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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朱光嶺還在世時,實力也不弱,馭使的厲鬼達到劫級之上,但也壓製不住人皮鬼母。

而人皮鬼母被臧雄山吞噬後,實力再度進階。

有它分出的鬼悵坐鎮,從力量上來說,完全足以震懾厲鬼,庇護一城安寧。

且厲鬼敕封後,受封神榜完全鎮壓、束縛,從安全性來講也勝過有可能會厲鬼複蘇的匾額。封都聽到這,臉上露出讚同之色:

“你想得周到,我看著這法子可行。”

他想了想,說道:

“我甚至覺得進了帝京,五城鎮魔司的招牌你也可以取去,以鬼悵代替。”

有了封都這話,趙福生大喜:

“那可說定了。”

封都點了點頭:

“不過這東西也不是讓你白取走的。”

趙福生心中一動:

“你有什條件呢?”

封都就道:

“我的條件也簡單一”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趙福生一眼:

“興許我這條件不說,你也會辦的,隻是君子有言在先,凡事過個明路,你我都放心。”

他這樣一說完,趙福生倒隱約猜出他話中之意。

二人眼神交換,一切不言而喻。

“到時你就知道了,隻是你答不答應我呢?”封都端著茶杯問道。

劉義真心中將封都的話迅速轉了個圈,隨即笑著說道:

“福生,我看著封都大人麵相是個老實人,不太像是會獅子大開口的樣子。”

範必死與他一唱一和:

“獅子大開口的,辦不到也不行啊。”

武少春點頭:

“凡事盡力而為。”

孟婆笑眯眯的:“年輕人腦子就是轉得快。”

謝景升一臉無語的看著眾人:

“你們倒真是一點不吃虧。”說完,看向封都,卻見封都聽聞這話後,並不惱怒,仍是笑眯眯的盯著趙福生看。

趙福生道:

“東西我要取走,你的條件我不知道,但我隻能答應盡力而為,辦不到的也沒辦法。”

她笑道:“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別怪我賴賬。”

“不怪、不怪。”

封都好脾氣的應了兩聲:“隻要盡力而為就夠了。”

眾人說完這話後,劉業全道:

“大人們交待的事,我打算親自去跑一遭,勞諸位稍等。”

說完,他一撩衣擺,迅速小碎步往定安樓後頭行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眾人麵前。

定安樓距離鎮魔司並不遠,劉業全一路小跑,很快到了鎮魔司。

他將趙福生等人歸來的消息告知鎮魔司內的馭鬼者,並提及趙福生的要求。

上陽郡鎮魔司眾人對劉業全帶來的消息十分震驚,但此地離定安樓並不遠,諒這老小子不敢在鎮魔司頭上撒野,這大的事撒謊騙人。

大家不敢懈怠,立即起身取匾額,隨即跟著劉業全快步趕回定安樓內。

從上陽郡送“鬼母’案子至今已經過去了好些天的時間,事情之後一直沒有下文,朱光嶺、趙福生等人一去不複返,大家隻知道事發當天城中死了許多人,正惴惴不安,也不知事件如何收尾之際,趙福生等人的歸來也如同給上陽郡鎮魔司的人吃了顆定心丸。

眾人來得迅速,一路趕過來時,劉業全臨行前吩咐廚房準備的飯菜都還沒有做好。

為首的馭鬼者是個中年男人,麵目陰森,眉間帶著川字紋,留了絡腮胡,看著很是凶狠。

鎮魔司的匾額也被他挾在腋下,一幹馭鬼者、令使跟在他的身後,浩浩蕩蕩的。

沒有了朱光嶺撐腰後,劉業全在鎮魔司麵前失去了底氣,抹著大汗走在了最後。

當鎮魔司眾人進入定安樓時,趙福生等人聽到動靜抬頭一看,恰好與眾人目光相對。

這一望之下,上陽郡鎮魔司的人大大鬆了口氣:

“是趙大人!”

當日朱光嶺對趙福生格外恭敬,證明了趙福生身份。

她引鬼離開,如今平安回歸,是否意味著籠罩上陽郡數十年的陰影徹底散去?

