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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真萬確?”沈棠前腳朝會確定借糧,翟樂第三天下午就收到確切消息。當然,不是翟樂通訊情報網絡多逆天,純粹是因為沈棠本尊通過化身子虛將消息傳遞過去了。

    喻海收到消息哪還能坐得住?

    他第一時間趕去詢問真假。

    翟樂手中正拿著一封子虛的信函:“自然是千真萬確,不信的話,歸龍自己看。”

    他將密信遞了過去。

    喻海將信將疑,一目十行看完,生怕錯漏一個關鍵字。他將每個字都仔仔細細咀嚼一遍,又在營帳內來回踱步,躊躇未決,口中喃喃道:“不對勁,這實在是不對勁。”

    翟樂也覺得不太對勁。

    “……這長糧線,一來一回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陸路危險重重,損耗糧食不知凡幾……”送到曲國這邊一石糧食,往返路上人力畜力說不定要消耗三四十石。翟樂仔細研究過兩地運糧路線,康國拿下西南最重要的幾個口岸,或許能將成本壓下來一些。

    隻是,不多。

    翟樂也做好了沈棠會拒絕借糧,或者砍價還價少借一些的心理準備。兩國離太遠,這是無法改變的客觀事實,沈棠用它當借口,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人家居然答應了。

    喻海道:“她就看不出這是次試探?”

    這也不可能吧?

    其他人是豬,祈元良也不會是。

    翟樂不欲在這個問題多糾結,能借到糧食是最好的,也能極大緩解他受到的壓力。曲國加入混戰本身也受到朝內諸多阻撓,隻是他手握兵權,那些反對者無可奈何罷了。

    這些人不再發聲反對,卻能在一些小細節上麵暗搓搓添堵,無聲表達自身的抗議。

    這些細節不會給他們招來殺身之禍,卻能讓翟樂一個頭兩個大。典型操作就是故意磨洋工,不是這個頭疼腦熱就是哪個風寒感冒,事情能拖到明天就絕對不在今天幹完。

    去歲秋收的糧在年後才清算完。

    賬目做得漂亮仔細,挑不出一筆錯處。

    翟樂這邊需要糧,絕對會按時運達,但都卡著最後的交付時間。翟樂本就不是多有耐心的性格,一來二去也被弄出了心頭火。

    他問責,負責這塊的朝臣就跟他哭窮。本來國庫壓力就很大,主上不在應該休養生息的時候恢複農耕,反而要對中部那邊動兵。

    國內青壯勞力嚴重缺乏。

    家家戶戶缺少了勞力,田間負擔自然就落到其他成員頭上,老弱婦孺的勞動效率太低了,連帶著官府收稅進度也被嚴重拖累。稅收不上來,他這邊自然也會受到影響啊。

    巧婦難煮無米之炊。

    他也想不遺餘力支持諸君,為主君分憂解難,奈何現實不允許,他憑空變不出糧!

    他能做的隻是一個勁兒督促下麵,爭取限期交付,不耽誤主上大事兒。倘若盟友能借一些,本國壓力也能小很多。康國能不能拿出來,這就不是他們該考慮的事兒了……

    盟友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當然,主上也可以將自己一擼到底。

    翟樂自己不會這做,他清楚知道對方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曲國,隻是君臣之間有些方針策略截然不同。眼下已是對方妥協過的局麵,若非如此,對方就不會隻是磨洋工。

    翟樂聽出弦外之音。

    借糧,一來試探康國如今還有幾分餘力,二來也能平複曲國國內的質疑與矛盾,三來也能讓翟樂少受一些壓力。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原則,翟樂立馬書信一封給子虛。

    子虛傳遞給沈棠本尊,信息效率拉滿。

    翟樂道:“對我們不是壞事就好。”

    喻海推算糧隊抵達的大致時間,一切順利的話,入夏之前就能過來,曲國今年收成維持穩定,今明兩年基本不用愁了。他心情好轉:“主上最好再問問何時何地去接應,消息暫時不宜外傳,以免中部那邊趁機截糧。”

    最擔心的還是這點。

    要是被敵人提前一步洞察阻攔,那不就是給敵人補充軍需?不管康國準備走哪條糧線,喻海都希望康國方麵能如實告知,己方也好提前準備。兩家翻臉也不能是這會兒。

    翟樂道:“嗯。”

    喻海又補充:“最好再帶點人手。”

    翟樂準備提筆寫信的手一頓:“人手?”

