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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 大雪龍騎開天門

      千冰封。

      萬雪飄。



      蒼茫雪原,銀蛇狂舞。



      在這荒原之上,掀起一場白色風暴。



      一襲白袍在暴雪中舞動長槍。



      以他為中心。



      方圓數十丈。



      形成一道巨大的白色颶風。



      這颶風之中。



      似有蛟龍。



      若有猛虎。



      朱雀騰武。



      玄武壓地。



      罡氣所化的四象神獸,圍繞在陳三石的身旁,歡騰、嘶嘯、狂舞、奔走。



      何為武聖?



      人間之聖,武道巔峰!

      武聖。



      之所以沒辦法再進一步。



      並不是因為武聖之人太弱。



      而是這方世界。



      限製了所有的武聖!



      此方世界,東勝神洲,本來就是一個禁法的世界,唯有習武之人逆天而行,直至登峰造極,以肉身之武道,比肩修界之仙人!

      任何一名武聖。



      即便是再弱的武聖,也會在武道一途,擁有自己獨到感悟。



      陳三石已然。



      在此地修煉十天十夜!

      他憑借著辟穀丹,一刻也沒有休息。



      就連千尋都數次表達擔憂。



      隻是陳三石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地揮動著瀝泉槍,真武丹仍舊在源源不斷地發揮作用,呼吸之間納入體內的駁雜之氣,在奇經八脈的提取催化之下化作罡氣,罡氣愈來愈精純,直到再也無法寸進,始終維持著最強罡氣的程度。



      連續十天十夜的修煉武道。



      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該精疲力盡,就算是有辟穀丹,也該消耗幹淨。



      身體早就來到極限。



      頓時。



      冰雪組成的颶風有要平息的跡象,四象神獸也愈發虛幻,隨時都會崩裂,然後煙消雲散。



      陳三石清楚。



      他一旦停下。



      好不容易提煉到“大圓滿”的罡氣,就會倒退回去,想要重新達到此種境界,就需要再浪費大量的時間。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武道一途沒有退路,唯有一往無前,才能登臨絕頂!

      大雪之中。



      一聲暴喝。



      風中白袍,不知從哪再次迸發出一股氣力,猶如活出第二條命般,陣陣磅罡氣透體而出,長槍嗡鳴不斷,寒芒熠熠。



      於是乎。



      颶風更狂。



      青龍更威。



      白虎更煞。



      朱雀振翅。



      玄武鎮天。



      附近的巨石一個接著一個炸裂,碎石砂礫夾雜著冰雪漫天盤旋暴虐,一隻路過的雪狐,頃刻之間就化作肉泥,在這煞脈複蘇引起的天地巨變之中,製造出一方別樣的天地。



      “啾——”



      天地之間。



      驀地響起一聲嘹亮的鳳鳴。



      而後,隻見那一隻朱雀展開雙翼,竟然是直撲白袍而去,直接匯入體內。



      接著。



      是白虎咆哮奔騰,似乎在和長槍搏鬥,又似在共舞,直到產生某種共鳴之後,通過長槍化作一縷縷玄氣,融入到陳三石的體內。



      然後,是玄武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



      最後,是那一條青龍圍繞著白袍盤旋,遨遊軌跡逐漸與長槍接近,直至吻合再到徹底重疊,仿佛瀝泉槍就是青龍,青龍就是瀝泉槍!



      槍龍合一之後,人槍合一!



      也就是在這一那。



      陳三石的奇經八脈發生質變,呼吸之間,他整個人好似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天地之間的駁雜之氣滾滾席卷而來,在他的體內經過周天運轉之後,一條真龍破空而出,龍吟震天動地,冰川崩裂,山丘坍塌!

      真氣!



      天地之氣和後天之氣相結合,轉化而來的真氣!

      突破!



      武聖!



      【功法:鎮國龍槍.武聖】



      【進度:0】



      【效用:……,無雙】



      【無雙】:越戰越勇,戰意疊加,無窮盡也。



      越戰越勇!



      這便是陳三石的武聖感悟之後,帶來的詞條效果。



      武聖之前。



      他隻是很難力竭。



      但如今。



      他非但不會力竭,反而能夠越戰越勇,廝殺搏命越久,戰意就越高漲,永無止境,直到戰死,或者殺光所有敵人的那一刻,為止!



      終於!



      突破到武聖境界!

