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覺醒來,陳淮生感受到落雪降臨到自己臉頰上,帶來一絲涼意。
現在他已經可以活動頸項,甚至手指和腳趾也可活動了,但四肢仍然無法動彈。
身上苔蘚已經換過一茬了,幾叢荻草從衣縫、頸後、發間長出,然後又在嚴寒中凋落枯萎。但陳淮生能感受到自己道體內元力的跳動,而且越發強勁。
這究競是自己的身體,還是火魅的軀體,陳淮生也有些分不清了。
單從大小規模來看,還是自己的,但是他記得自己當時是“鑽入”並被對方的軀體所“包圍”、“吞噬”了的,也就是說自己是“鑲嵌”進了對方的肢體,但是現在顯然不是這樣。
火魅的軀體消失了。
不知道是在天劫下被擊毀隕滅了,還是在轟擊中自己的道體和火魅的軀體實現了融和,亦或是火魅之軀就被自己的道體吸收消融了。
不過陳淮生能感受到自己道體的變化,每一部分都出現了變化。
自己本來是中性靈根,也就意味著自己道體屬性均勻,但現在有些不一樣了。
自己的道骨更為凝重渾厚,但又有著一種躍動竄行的迫人感,就像是一團灼灼燃燒的火焰。經脈勻厚壯實了許多,承載流淌的靈力比原來築基七重的時候不知道強了多少,而血髓密實凝厚,一樣提升了許多。
靈根就不必說了,敏銳得近乎犀利,那一抹雪花似乎還在天際中降落,距離自己臉頰還有三丈之遙時,就能感受到了。
陳淮生覺得如果自己所料不錯,火魅的本體因為自己進入了它被皇旗剖開的軀體中,自己又處於三靈出體遭遇天劫的特殊時點,自己的道體應該是吸納汲取了火魅崩散之軀的元靈之力。
火魅元核是火土二元,所以自己本來是中性道體也因為這二元的浸潤,使得火土二性得以大幅度提升了。
現在陳淮生還不確定自己的靈境狀態究竟算是一個什階層,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自己應該是越過了紫府之門,邁進了紫府層級,但是什境,他不確定。
也足夠了。
隻不過現在自己雖然邁進了紫府之門,可卻因為整個身體,包括道體和凡體的劇變難以適應才變成現在連控製身體都無法做到這種狀態。
自己現在躺在這大概都快要兩年了吧?也就是要不斷的調適運行靈力,以求能全麵掌控住這具軀體。給自己這具身體帶來巨變的不僅僅是火魅之軀,還有三具虛靈被擊碎之後滲入自己靈元中的異變,不僅僅是接收了它們的記憶,更有它們的靈元特質。
虎陰,猿陽,豨雷,還有無支祁自帶的神性之力,幾重屬性滲入自己的體內元靈,會帶來什,陳淮生自己也不知道,隻有等到日後才能慢慢體會到了。
自己的道體被這幾種完全不同的元力和靈性衝擊洗禮,已經實現了脫胎換骨的改變,連陳淮生自己都無法判識自己的道體現在屬於一個什狀態,自己的修行又該走什路徑了。
現在的他隻能按照最樸素的修行之法來煉化。
煉化的過程就是一個重新熟悉和適應的過程,讓自己的靈識靈覺能夠重新掌握控製住這個全新的身體。雪越來越大,漸漸地將整個山穀都掩埋了起來。
陳淮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雪在自己麵前越積越厚,最終徹底陷入到白茫茫的一片中。
他知道自己要想在看到天際,要等到明春去了。
不過雪再厚也不會影響到什,除了不能動,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自由的。
而且他也有信心,自己在經曆這一冬之後,自己的活動能力也許會迎來一個大的提升,甚至直接恢複到之前狀態也不不是不可能。
至陽一動,中樞、懸樞、命門便活泛起來,陳淮生心中一熱,終於連通了。
從最開始的大椎、神道、靈台三位連通,使得上半身的上部終於活潤起來,到現在的至陽、中樞、懸樞和命門終於打通,整個背後這一線便貫穿了。
整整兩個月,陳淮生記過,才算是達到目標。
