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0章 番外:相親相礙趙家人(下)
不止徐解來了,徐詮也來了。
趙奉也不能將這對兄弟打出去,命人多準備兩雙筷子。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今天的徐解有些奇怪,一雙眼睛忽閃忽閃,一直錯開自己視線,怎瞧怎像是在心虛。
他一直是個耿直的人,本身跟徐解關係又可以,自然是有什疑惑就直接問出來了。
“文注,你可是在心虛?”
簡單一個問題,徐解冷汗刷就下來了。
秦禮對老友這般耿直也是看不過去,本欲打個圓場緩和一下氣氛,但當他視線掃到徐解額頭冒出的汗,到嘴邊的話被他咽了回去。直覺告訴他,今日怕是有什事情要發生。
徐解用袖子抹了一把汗,訕笑。
“……那個,大義啊,我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為大偉婚事著急,替她相看對象?”
趙奉道:“這事兒還用聽說嗎?”
徐解分明早就知道這件事情。
這個問題很耿直,卻讓徐解不知怎接下去,袖中露出半截的手指不自然蜷起。秦禮看得出來,徐解此刻的心情正經曆著極大的動蕩與掙紮。不知是什事情,讓文注為難。
“那個,那你看我家文釋怎樣?”
趙奉懷疑自己產生幻聽:“你說什?”
徐解深呼吸,再次鼓起勇氣:“我家文釋正值盛年,一表人才,與你家大偉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怎不是天作之合?”
趙奉眨了眨眼。
他的大腦似乎被這個消息衝擊宕機了。
好一會兒才處理完消息,銳利精光射向徐解身側的徐詮身上。徐詮自然不能避開,他起身抱拳:“趙叔,我今日是來上門求親的。”
徐解垂首擦了擦汗,賠笑道:“兩個孩子也有感情基礎,兩家門當戶對,你不如成全了他們。文釋這個孩子是你看著長大的,他什秉性,你最清楚不過,總比旁人好些。”
趙奉沒有說話。
趙奉隻是將袖子往上提了提。
簡單兩個動作將徐家兄弟看得又是冒汗。
他們實在看不出趙奉這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好在這個時候,趙奉的夫人王秀發話了:“文釋自然是我們這些長輩看著長大的,正因為如此,我等才訝異你們是何時好上的?”
這事兒總該有一個苗頭吧?
倆娃一起長大,真要有什男女之情,十來歲的時候沒有萌發,趕在三十來歲有了?
趙奉沉聲道:“阿秀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徐文釋,你最好一五一十坦白清楚了。我趙大義不是不通情達理,也不會棒打鴛鴦。我想給大偉物色一個,這事兒不說滿朝文武都知道,但至少你們徐家是知道的。這多年都不過來,今天趕在我家家宴的時候過來?”
徐解的汗流得更快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他堂弟怎跟趙葳好上了。
這倆孩子的關係,屬於抱在一起隻會互相鎖喉,你摔我,我甩你,完全拚命的架勢。
友誼小船扛得住驚濤駭浪的考驗。
什時候下的友誼小船,上了愛情大船?
徐解是一點兒不知道!
他要知道他還需要積極往禮部司跑嗎?
這些年他夫人不是沒給徐詮物色名門閨秀,可徐詮都給推了,早年還要戍邊打仗,現在心中隻有修煉、練兵、土建,偶爾回來也是來去匆匆。徐解的夫人作為堂嫂不能抓他太狠,徐解這個堂哥對半兒兼堂弟也不忍用強。
夫妻倆隻能互相寬慰。
武膽武者壽命漫長,徐詮正值壯年,實力都還在上升期呢,哪怕七老八十也來得及。
這次宿衛回來就給他一個驚雷。
【阿兄,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趙府?】
徐解沒發現危險:【跑一趟趙府?怎,你跟大偉切磋失手將人打傷?你趙叔也是武人,他不會跟你計較這些的,武人切磋難免有個意外,隻要不是當場命喪都不算大事。】
趙葳剛修煉那幾年奈何不得徐詮。
可隨著趙葳軍功積累,差距逐漸縮小。
改元之前就能打個五五開了。
兩人互相卯著勁兒,一度打出了火氣,兩家長輩在旁邊看著都擔心他倆會鬧出人命。
徐詮討好笑道:【都不是,是想求親。】
徐解:【哦,想求親……噗——】
他匆匆換了一身衣裳就拎著堂弟過來了。
心中將徐詮罵了不知多少次。
路上也不停數落這坑兄的玩意兒。
兩家長輩其實都樂意看他們有個結果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關鍵是孩子彼此也都了解,這不比盲婚啞嫁來得好?趙奉也不會嫌棄徐氏門戶略低,他要是嫌棄這點,三個兒子就不會娶無依無靠的戰友孤女了——康國上下,試問誰會不願意跟勤國公結個親家?
