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滔滔不絕的華服男子躺在床上說個不停,陳淮生也覺得挺有意思。
一直擔心加入門派會不會就麵臨著各種競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爭風吃醋,口蜜腹劍,但起碼現在還沒有發現這種情形。
無論是雲鶴駱休月夫婦,還是這一位大嘴巴的蔡師兄,對自己都還算友善。
陳淮生也知道這很大程度應該是自己和他們沒有競爭關係,自己連道都尚未入,何談威脅或者競爭?
更何況未來自己要充當他們的向導去蓼縣查訪,有用於自己的地方肯定還不少,態度友善一些,也能獲得自己的友誼,有利於未來的齊心協力合作。
“蔡師兄,那位在蜂桶嶺遇害的鹿師兄應該是咱們重華派絕才驚豔的人物吧?您也該很熟悉吧?”
一句話就把一直口若懸河的蔡晉陽給問啞了,許久,蔡晉陽才慢慢恢複了最早時的平靜。
“不算吧?鹿師兄特立獨行,在派中不太喜歡和人結交,就算是師伯師叔那一輩中,也隻有掌門等一二人能提點指導他,我等就更說不上了,……”
“鹿這個姓很少見啊?不像是咱們大趙這邊的姓氏,倒像是南楚那邊的大姓?”陳淮生漫不經心地問道。
蔡晉陽心中一動,沒想到這個家夥資質不佳,但是這等思考能力卻如此細致嚴密,難怪吳師伯都對他這看重。
“淮生,你是說鹿師兄有妖族血統?”蔡晉陽似笑非笑。
熊、鹿、羊、胡(狐)、袁(猿)、侯(猴)、牛、鮑(豹)、扈(虎)、刁(雕)等姓中不少人據傳都有妖族血統。
他們本不是這個姓氏,但因為祖上有妖族血統便主動將姓氏改為這幾姓,久而久之弄得大家都覺得所有這幾個姓氏似乎都和妖族血統有關了。
其實並不是,隻是極少數才真正和妖族有淵源。
“,蔡師兄,你可莫要血口噴人,我何曾說過?我隻說這個姓氏不多見而已。”陳淮生現在也越來越適應這種氛圍了,也能和這些師兄們開開玩笑,“倒是師兄你似乎一直存疑吧?”
蔡晉陽搖頭不語,避開這個話題:“鹿師兄的確很有悟性,靈根天成,四十歲不到已經衝擊練氣七重,我們都覺得如果沒有意外,他的確有可能在六十歲之前築基,要知道我們重華派築基的記錄是前三任掌門仙師,是七十就築基了,第二就是現在閉關的掌門七十五築基,然後就是吳師伯,他是七十八築基,……,隻可惜天妒英才,……”
陳淮生也驚了一驚,他沒想到吳天恩已經八十歲了,看起來對方也就是六十出頭的樣子。
“聽說鹿師兄遇害的情況極慘,隻剩下部分殘肢,……”
和蔡晉陽溝通了一下情況,卻並沒有得到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當初發現現場的是蓼縣地方上的一名散修,再後來就報給了官府。
官府通知了義陽府這邊的道館,淩雲宗才遣人趕往。
最後通過一截殘肢上殘留的法袍花紋和現場草叢中發現的一隻烏皮六合靴所繡圖紋才確定了是重華派弟子,最終確定了是鹿照鄰。
“那鹿師兄是什來曆?”
蔡晉陽一愣之後搖搖頭:“這就隻有掌門才知道了,據說是二十多年前掌門親自帶回來的。”
越想越複雜,陳淮生也覺得自己有些多事,聽從派中安排,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自己一介記名弟子,難道還真的以為能主導這件事情的調查不成?
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做好向導工作,其餘精力還得要放在盡快入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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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蓮宗與淩雲宗的人上午就出發趕往了蓼縣,而陳淮生他們則是午後才出發。
仍然是健步符打入,從定陵趕往蓼縣八十地還沒等天黑就已經到了。
不過陳淮生也意識到了健步符這類符籙用起來的確好用,但不是沒有後遺症。
一旦效力消失,就有一種用力過度的虛脫感,需要好生調息回氣,才能慢慢恢複過來。
這本來昨日就趕了一天,今日再來一回,饒是陳淮生道骨凝實,也還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得已服下半枚佐元丹。
陳淮生仍然沒敢一次性用一枚。
一股純陽丹氣從會陰升起,不斷膨脹翻滾,終於突破了壁障,直透入氣海,然後沿著氣海向上向下。
向上走神闕,一路上走,一路走關元丹田。
向上走的靈力恣意汪洋,在膻中緩緩轉動,形成一個宛如太極的陰陽魚,最終繼續向上直抵百會。
一抹幽光再度從百會向著全身上下傾覆下來,陰涼中帶著幾分溫潤。
陳淮生閉上眼,任由那一抹觀想神識跟隨著幽光在全身上下逡巡,奇經八脈,任意遨遊。
陰涼到溫潤,這種感覺極為舒服,宛如在溫泉中浸泡的嬰兒,所有毛孔盡皆舒張開來,玲瓏剔透。
一直到進入氣海,陳淮生才隱隱約約發現自己氣海深處似乎有兩團異物。
當觀想神識浸入,卻隻能模糊地感覺到兩團物體,卻無法辨識究竟是何物。
而當靈力進入氣海時,卻好像與那兩團異物既吸引又排斥,似乎正在吸納吞噬和消融著自己的靈力。
這讓陳淮生感到驚駭之餘,又發現似乎那兩團模糊的光暈並沒有隻吞噬靈力,而更像是進行一種吐納呼吸。
先納,圓轉一圈之後又重新吐出來,而靈力經此一轉,變得更加淳和厚潤,讓整個氣海充盈膨脹起來。
不僅僅如此,那一大一小兩團光暈感覺更像是在相互競爭。
既互相吸引,更爭奪靈力,然後吐納之後又隱隱對峙,與在期間吞吐連接作為紐帶的靈力,遙相呼應。
三者竟然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默契。
綿延牽纏,不斷翻滾湧動,宛如沸騰之水,從氣海向四周經脈溢散。
從波瀾到漣漪,逐漸歸於平靜。
陳淮生也搞不明白自己的體內究竟是一個什情形,但是他知道這應該不是一個正常的道種之體景象。
但直覺又告訴他這似乎不是壞事,也許自己要想突破壁障,進入道境,關鍵就在這上邊。
聯想到自己在小廟那一夜之前道體這些年,除了靈根覺醒時有了觀想內視,整個道體內道骨靈根就從未有過變化。
但在小廟那一夜之後,自己的道體似乎就不斷地蛻變著。
哪怕是經曆了一場無妄之災,到現在自己也沒弄明白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事情。
但現在種種跡象表明,自己的道體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刺激和影響,才會有了這種變化。
幽光漸漸暗淡,靈識內視複歸於百會,而體內的靈力也終歸平靜下來。
陳淮生能感覺到自己骨骼斷處尚未徹底愈合,但是裂處卻已經完全彌合恢複如初了。
丹藥固然有效,調息亦有作用,但是如果換在那一夜之前,他相信不可能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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