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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獸睡得太沉了,呼嚕聲震天響,口水在石板上匯成一灘,怪異的麵容上竟露出幾分幸福之意,似乎沉浸在美夢之中,完全喪失了應有的警覺。

  秦桑和琉璃近在咫尺,輕易就能殺死它,它仍然毫無反應。即使秦桑催動劍意,威脅它的要害,凶獸依然如此,這哪是在沉睡,分明陷入昏迷了。

  秦桑打出幾道禁製,以防凶獸突然蘇醒,然後催動神識,進入凶獸體內查看,最終一無所獲。

  凶獸一切正常,全身上下毫無傷勢,氣息俱足,精魄完好無損,就是沉睡不醒。

  什樣的力量,能讓一頭煉虛級數的凶獸中招,而且毫無反抗之力?

  之前從鴻嶽口中聽到的那些消息並非危言聳聽,真實展現在他們麵前,才真正感受到驚悚。

  “十天!”

  秦桑輕輕吐出一口氣。

  無論玉佛能不能抵禦那種力量,他們都必須在十天之內出去。

  這十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殺仙童、尋秘境,還要完成聖境大能的任務。

  兩人都感受到了緊迫,當即殺死這頭凶獸。令人悚然的是,凶獸至死都沒有做出反抗,在睡夢之中被人斬殺。

  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一頭凶獸軀體,他們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默默向前飛馳。

  琉璃的遁術不如秦桑,為了提前布置好陷井,兩人暫時分開,秦桑先行一步,盡快趕往那處秘境。

  一道雷光在靈霧中穿梭,不知飛馳了多遠,中途沒有片刻停頓,秦桑終於抵達堪輿圖上標注的地方。

  “咦?”

  秦桑先是眉頭皺起,旋即神色微動,又向前飛了數,便見一條溝壑橫亙前方。

  水聲隆隆。

  溝壑隻有十丈寬,兩頭望不到邊際,下方仿佛有一個無底洞,兩側的湖水源源不斷傾注而下,永遠填不滿溝壑。

  這正是秦桑要找的地方,秘境就在溝壑下方,但位置發生了偏移。

  秦桑以神識感知,感應到溝壑深處散發的陣陣波動,心下稍緩,看來秘境並未被毀。

  之所以選擇在這設伏,是因為這處秘境之中彌漫著一種針對元神的力量,加上危險的上古禁製,常人畏之如虎,玉佛或許能夠屏蔽那股力量,秦桑自然要好好利用自身的優勢。

  下一刻,秦桑投身湖底。

  在秘境中一番忙碌,秦桑飛出溝壑,見琉璃也順利趕到了。

  “如何?”琉璃問。

  “秘境尚在,有一座上古靈陣,仍可以利用,”秦桑語氣輕鬆道。

  看起來,之前計策奏效了。

  不過,這隻是第一步,難題是怎將敵人引過來,請君入甕,想要算計這等境界的修士絕非易事。可惜秦桑不了解仙童的性情和功法,否則便能有針對性的布置陷阱。

  秦桑環顧四周,仙童仍未現身,不知在何處設伏。

  回想堪輿圖,心湖雖沒有明確的內湖和外湖之分,但可以從秘境遺府的分布,以及危險程度,大致劃分出一個外圍區域。

  如今心湖異變,換做是他,會選擇在外麵動手,越往深處變數越大,除非對心湖了如指掌。

  秦桑自己給內湖外湖劃了一條線,仙童最有可能在外麵動手。

  接下來,秦桑和琉璃稍稍放慢速度,繼續向前趕路。

  與此同時,仙童三人正在趕來的路上。擔心秦桑進入心湖深處,他們全力催動遁術,破空飛馳。

  不過,這兩條路線是秦桑經過精心計算,刻意挑選的,哪怕仙童的遁術和他相當,也不可能趕在他和琉璃的前麵。

  “兄,屏仙子有回應了?”仙童扭頭看向黑袍修士,出聲問道。

  “信符才發出不久,不會這快的。恕我直言,老弟報仇心切,有些關心則亂了。我們三人聯手,對付那個秦真人便綽綽有餘,再請來屏仙子,就算秦真人神通了得,定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黑袍修士凝聲道。