康國元從眾臣單身比例不低。
讓外人通過結親方式拉攏關係的可不多。
趙奉簡直就是塊香餑餑,想上門結親的人家可太多了,隻是趙奉重情重義,愣是將這些都推了,與夫人商議後給兒子定下戰友遺孤。
三個兒子的婚事,那就是三次增加姻親人脈的機會,就算趙奉是怕惹來主上忌憚不願意選個門當戶對的,他也可以擇個小有底蘊的人家啊,而不是選無父無母無娘家的孤女。
有人感慨趙奉是真的重情重義,也有人暗道他糊塗。趙奉女兒趙葳是天資過人,可他三個兒子,長子能力平庸,次子稍好些,三子體弱時常生病,趙奉不給三個兒子選擇能幫助他們的妻家,日後再分家,趙府怕要走下坡路。
勤國公這塊招牌能延續幾代?
徐解知道消息的時候也有些歎息。
徐氏族中也有適齡女子,他其實挺想跟趙奉當親家,那時候都準備開口,誰知道趙奉先給兒子定下婚事,他也就不再提了。本以為兩家結親要等孫輩,沒料到徐詮放了個大!
徐解對趙奉也是比較了解的。
他清楚今日開這個口求親,趙奉一定不會給好臉色,現在隻盼著趙葳那邊能說說情。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看向了徐詮。
趙奉三子與其夫人也都好奇眨眼。
他們太想知道阿姊是怎看上了徐詮,在此之前可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啊。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徐詮被看得壓力山大,眾人愣是從武將那個魁梧身板看出了窘迫,一張臉更是熱得發紅,張口幾次也沒發聲。趙奉看他這表現,頓時來了火氣:“你這膽量還敢求親?”
王秀一巴掌拍在他手背。
趙奉火氣一下子啞火。
王秀的聲音傳遍全廳:“趙府門第不可能接受舊婚,肯定要從贅婚合婚選一個,但不管是哪個,趙府都不會選一個毫無擔當、膽小怕事的女婿。文釋,你敢來求親,我們也給你一個說清楚的機會。要是說不清楚,或是遮遮掩掩,此事不必再提,隻當沒發生過。”
她是不會棒打鴛鴦。
但她作為母親也有自己的堅持。若是趙葳不肯尊重他們夫妻的意見,執意與表現不佳的徐詮有什,橫豎她也大了,早早分家就是。
徐詮麵對趙奉還會猶豫幾息,他知道趙叔這邊有商量餘地,但王秀不同啊,王嬸這邊要是定了結論,那真是沒有翻盤的希望。徐詮隻能交代了,也對趙葳的社死感同身受了。
一番坦白——
一眾長輩都沉默了。
趙家三子與夫人尷尬對視,早早讓孩子乳娘將小娃娃抱走,這些內容實在少兒不宜。
徐詮:“……就、就是這樣。”
他跟趙葳一開始真的是純友誼關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頂多還有一些愧疚——這點愧疚源於趙葳不曾佩戴的武膽虎符。要不是他當年嘴欠亂給人取諢名,趙葳彼時一個正值妙齡的女將,也不至於一輩子用上表字“大偉”。
偏偏長輩還非常喜歡喊大偉。
趙葳也因為這樁舊仇,最喜歡逮著他打,非要完完全全勝他一場。一開始是鬥氣,之後趙葳發現他這個免費陪練實在經濟實惠。二人拳拳到肉的互毆友誼一直持續到了元年。
純潔友誼關係在這年變質。
趙葳突破又一瓶頸,找他切磋試手。
徐詮也不喜歡輸給誰,二人僵持不下,打著打著就打到了深山老林水邊。趙葳作為女性武者,雖說這具身體不會再來癸水,可每月總有幾天身體會感應,氣血比平日旺盛數倍,精神強烈亢奮,這幾日修煉也會比平日更順暢,如魚得水。各自熱出了一身熱汗,趙葳直接撕了破衣跳入水中,這將徐詮看得一愣一愣。
當即怒道:【我還在這兒!】
這般旁若無人,豈不是將他視為同性?
也可能是空氣,反正沒將他視為男子。
趙葳跟一尾魚一樣在水遊蕩,冰涼的水讓她身體燥熱得到一定緩解。她看向大為惱火的徐詮,嬉笑著道:【我也沒忘記你在這。】
【我是男的。】
【我也沒說你是姐妹。】
【那你、那你就直接撕——】
以往不是沒類似行動,但都沒這徹底。
趙葳雙手枕在腦後,慵懶地道:【看了就看了,你們這些男人不也一到天熱就喜歡袒胸露乳下水玩。你們被看兩眼不會少一塊肉,被人看也不會羞恥,那我有什所謂?】
男性武將的胸……
其實真不比婦人小啊。
形狀飽滿,配上緊致細膩、充滿氣血的肌理,讓人不禁浮想聯翩,或許上手的觸感會更軟彈有力。普通人穿衣服多用來遮醜的,原始肉體更是人人都有的俗物,她撕了衣服讓徐詮看到了自己的身體,這件事情能證明什?
