥族幾氏?”
小人疑惑,上下打量秦桑,甕聲道:“我不認識你,你在哪見過我?”
秦桑笑回道:“貧道之前也未曾見過道友,但和一位焦僥族的道友頗為投契,那位道友此時便在貧道的道場中做客,幫助貧道培育靈樹。那位道友名叫幾泓,不知道友認得否?”
“原來是幾泓那小子!”
小人果然認識幾泓,聽他的語氣,關係應該非常親近。
“我叫幾遐,是他族叔!”
“原來是幾遐道友!”秦桑麵露喜色,連連拱手,“失敬!失敬!”
幾遐頗為受用,問道:“那小子可曾說過老夫的威名?”
“貧道曾聽幾泓道友有過提及……”
如此說著,秦桑在心中暗道,幾泓曾提及他最防備的幾個人,其中就有這位族叔。不過幾泓沒說這位族叔竟是煉虛後期的高手,否則將此人請來,幫思淥報仇還能更容易些。
秦桑注意到幾遐氣息顯得有些虛浮,但沒有看到哪有傷,許是剛突破不久,根基不牢。
被秦桑一番吹捧,幾遐坦然接受,麵露得意之色,忽然想起一事,正色道:“秦真人,那小子可曾婚配,孕育了幾個子女?”
“呃……”
秦桑猶豫了一下,含糊道,“貧道未曾見到幾泓道友的配偶和子女,或許將家眷都留在了家中。”
“混賬!”
幾遐突然暴跳如雷,“老子辛辛苦苦修煉到空境二重,就是為了逃避娶妻生子。這小子竟敢逃婚,他不生,難道要讓老子生!”
不知他為何認定幾泓是逃婚出來的,秦桑不禁腹誹,您修煉的目的難道就是這個?
對於焦僥族的風俗,秦桑有所耳聞,據說族中每個氏族都必須生育一定數目的後代,人數不夠,全族受罰。
焦僥族亦有凡人,凡人不排斥婚育,但因為焦僥族本就人數稀少,要保證焦僥族的上族地位,族中必須有足夠多的強者,僅從凡人的孩子中挑選,是很難維持的。
世間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修仙者養育後代,在胎中便開始用各種靈丹妙藥、秘法神通,為胎兒調理天賦,出生便擁有超乎常人的天資。
以他們的修為,若是想要生育,非常容易,甚至可以讓胎兒在母胎孕育數年,將後代的天賦調理到近乎完美。
不過,到了他們這等境界,還願意生兒育女的很少,有的是遇到真愛,有的自知時日無多,有的是功法的原因,諸如此類才會想要留下後代。
因為多一個兒女意味著多一分因果和牽絆,危難之時,兒女容易成為軟肋,被敵人拿捏。魔道之中,不乏施用於血親之間的邪惡秘術。
而為腹中胎兒調理天賦,某種程度上相當於逆天改命,亦非易事,追求越高,難度越大。不僅要耗費大量的資源,還可能損害父母雙方的本源。
天賦並不意味全部,後天的機緣同樣重要,但天賦肯定越高越好,他們當然希望自己子女的天賦是最好的,否則還不如沒有。
焦僥族人出生就背負著這個責任,沒想到幾遐這等修為,除了聖地中的老祖,幾乎站在世間的頂峰,竟也不能隨心所欲。
秦桑本想邀請幾遐去青羊治做客,借此將焦僥族拉進商會,現在覺得還是緩一緩為好。可別事情沒談成,把幾泓也給抓走了。
想到這,秦桑語氣一轉,岔開話題問道:“不知道友因何落入此間,可知這是什地方?”
說著,秦桑看向幾泓身後的藍光,藍光下麵似乎連通著另一個地方。
幾遐反問道:“你也是意外落進來的?”
秦桑點頭,“貧道已在這飛馳多時,感應到毒素,正欲尋找源頭,正好撞見道友。”
幾遐‘唔’了一聲,恨恨道:“是可惡的霞光!我本在一處先人洞府中,即將得手,不知從哪冒出霞光,把洞府撕碎,我就從裂縫掉了進來。”
又是霞光!
秦桑心中一動,霞光果然不止一兩處。
大凶巢穴、秘境、先賢洞府,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恐怕現在聖地中正不斷爆發霞光。
“恕貧道冒昧,這座洞府位於何處?不瞞道友,這段時間,貧道已經兩次遭遇霞光了……”
說著,秦桑便將之前的遭遇簡要複述一遍。
“什?百足山脈也爆發了霞光?”
幾遐沒有隱瞞,他所在的位置,幾乎在聖地的另一端。
波及如此之廣,連那些秘境遺府都被霞光毀了,這是自有聖地試煉的記載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
秦桑不禁有些擔心,霞光會不會影響他們的計劃。
更令人詫異的是,他們相隔如此之遠,竟在這相遇,這究竟是什地方?
“不好!”
幾遐忽然大叫,“裂縫要合攏了!洞府被霞光撕碎,寶貝都要暴露出來!”
他著急忙慌,控製著龍頭杖,便要跳進藍光。
到這時,幾遐似乎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人,扭頭警告道:“你找不到出路,可以從這出去。但要等我把寶貝都收了才行,不許來搶!”
幾遐隻是口頭警告,沒有做任何防備。秦桑也不知幾遐是不是真的這信任自己,但他確實不會出手搶奪。
秦桑看向藍光,發現那片藍光正在收縮,不知裂縫最終會不會消失,他不能跟隨幾遐一起走,否則到了聖地另一端,再回來就來不及了。
霞光之變愈來愈烈,秦桑感受到了緊迫,必須盡快和琉璃他們會合。
“貧道還知道一個出口,便不去了……”
秦桑拱手相送,和幾遐做了個口頭約定,後麵或許有機會合作。
幾遐欣然答應,臨行前交給秦桑一枚信物,雙方以後靠近一定的範圍,信物便有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