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嫿眉心微動,眸光閃了閃。
她張口想說什。
耳邊再次響起低沉暗啞的嗓音。
“在下謝豫川。”
塗嫿怔住。
暗啞的嗓音仿佛帶著韻尾,在耳中轟鳴循環……
真……好聽啊。
她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但從謝豫川的回答中,她好像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什東西,在剛才,瞬間消融。
她忽然發現。
好像這長時間以來,謝豫川好像真的沒有這認真探究過她姓甚名誰,隻是一直稱呼她為家神。
而她從最初的意外,到後來的習以為常,好像也就再沒有跟他強調過自己的名字。
從前,她倒是也設想過,有一天她會在什樣的情況下,告知謝豫川她的名字叫什。
沒有想到,兩個人之間,竟是以這種方式。
跨過了這個驚訝之後,塗嫿想了想,整個人的緊繃,才徹底放鬆下來。
再次隔空又問了一遍:“你剛才一直都在?”
另一邊。
依舊是謝豫川肯定而帶了些笑意的嗓音,如實答道:“在。”
安靜了片刻,耳邊傳來幾聲笑。
謝豫川不覺也跟著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他聽見家神在耳邊低聲說:“那……你等我一會兒,可好?”
謝豫川眸光輕顫,他本應馬上回答“好”,但……
塗嫿察覺到耳邊一瞬的沉默。
想了想,說:“有點事我先處理,一會來找你。”
這回,對麵終於有反應了。
“家神可有危險?”
“沒有。”
“好,那豫川等著。”
低沉的嗓音,讓人十分安心。
塗嫿說完,眨了眨眼,把係統拉出來,這一次親自盯著係統把兩界的跨時空通訊真正切斷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係統知道自己犯了“錯誤”,連伸進宿主銀行卡的“觸角”都悄悄地收了回來,不敢推送任何一條通知信息。
塗嫿對此一無所知。
再三確認,這一次不會再發生像上次那樣的意外發生後。
塗嫿才終於放鬆地,控製不住地蹲下了身子,雙臂抱膝平複一下情緒。
頭頂,忽然投下來一片陰影。
塗嫿現在沒有心情,再同謝淮樓說任何話。
她現在需要的是平靜。
“謝先生,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謝淮樓正欲張開的口,遲疑了片刻,把到嘴邊的疑問收了回去。
眸光自高而下,落在塗嫿的頭頂,看了好一會兒。
“好,打擾了。”
塗嫿的視線落在眼前那雙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鞋上。
一直等到謝淮樓的身影徹底從自己的餘光中消失後。
她才伸手扶著地麵,緩緩站起身。
山下的風,總是溫和一些,雖然冷,拂在臉上,卻能讓人灼熱的思緒,慢慢冷靜下來。
謝淮樓的背影,再次走進秦撿大院。
塗嫿默默注視了一會。
回眸往下周圍一片陌生的民居和遠處被白雪覆蓋的雪山。
一個人,靜靜地站了許久。
很好。
從今往後,她在謝豫川那,就是有名有姓的家神了。
想到以後,也許會在耳邊聽到謝豫川喊她“塗嫿家神”,就像剛才那樣。
塗嫿就有點想笑。
也不是不喜歡聽啦。
就是……有那一點不太適應罷了。
係統不知在暗地等她冷靜了多久,才在塗嫿轉身打算往回走的時候,出來道歉。
“現在道歉有什用。”塗嫿笑道。
她其實也沒有跟係統生氣,這種事有什好生氣的,再說了,又不能全都怪到係統身上。
她自己也有失誤之處。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事情,再怪係統也沒必要了,何況,現在謝豫川都已經知道她叫塗嫿了。
係統:【宿主,這一次是我的失誤,下一次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相信我!】
塗嫿笑道:“相信,相信。”
係統:【……】
總覺得自己宿主這回答,太過敷衍。
不過塗嫿是真的不計較這次。
剛聽見謝豫川的話時,她確實是有點沒反應過來的,但現在嘛。
好像,謝豫川知道了她的名字之後,感覺也沒有怎樣。
還行。
兩個人之間,感覺有什東西被打通了似的,感覺不賴的。
所以塗嫿多解釋了兩句。
係統見她是真的不介意,便高高興興地保證完之後,潛下去機修修複障礙。
臨走前,還信誓旦旦地聲明,這一次,它一定給宿主修複一個堅不可破的跨界模式。
省得下一次,再在關鍵的時候,被莫名其妙的能量攻擊到。
塗嫿不置可否,隻說:“你快點修複好就行,我想去大梁了。”
她是真的有點想去大梁了。
明明這邊才是習慣的家,但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她很想過去。
也許,是因為謝豫川知道了她的名字?
也許,是之前在大梁呆的時間久了些,所以有些想念?
她不知道心那股突然湧上來的心情,代表什,但確實心始終放不下那邊。
往回走了一小段,她忽然站住。
她……剛才好像跟謝豫川提過,等一會再找他來著。
她抬頭往前看了看,低頭拿出手機瞅了一眼。
不覺倒吸一口涼氣。
她出來這長時間了?
來別人家做客,出來太久不太好,塗嫿摩挲了兩下手機,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先回秦先生家中。
有客從遠道而來,她出來一會還好,久了恐怕不妥。
謝豫川的話……
塗嫿想,也許他也需要一點時間吧。
塗嫿進門,一陣熱氣撲麵而來,她剛要關門,沒想到身後伸過來一隻手,替她把房門關好。
塗嫿抬頭,“是你啊。”
聲音從緊繃到放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而恰恰這一幕,剛好落在從屋中出來拿東西的謝淮樓眼中。
他的視線淡淡地從房門口兩人身上掃過,仿佛沒聽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說話聲。
秦朗嘴叼著煙,出來幫她關門。
離她近了,隨手把煙拿下來移到身後。
見她臉頰微紅,還以為她是在外麵被凍的,下意識地把她往帶了帶,說道:“外麵那冷,怎呆那久,快進去暖和暖和。”
說完,轉身時瞥見好兄弟謝淮樓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一直目送對方進屋之後。
秦朗才轉頭小聲跟塗嫿打聽:“你倆在外麵又吵了?”
“誰有那閑工夫跟他吵。”塗嫿咕噥道。
“沒吵。”冷不丁冒出一道聲音。
謝淮樓再次出現在門口,朝塗嫿遞來一個暖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