    “根據外社的情報消息,西南要撐不住了……沈幼梨應該沒主動跟你提過此事,她也不好提,提了就怕你開口催她出兵。沒道理咱們幫她牽製中部各國,她偷偷休養。”

    借糧借人都是試探,拖累康國國力。

    翟樂回過味來,提筆補上:“好。”

    其實補充不補充都沒什差別,本身保護糧線的兵馬就要不少人。喻海讓翟樂提這一句就是打預防針,待運糧兵馬抵達,翟樂這邊就能順理成章將這支精銳扣下來,將人推到戰場。建功立業也好,當炮灰消耗掉也罷,反正拚的也不是曲國自個兒的家底。

    這是一把看不到的冷刀子。

    光明正大的陽謀,沈棠甚至無法拒絕。

    這一仗又不是曲國計劃之中的,曲國介入是因為康國,也就是說,這一仗本身就該是康國自己承擔。康國出人不是理所應當?運糧精銳都跑到前線了,來都來了就打唄。

    折返回去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

    沈棠確實無法拒絕。

    化身子虛收到信,嘖嘖道:“但凡我是個腦子正常的,還不被笑芳這步棋坑死?”

    糧食給出去了,兵馬也被打沒了。

    夏侯禦:“這計謀絕對出自喻海之手。”

    靠一重重超級人脈,夏侯禦這些年也逐漸了解到翟樂以喻海為首的心腹重臣都是什人了。跟曲國合作都要慎之又慎,生怕喻海冷不丁給己方挖了大坑,不慎就被活埋。

    化身子虛摸了摸有點兒刺撓的腦袋:“不用管出自誰之手,餌鹹鉤直,不上當!”

    夏侯禦道:“主公要拒絕?”

    現在拒絕豈不是出爾反爾了?

    曲國方麵不會罷休的。

    子虛選了頂假發戴上腦袋,攬鏡自照。

    該說不說,假發用習慣了也挺好,妝造發型日常百變,免去提前起床、枯坐一個時辰梳洗挽發的功夫,一摘一戴就能擁有不同款式發髻。本尊十幾年,除了特殊節日會簡單搞個稍微複雜的發髻,其他時候都是頭發一抓搞個高馬尾應付,白瞎那張女媧畢設。

    化身子虛已經跟本尊安利好久讓她剃光頭了,奈何本尊不肯吃:“拒絕?咋拒絕?運糧兵馬都已經上路了,總不能朝令夕改。”

    “已經上路?這快?”

    這幾天連籌備糧食和人力都不夠。

    還是說,康國那些同僚當真個個是非人?

    “這快?不快了,兩三百人想磨磨唧唧幾天?”化身子虛將香膏抹在手中當定型膏抓抓碎發,“子寬幫我寫信回複,就說笑芳的訴求咱們都答應,讓他等著收糧吧。”

    讓翟樂見識一下康國速度。

    夏侯禦疑惑:“兩三百人???”

    兩三百人能押送多少糧?

    主上是將曲國借糧數目抹了倆零???

    化身子虛笑吟吟道:“屆時就知道了。”

    與此同時,烏有也回答公羊同樣的答案:“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屆時就知道了。”

    “……老夫有時候挺想報官的。”

    奈何府衙是沈棠開的,隻能作罷。

    化身烏有乜他道:“報官什報官?雇傭孩童是用童工,你一把年紀該叫什?”

    公羊永業:“……”

    他會在這碰上化身烏有也是意外。

    這事兒還要從前不久苗希敏去袁撫郡走馬上任,項招將曾祖父托付給褚尚書,沒了後顧之憂,也跟著走了,公羊永業隻能隨之挪步。

    他上路就有一點兒心預感。

    此行,他要被康國沈幼梨當免費打手使。

    苗訥帶任命文書,沒提前告知袁撫郡郡府,早早抵達境內。果真如預期那般局勢不容樂觀,苗訥想要收回袁撫郡控製權還需要聯絡各方,進一步周旋。當務之急是搖人,先將靠譜的班底湊出來,於是馬不停蹄去找鄰居。

    臨郡上一任主事可是她交好的同窗。

    她早早跟同窗要了幾封信。

    拿著這些信,絕對能將人請出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剛進入臨郡就被公羊永業告知一個消息:【你被人盯上了。】

    【是敵是友?】

    【非敵非友。】

    沒什惡意但也沒有善意。

    苗訥:【???】

    有公羊永業在,她一點兒不慌的——苗訥也沒想到她隨手撈來的同門還有這人脈!

