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盤腿而坐,一身道衣卸掉大半,裸露出上半身一直到肚臍眼處。
精瘦的身體鬆弛而衰老,肉皮皺紋密布,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曾經的紫府真人,即便是煉氣三重修士,也不該如此狀態。
也可見這陰魃魂體存於其道體內,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和壓力。
陳淮生和公孫勝側向相對而坐,靈識刺入對方體內,觀察著丹海中的變化。
一進入公孫勝體內,就能感覺到那種陰祟幽玄的氣息,甚至已經密布了公孫勝整個身體。
陳淮生吃了一驚。
他沒想到這才沒幾日,似乎公孫勝的道體內陰氣又重了幾分,連忙問道:“前輩,你道體……”
公孫勝苦笑:“嗯,我的道骨又虛弱了幾分,現在我的靈境之有煉氣二重了,也許再有半月就要滑到煉氣一重,到時候就隨時可能道骨崩毀,陰魃出體奪舍了。”
“你不是說還能維持半年?怎這才半月不到……”
陳淮生心中暗自喊僥幸,幸虧自己還算果斷,否則拖上一兩個月,真的可能釀成大禍。
“我也沒料到,滑入煉氣初段之後,鎖陽神術的封鎖之力似乎更依賴於道骨,而道骨受損太大,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公孫勝滿臉苦澀和不甘,解釋道:“煉氣中高段的時候還勉強能抵擋得住,誰曾想一落下去就變得這糟糕了。”
陳淮生也不多計較了,現在事已如此,更該考慮怎做好這樁事情了。
、靈識緩緩刺向公孫勝丹海,而丹海內的陰魃似乎也覺察到了有外力在窺測自己,開始躁動不安,一輪接一輪的陰魂之力在丹海內衝擊,不過鎖陽神術依然相當穩固,如海堤一般牢牢鎖住陰魃魂力的衝擊。
陳淮生需要讓虎猿二靈明曉下一步的打算,讓它們感受到這陰魃的強悍,避免在一旦被突破時出手不夠果斷,迎擊不夠全力,釀成禍端。
收回靈識到自家道體,陳淮生這才與虎猿二靈交流:“感覺如何,這陰魃魂力的水準,你們以為達到什程度了,一旦你們與它在道體經脈內遭遇,你們有無把握?”
虎猿二靈都是麵麵相覷,不敢輕易回答這個問題。
好一陣後還是虎靈先回答:“先生應該覺察得到,這陰魃起碼有千年修煉了,其魂力已經有滲透浸潤之能,所以這位靈修的道骨才會被侵蝕得如此厲害,紫府真人的道骨,等閑邪祟是根本靠不上邊的,可居然在一二十年間就被這陰魃弄成這樣,可見其難以對付……”
猿靈則回應道:“單論魂力,我們在座恐怕都難以抗衡,不過是怨靈打主力應對,我等不過是在後端輔佐,而且是幾方協力,如此主要還是看怨靈這邊首當其衝的境況了。”
兩人的態度都是模糊的,尤其是猿靈這邊,照理說它是最有把握的,但也沒能得到一個肯定回複。
陳淮生也覺得棘手,但現在也等不下去了,他也隻能吩咐公孫勝準備發動。
鎖陽神術如同一道大閘,攔住了洶湧的巨浪,但是要讓鎖陽神術緩緩落下,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公孫勝隻覺得自己額際冒汗,全身也微微顫抖。
幾度試探之下,都感覺到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崩陷,那種想要徐徐放開的設想幾乎不可能做到,很大可能就是一放開,就是一個缺口崩裂,再想要封鎖住,可能就很難了。
不說全軍崩陷,恐怕弄不好就是一個大口子,其餘魂力會傾瀉而出,更為艱險的是,連剩餘的大半能不能一直堅持,公孫勝自己也沒有把握。
他迅速將這一情形傳遞給陳淮生,陳淮生也覺得棘手。
現在已經勢成騎虎,不得不為了。
也隻有咬牙一試了,陳淮生迅速將虎猿二靈換氣,做好戒備。
他也再度向虎猿二靈轉達了自己的意思,就是隻要扛過這一關,自己定會兌現諾言,以確保這二靈能全力以赴應對。
這邊歐婉兒也是將自己的靈體陰力提升到極致,準備迎接這一波衝擊。
太乙靈體與陰靈的結合,並未泯滅陰靈的吞噬之能,現在就該是展示這一能耐的時候了。
伴隨著公孫勝在陳淮生的指引下,緩緩將鎖陽神術放鬆,早就在丹海內躁動奔湧的陰魃魂力立即隨著那陰魃魂體咆哮而出。
公孫勝心中暗叫不好,在放鬆那一瞬間,便立即提肛縮精,想要將鎖陽神術重新收緊,但是這等時候卻哪來得及。
縱虎容易縛虎難,這鎖陽神術隻是這一鬆,那徘徊二十年早就饑渴難耐的陰魃便不顧一切的衝出。
哪怕這一鬆一緊,隻是一瞬間,而公孫勝也算是反應迅速,但也被陰魃撕裂開了一個大缺口。
幽冷陰祟的陰魃魂力瞬間充斥在公孫勝的道體內,瘋狂地掃蕩著公孫勝道體內的經脈,衝擊著公孫勝體內的道骨血髓,如果不是陳淮生早有預備,立即發動,將自己的靈力注入防護,光是這一衝擊就會直接讓公孫勝的道骨崩滅。
但這遠遠不夠。
麵對著陰魃猖狂地衝擊,陳淮生哪怕是全力以赴,也難以持續多久,現在就要看歐婉兒和虎猿二靈的作為了。
歐婉兒在第一時間發動了。
她的陰靈鬼體修煉了二十年,與生俱來的吞噬本能並沒有因為與太乙靈體的合一而消失。
如果是其他道體,或許她的鬼體本能不能難以續存,但是太乙靈體本身就是為其陰靈鬼體而設,可以說完整且完美地將其所有本能保存了下來,甚至還與太乙靈體相結合而得到了提升。
否則陳淮生也不敢讓其來挑起首當其衝的大梁,她也不敢憧憬著要靠這一波吞噬陰魃魂力來實現靈境的提升,可以說這樣一個機會就是為其量身打造的。
與此同時,陳淮生也將警訊傳遞給了虎猿二靈,讓它們務必在這一刻全力發動,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