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純種內州人,」李伴峰問秋落葉,「內州人都是蛤?」
秋落葉搖頭道:「雞鴨鵝狗都有,也有長得像人的。」
「這說來,他們是體修?」
秋落葉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道門,也不知道他幾層修為,葛俊會看書,他還用過一字千金,可能是文修。」
「也就是說,他生來就是個蛤?」
秋落葉答不上來,他見過內州人,但他對內州人的了解並不多,就像孟玉春說得那樣,他們在內州隻是牲口,沒有人願意對牲口多費口舌。
李伴峰用踏破萬川之技把白菜蛤踩成了肉泥,有些線索在他腦海已經理清了。
楚少強一定會來墨香店。
在秋落葉這,楚少強吃了大虧,到了內州必然不好交代。
要想將功折罪,他得想辦法立功,立功最好的方法是拿到一塊正地。
隻要把正地拿到手,之前的事情很可能既往不咎。
如果拿到了正地,還能救下一個內州人,不僅既往不咎,或許還能官升一級。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他選定了墨香店,他知道葛俊就在墨香店。
可為什會有內州人出現在墨香店?
「秋大哥,內州人能隨便來普羅州?」
秋落葉搖搖頭:「按規矩他們不能來。」
「是因為兩地之間有界線?那楚少強怎還能出來?」
「這不光是界線的事情,」秋落葉在地上畫了個圓圈,在圓圈上擦出了一個缺口:「在內州有一些固定的通道,每條通道每年隻能放出來一兩個人,
但這些人都是內州的狗腿子,又或是受封出來當地頭神的人,純種的內州人如果來到普羅州,會被殺掉。」
李伴峰一愜:「誰會殺了他們?」
秋落葉搖頭道:「我不知曉,據說是普羅州的狠人,但這個規矩是真的,純種的內州人從來不敢到普羅州,葛俊為什會來,我也想不明白。」
如果楚少強到了墨香店,估計很快會找到慧業文人的住處,他如果和蛤聯手,慧業文人必死無疑。
到時候墨香店就成了內州的地界。
「我得搶先一步殺了葛俊。」停站時間有限,李伴峰得趕緊回隨身居去。
秋落葉道:「兄弟,我陪你去,葛俊這個王八羔子讓我吃過不少苦,我正好想要報仇!」
李伴峰看了看秋落葉的狀況,滿身繃帶還都帶著血跡。
「秋大哥,報仇的機會有的是,你先把身子養好。」
秋落葉道:「我現在確實不濟,你把我那群師弟都帶上,他們能打!」
李伴峰搖了搖頭。
他說的是從罪人城出來的三頭人。
他們確實能打,可憑什讓他們去墨香店?
上一次和楚少強搏命,他們是為了自己的家,這次又是為了什?
李伴峰回了隨身居,對判官筆道:「阿筆,一會咱們再去慕容貴的住處,你得把事情跟他說清楚,
我是來幫他的,他得和我聯手才能除掉那隻蛤。」
「哼~」判官筆哼了一聲,有氣無力。
「哼!」隨身居也哼了一聲,滿是嘲諷。
李伴峰瞪了判官筆一眼:「哼什哼,做正經事呢!」
判官筆緩緩說道:「試試。」
出了隨身居,李伴峰到了雁沙齋。
肖葉慈還在書齋看書,昨晚一夜沒回客棧。
譚福成繼續鑽研百家姓,據說又有所得,一早上哭了三回,
這不是他第一次哭了,他昨晚還哭過,他看書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噴了點唾沫在書上,他覺得這是對書籍不敬重,抽了自己十幾個耳光,還差點剁了自己一個手指頭。
李伴峰拿上鑰匙,直接前往柳樹園走在路上,李伴峰反複想著一件事。
做掉了葛俊,慕容貴能不能守住墨香店。
如果一對一,他或許能打得過楚少強,但楚少強會和他一對一交手?
對付秋落葉,楚少強帶了兩個幫手,而今又要拿地,又要救人,楚少強又會帶多少幫手過來?
按照秋落葉所說,內州有人出來,得受到通道的限製,人數不會太多。
可哪怕隻來三五個,就算我願意幫慕容貴一把,也未必是他們對手。
先殺了葛俊,再想後邊的事?
關鍵這事耽誤不起,李伴峰不知道楚少強什時候會來墨香店,可能明天就到,也可能今晚就來。
守住墨香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事牽扯到內州,必須得找個幫手。
李伴峰想起了秋落葉的話。
純種內州人不敢來普羅州,會被普羅州的狠人殺掉。
哪個狠人這狠?
就李伴峰所知道的狠人,無非貨郎、火車公公、孫鐵誠、苦婆婆。
還有金修之祖徐老。
火車公公受困內州,暫時不用考慮。
苦婆婆在苦菜莊,找她幫忙她會來?
二姨性情有點古怪,被他捶一頓,問題倒不大,別又讓我去苦菜莊試煉,時間可耽誤不起。
徐老一看就是個好人,可他要守住藥王溝,墨香店的事情估計不會管。
能想到的隻剩下貨郎了,貨郎會管這事?
