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07
看著遠去的警車,許嘉澤的眼眶當即紅了,心更是滿滿的內疚自責。
他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次公司出事父親被抓,就是陳鋒報複的結果。
若不是他去惹陳鋒,哪會牽聯到他父親?
悔不當初啊!
他在馬路上雙手抱頭,呆呆站了好一會兒後,才猛然清醒過來,立即拿出手機給董山鳴打去了電話。
“鳴哥,我爸被抓走了,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董山鳴迷迷糊糊地接通電話,就聽到了許嘉澤這句話,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他昨晚上回到自己住處後,也是輾轉反側地睡不好,也在擔心事情敗露後,陳鋒對自己的可能報複。想到上次自己差點被冤枉販賣洗衣粉進去,他就有些心有餘悸。
結果他也是在天快要亮的時候,才熬不住睡過去的,這會兒也才睡了三個多小時的樣子,腦袋還有些迷糊。
但從手機聽到許嘉澤這番話,渾身就是一個激靈,腦子瞬間清醒。
“你沒開玩笑吧,這大清早的,你爸怎就被抓了?”
盡管知道許嘉澤不可能跟他開這個玩笑,他一下子還是有些不相信。
“這時候我怎可能跟你開玩笑?何況還是拿我爸開玩笑?我剛剛親眼看著我爸被幾個經警帶走了。”
“經警?”董山鳴頓時就有些明白過來,問道,“是你家的公司出了什問題嗎?”
許嘉澤這時候當然也沒什好隱瞞的,一邊走回自己的車子,一邊說道:“是的,我家公司的好幾個醫藥代表突然就被抓了,說是行賄。這種事情你也知道,我們家是醫療器械公司,那些醫藥代表想要將公司的產品推銷出去,哪有不給那些醫療機構負責人好處的?要給錢要給色,不然工作怎開展?整個行業都是這操作的,又不是隻有我家這幹。當然,這兩年因為行業整頓,風氣大好,我家公司也早已不這幹了。現在那幾個醫藥代表被抓,主要就是因為兩年前行賄的舊事。這真的很冤啊,都過去兩年了,而且兩年前這種事情在整個行業內幾乎是默認的潛規則,真要抓,同行業幾百萬的醫藥代表沒一個是清白的,都應該抓起來,你說是不是?”
董山鳴聽得眉頭大皺,不客氣地說:“聽你這一說,你家的醫藥代表確實行賄了,是不是?”
許嘉澤被這話噎了一下,隻能老實回答:“……是的。不過……”
“別不過了。”董山鳴打斷了他的話,“既然確實行賄了,那就是犯罪了,這是事實,他們被抓怎能說冤枉呢?至於抓了他們,沒抓其他同行,那隻能說他們倒黴,運氣不好。”
“不是,哥,我的意思是,這是陳鋒他對我的報複。不然,早不抓晚不抓,偏偏我得罪了他第二天,我家的醫藥代表和我爸都給抓了。天底下哪有這巧合的事情?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怎也得先幫我爸撈出來,然後讓我爸脫罪。我爸真的很冤,他對這事最多就是知情,畢竟兩年前整個行業都是這操作的,但他肯定沒有明確指使那幾個醫藥代表行賄。所以,行賄的事情跟他沒有太大的關係,完全是那幾個醫藥代表自己的個人行為。”
董山鳴也覺得這事跟陳鋒脫不了幹係,因此他也不好一推二五六,說到底,許嘉澤的老子也算是間接受了他的牽連。
“這樣,當務之急,你馬上給你爸請個好的律師。其次,當然是保釋。隻要將你爸先保釋出來,人平安,其他事情可以慢慢解決。”董山鳴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許嘉澤聽了卻是不由皺眉,忍不住直接了當地說道:“哥,你看能不能幫忙給經警那邊打聲招呼,至少讓我爸在麵不受罪。”
董山鳴聽了這話也是不由皺眉,招呼這好打的話,他就天天打招呼了。
再說,許嘉澤家這事很明了,他家公司的醫藥代表確實是犯罪了,連帶著他爸這個公司老板當然也脫不了幹係。
這種情況下,他去托關係打招呼試圖幹預,不是犯錯誤嗎?