眾人心中疑問重重,趙福生則是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想法,而是將目光落到了那匾額之上。

不知為何,經曆過臧君績十七層地獄的洗禮後,她再看這匾額時,感受與以前又不相同了。她能感覺到這匾額之上殘留的臧君績的厲鬼煞氣。

“趙大人,你果然平安返回了。”

為首的馭鬼者疾步上前,接著單膝跪地,毫不猶豫將帶來的匾額捧在掌中,翻了個麵,以正麵朝向趙福生:

“定安樓的劉掌櫃說這是大人要的東西,我替大人取來了。”

趙福生目光落到那匾額之上。

上陽郡的匾額煞氣要比她之前整合、拚湊後的數縣匾額更甚一一這應該是跟上陽郡是屬於一州大郡,輻蓋縣鎮,且距離帝京更近有關。

匾額上的“鎮魔司’三個字經曆幾十年的鬼禍浸染,早已經被磨得模糊不清。

劉義真看在眼,眼中浮現金光:

“福生,我來重新題字。”

說完,他正要伸手過來,趙福生卻抬肘將他格開:

“不忙。”

她看了劉義真一眼:

“你的能力在地獄之中加強,但是這種力量畢競來曆不明一”

無論是什,始終與大凶之物、邪穢相關,用多了終究不美。

“當日十七層地獄之內,要鎮壓臧君績,你題字也就算了,現在好端端的,沒必要做這種事。”劉義真愣了一愣,隨即笑道:

“那好吧,有用之身要留待危急之時。”

他這樣一說,陳多子抿唇而笑,孟婆也笑了一聲。

趙福生手掌緩緩往匾額探去,還沒有碰觸到匾額,寒氣襲來,她周身汗毛倒立。

手臂、臉頰、脖頸及前胸、後背處突然感覺到刺疼的癢。

那癢意之下,仿佛有萬千隻螞蟻在鑽咬她的骨頭,像是意圖破骨而出,在她皮膚上長出東西。她識海內浮現出無數隻眼睛。

這隻是一種幻象。

趙福生心中一凜,很快壓製住了內心的幻象。

那種渾身痛癢的感覺立即消失。

但是她低頭往自己的手臂看去,不著痕跡的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袖子拉扯上來後,露出她的手臂,手臂上殘留著鬼眼珠子標記後的斑痕,她伸手輕輕一碰,皮膚陰寒異常。

可識海之中,封神榜卻並沒有傳來提示,仿佛先前並沒有怪異,一切隻是她經曆十七層地獄後的應激反應。

“怎了?”

孟婆一直在關注著她,見她拉起衣袖盯著那疤痕看,心中擔憂,問了一聲:

“大人,是鬼一一眼珠子複蘇了?”

孟婆一句話將所有人心中的擔憂吊起。

上陽郡舉著匾額的馭鬼者渾身一震。

他不知道什是“鬼眼珠子’,當日上陽郡人皮鬼母之禍朱光嶺為了以防引起動亂,將案子內情捂得死死的。

可趙福生等人辦過人皮鬼母案,卻對“鬼眼珠子’如此忌憚,可見此物邪性。

此人心中惶恐不安,好在下一刻他便聽到趙福生道:

“沒有。”

不管真假,趙福生語調溫和,說話時氣定神閑,不像是受厲鬼影響的樣子,又令他心中大石落地。趙福生說話的功夫間,出於謹慎,沒有再碰觸匾額,而是展開地獄,地獄的陰影將匾額覆蓋,最終將此物收進地獄。

說來也奇怪。

鬼匾額在進入地獄的那,本來已經鬼滿為患的地獄竟然立即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鎮壓,令得趙福生驟然壓力微微減輕了少許。

隻是這一絲波蕩較小,片刻之間,鬼群的煞氣重新卷土重來,卻被一一吸入她身側的詭異深淵之內。同時趙福生手臂、身上的各處鬼眼留下的傷疤又癢了些許。

她不想蒯滿周等人擔憂,便強忍痛癢,半晌後一切歸於平靜。

那上陽郡馭鬼令使心中的疑慮隨著趙福生將匾額收起後便煙消雲散,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趙福生示意他起身,接著問他:

“你是馬超元?”

馬超元應了一聲。

“你的情況穩定嗎?哪一年進上陽郡鎮魔司的?”趙福生又問了一句。

馬超元看了一眼謝景升、封都等人。

他的馭使的厲鬼品階遠不如朱光嶺,也非上陽郡話事人,對封都這樣的王將並不認識,可憑借馭鬼者本能,他能意識到封都身上的可怕威懾。

趙福生見他表情惴惴,便示意他坐下說話。

馬超元硬著頭皮拉了張凳子,略沾了些邊坐下去了,這才答道:

“我的情況”他本來想打腫臉充胖子,但在眾人目光之下,不敢心存僥幸,隻好一五一十道:“本來還算可以,至少能堅持兩年左右,我是去年下半年來上陽郡的,但此地、此地鬼禍很厲害,照朱大人吩咐,我跟幾位同僚每個月都會在清正坊的戶主家中打下鬼印,這消耗了我的能力。”打鬼印實際也是借用厲鬼力量,使用的次數多了,一樣會遭鬼物反噬。

