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鳳潭,郭軍大營。
大營駐紮在高地上,郭白魚立在高處俯瞰不遠處的勉城。
從這都能瞧見城牆上的衛兵來回走動。
都熬了兩個多月,這些家夥競然越熬越有精神,郭白魚不太理解。不說這些閃金土著,他從前跟著單則重爭搶被羅甸人占走的城池,雖說羅甸人以驍勇善戰聞名,但被他們圍城圍上大半個月,也會崩潰。圍城之戰,被圍的一方快速消耗的可不僅是糧食武器藥物,還有人命!
每一次圍城之戰持續的時間太久,城內總會有些人莫名蒸發。存活的也是麵黃肌瘦、有氣無力。哪像勉城這些人!
雖說前陣子他們城外搶糧成功,但對他郭白魚的恐懼應該深入人心,為什他們還能頑強抵抗?這不合常理。
閃金平原上的人,閃金平原上的戰爭,都是什底色,郭白魚再清楚不過。
這的人心狂野但是浮動,抱的都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主意,自私自利至極。打個糟心的比方,最近從四麵八方投靠到他手下的地方豪強及其軍隊,才是這些“品質”的真實寫照。
閃金勢力朝生暮亡,換誰來統治不是一樣?平民失心瘋了才會想跟一座城池同生共死。
攻城兩個多月,勉城人還沒崩潰,但郭白魚沒耐心了。
“看天時總攻,就這一兩晚!”他下了決心。
身後的督軍出聲阻止:“時候未到!”
隨著郭白魚越做越大,天宮給他派了一個督軍,行監督和指導之責。這人原本是青陽手下的青衛,對她忠心耿耿。
郭白魚斜睨他一眼:“督軍大人說,何時總攻最好?”
“黑甲軍未至。你要以護法大人的計劃為重。”
“黑甲軍磨磨跡跡,我看短時間內是來不了。我拿下勉城,再去下一個城池等他們不好?”督軍立刻道:“勉城已經頑抗了這久,他們越慘越苦,向九幽大帝求援的聲音就越大,黑甲軍的救援力度就越大;否則那所謂的龍神地盤上戰火四起,我方有的是勢如破竹的強手,賀驍的目光都未必會優先投向這。”
他所說的“我方”,指的當然是與天宮達成協議的閃金豪強。
郭白魚喜歡打獵,知道打狼打熊都有一種辦法,就是將幼崽打斷腿扔在陷阱,崽子的哭聲很快會引來大熊大狼。
督軍搶先接下去說:“賀驍的軍隊正在加緊訓練,你的任務卻遲遲沒能完成。”
郭白魚眉頭一緊:“被護法大人委以重任的,不止我一個吧?為什其他人也沒辦成?”
“你隻需做自己份內之事,何必要管別人怎樣?”
郭白魚就了:“這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手下這些家夥怨聲載道,搞不清我為什不發動總攻。他們都是各地過來投奔我的,要是我久攻勉城不下,他們勢必看不起我!”
閃金平原強者為尊。他先前攻打龍神領地勢如破竹,周邊才會紛紛來投,天宮也給他加派更多支援;結果勉城生生攔住他兩個多月,左打不下來,右攻不進去,他的軍營麵牢騷聲越來越大,說他郭白魚空有個架子,就是打不下勉城。
他離開爻國以後,很快就理解了閃金的規則。要讓手下聽話,首先得讓他們又懼又敬,懼在敬前。他們若是不怕你了,那你千萬要小心後背。
不能因為區區一座勉城,折損了自己的威信。青陽護法雖有計劃,但他郭白魚可不想當個純粹的工具人。
否則,就要像白坦那被動,被天神玩弄於鼓掌之中。
“你隻要打贏黑甲軍,誰人敢說你一句不是?”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郭白魚盯著督軍,“全軍上下這多破事兒,都得我一個人擔著。這城我是非攻不可了,你攔不住。”
這所謂“督軍”,仰仗的是天宮的權威,但在他這可沒有實權。
“我會上稟護法……”
“那你就稟。”郭白魚哼了一聲。有什關係?天神和天宮護法知悉時,他這仗也打完了。天神對人間是什態度、對閃金是什態度,那些閃金豪強土包子不清楚,他作為爻國故將卻看透了。從前他也視妙湛天為至高無上,但在經曆了爻國覆滅之後,在體會到天神對白坦的支持之後,他就明白,無論自己對天神有多恭敬,對方也隻會把他當作一條狗。
督軍陰惻惻道:“你敢違命行動,就得不到天神的幫助。“如有神助’這四個字可不是開玩笑的,關鍵時刻,你就知道它的份量。”
郭白魚聽懂了,對方在威脅他不能借用神降之力。
打一個勉城,還用不上神降。不過他也不願得罪神明,免得斷了自己以後的路。
他隻能忍氣道:“不如我們先打下勉城,再依次去拿涿水四地。前陣子,涿水還偷偷給勉城送糧呢,聽說那的城守還是九幽大帝的心腹,要是挨了打,應該叫喚得更大聲。”
停在這,每天吃用都是一大筆數字。天宮派來的督軍不管,可郭白魚自己就有些頂不住了。督軍轉身走了。
幾個時辰後,他才對郭白魚道:“也行。”
郭白魚知道他跟天神溝通過了,當即鬆了口氣,自去擬定進攻計劃。
九幽大帝率軍打入毗夏的第一道攔路虎:
雙生堡。
這其實是兩個堡壘,東西山頭各一個,互為守望。
其實盟軍早先也曾攻克雙生堡,但重武將軍返回毗夏後,一口氣把盟軍壓回百,又重新拿回了東西雙堡。
賀靈川進攻之前,還特地找來裴將詢問:“你們當初攻克雙生堡,用了多長時間?”
“兩個半月。”這名將領答道,“雙生堡居高臨下,本身城牆堅固,又能互為守望。”
“所以難點在哪?”
……”直麵九幽大帝壓力太大,裴將想擦汗了,“上山路很寬也不難走,但隻有一條,通往東堡。想去西堡得先打下東堡。可是我們一旦進攻東堡,西堡的敵人就來援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