他爸那邊若是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頓揍。
說到底,他和許嘉澤的交情和關係,還沒到他消耗人情和自家老子名聲的地步。
但是,許嘉澤都求到他這邊了。而且說到底,許嘉澤老子之所以被陳鋒報複和針對,完全是因為許嘉澤給他做事的緣故。
現在許嘉澤相求,他肯定不能直接拒絕。
於是,董山鳴就很痛快地說道:“好,我會找人去打招呼的,你爸在麵不會有什事,你放心。”
他說是這說,但做肯定是不會這做的。
其實,打不打招呼,許嘉澤的老爸在麵應該都不會有什事。畢竟隻是醫藥行賄這點事,而且還不是許嘉澤他老子親自做的,相對來說,他老子就不會有什很重的刑罰。
所以,他打不打招呼都差不多,他就懶得找人打招呼了。
但這個打招呼的人情,他嘴上還是可以送一下的。反正董山鳴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找人打招呼了。
而許嘉澤這邊,得到董山鳴這話,一顆心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他當然不會想到董山鳴會撒謊,畢竟像董山鳴這樣的大少,讓大家都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不會說話不算話,更不用說故意對人撒謊了。
“謝謝,哥,真的太謝謝你了。”
許嘉澤信以為真,當然很是感激。
董山鳴卻是很平淡地說:“你還是別叫我哥了,我聽著有些別扭。”
許嘉澤喊他哥當然是為了親近,但董山鳴已經有兩個表妹一個堂妹和堂弟都叫他哥了,不想別人再這喊他。
再說,許嘉澤這家夥還沒資格這親熱地稱呼他。
“啊,那好吧,那我還是叫你鳴哥吧。”
“嗯,就叫這個吧。”
“鳴哥,那我爸這事就麻煩你了,我這邊聽你的,先給我爸找律師。”
“嗯,早點找個律師先去了解一下詳細情況。能保釋的話,就盡快保釋出來。”
“好。”
“去忙吧。”
“好。”
董山鳴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許嘉澤拿著手機失神了一會兒後,才在汽車喇叭聲中清醒過來。
他立即打開手機,從通訊錄找出跟自家有過合作的一名律師,一通交流後,就確定了下來。
其實,他家公司也有法務和法律顧問,但發生了現在這種事情,那位法律顧問明顯就有些不頂事了。如今要找律師,就得找他剛剛聯係的這位律師,在各個相關部門都有著很深的人脈關係。
敲定了律師這件事後,他啟動車子往家趕,畢竟家的老媽還在等他的消息呢。
他爸媽住在一個老別墅區,都快有二十年了,他前兩年搬出來自己住。
到了家,就看到老媽在客廳抹眼淚。
“澤澤,我找人打聽了,這次你爸的事情很麻煩,有可能要坐牢。我們該怎辦?”
老媽流著淚,看著許嘉澤問道。
許嘉澤心中內疚不已,他還是想當然地認為這次他老子是完全被他牽連了,但他也不好說出來,隻能神情沉重地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在想辦法了。”
“上次聽你說,你認識了董柏岩的兒子,你能不能托他幫幫忙,多少錢好說。”
老媽一臉希冀地問道。
許嘉澤微微皺眉說道:“這事我心中有數,你就別瞎琢磨了,更不要對別人亂說。”
他老媽有些嘴碎,藏不住事,平時跟她玩得還算好的一群闊太太,更是一個個地愛八卦愛到處打聽消息。
他和董山鳴之間的事情,肯定不能讓他老媽知道,不然那些闊太太們也都知道了,到時候消息傳開,影響很不好,董山鳴肯定要他好看。
“那你說現在怎辦?”老媽六神無主地問道。“我已經給爸請了一名律師,這律師很專業也有關係,之前跟我們家有過幾次合作。”
“是那位張律師嗎?”
“是的,有張律師出馬,爸在麵至少不會受什委屈。接著就是希望張律師能想辦法先把爸保釋出來。然後,我們大家再一起想辦法給他脫罪。”
“好好,就這辦。一定要先將你爸保釋出來才行。”
在樓下跟老媽說了好一通,好歹算是安慰住了她。
這時候都快中午了,許嘉澤連早飯都還沒吃呢。
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他就先去廚房吃了些東西,心神也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下來。
回到客廳,就見老媽又在不知跟哪位打電話,吵得他腦袋疼,他幹脆上樓去了。
家當然還有他的房間,他雖然住外麵了,但也經常回家過夜。
打開自己的房間,麵收拾得很幹淨,這當然不是他老娘的功勞,而是家保潔阿姨的功勞。
他老娘就是個典型的闊太太,每天不是美容spa就是購物搓麻將,還經常來個茶會什的。
他一屁股在床上躺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一看是呂俊賢打來的,他立即就重新坐了起來,接聽了電話。
“嘉澤,幸不辱命,終於托關係聯係上了看守楊川芳的一個負責人,對方已經同意了。不過,對方開價稍微貴了點。就看你願不願意花這個錢了。”
“對方要多少?”許嘉澤微微皺眉。
因為老子被抓,他這時候基本上已經肯定他們當中有內鬼,陳鋒一早就知道了內情。如此,要不要楊川芳那邊守口如瓶就沒有之前那重要了。
當然,想必楊川芳那邊還沒有把他供出來,不然這時候警察也應該上門找他了。
所以,讓楊川芳閉嘴,不把他供出來,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他就很可能要吃官司。
“十二萬。你也知道楊川芳如今牽扯到了外交,已經被列為重刑犯的待遇,各項規定都比較嚴格。尤其禁止他跟外界聯係,這時候要是拿手機給他打電話,讓他跟外界取得聯係,是違反紀律的,要冒很大的風險。若是被抓到,工作都可能難保。所以……”
