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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此時的沈棠能有內心活動,大概隻有標準的抱頭喊能表達她的心情。

    為什不給她穿越保底啊!!!

    掀桌(╯‵□′)╯︵

    不給她身體原主記憶也就罷了,還讓她隔三差五碰見跟原主有關係的人。先有田守義誤會的“侄媳”,再有龔騁語出驚人的“妻兄”。若是換個人,興許已經被這倆帶進溝。

    沈棠攥著拳頭,咬肌緊繃,表情陰沉得能滴出水。擱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她隱忍內心亟待噴發怒火的外在表現,而這些怒火全是龔雲馳一人引起的。倌兒見狀,抬步斜上前。

    


    


    他用身體隔開沈棠與龔騁二人。

    側首問:“雲馳兄,這位是你妻兄?”

    他知道龔騁大婚當天全族遭難,發配流放,沒入教坊,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還未來得及三拜的新婦。聽聞新婦出身的沈氏更倒黴,被鄭喬下令夷三族,全族百餘人染紅斷頭台。

    龔騁回答道:“應該是。”

    沈棠聲量陡然拔高。

    “龔雲馳,什叫‘應該是’?”

    她簡直要被這位大兄弟氣笑,自個兒要迎娶進門的新婦,家中有幾口人都不清楚嗎?

    就算是包辦婚姻,也太不上心了!

    沈棠並沒有責問的意思,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落在龔騁耳中完全變了味道。

    龔騁以為沈棠這句話每個字都透著陰陽怪氣的質問,隻差質問他——【沈氏遭大難被夷三族而龔氏僅是發配,如今兩家關係擱在他口中居然隻是“應該”,不認這門親戚嗎?】

    於是,龔騁羞慚難當。勉強站穩的身軀大幅度晃了晃,險些摔倒。青年和倌兒眼疾手快,伸手一左一右攙扶了一把。較大幅度的動作還是扯開傷口,鮮紅的血浸透布條。

    倌兒急聲勸道:“雲馳兄,你冷靜!”

    青年:“傷上再加傷,杏林聖手來了都救不回你的小命,有什事可以慢慢說。”

    沒有劇本沒有記憶的沈棠:“……”

    因為見鬼的劇情發展不按台本套路走,她此時隻能靠著演技,連蒙帶猜,隨機發揮了。

    


    


    機靈的小廝早早將掌櫃帶出去。

    清場之後,屋內隻剩下沈棠四人。

    有什話可以敞開說。

    她冷哼,右手負背:“龔騁,念你受傷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心下一轉,演技上線。

    龔騁目前是最了解身體原主身份的人,他作為抄家滅族親身經曆者,知道的情報也比祈善的小道消息更加詳盡可靠。沈棠準備詐一波,至少清楚身體原主究竟是啥人,啥身份。

    或許能在龔騁口中知道一些秘密。

    “多謝妻兄。”

    龔騁聽到沈棠這話,慘白的臉色稍稍好轉,他力竭坐在席墊上,衝著沈棠拱了拱手。

    沈棠不吃他這套,態度依舊冷淡:“你既然喚在下一聲‘妻兄’,那我問你,她人呢?”

    這個“她”是誰,自行理解。

    聽到“妻兄”這個稱呼,沈棠的牙疼。

    龔騁剛剛回暖的臉色再次雪白。

    他正欲開口,一側的倌兒道:“我與顧先生救下雲馳兄,在他委托下,也第一時間派了人去那處教坊尋找弟妹,隻是、隻是去得晚,那一批女眷之中並沒有弟妹。說是……”

    “那人在發配路上已經沒了。”青年替倌兒補齊剩下的話,又補充了一句,“一個月多的戴枷徒步,

    


    


    這對尋常壯年男子而言尚且是九死一生,更遑論是未滿金釵之年的弱女子……”

    發配要麵對的危險不僅是戴枷徒步、食物飲水短缺、野獸蟲豸,還有押送犯人的差役。

    女犯的生還幾率遠低於男犯。

    命喪半途是意料之中的。

    “如此說來,還是我無理取鬧了?”

    沈棠利用先前情緒轉變的空隙,故意負手背對三人,免得臉上的情緒不到位被發現破綻。隻有她的背影,肩膀小幅度的細顫,數次深呼吸帶動蝴蝶骨起伏能窺探她的情緒變化。

    演戲果然需要強大的信念!

    倌兒忍不住插了一句:“沈氏是被鄭喬下令夷三族的,此事與雲馳兄有何幹係?”

    隻差說沈棠“就是無理取鬧”了。

    沈棠跟龔雲馳說的那幾句,句句帶著刺,他作為聽眾都覺刺耳,倒是青年沒吱聲。

    沈棠冷哼反問:“你是當事人?”

    倌兒被問得啞口無言。

    龔騁也低聲製止他,羞慚道:“翁之,此事與我雖無關係,但與龔氏卻有幹係……”

    沈棠闔上雙眸,努力放空心神,

    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分析。

    


    


    有個會讀心的家夥實在是太討厭了。

    倌兒如了沈棠的意,追問:“真有?”

    龔騁:“是,不然大婚豈會那般倉促?”

    沈棠心中的謎團在這幾句對話下逐漸清晰起來,她賭了一把,胡謅道:“若無幹係,你見過哪家士族貴女不到金釵之年就出嫁的?小小年紀,嫁出去作甚?給人當童養媳嗎?”

    倌兒被噎得說不出來話。

    這個問題還真是……

    新婦年紀的確是太小了。

    他用眼神詢問龔騁,後者低聲解釋:“當年鄭喬欲歸國,阿父明麵上支持他,令其鬆懈,暗地聯絡朝臣,其中便有嶽父沈公。沈公與阿父合謀,阿父在前朝,沈公則動用埋在掖庭的暗線,與那時盛寵在身的褚姬聯手,準備應外合誅殺鄭喬。誰知還是功虧一簣,不僅褚姬母子命喪枉死,消息還泄露出去……”

    妊娠五月的褚姬遭陷害,滑胎暴斃,故國也被暴怒的辛國國主出兵滅殺,而隨同褚姬來辛國的丫鬟、仆從,幫她打理產業的部曲、門客,統共兩百餘人,則被貶為奴隸隨意買賣。

    鄭喬這人睚眥必報,褚姬都是這個下場,又豈會放過深入參與此事的沈氏?

    青年心有疑慮。

    “如此說來,沈氏一門隻是協助而非主謀,緣何落得個夷三族的下場?”

    畢竟,主謀是龔氏而非沈氏。

    龔騁搖搖頭:“這個就不怎清楚了。”

    若非他阿父三番五次勸說,向來低調中庸的嶽父沈公也不會出麵,更不會惹上鄭喬,招來滅族之禍。當知道鄭喬率兵打回來,阿父心知不妙,與沈公合計,準備讓沈氏大娘子嫁進來。阿父沒被供出,明麵上還是鄭喬“恩人”。

    


    


    若鄭喬報複沈氏,好歹能保住一縷血脈。

    誰知道——

    鄭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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