      “呼——”



      陳三石緩緩收起長槍,把槍纂插入地麵。



      頓時,風暴平息。



      碎石砂礫墜地。



      冰雪也不再那般暴戾,而是恢複成鵝毛模樣,飄飄蕩蕩後徐徐落在他的黑發之上。



      武聖!



      事到如今。



      即便師父暫時還沒來得及說。



      陳三石也能猜到。



      武聖再往前一步,武聖之上,就是真力境界武者。



      其中過程,缺乏的恐怕就是功法和天地靈氣。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眼前的要務,是毀掉陰山山脈的主陣眼。



      武聖之間。



      亦有差距!



      如今,他已突破至武聖,蠻族大都,就算是四族武聖齊聚,又能如何?!

      “千尋!”



      白鵠馬應聲而來。



      陳三石翻身上馬,北上而去。



      他懷中的玄珠,也再次玄氣充沛。



      ……



      涼州。



      “嗡隆隆——”



      天穹再次坍塌。



      血霧距離地麵僅僅剩下最後的十丈。



      人們抬頭看,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越來越多的鳥類被迫離開樹梢枝頭,來到街道屋簷上,密密麻麻的鳥類,瞳孔映照成血紅色,人間宛若修羅煉獄。



      “幽州情況如何?!”



      六皇子曹煥數日沒有安眠,雙眼當中滿是血絲,就連衣衫都有些不整。



      “好消息,好消息!”



      部下終於等來一支從外麵射進來的箭矢:“呂將軍已經奔赴朱陀關前線!”



      “來得及嗎?”



      曹煥看向身側的幾名將軍。



      趙無極等人都是沉默。



      “能撤走一部分吧。”



      程位給出答案:“生門洞開的話,會在羅天山脈東側。”



      “那就提前準備。”



      六皇子曹煥下令道:“命令城內的各營將士在羅天山脈外集合,生門洞開之後立即逃生,至於城內的百姓,可以跟在後麵,等到將士們先撤,他們隨後再撤!”



      “好,我這就去安排!”



      趙無極領命而去。



      很快。



      困在涼州城內的北涼軍和衛所兵就集結起來,維持著秩序朝著羅天山脈,隊伍的最後,則是跟著成群結隊的百姓。



      很久之前因為年紀大,習武跟不上,所以留在後方搞勤務管糧倉的趙樵看著這一幕,隻覺得眼熟,一如當年他們從鄱陽逃亡。



      ……



      蠻族大都。



      在九皇子宇文信的帶路下。



      洪澤營一路暢通無阻,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陰山山脈。



      經過連續兩月有餘的暴雪極寒,整片大漠都已經化作冰川雪原,連綿不斷的山峰,更是早就變成一座座雪山,可謂是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在這片蒼茫大地之中,一座漆黑的城池巍然聳立,如同一頭冬眠的吞天巨獸。



      蠻族大都!



      天山城!

      大漠之中,少有建築物,就算是有,大多數也都是類似風霜城那般的小陣形式存在,而天山城,是蠻族唯一的一座堅城!

      其堅固程度不比中原任何王朝的京城差。



      在此之前。



      這一直是蠻族最強盛的部落,拓跋一族的都城。



      但洪澤營的目標不是它。



      而是天山城後百餘的一座山峰,狼居胥山!



      那。



      是蠻族的紫薇山,是他們的祭祀之地,是血祭大陣的主陣眼所在。



      宇文、拓跋、慕容、段氏,蠻族四部的大汗,此刻更是悉數聚集於山峰之上。



      這一戰。



      會是百年來。



      中原人和蠻族人的最後一戰!

      在狼居胥山外五十處,洪澤營暫時停駐。



      “大人!”



      趙康回來匯報道:“前方二十,就是蠻族十萬大軍,他們提前結陣軍陣,在此等候多時,保守估計,也有五名武聖,基本上除了幽州以外,這就是蠻族所有的力量了,而且上山的路隻有這一條。”



      “既然路隻有一條,那就……”



      陳三石頓了下:“殺上去!傳我的軍令,洪澤營全體將士,就地列陣,準備——衝鋒!”



      “是!”



      楚仕雄領命。



      命令層層傳達下去。



      洪澤營就在冰天雪地之中,開始做最後的準備!



      “宇文信。”



      陳三石開口道:“你走吧。”



      “當真?”



      一路提心吊膽的宇文信大喜,他走出幾步後,看著遠處黑壓壓的蠻族軍陣,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姓陳的,前方就是十萬大軍,再加上各部落的武聖,最後更是有巫神教的大祭司坐鎮,你們不過是蚍蜉撼樹而已,我勸你還是不要白白送死,現在逃命,將來躲到哪個偏僻的角落,說不定還能苟活。”



      陳三石立於馬上:“天黑之前,咱們還會再見。”



      “你、你說什?”