證明徐詮在今天看到了她衣服下的身體。
而不存在這件事之外的損失。
【要是其他人……】
徐詮總覺得是小夥伴吃虧了。
但轉念一想,吃虧意味著受到了冒犯,而這世上的男子有幾個有實力冒犯她?所以她能坦率而為,身體對她也隻是一具平平無奇的皮囊。哪怕是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又如何呢?
人不會被螻蟻看光就惱恨的。
趙葳不會將她自己之外的人視作螻蟻,可她如今的實力與依仗,弱者在她麵前會自動甘居螻蟻的位置,即便有冒犯之心,也不敢有冒犯之舉。老話說論跡不論心,他人冒犯之舉都不會被趙葳放在心上,更何況是一點點念頭?
她知道,她也不會在意。
反而是心生邪念的螻蟻該擔心項上人頭。
徐詮怔怔走神,倏忽被潑了水。
醒過神才發現趙葳已經遊到水邊,她雖是在仰視自己,可她眼神卻帶著審視打量,仿佛獵人在看一頭懵懂的獵物。她握住了徐詮的腳腕。徐詮這邊最先感受到的是冰涼的水,其次是她溫度高得不太正常的掌心熾熱,略一用力就被拉下水。河水沒過頭頂帶來短暫的窒息感,下一秒又浮出水麵。他看到趙葳跨坐在他身上,而他背後抵上冰涼的溪邊岩石。
徐詮感覺有什東西悄然變質了。
這一幕讓他腦子再一次宕機。
趙葳居高臨下,用手指勾起徐詮的發辮,神情帶著幾分玩味,而他也不知何故沒逃。
【你確信你現在身邊幹幹淨淨吧?】
徐詮羞惱:【你問這個作甚?】
趙葳將少數還掛在身上的可憐布料勾開。
徐詮緊張吞咽,含含糊糊應道:【嗯。】
趙葳又問:【沒心有所屬吧?】
徐詮閃開了視線。
他也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了,大偉擺出這個架勢擺明了要讓友誼變質。他沒想到大偉居然一直芳心暗許,對自己有超越友誼之情。隻是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友誼變質……
正欲勸說,趙葳伸手撚住他舌尖,讓他難以開口說話:【既然如此,給我滅個火。】
徐詮不在還好點,偏偏他在,體內這股火就燒得格外旺盛,燒得她眼前都出現幻覺。
平日平平無奇的竹馬,這會兒怪好看。
她想,她大概是眼睛燒壞了。
他倆這多年交情——
徐詮不至於這點忙都不肯幫吧?
這一幫就幫了四年多。
徐詮幫忙之前,趙葳每月氣血燥熱時期都不算強烈,可幫忙之後就出現怪事了。他人不在附近就沒啥,要是人在附近她自控力就莫名削弱。忍與不忍間,她選擇不委屈自己。
徐詮幾次詢問二人婚事何時提上日程。
趙葳道:【為什要成婚?】
一想到她老父親上躥下跳相親的架勢,她就對這事兒感覺頭疼,甚至是避之不及了。
徐詮:【難道你想我們日後各自成家?】
趙葳沒有說話。
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則是:【那倒是沒想過,要是換做其他普通男人,沒你夠味。】
武膽武者的旺盛氣血非普通人能紓解。
她對徐詮在這方麵相當滿意。
徐詮:【那你我就成婚。】
趙葳道:【阿父會將你腿打斷。】
徐詮深呼吸:【趙叔一向講道理的。】
趙葳對此不置可否。
但這一天,她就知道徐詮的判斷準確的。
自家老父親確實非常講道理。
而講道理的結果則是第二天朝會——
趙葳鼻青臉腫,站在一群武將麵那叫一個鶴立雞群,沒見過她的官員目光交錯之間都是震驚——趙家娘,果真是一張黑臉賽玄鋼!
沈棠震驚。
“不是,我錯過了什?”
沈棠掐指一算。
“哦,原來是老瓜。”
趙葳跟徐詮那點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了,從公西仇那知道的。公西仇某天冷不丁告訴她一個八卦,他的迷弟將元陽給丟了,徐詮好幾天看到他都是一臉的羞愧與掙紮之色。
追尋偶像還是選擇青梅,這是個問題。
沈棠以為兩家都知道他倆的關係並默許往來,便也不點破。小情侶隻談戀愛不結婚,她還能摁著人頭,綁了他們強行發證嗎?康國百官居高不下的單身率,她已放棄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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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完了。
今天去醫院看了,希望能改善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