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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盟軍的效率比想象中差許多。

    沈棠一度懷疑他們是準備圍而不攻,試圖將康國主力困死此地。不過,從後方糧草壓力來看,誰拖死誰還說不定。盟軍沒動作,沈棠樂得繼續操練水師,經驗值不嫌多。

    實際原因?

    這就不得不提崔止了。

    崔止提前離開大營打亂了西南盟軍的作戰節奏。作為此戰領導核心之一,他的缺席可不隻是少了個人這簡單。哪怕他舉薦了梅夢,但梅驚鶴不是崔氏之人,跟崔氏有千絲萬縷關係的武將不會輕易服她。西南盟軍兩尊大佛,羅元和公羊永業更是指揮不動。

    時間拖延超出預期也基於此。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世界有文心武膽這樣的超自然力量,還是因為其他緣故,天時變化更為複雜。每年風向變化時間都不固定。即便是一輩子都在江上謀生的漁人,也不敢說徹底摸清楚規律。福禍相依,梅夢臨危受命拖延了時間,但也等來了風向變化良機。

    天時乃是天道運行規律。

    文心文士能用言靈影響天時,但順應天時與違逆天時,二者難度可不是一個檔次。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例如在滂沱大雨的環境之中,文士施展言靈讓天空放晴便是違逆天時,使用言靈加大雨勢便是順應天時。後者難度遠比前者低,消耗的文氣也更少。

    盟軍這邊有順風優勢,不論是水上行軍還是蒙衝開道都非常便利,最重要的是樓船主力受到的限製小。而逆風一方就比較難受了,樓船遭受阻力過大,本就被體型限製的機動性會更低。從水師軍陣層麵來看,西南盟軍就占了先手。當然,這不是不能逆轉。

    康國這邊的文士可以付出代價逆轉風向。

    “據我所知,這是康國的拿手好戲。”梅夢作為西南分社的副社,崔止能接觸到的機密情報,她大部分都能經手,“安排一批人先將這些做掉,做不掉也要陣前牽製。”

    “這可是江風!”

    西南盟軍盟友覺得梅夢過於謹慎,有必要特地派人去潛伏暗殺?更改某一地區的風向可不是犁一片地那簡單,因為風會流動!

    改變一小塊地方的風,持續不了幾息就會被自然風力吞沒。基本等同於更改一滴水的流向,並且指望這滴水扭轉浪花的走向。浪花的走向不會改,但它可以吞沒這滴水。

    想要改,體量就得大。

    大到一定程度才能左右走向。

    人造的風要覆蓋多大範圍、多大的風力,才能跟遵循天道運行規律的風相抗衡?與其在這杞人憂天,浪費有限精力,還不如將勻出來的兵力用作他處:“怎扭轉?”

    梅夢道:“如何不能扭轉?”

    她抬眼直視質疑她決策的武將:“康國從立國始,境內無一次天災,而在那之前,西北地界是什情況,諸君應該有所耳聞。康國利用國運幹涉天時是其一,朝中能人輔佐是其二。二者合一才有康國這些年的大小豐年。”

    康國國境有多大?

    國境之內的天氣都被拿捏。

    區區一個江風算什?

    梅夢不僅要提防,還要先下手為強,安插眼線進去,找機會執行暗殺行動。當然,不是現在動手,現在還要按兵不動。待雙方正式開戰,眼線指明這些人位置重點拔除。

    除了這些細節,梅夢還要排兵布陣。

    這部分工作其實已經進行大半,崔止將方案都留下來了,梅夢負責布置就行。說著簡單,實際上困難重重。不是作戰方案哪有問題,而是在於兵力調動結果無法服眾。

    這份調動在崔止手中,他們服。

    但在梅夢手中,他們就出爾反爾了。

    他們嘴上說著這不公正,那不合理,擺出公正無私的架勢,其實肚子謀算的都是好處。聽說梅夢還被戚國國主貶官棄用,他們此舉就是欺負梅夢背後沒家族撐腰。

    但凡梅夢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或者有一點兒怯場,眾人利益就無法調和。沈·烏有·棠看了幾天好戲,也忍不住對她生出幾分同情。

    “豬隊友,帶不動啊帶不動。”

    一個群體隻有一人為自己謀取利益,揪出這個人,他會被其他同伴斥責;一個群體所有人都在替自己牟利,那公正無私的那人就成了眾矢之的。梅夢現在就是這處境。

    “戚將軍也不幫幫忙?”

    戚蒼跟梅夢關係應該不錯。還是說戚蒼真的一心當樂子人,什人的樂子他都看?

    “幫她?她不用幫忙。要是連這點兒場麵都壓不下,也就不是梅驚鶴了。”戚蒼想到西南盟軍那些人,嗤笑,“收拾烏合之眾還不簡單?滿頭小辮子,就看敢不敢抓。”

    梅夢會沒這個膽子?

    果不其然,沒兩天就聽到有人被軍法處置了。梅夢動作極快,想要求情的人連那句“劍下留人”都喊出來了,仍沒保住倒黴鬼的性命。殺雞儆猴,雞不死,猴怎會乖?

