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突然問塗嫿,薑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見她不說話,秦朗旋即意識到自己這話,問的有些唐突。
“薑小姐不要誤會,我不是替謝家打聽這事,是我自己想問的。”
薑莉眸光晃動,實在是不明白,他替謝淮樓問和他為自己,這兩者之間有什區別。
他和謝淮樓不是好哥們兒。
秦朗看人多通透,盡管薑莉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那細微晃動的眼神,還是泄露了一絲情緒。
秦朗握著煙盒的指尖,輕撓了下頭,笑道:“薑小姐,我同塗小姐是老鄉。”
薑莉眼神瞬間警覺地看向她。
好友塗嫿臨走前,送給她的那小瓷瓶的藥,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那般驚人的奇效。家人得了消息,都已經讓她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了,她才冒著得罪謝淮樓的嚴重後果,貿然嚐試了一把。
誰能想到,因為好友塗嫿送的藥丸,整個局麵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她薑莉差一點就從被人背後不知嘲笑成什樣子的預備寡婦的身份,搖身一變堂堂正正進了謝家的大門。
哪怕她從前是不在意的,但就這一番風波之中,他們薑家的生意,也因此風浪不止。她也一夜之間從囂張跋扈的薑家大小姐長大了。
她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終於明白了家人背著她後麵的深深擔憂。
原以為謝家在海城,也就是比他們薑家富貴一些罷了,她不圖榮華富貴的話,又有什關係。
被迫在丈夫謝斯銘生死未卜的這段日子夾在其中,薑莉終於深刻地認識到,再給薑家幾代人努力積累,也未必抗得過謝淮樓輕飄飄的一句話。
難怪薑爸和大哥都為她擔心,也是她還有些福氣,竟然能借上塗嫿的光。
好友送她的丹藥,不但救回了丈夫,也讓薑家擺脫了麻煩的局麵。
因為謝斯銘好了,謝淮樓站了出來,擋在薑家麵前,薑家一切令人頭疼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薑莉心清楚,她麵對的困境,能夠轉危為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來自於好友塗嫿臨走時送她的那一瓶神藥。
她已經一顆不剩都交給了謝淮樓。
現在,謝淮樓的朋友,突然向她打聽嫿嫿的消息,薑莉很難不謹慎。
她一個出生富貴之家的人,麵對謝淮樓這樣出身的人,都已經感覺到莫大的壓力了,他謝淮樓的朋友,又能是什善茬兒?
誰知道對方背著謝淮樓,跟她打聽塗嫿的消息,是什目的。
嫿嫿能把那貴重的東西送她,她怎能給她添麻煩。
薑莉不說話。
拒絕交流此事的意思,顯而易見。
秦朗眨了兩下眼,拿出手機,翻出他之前和塗嫿的聊天記錄,反手示意給薑莉看。
“您看,我跟塗小姐目前也算是朋友,在老家一起吃過幾次飯。”
薑莉狐疑地看了他兩眼,視線移到手機屏幕,果然看見塗嫿的微信頭像。
嗯?
還真認識?
薑莉抬眼,語氣依舊略帶警惕,“秦先生既然和嫿嫿熟悉,為什問我?”
秦朗收回手機,微微一笑道:“淮樓同塗小姐之前,有一點誤會,他那人,薑小姐接觸之後什感覺?”
薑莉能說什?
她沉默不語地看著秦朗。
心道,這些話同我說得著嘛?
秦朗想起謝淮樓走之前說過的話,笑了下,提醒薑莉說:“三哥將來,要是讓你中間給塗小姐遞個什話的話,薑小姐要是覺得為難,就聯係我。”
說著,他調出來自己的名片,“加個好友?”
如果是從前,有人這跟她說話,薑莉一定覺得對方毛病啊?你說加就加?
但秦朗笑眯眯地舉著手機對著她,薑莉抬眼打量他幾下後,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拿出自己的手機,同秦朗互加了好友。
秦朗看了眼躺在微信的新朋友,抬頭笑了下,“那薑小姐你忙,我出去抽根煙。”
薑莉看著秦朗拉門出去。
轉身一屁股坐沙發上,腦袋混亂了一會,急忙給塗嫿發信息。
「薑莉:塗嫿!塗嫿!親愛的,你在不在?!」
大梁,流放路上。
晚霞由濃轉淡,夜色開始蔓延,周圍氣溫驟降幾度。
反複無常的天氣,讓流犯們跋涉的困難又增加了不少,挨著最後一道天光散盡後,押解的差官們,終於拎著鑼鼓敲從前一路敲到後麵。
在進入叢山峻嶺前的一處山根岔路口,上百號車馬人員,就近在附近臨時休息,稍事休整再趕路。
在隨時而來的危險途中休息,是不能夠安營紮寨的,隻能做短暫的歇息。
隊伍出發前,早已做好了準備,人馬剛停,負責放飯的官差們,三人一組,抬著夥食分片分發,路上臨時充饑,夾了幹菜鹹淡的餅子和水,不許任何為難之事,人手兩大張,吃個溫飽沒有任何問題。
所有押解的官差,明令武器不離身,嚴防四周。
塗嫿接到好友薑莉發來的消息時,流放隊伍剛在群山腳下的路旁林中休息下來,她看見謝家人剛坐下,謝老夫人領著謝家女眷,互相檢查身上有無受傷之處。
不知謝豫川那邊怎樣,驅車向前。
四匹靈鹿腳踏靈光,乍現的流光,劃過不遠處謝嘉睿小朋友的眼中,圓滾的小臉,忍不住又定在一個方向,目光隨流光而去。
阮氏一直注意著他的舉動,見他忽然往她身後看,不由回頭看去。
沒發現什異樣,隻有官差們在安頓流犯,喊著號令分發夥食。
“睿哥兒?”
一根小手指貼在小嘴上,謝嘉睿奶聲奶氣道:“噓——娘,先生說非禮勿視。”
阮氏噗嗤一愣,點了下他的額頭,“人小鬼大,瞎用詞兒。”
兒子一句話,阮氏心就明白了了,怕是這孩子方才一那間,又“看”見了什,等他扭回頭,貼著他耳邊小聲問:“看不見了?”
一顆小腦瓜萌萌地點點頭。
溫柔的手輕輕揉了下他的頭頂。
阮氏先照顧他吃了些東西飽腹,然後,才起身去同謝老夫人和長輩們麵前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