“從上個月起,我的情況不太穩定,如果、如果順利,大約最多堅持到年中”

他說到這,眼中露出恐懼之色。

馭鬼者的鬼物一旦失控,隻有兩種結果:要死於厲鬼複蘇,要被帝京派人來清理。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意味著他要死。

馬超元說完後,不敢去看趙福生等人的臉,神情有些絕望。

他此時將自己老底托出,等待他的是趙福生審判。

假設趙福生認為他狀態不穩,要將他殺死一一以趙福生處理人皮鬼母卻不死,且狀態穩定的情況看,殺他是易如反掌的。

許久後,馬超元預料中的風暴並沒有來臨。

趙福生“唔’了一聲:

“你這個人還算有幾分老實。”

她這樣一說,馬超元不知為何心中大定。

“此前犯過案子沒有?”趙福生再問。

這一句話問得馬超元膽顫心驚。

他是馭鬼者,死期將至的情況下,肯定是橫征暴斂過的,不過好在他一直都是萬年老二,沒有獨檔一麵。

馬超元本能想撒謊,但趙福生一句“幾分老實’又似是意味深長,他心中慌亂,眼神左右亂晃,吱吱唔唔的將自己馭鬼以來所做的事大概講了一下。

趙福生聽他一說,便大概明白了。

“看來你奸惡之事也幹了不少。”

隻是大漢朝根子早就已經爛了,鎮魔司從上到下,少有幹淨清白的人。

“不過大惡還未做過,算是還能將功抵過。”

馬超元沒做大惡的原因,不在於他自己本性純善,隻是因為他一直上頭有人,沒機會讓他為惡。趙福生這話一說完,馬超元連連點頭:

“隻要大人給我一個機會,我將來再不敢了。”

趙福生點頭:

“上陽郡的案子了結了,我看你挾匾額過來,這鎮魔司剩餘馭鬼令使中,你的厲鬼品階最高了吧?”馬超元應了一聲:“是。”

趙福生道:

“你來這也幾個月時間了,上陽郡清正坊你時常打印,情況也熟。”

馬超元再度應聲:

“對。”

他說到這,隱隱猜出趙福生的打算了,一時之間不由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心中暗忖:莫非這位趙大人要給我打下鬼印,壓製我的鬼物?

這樣一想,他又有些擔憂。

他馭使的厲鬼已經堪堪達到災級的地步,且處於極有可能厲鬼複蘇的邊沿,十分可怖。

要想壓製他的鬼,就是一般的災級都很難壓製多久,不知這位趙大人能否幫他?

當初朱光嶺在時,他的實力倒是能完全壓製馬超元馭使的鬼,但朱光嶺行事極端可怕,就連馬超元這樣的馭鬼者都有些怕他,能保命就不錯了,哪敢提要求。

此時趙福生一說這些話,他心中便是又喜又憂。

趙福生看出他心中雜念,笑了笑:

“我想我之後要說的話,你也猜到了。”她敲了下桌子:

“但該交待的事情我仍要交待清楚。”

“上陽郡原本有鬼案遺留,是46年前駐守大將臧雄山遺留下來的人皮鬼母,這個鬼案你應該知道吧?”趙福生說完這話,馬超元及他身後的令使們,無論馭不馭鬼的,俱都變了臉色。

哪怕是提起「人皮鬼母’的影兒,眾人都瑟瑟發抖。

從當年臧雄山坐鎮上陽郡以來,時至今日四十多年的時間,人皮鬼母不知吞噬了多少鎮魔司的馭鬼者,成為上陽郡每一任馭鬼者心中的夢魘。

“知道。”馬超元心有餘悸,但他心念一轉,見趙福生提起此案神色如常,又試探著問:

“大人這會兒提及此案,莫非一”

“人皮鬼母這樁案子,已經徹底解決了。”趙福生淡淡的道。

“什?!”

“什!”

雖說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果,但真正聽到趙福生這樣一說時,所有人同時發出驚呼。

不止是上陽郡鎮魔司的人不敢置信,就連定安樓掌櫃劉業全也是滿臉驚駭之色。

“大人的意思是,解決一一徹底解決?”馬超元神色恍惚,如置身雲端一般,驚訝失態的晃悠悠起身,雙手撐桌:

“將來、將來不會厲鬼複蘇?不會再回來了?”

“不會。”趙福生搖頭。

馬超元身後一個馭鬼者再問:“那我們以前被鬼母標記的,也不用再擔憂被鬼母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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