      宇文信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放他回去,又說天黑之前在前。



      姓陳的意思,不就是說,天黑之前,他要打到山頂?

      “狂妄!不過……”



      宇文信嘲諷道:“見到你的屍體,或許不用天黑,兩個時辰之後就可以!”



      等下一句狠話,他才騎馬火速逃離。



      ……



      山巔。



      祭壇。



      巫神教大祭司盤膝坐於祭壇之上,他手中結著法印,身子底下擺放著諸多煞石,維係著血祭大陣的運轉,兩個月下來,他渾身上下早已冰雪覆蓋,看起來宛若一尊冰雕。



      “最後幾日!”



      “血祭大陣就會大功告成。”



      冰雕內傳來嘶啞的聲音。



      “大祭司當真?!”



      聽聞此言。



      幾名大汗都麵露興奮。



      這意味著。



      隻要熬過最後幾天。



      整個東勝神洲,就都是他們天族的!

      大汗們無比期待地在山巔等待著。



      數日後。



      一名士卒來報。



      “陳三石來了!”



      “白袍和洪澤營,已經在山下列陣!”



      “……”



      “這快?”



      宇文景濂冷哼一聲:“他們還真敢來!”



      “大汗,九殿下回來了!”



      “父汗!父汗!”



      隻見九皇子宇文信風塵仆仆的闖入帳中,一頭跪倒在地上。



      “信兒,你……你怎又回來了?”



      宇文景濂有些不可思議地起身:“姓陳的,就這把你放回來了?!”



      “父汗,此人無比囂張!”



      宇文信痛斥道:“他放下狠話,說要在天黑之前,拿下父汗和幾位叔伯的腦袋!”



      “找死!”



      聞言。



      拓跋宏信勃然大怒:“區區一萬兩三千人,想上山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天族勇士何在?!”



      “我等在此!”



      足足有五名武聖挺身而出。



      他們。



      就是除去幽州之外,整個蠻族的最強戰鬥力。



      其中。



      拓跋有兩名。



      剩下的三名,三部落各自再占據一個。



      “你們聽清楚了!”



      拓跋宏信說道:“你們任何一個人,隻要能砍下姓陳的腦袋,血祭大陣結束之後,就封王!其餘任何一個將士,隻要能讓陳三石留一滴血,就封伯爵!砍下他的肢體,哪怕是一截手指頭,就封侯!”



      如此重賞!



      休說是十萬將士,就是連五名武聖,神色當中也都暗藏興奮。



      “還愣著做什?”



      “快快下山,不要再中了此子的陰謀詭計!”



      “……”



      ……



      山下。



      洪澤營將士們把身上僅剩的一點幹糧和肉幹也塞進嘴中,以此來進行最後的體力補充。



      陳三石也從儲物袋中,取出另一杆虎頭湛金槍,親手一節一節地拚接組裝起來,算是留作備用,剛要回到陣前指揮,腦海中就響起一陣冰雪般的女聲。



      “跟朕走。”



      沈歸荑?

      陳三石當即聽出。



      這是他小姨子的聲音,抬起頭後,便看到一道穿著黑金衣裙的身影,踩著飛劍徐徐落地。



      “喲,這不是我妹妹。”



      陳三石提著兩杆長槍走過去:“你怎找到這來了?正好,妹妹既然來了,不如就留下來幫忙,有你相助的話,此戰勝算能再添兩成!”



      大慶女帝好似雪般的麵頰上沒有表情,聲音也沒有情緒,淡淡重複道:“跟朕走。”



      “不幫忙沒事,你走吧。”



      陳三石早有預料:“假如我死在此地,蘭姐兒和渡河,以後就辛苦妹妹照顧了,我陳三石,對不住她們母子二人。”



      “既然知道對不住。”



      女帝淡淡道:“還不跟朕走?”



      陳三石沒有回答,轉身要走。



      誰曾想。



      女帝抬起衣袖,攔在前方,語氣中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再說最後一遍,跟我走。”



      “你瘋了?”



      陳三石無法理解地看著她:“不幫忙沒問題,但請你不要貽誤戰機,讓開。”



      “如果……”



      在女帝的掌心當中,一柄飛劍伴隨著流光浮現,冰冷道:“我不讓開呢?”