  元象族長留下袁鑒,元韌和秦桑換路,盡管好像都有合理的理由,無法證實對方早已察覺到危險,刻意針對他們,但這些跡象足以引起他們警覺。

  何況,仙童當初追殺另一波仇人時,還有一人下落不明,那人最終落入上古陣禁之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果僥幸逃出生天,肯定會向秦真人通風報信。

  擔心秦桑還有什陰謀詭計,為了萬無一失,仙童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又邀請了其他人。

  仙童之前答應給另外兩人的報酬並未縮水,多些幫手,他們也能輕鬆些,樂得如此。

  聞聽此言,仙童麵沉似水,默然無語。

  忽然間,三道遁光陡然停了下來,三人顯露身形,似乎感應到了什,麵色微變,齊齊望向心湖深處。

  “這是……”

  黑袍修士目中精芒爆閃。

  青衫男子舔了舔嘴角,對仙童道:“司道友,我們恐怕要改變計劃了。”

  仙童臉色陰晴不定,滿臉不甘道:“兩位答應過我……”

  話說到一半就被黑袍修士打斷,“老弟難道忘了老祖交代之事。換做尋常時候,我等定會全力助你誅殺仇人,而今征兆已現,其他事情隻能放到一邊,否則老祖責罰下來,誰能承擔?我也勸老弟一句,切勿被仇恨衝昏頭腦,因小失大!”

  青衫男子嘿然道:“要殺那個秦真人還不容易?在這場異變結束之前,他難道能離開聖地不成,大不了等他回來再下手!司道友若執迷不悟,我們也隻能對不住了!”

  見兩人心意已決,仙童別無他法,這兩位也都是其他異人族老祖身邊的近人,地位不比他遜色。而且他們言之有理,萬一因私仇而誤了大事,無法向老祖交代。

  片刻之後,三人改變方向,往心湖深處飛去。

  秦桑和琉璃對此一無所知,仍在裝模作樣,等待敵人現身。

  天目蝶早已被秦桑喚醒,警惕四周。

  “咦?”

  沒有等到仙童,秦桑卻感覺到袖中的密符出現異樣波動。

  他們被密符帶到這,後來被鴻天擋在外麵,等鴻天送他們進來,秦桑發現密符又沉寂了,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屏蔽了,他起初還以為是鴻天動的手腳。

  身影一頓,秦桑取出密符,見密符的靈光正在消退,剛剛的波動隻存在了一瞬間,來不及感應,便又沉寂下來。

  琉璃好奇地看過來。

  “不知為何,密符突然亮了一下,”秦桑皺眉道。

  剛剛這股波動似乎隱有所指,但太模糊了,心湖如此廣闊,根本無從判斷指向哪。

  “那些異人族老祖留下信物,難道早就預料到會有現在這場麻煩?”琉璃心頭一直縈繞著一個疑問。

  這正是秦桑所疑惑的,誰也說不清異人族的聖地存在了多少年,竟能預言到現在這場變故,難道異人族老祖精通推算之術?

  早有預料,竟然不躲避,難道這場麻煩其實是異人族老祖們故意引來的?既然如此,這些老祖們指引後人,總不會讓後人前來送死吧?可能他們需要後人幫助,也可能沒有想象中那危險,甚至伴隨大機緣。

  當然,這些隻是他們的臆測。

  秦桑翻來覆去查看密符,最終靈光徹底消散,也沒看出什端倪。

  一場小插曲後,他們繼續按照計劃行事,不料直至抵達秦桑預計的地方,都沒有看到仙童的身影。

  望著空曠的湖麵,秦桑也有些意外,不禁沉思,究竟是仙童不知道他們進入聖湖,還是他的謀劃太明顯,仙童感覺到了危險。

  仙童和大供奉似乎感情很深,按照常理,麵對他和僅有煉虛初期的琉璃,就算仙童有所察覺,也不會輕易放棄報仇的機會。

  秦桑和琉璃又向前飛了一段距離,明顯感覺到壓抑,秘境遺府遠比外麵稠密,而且不僅秘境遺府內部危機四伏,還能影響周圍很大一片區域,不同的力量彼此交融、衝撞,更是危險重重。

  雖然少了凶獸的威脅,但變得更混亂了,並不比之前安全。

  “看來隻有放棄這次機會了……”

  秦桑搖頭道。

  仙童或許正在前麵設伏,但他們沒有這多時間陪他玩下去了,必須趕往寧真人說的那處秘境。

  隨後兩人遁光一折,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一場你來我往的伏擊之戰,竟然就這錯過了。

  寧真人說的秘境亦在心湖深處,秦桑他們選擇的這條路線沒有偏移太遠。飛了一陣,兩人都注意到,堪輿上的標注幾乎無用了,並不能幫他們躲避危險。

  譬如此時,他們被暴風雪攔住了去路,明顯是某處秘境的上古禁陣爆發形成的,這是堪輿上沒有的。

  在如今的心湖深處,類似的情形比比皆是,同樣的距離要比外麵花費數倍時間。

  秦桑不禁歎道:“心湖已經麵目全非了!”