海吃嶺鬧蟲災,他管了,墨香店現在要出這大事情,估計他也會管。
而且這些人,貨郎還算好找的一個。
新年剛過,按照正常規律,貨郎現在應該出現在海吃嶺或是褲帶坎。
到了柳樹園,李伴峰拿出了隨身電話,接上電池,插上天線,聯絡上了羅正南:「老羅,你去褲帶坎一趟,找到貨郎,告訴他內州人去了墨香店。」
一聽內州人,老羅心下一驚,趕緊叫人辦了路引1,當天就上了火車。
李伴峰來到柳樹旁,趁著周圍沒人,讓判官筆在地上寫了一個「慧」字。
柳樹生葉,柳絮翻飛,李伴峰再次進了慕容貴的住所。
冰封的湖麵上,慕容貴還在書案旁寫字,寫滿了一個書卷,又換了一卷新的李伴峰讓判官筆上前交涉,判官筆飛到慕容貴身邊,說一聲道:「是我。」
慕容貴的毛筆停了,抬起頭,默默看著判官筆。
李伴峰見兩人還算融洽,邁步走到了慕容貴身邊。
慕容貴今天寫得字和昨晚不太一樣,除了「殺」字、「」字,「盲者當愧」、「文者當勉」,還有一句是「世人當習文」。
李伴峰問:「這三句話是什意思?」
慕容貴沒回答。
李伴峰也沒糾結這三句話,趕緊說了正題:「那隻蛤是純種的內州人,他來是要搶你的地界,
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聯手殺了他,你知道他一般什時候會出現?」
慕容貴抬起頭,看了看李伴峰。
沉默之際,慕容貴瞳仁一縮,一抹寒光閃過。
李伴峰感知到惡意,迅速離開了湖麵。
這次的惡意來的非常的清晰,就是從慕容貴身上散發出來的。
紙麵上的文字一個個站立起來,飛向了李伴峰,速度之快,讓李伴峰一個七層旅修都有些招架不迭。
「阿筆,你怎和老東家溝通的?他不是絕頂聰明?不是三句話能猜出來意,五句話能猜透人心?我帶著好意而來,他猜不出來?」
判官筆歎了口氣:「不猜了,揍他吧。」
貌似慕容貴的狀態不太對勁,除了寫字,好像也做不出其他應對。
難道這是某種特殊的夢遊狀態?
李伴峰躲閃著文字的圍攻,想要進一步觀察慕容貴的狀況,隻聽轟隆一聲,
冰麵開裂,葛俊從湖底鑽了出來,
慕容貴正在和李伴峰纏鬥,沒能及時做出羽翼,他在冰麵上靠著一片文字托著自己的身體和書案,即便如此,他手的毛筆沒停下,還在不停的書寫。
為了給慕容貴爭取時間,李伴峰再次用出了走馬觀花。
可這次大蛤沒上當,他在自己身上寫了十幾個「眼」字,這些「眼」字都變成了眼晴,在他的臉頰、前腿、後腿、脊背上紛紛睜開,輪流注視著李伴峰。
葛俊果真是文修!
他知道李伴峰來了,也做好了應對。
遇到這種緊盯著不放的,李伴峰有固定套路,他從懷掏出淩妙影的手槍,
開始打眼睛。
砰!砰!
六發子彈打響了兩發,手槍的威力在葛俊身上不會造成致命傷害,但隻要讓他眨一下眼晴,李伴峰的技法就能得手。
葛俊果真眨了下眼晴,李伴峰在視線中短暫消失,蛤的背上炸出來一個窟窿。
本以為這給慕容貴創造了還擊的機會,沒成想慕容貴沒有還擊葛俊,反倒寫了幾十個「禁」字,飛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知道這「禁」字的厲害,當初他被郭進士用十二個「禁」字圍攻,所有兵刃法寶都不能用了。
他正小心翼翼躲避著文字,葛俊衝上來,朝著李伴峰噴出了一團黏液。
李伴峰閃身躲避,黏液落在了樹上,兩人合抱的大樹,轉眼之間化成了一地稀泥。
好險!
要是被這黏液粘在身上就完蛋了。
李伴峰本打算和慕容貴二打一,現在變成了一打二。
慕容貴到底出了什狀況?
就算之前揣度不出李伴峰的意圖,到了這個地步,還分不出個敵我?
前方有蛤堵截,身邊有文字包圍,李伴峰做好了掏鑰匙的準備。
葛俊伸出舌頭,正要收了李伴峰,上百個文字撲到了蛤背上,扯下了一片皮肉。
大蛤難忍劇痛,回身反擊慕容貴。
李伴峰趁勢夾擊,又被一連串文擊退。
說實話,李伴峰有一種衝動,他想和葛俊一起先吧慕容貴殺了,然後再決個勝負,至少葛俊的行為不會像慕容貴這抽象。
硯台的墨汁快幹了,慕容貴拿著墨塊,迅速研墨,李伴峰迅速衝到近前,
想讓阿筆再做一次嚐試,看能不能喚醒慕容貴。
慕容貴迅速揮筆,眨眼之間寫滿了整個書卷。
滿篇書卷,隻有一個「殺」字,文字翻飛之間,逼退了李伴峰,也逼退了葛俊。
葛俊跳回到了湖,不多時,湖麵重新冰封。
慕容貴回到冰麵上,繼續寫字。
剛才的戰局有些激烈,慕容貴有些緊張,現在他隻寫三個字:「殺」、「」、「禁」
2?
李伴峰站在附近,一臉無奈看著慕容貴,他不知道該怎和慕容貴交流,但他知道再靠近一步,慕容貴就會反擊。
這種情況下根本殺不了葛俊,李伴峰隻能離開了柳樹園。
楚少強隨時會來,現在該怎辦?
上哪還能找到幫手?
PS:貌似隻能等貨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