      “那我就隻好,跟妹妹過過招了。”



      陳三石語氣堅定地說著,轉動兩根長槍,陣陣真氣翻湧而出。



      見他如此態度。



      大慶女帝,最終還是放下長劍:“值得?涼州城內的人,和你非親非故,何必冒著性命危險去救他們?跟我走,你有靈根,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即便是再差的資質,我也可以把你送去大宗門當雜役弟子,同樣能夠在凡俗榮華富貴一生。”



      “我師父在城內,怎能說是非親非故?”



      “他本來就是將死之人。”



      “我師姐……”



      “怎?你還想讓朕救你的側室?你的女兒也不用提,不是我姐姐的骨肉,甚至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那百姓呢?

      “百姓?”



      說到這。



      大慶女帝平靜到冰點的眸子中,終於浮現出神情,那是……困惑。



      她頗為不解地說道:“百姓,不應該是和你最不相關的人?”



      麵對她的提問。



      陳三石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伸手在懷摸索,很快掏出一摞銀票,拍到女帝的手中,接著是幾錠銀元寶。



      “你等一下……”



      他說著,又從腰間摸索出一些銅板,隻是不等交到對方手,女帝就很嫌棄地把它們全部撒在地上,淡淡道:“凡俗金銀,用不著你給,朕自不會讓姐姐缺吃少穿。



      “我知道,你是慶國皇帝,誰能比你有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回答你的問題。你不是問我,百姓跟我有什關係嗎?”



      陳三石彎腰,把散落一地的銀票、銀子一樣一樣地撿起來,拿在手中展示,不鬧不怒地說道:



      “一開始,我是個獵戶。



      “靠著一張弓箭,靠著雙手吃飯。



      “那個時候,除了身邊的人,‘百姓’確實跟我關係不大,隻是我也是其中的一員而已,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是明哲保身。



      “但後來。



      “我當‘官’了。



      “你看到這些銀票了嗎?每張幾千兩,是多少人一輩子掙不來的銀子,靠著它們,我跟你姐姐住大宅子,吃山珍海味,享榮華富貴。



      “所以,你覺得這些銀子是哪來的?”



      “廢話。”



      女帝不耐地說道:“自然是你的俸祿。”



      “不,你說的不對。這些銀子,既不是朝廷給我的,更不是皇帝給我的。”



      陳三石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捧靈禾,語氣陡然加重:“而是,百姓給我的。



      “百姓付給北涼軍糧餉,是為什?

      “為的不就是圖個安穩,求個庇護?在蠻子鑿穿長城城牆,殺入村莊的時候,有人能站出來攔住他們?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江湖鏢局有句話,叫做‘人在鏢在,人亡鏢亡’。



      “就連江湖之人都明白的道理,難道,妹妹,不,大慶陛下,不明白嗎?”



      一番言辭下來。



      大慶女帝思忖片刻,最後淡淡開口:“倒是個有意思的說法。但說到底,你還是要留下來搏命?”



      陳三石默認。



      “反正朕也來過,不算辜負姐姐的囑托,你一心求死,攔不住,隨你的便就是。”



      女帝語畢,淩空而去。



      “還真走啊?”



      陳三石搖搖頭。



      他還尋思,能說服小姨子幫忙呢。



      罷了。



      無非是殊死一搏!

      ……



      半個時辰之後。



      不等洪澤營有動作。



      十萬蠻族大軍,便主動出擊。



      排列在最前方的。



      更有四部聯合湊出來的,一萬鐵浮屠!



      這一萬精銳,以逸待勞。



      渾身上下都覆蓋著厚實的鐵甲,外外隻露出一雙眼睛,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是精挑細選,也披掛著甲胄,他們連成一排,遠遠看起來如同奔走的鐵山。



      反觀洪澤營。



      萬奔襲,極寒天象,將士們本來就是靠著頑強的意誌撐到現在,而且也沒有任何專門對付鐵浮屠的陷阱和兵器。



      也就是說。



      接下來首當其衝要麵對的問題,就是輕騎兵對衝重騎兵。



      正常情況下結果如何,但凡是懂兵法的人都心有數。



      可此時此刻。



      洪澤營將士們,沒有一人的臉上帶著恐懼,他們有的,隻有壯烈的決絕,和必勝的信念。



      陣前。



      陳三石勒馬而停,回首問道:“諸位弟兄,懼否?!”



      “何懼之有?!”



      一萬三千名將士,幾乎異口同聲。



      “好!”



      陳三石沉聲道:“當初在淩州,三千玄甲,可還記得那銀鬆崖的三道天雷?!可還記得,虎牢關外的,那一場大霧?!”