  琉璃雙目微闔,沉心感應,片刻之後,睜開雙眼道:“雪花是純粹的極寒之力所化,或許不必繞行,但我需要先參悟這股極寒之力隱含的變化。”

  “如此甚好!”

  秦桑點頭,這片暴風雪範圍極廣,繞行浪費時間,而且別處也未必好走。

  “仙子多加留意,說不定麵藏有寒冰之道的寶物,”秦桑說著,喚出雷獸戰衛,一左一右護在琉璃兩側,讓琉璃專心參悟。

  三人身影閃爍,落入寒冰之上,頓覺強大的壓力伴隨著一股寒意襲來,邁著沉重的腳步,在暴雪之中前行。

  很快,他們身上便被一層白雪覆蓋,沒有施法去除,緩步而行,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這沒有凶獸,但不乏冰雪變化的雪怪,實力不俗。不過,或許是陣禁之力混亂的緣故,這些雪怪渾渾噩噩,進攻沒有章法。

  秦桑和雷獸戰衛一起出手,天上電閃雷鳴,雷霆在雪怪中間轟開一條路。

  隨著時間推移,針對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大,雖然秦桑也在尋找此處陣禁的破綻,但想要迅速穿過此地並非易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琉璃終於動了,玉手一揮,一道藍芒飄向秦桑。

  秦桑任由藍芒靠近,感覺到一股特別的寒意,和周圍的氣息有些相似,身上迅速彌漫一層薄冰,冰甲包裹全身。

  被這股寒意籠罩,秦桑頓覺壓力大減。

  琉璃輕舒一口氣,神情略顯疲憊,道:“接下來還要靠秦道友開路。”

  “有此冰甲足以!”

  秦桑神情一振,對雷獸戰衛下令,合力衝出雪怪的領地。

  此處陣禁的破綻不在少數,能夠抵禦這股壓力,接下來便順利多了。接下來又行進了一段路程,秦桑突然察覺到一抹隱晦的波動,目光一閃,將此事告知琉璃。

  琉璃有些猶豫,“會不會耽誤太久?”

  秦桑凝神感應,道:“無妨!”

  波動所在,可能是陣中一處重要的地方,從陣禁的威力就能看出來,此地應當還沒有被人搜刮過。

  唾手可得的機緣,何樂而不為?

  有天目蝶相助,秦桑很快便鎖定波動的位置,兩人聯手,終於打破那一層屏障,一座雪山暴露在視野之中。

  雪山高聳,山頂白雪皚皚,麵對他們的是筆直的山崖絕壁,在山崖頂部,坐落著一座冰閣。

  兩人對視一眼,飛至閣前,見門上並無禁製,或許外麵的陣禁和那層屏障就是考驗。

  琉璃上前,推開正門,見冰閣僅有一層,地上有供案蒲團,牆上則掛著一幅畫。

  “這位是寒荒國人,”秦桑之前途徑寒荒國,一眼認出壁畫中人的身份。

  供案上空無一物,壁畫旁邊則有壁龕,存放的多是玉簡等物。

  琉璃對著壁畫拜了拜,拿過一枚玉簡,粗略看罷,道:“都是寒冰之道的神通法術,以及這位前輩的修煉心得,大部分需要寒荒國血脈才能施展,但我也能借鑒一二。”

  “可以拿去和寒荒國修士交易,”秦桑看向其中一個壁龕,“這是什?”

  麵放著一個冰球,嬰兒拳頭般大,晶瑩剔透,卻無絲毫寒意。

  琉璃神情變得慎重起來,催動真元,化為一個玄冰手掌,小心翼翼抓住冰球,仔細查看過後才敢確定,驚異道:“竟是一塊天露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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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班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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