靈力流淌,讓整個身體的感覺完整無誤地反饋到陳淮生腦海中,他知道自己又走完了一步。前部的天突、璿璣、紫宮、玉堂、膻中這一線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潤通了,但再往下就不易了。陳淮生幾度嚐試催動靈力的試探,但是反饋都不是很好,所提他隻能曲線救國,先從側翼打通。期門到章門這一線的打通也很艱難,在明確了目標之後,陳淮生也一直把心思放在這上邊,幾乎每天都要幾輪衝擊,激發起這一線的感應。
一直到一個月後,左右兩翼才開始起了反應。
當左右兩側的期門章門活動起來之後,居中的中庭鳩尾巨闕以及側麵的神藏、靈墟都浮起了陰陽二氣。這意味著整個上半身基本上都已經納入了一個圓轉循環中,靈力可以在這形成一個小的周天。走到這一步,陳淮生也清楚距離全身會通的時候已經為時不遠了,現在他需要考慮怎在通達之後將三靈帶來的靈力煉化運用在自身的靈境提升中。
雖然不確定現在自己的狀態,也許就是紫府蘊髓境,但陳淮生卻知道有了三靈靈元打底,在修行上,自己可能會比其他人,比原來的自己,都要快很多。
如同在修行中人家一天修行可以走出一步,原來的自己借助鼎爐中的三靈煉化靈元,再加上反哺自己內煉,自己可以走出一步半甚至兩步,那現在自己可能就能走出三步甚至五步了。
當然這種進境肯定也有限製和條件,要看自己對三靈靈元的內煉程度和理解程度。
“還是沒有消息。”宣尺媚放下信,黯然歎息道:“鳳謙姐又沿著從東元鎮到白塔鋪、元寶寨再到東海這一路走了一圈,沿線都打聽了,根本沒有什有價值的線索。”
佟童和閔青鬱愁眉深鎖,比起一年前,又多了幾分陰鬱,倒是方寶旒顯得很淡然:“是福是禍,現在我們歎息也好,擔心也罷,都沒有多大意義,就隻有等下去,但我始終不相信淮生是命薄福淺之人,我看持有這個觀點的,歐婉兒比我的信心還足。”
宣尺媚揚了揚眉,“她倒是真的很坦然和自信,覺得淮生一定會回來。”
“她都築基五重了,準備利用今年一年要衝擊築基六重了。”閔青鬱忍不住插一句話:“我覺得歐家姐姐真的好霸氣。”
閔青鬱的話把幾個女人都逗笑了。
歐婉兒的來曆,她們仨都知道,但閔青鬱卻不清楚,太乙靈體聚一身,加上又有鬼修二十年的積累,的確在進入築基層級之後,她的進境很快,但是一當到築基九重和巔峰的時候,就會遭遇難題,因為太乙靈體和普通道體不同,在承受應劫時,其承受能力會弱一些,稍不注意就可能道消人亡,所以在選擇應劫秘境時也需要精心挑選,同時還要諸多靈寶丹藥來保駕。
“歐婉兒在山上住下來,也算是穩定了一下軍心。”方寶旒笑了笑,“趙嗣天和唐經天以及曾國麟他們都是刮目相看,覺得不可思議。”
“但光靠歐婉兒可不夠。”宣尺媚神色還是有些陰沉,“曹康兩家都有點兒蠢蠢欲動了,天鶴宗在衛河集那邊算是挫敗了月廬宗,所以終於有精力把心思放在懷陽這邊來了,所以曹家現在正極力與天鶴宗走近,大概意思是要和我們挑開,……”
“要徹底和我們解約?”方寶旒皺眉。
“也不一定,但是肯定原本確定給我們的靈寶收益肯定會大幅度縮減,估計隻有原來三分之一了,曹餘休提出來這一部分需要供應給天鶴宗,……”宣尺媚抿著嘴道。
堂中一片安靜,方寶旒泰然道:“這不在我們預料之中?答應下來,沒什好懊惱的,形勢比人強,公孫勝過了今冬可能就要外出遊曆去了,算是兌現了他當初給我們的最低承諾,我們也不好說什,這種情形下,曹家能分潤一部分利益給我們已經算是不錯了,我反而擔心天鶴宗會趁機打大槐山的主意。”方寶旒的話說到了關鍵上。
現在衛懷道四分五裂,衛河集被天鶴宗控製住了,南邊的東元鎮、雄陽堡都在月廬宗的控製下,東麵的蘆岩鋪,幽州寧家的手正在往伸,東南的桃源鎮還算中立,但是當鳳翼宗在滏陽道那邊站穩腳跟之後,隻怕也會把目光望向桃源鎮。
現在就是居中的懷陽城還算是一個空檔。
月廬宗從南麵虎視眈眈,但受挫之後,暫時心有餘而力不足。
天鶴宗穩住衛河集之後要南下是必然之路,不過這還需要時間,但這個時間可能也就是一年,一年之後,天鶴宗緩過氣來,必定要伸手懷陽城。
大槐山能在這一年時間壯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