    要怪隻能怪這幾隻雞運氣不好。

    ,運氣不好的,顯然不隻是幾隻雞。

    秦禮幾個擅長天時言靈的文士還未反應過來,身邊的暗線已經被扼殺在萌芽狀態。

    “今日怎是你?”軍營條件有限,但沈棠對自己偏愛的人是真的不吝嗇,她知道秦禮好茶,平日有什好茶餅都不忘他那份,行軍打仗也不忘派人去照顧他日常起居。

    前一個就是俘虜上來的。

    據說被征兵之前,家幹茶葉生意。耳濡目染之下,也泡的一手好茶。此人泡出來的茶,不論是溫度還是口感都是秦禮比較滿意的。今日伏案忙碌,秦禮頭也不抬拿起手邊茶盞,剛入口就發現味道不太對。他問身側守衛怎回事,守衛支支吾吾道出真相。

    “那人,自盡了。”

    秦禮麵上輕鬆盡數收斂。

    “不是身世清白?”

    能送到秦禮身邊當差的人,祖宗十八代都要查。秦禮自己也有過問,怎會有問題?

    顧池看到秦禮過來,便知道他要問什:“攔住一個要自盡的,從她嘴摳出了一些線索。這些人明麵上都算是高國遺民,原先都曾是吳賢的私奴。他們混進來,要是鬧出什事情,這筆賬最後都會算到吳昭德頭上……”

    秦禮搖頭道:“不會是吳賢。”

    吳賢確實是個優柔寡斷的性格,但這不意味著他沒腦子。吳賢再不死心,也不會在主上實力鼎盛的時候做小動作,一旦暴露就是滿門抄斬。以他性格不會冒這大風險。

    倒像是誰栽贓嫁禍。

    秦禮問:“幕後主使是誰?”

    顧池說道:“這些人都沒見過幕後主使,隻知道那是內廷的人,而當時的內廷不就是高國王庭?推算時間,我倒是有個懷疑人選。”

    秦禮了然:“梅夢?”

    顧池笑道:“也隻能是她了。”

    主上突然委派任務,說是秦禮幾個身邊可能有眼線潛伏,讓他暗地調查一下。顧池第一反應是離譜,重臣身邊的人都是篩了又篩的。什眼線能逃過自己的文士之道?

    結果,還真有。

    這些眼線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平日基本不會往顧池附近晃悠,潛伏期間也是認認真真幹活兒,大多身世孤苦。除了秦禮身邊這個,其他暗線都隻混到邊緣位置,造不成多大傷害。盡管如此,顧池還是覺得招牌被砸了。

    給秦禮泡茶這個要是投毒……

    顧池不敢想後果。

    秦禮:“什不敢想?我還能被毒死?”

    主上給他安排了三個試毒的護衛,若是這樣還吃死了,也隻能證明他命數如此。他好歹也是文士之道大成的文心文士,世上最烈的劇毒也不可能瞬息要他性命,還是能拖到杏林醫士給催吐解毒的。相較於這些擔心,秦禮更在乎敵人安插這些眼線的時間點。

    那得追溯到高國之戰了吧?

    “毒死你?還不得將主上心疼壞了?”

    顧池話中多了幾分酸味。

    他也是這次才知道主上還給秦禮安排試毒的護衛,一次就三個,他都沒這個待遇。

    秦禮:“……”

    他的同僚精神不太正常。

    顧池辦完事情,拍拍屁股去跟沈棠複命。搜出來的暗線,除了唯一一個被攔下的活口,其餘人全部自盡。在外斥候也發現了可疑人員,盡數捉拿:“這些人如何處置?”

    “活人殺雞儆猴,死人丟去喂魚?”

    沈棠用帕子擦拭手中銀白弓身,頭也不抬道:“屍體服下見血封喉的毒藥,丟去喂魚不是謀害魚命嗎?這些屍體將腦袋砍了,屍體讓斥候丟去西南盟軍斥候那邊就行。”

    顧池不明白為何要刻意將頭砍了。

    這不是多此一舉?

    沒腦袋,梅夢咋知道這是她安插的眼線?

    沈棠單手抓起幾乎有她一人高的弓,視線望向西南盟軍方向,冷笑:“認得出。”

    顧池心間一顫。

    瞬間想到沈棠想幹什。

    沈棠語調森冷,雙眸盈滿滲人殺意:“……將手伸到公肅身邊,她是真不怕死。”

    西南盟軍斥候看著衝來的敵人,全體戒備,肌肉繃緊,做出迎敵姿態。孰料對麵衝鋒到半路,衝他們丟來幾個沾血的袋子,再一個大轉彎撤退,眨眼就消失無蹤。有詐?

    先鋒斥候命人上前查看。

    袋子內竟裝著幾具無頭屍體。

    從屍體著裝來看,應該是康國的人?

    斥候等人麵麵相覷,不敢耽擱,立即派人將消息傳到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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