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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祈善都說了隨便打,沈棠自然也不客氣。

    她氣勢如虹,手中那柄“慈母劍”舞得密不透風,劍芒閃爍,即便黑衣男人用的是長槍,占著兵器之利,也被她密集到令人無法喘息的進攻節奏打得左支右絀,連連後退。

    咚——

    一劍刺入黑衣男人身後的牆麵。

    趁著沈棠拔劍的空隙,黑衣男人爆喝一聲,棄長槍,凝灰芒於拳,一拳轟向她的胸口,灰芒裹著輕微爆音。

    


    


    沈棠連瞬息遲疑都沒,抬手迎擊。

    誰料這時,目標竟憑空消失!

    她未來得及收力,一拳將牆壁砸出大洞。

    沈棠:“???”

    不是——

    人呢?

    祈善淺笑著提醒她。

    “沈小郎君,應敵之時莫要走神。”

    “剛剛是你把人移走的?”

    祈善還未開口回答,那名黑衣男人麵色凝重得能滴出水:“軍陣言靈,‘移花接木’?”

    各家諸侯為壯大自身、不被吞噬,大力啟用某些擅長軍陣、兵法言靈的士人謀者。兩百餘年,言靈被這些黑心肝的玩出花,也成為後來者走上仕途或為仕途添磚加瓦的必修課。

    但修煉文心的難度比武膽大得多。

    一則掌控言靈難,即便掌控,應用效果如何又是未知之數;二則,每個人的言靈效果都略有不同,陣前局勢更是瞬息萬變,需要根據局勢改變策略,一個疏忽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未料這窮鄉僻壤也有識貨的。”

    祈善默認黑衣男人的判斷。

    


    


    男人甕聲冷笑。

    “如此——就更加留不得你們性命!”

    當!

    又是巨響!

    即將被長槍刺中麵門的祈善不躲也不閃,唇角噙著笑,優哉遊哉地看著因渾身蓄力而額頭青筋暴起的黑衣男人。他的長槍槍尖距離他僅有兩尺,再近些或許能取了他的命。

    但就是這點兒距離卻成了天塹。

    再難寸進。

    扛下一切的沈棠:“……”

    她內心優雅C語言,嘴上咬牙切齒:“祈元良,你夠了沒?傻愣站著不躲一下嗎?”

    祈善當然不慌。

    不管願不願意,沈小郎君都要護他無恙,有了這一重保障,他就(能)很(裝)放(比)心,時不時幫沈棠分擔一下壓力。

    總體而言還是在邊緣OB。

    再度交鋒,沈棠明顯感覺到黑衣男人與先前的不同,且不說氣力、速度,光是氣勢就差了一大截,饒是她也被震得虎口發麻,胸口發悶,好似這人在短時間內完成了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

    這時,祈善貼心幫她“講解”。

    “不用驚訝他的變化,這是武者最普遍的壓箱底手段。短時間內逼出丹府武膽的所有潛能,使武者短時間內獲得極強的提升,四等不更能媲美五等大夫。時間一過就會變得虛弱無力,任人宰割,你再撐一撐就好。”

    


    


    沈棠:“……”

    這TM不是拚命的手段嗎?

    “你怎不早提醒?”

    黑衣男人來勢洶洶,殺意滔天,若她不清楚狀況輕敵,一個照麵就被斬殺了怎辦?

    祈善笑眯眯地觀察沈棠:“在下見沈小郎君遇強則強,遊刃有餘,出聲怕分了你的神。”

    區區四等不更,他根本沒放眼,也不值得他上心,他更好奇這位神秘的沈小郎君。

    這人太有意思了!

    明明擁有著文心,

    擼起袖子跟莽夫互砍居然不落下風。四等不更她能打,連靠著秘技短時間將武膽提升至五等大夫,她也能扛。

    這實在違反常理。

    再往上,她是不是也有一戰之力?

    一個身懷國璽,有著特殊文心,且正麵武力不亞於任何一個五等大夫的小郎君,還與被抄家滅族的龔氏關係密切。此等種種,讓他抑製不住想要探究揭秘的衝動。

    百招過後,黑衣男人氣勢暴跌,被沈棠幹脆利落地一劍串在牆上,動彈不得。

    “抓到活的了。”

    祈善說:“不,人已經死了。”

    


    


    沈棠收劍動作一頓。

    “死了?怎可能死……”

    視線轉移到黑衣男人身上,後者垂下頭顱,烏黑腥濁的血液從口中溢出。

    真沒氣兒了!

    祈善說:“此人不是土匪是死士,任務失敗,唯有一死!自盡還能有個痛快,活著可就不一定了。”

    看這情形,他先前的判斷是錯的。

    黑衣男人跟先前的二等上造不是一夥。

    恐怕後者才是真土匪,意圖想殺人劫財卻被黑衣男人搶先一步,還倒黴碰上他們倆。

    “死士?來暗殺誰?難道是阿宴?”

    祈善興致缺缺:“或許是吧。”

    “殺一個天生有腦疾的癡傻兒圖什?”

    “沈小郎君沒什閱曆,自然不知人世險惡。你怎能保證這個腦疾是真的?或許這孩子有心計,小小年紀就知道藏拙,以癡傻保護自身免受戕害……臥薪嚐膽的例子可不少。”

    “這……”

    祈善:“先前沈小郎君送他三顆飴糖,他不肯吃,非得讓你先吃一顆。你怎能確定他這舉動不是試探你,讓你幫他試毒呢?”

    沈棠:“……”

    


    


    她心沒底:“可他至多六歲……”

    祈善道:“若是環境逼迫,莫說六歲,即便是兩歲、一歲,也會用心機保護自己的。”

    沈棠:“……”

    一個六歲孩子心機都能這深沉,她一個有輕微社恐的宅女還怎混?

    她道:“若真如此,阿宴背景不簡單。”

    殺個小孩兒都要派出一名四等不更死士。

    有牌麵!

    理智告訴祈善,事情到這步就可以了,不管阿宴是死是活都跟他無關,早早脫身免得惹上一身腥臊。奈何沈小郎君跟他沒默契,還想幫這座宅子的亡魂收屍。

    一具具被找出來拖到正堂。

    摸屍體溫度,沈棠判斷這些人應該是阿宴失蹤不久,錢家村村正喊人去找那會兒死的。

    “唉,活生生十一條人命……”

    祈善麵無表情:“世間人命最是輕賤。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

    沈棠搖頭:“這話不對,倘若局勢安定,律法有序,無故殺人者必以性命償還。”

    祈善被她的話逗笑了。

    “四方之地,從未有過‘局勢安定’之時。”

    


    


    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

    沈棠被他這話噎住,忍不住吐槽。

    “祈先生有一身本事就沒想著輔佐誰,平定亂世?盡說風涼話……”

    祈善笑而不語。

    沈棠正要去抱柴火將屍體收拾了,倏地想到什頓下腳步,目光轉向這些屍體的手。

    她看了一圈。

    “不太對勁。”

    祈善問:“何處不對勁?”

    “少了一具屍體。”

    “你說阿宴?他或許還活著……”

    沈棠道:“不是阿宴,是別人。”

    還有一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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