    當天晚上就打臉了。

    【你、怎是你——李完!】

    怎會是李君全這廝?

    文心文士記性本來就出眾,更何況還是跟自己在校園打過群架的對頭,苗訥幾乎一眼就認出眼前這名氣韻成熟的女性就是當年的冤家。想到二人當年恩怨,她臉色變了又變。其他人不好說,但李完有可能給自己使絆子。

    李完笑容扭曲:【好久不見,苗希敏。】

    她差點兒以為自己白日看錯人了。

    苗訥下意識後退一步,手指扣著門框,另一隻手摁著劍柄,仿佛刺蝟炸開所有刺。

    李完沒想到她反應這大。

    收斂笑弧:【沒意思,不像你。】

    能一言不合放學見的刺頭居然也慫了。

    苗訥能屈能伸:【改個地點你再看看?】

    李完:【……】

    二人共同的好友也都想看戲,故意沒告訴苗訥臨郡是誰管轄,卻提前一步劇透給了李完,也是想看看這倆再見麵會不會撕起來。

    撕是撕不起來的,李完也收到消息,知道苗訥此次赴任帶著重任,隨行隊伍中有個高手跟隨:【你要的人,我已提前打點好了。】

    苗訥懷疑自己耳朵產生幻聽。

    李完被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警惕惹笑了:【我入仕比你早,官場多年知道什該做什不該做,你犯錯我都不會犯。】

    念在好處的份上,苗訥不跟她計較。

    李完幫忙準備妥當,原計劃七天的行程隻用了一天就能折返,離去之前,李完讓人給苗訥遞話:【袁撫郡局勢複雜,命別丟了。】

    苗訥上一任險些被暗殺喪命。

    她上任,危險隻會更大。

    苗訥光聽轉述都能想象到李完別扭模樣。

    公羊永業掃了一眼身後隊伍,來時輕車簡從,走時滿載而歸,這多人對於李完這個沒什家族根基扶持的新人來說,頗為不易。

    於是,公羊永業問:【你倆有一腿?】

    苗訥驚愕公羊永業恐怖的腦回路,訕訕道:【我學生時候差點兒廢掉她的手……】

    學生間的矛盾不外乎那些。

    李完入學比她晚,小她一屆。

    彼時的學院規模小,生源也少,學生上課按照科目進度走,不同年級學生可能在一個教室上課。學生也有小團體,不同團體之間自然會有衝突,一開始也不是什不可調和的矛盾,頂多是成績或者其他雞毛蒜皮小事兒。

    苗訥都忘了什原因跟李完幹仗。

    她隻記得李完這個學妹挺囂張挺目中無人,有點兒成績就被人吹得自信心膨脹,苗訥就故意給她下馬威,明知道李完第二日有射藝考核,還是差點兒扭斷了李完右胳膊。

    【多大仇?】

    【學生下手就是沒輕沒重的。】苗訥心虛,隱約想起來事情起因,【是她挑釁在前!說是學生,其實都打好了修煉基礎,這點兒傷勢不礙事。我不也差點兒被她弄瞎了眼?】

    鋒刃幾乎擦著眼皮掃過去的。

    半斤八兩,誰也不欠誰。

    公羊永業也沒深究,他本身就是聽個熱鬧打發時間——康國的女君確實跟別處大不相同,至少其他地方,這樣的同窗恩怨與一笑泯恩仇的故事,隻會在倆男子身上發生。

    舊瓶裝新酒,也有別樣滋味。

    苗訥摩拳擦掌準備收拾袁撫郡。

    公羊永業不關心她做什,奈何她狡詐,去哪都要將項招帶上,這也導致他無法清閑,隻能不遠不近在暗處跟著。然後,他發現一個落單的,不該出現在這的人物。

    在西南攪風攪雨的沈棠化身。

    公羊永業以為她是來收拾袁撫郡爛攤子的,卻不想人家隻是路過,目的地不透露。

    他估摸著,應該是要去哪當攪屎棍。

    前一天送走化身烏有,第二天就來了公西仇一行人,兩三百人風塵仆仆,公羊永業以為是什可疑人物,近前查探才知又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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