“好了,那就十二萬。你先讓那個楊川芳給我打個電話,我確認過後,立即把12萬轉給你。”
許嘉澤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呂俊賢很可能也在麵撈了一些好處,但12萬對他來說並不多,完全在他的承受範圍內,給了也就給了,隻要事情辦成就行。
當然,他也不是好忽悠的。隻有讓楊川芳先給他打電話,他親自確認過後才給錢。
“好。我會給你傳話,先讓楊川芳跟你通個話。”
呂俊賢說話的語氣還算平靜,但內心早就樂開花了。
他這次托人打聽楊川芳,事情很湊巧,他一個老同學就剛好在關押楊川芳的拘留所工作。
楊川芳目前確實是單人關押的,已經接受了警方初步審訊,但還沒到把他當成重刑犯對待的程度。畢竟說到底,楊川芳隻是個碰瓷的,另外最多再加個尋釁滋事,跟重刑犯還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所以,所對他的看押並不是很嚴密,找機會將手機遞給他,讓他打個電話聯係一下家人朋友,也算不上違反紀律。因為很多時候都是這幹的,畢竟這是人情社會。再說,法律不外乎人情。
在呂俊賢的請托下,他那位老同學肯定願意幫忙。事後,呂俊賢最多請這位老同學洗個澡搓個背吃頓好的就行,算下來總共應該花不了一萬塊。
那他剛才說的12萬,至少11萬要落到他手,這買賣對他來說真的太劃算了。
許嘉澤這邊掛斷了電話後,原本想躺在床上補個覺的,結果閉上眼睛怎睡都睡不著。
腦子想東想西,亂得如一團漿糊。
於是,他幹脆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打算先過去警局那邊等他老爸的消息,反正在家呆著也安心。
他這邊正準備下樓,就聽到了樓下老媽的聲音響起:“你們這是幹什?我老公都被抓了,還想抓我兒子嗎?還講不講理了?我兒子隻是在公司掛名,你們抓我兒子抓得著嗎?”
“我們是來請你兒子去協助調查的,並不是因為你們家公司的事情,而是因為他組織策劃了一起交通事故,買凶行凶。我們知道你兒子在家,還是請他自己出來吧。”
許嘉澤一聽這番話,頓時全身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僵住了,動彈不得。
足足過了差不多十幾秒鍾,他才猛然清醒,身體也終於能動彈了。
他當即快步上前將房門關上,反鎖。
此時的他麵色蒼白得嚇人,但整個人卻是異常的冷靜。
他第一個電話就給董山鳴打了過去。
董山鳴還在補覺呢,突然被他這一通電話給吵醒,心就很不爽利,接起電話,剛想說幾句,就聽許嘉澤語氣急促地說:“鳴哥,警察已經找上門來抓我了。現在就在我家樓下,我最多隻有兩三分鍾的時間了。我進去後,我最多挺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必須把我撈出去。不然,三天後,我第一個就會將霍信鴻供出來,最後,我不能保證會不會將你也供出來。”
董山鳴愣了一下後,直接就炸了:“你特這是什意思?威脅我嗎?”
本來就因為起床氣對他很不爽,現在又聽到他這隱含威脅的話,不炸才叫怪了。
許嘉澤這時語氣卻是顯得很冷靜:“鳴哥,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現在我爸被抓了,緊跟著我也要被抓。我們父子倆都要進去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聽信了你的蠱惑,讓我不自量力地去算計陳鋒。結果把我自己算計進去不說,還把我老爸給坑了。我能怎辦?我現在很絕望。隻能求你幫我,把我撈出去,然後把我爸也撈出來。”
董山鳴暗暗咬著牙說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說好了嗎?隻要你把責任全扛下來,你最多進去進修個兩三年,出來後,我肯定會給你補償。”
許嘉澤直截了當地說:“你承諾的太遠了,我隻顧眼下。三天後你若是不能把我撈出去,我隻能拉著大家一起下水。”
“嘉澤,你別衝動。這事說起來也就是小事,即使最後你真進去進修,有哥們幾個關照,你在麵也不會多難受……”
“鳴哥,這些話你就不要再說了。我和我爸現在都要進去了,你承諾的這些太遠。說實話,我也不能確保等我坐完牢後出來,你還能兌現今天的諾言。所以,還是先顧眼前吧。你現在若是不搭把手救我,我怕陳鋒還有後招,說不定就會置我於死地,我不能不擔心。”
“……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如此,我肯定幫你。”董山鳴咬著牙說道。
“那多謝鳴哥了,我等你的消息。”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的喊聲:“許嘉澤,我知道你在麵,快點開門。”
“鳴哥,你也聽見了。我要被抓進去了,我不得不自救。不然,我擔心自己沒命活著出來。所以,你這次一定要幫我。記住,三天內。”
說完之後,許嘉澤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董山鳴拿著手機越想越氣,最終沒忍住,將手機使勁朝床上一砸。好在有棉被緩衝,手機倒是沒砸壞。
他現在真的很氣,一個是因為陳鋒這家夥果然睚眥必報,手段狠辣,這才一天功夫,就將許嘉澤父子倆都給抓了。
再一個就是,許嘉澤這個他新收的小弟居然出言威脅他,讓他有種被打臉和被背叛的感覺,心能舒服才叫怪了。
真特娘的!
董山鳴氣得又使勁錘了下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