      聽到這話。



      將士們都小聲議論起來。



      三千玄甲。



      不知道和其他弟兄們講了多少遍。



      但是大家夥都半信半疑。



      畢竟實在有些太玄乎。



      哪有打仗打著打著,有天雷助陣的?

      還有天兵上身。



      更是天方夜譚。



      隻是將軍決戰之前,忽然提及此事,難道……



      “大人!”



      夏琮有些激動,但又有些疑惑:“難不成……”



      “不錯!”



      陳三石做著必要的戰前鼓舞:“我等正義之師,自有天公相助,而你們眼前的蠻賊,不過是仗著妖人作亂而已!他們,要迎來天譴!”



      蕭諍好奇道:“大人,可是今日,沒有雷,也沒有霧。”



      “有一句話。”



      “叫做,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蠻人殘暴!屠戮生靈!逆天而行,天地不容!”



      “所以天地,都會為我洪澤營助力!”



      “洪澤營!”



      “列陣!”



      兩軍陣前。



      白馬白袍高高舉起手中長槍,熱血調動之下,他的聲音響徹雪原,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敵我兩軍的腦海中敲響大鍾:

      “大雪龍騎,天門陣!”



      ……



      幽州。



      朱陀關地勢險峻,但是城池不大,無法容納太多的兵馬,因此十萬蠻族大軍,更多還是依照地勢安營紮寨,鎮守四麵八方。



      在許文才的指揮下。



      最近幾日,北涼軍穩紮穩打,一路推進到黃楓穀一帶。



      通過此地,前方就是朱陀關城池。



      北涼軍進來以後,就要麵臨著四麵包圍,再也沒有任何退路。



      “弟兄們,跟我衝!”



      範海淩咆哮著揮舞著手中的陌刀,趁著夜色突然間朝著敵方軍營襲殺而去。



      蠻族軍營當中,一道身影淩空而來。



      赫然便是先前的那名古魔族修士。



      “你們還真敢來送死?!”



      修士冷喝一聲,抬手就是一記飛劍。



      “咚!”



      範海淩使出渾身解數,陌刀好似化作雄獅劈下。



      然而頃刻之間。



      飛劍就將雄獅斬殺。



      他本人,更像是投石車投出的巨石一樣倒飛出去。



      “還有我!”



      裴天南拖著闊刀突兀出現在對方身後,刀鋒之上真氣滾滾,猶如海嘯爆發,但眼看就要砍在對手腦袋上時,黑袍修士的身體表麵,驟然亮起一道紅色的屏障,闊刀擊破屏障,但刀身牢牢卡住,再也無法推進半寸,他頓時陷入到進退兩難的境地。



      黑袍修士麵容可怖,死人般的手指快速掐訣念咒,掌心之上流淌著黑色的毒霧,就朝著他拍了上去,輕而易舉地擊碎護體真氣。



      裴天南從數十丈的空中重重落地。



      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



      古魔修士就已經追殺而來,那柄血色飛劍,距離他隻剩下最後半寸,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或者躲閃,幾乎死局已定。



      千鈞一發之際。



      “鐺——”



      一杆方天畫戟死死攔在麵前,與之進行角力。



      “是你?”



      古魔修士沒有停下,他一手持劍,另一隻手結印,登時飛劍之上的煞氣大漲,開始向前推進,隱隱有要勝過方天畫戟的趨勢。



      也就在此時。



      一陣陣紫色幽光在方天畫戟之上層層亮起,直到鋪滿兵器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香火神力,直接把血色飛劍連同古魔修士掀飛出去。



      “你?!”



      古魔修士在空中展開法術幻化的雙翼穩住身形,神色之上閃過詫異:“這快就突破了?!”



      魁梧如山嶽的呂籍緩緩起身,紫氣氤氳之下,連帶著身上的鎧甲都散發著熠熠紫光,雙瞳當中更是散發著香火玄氣,整個人看起來如神似魔。



      “邪神道?”



      古魔修士很快就看出端倪:“好啊,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所以幹脆轉邪神道?看來那座城池的俘虜,都變成你的祭品了,嘖嘖~一萬人可不是個小數目,你倒是合我們的性格。”



      “妖人,那些蠻賊本就該死!”



      聶遠在不遠處駁斥道:“呂將軍隻是暫時借用邪神道,此戰之後,就會繼續修煉正神道!”



      “笑話!我就沒聽說過有人入了邪神道還能回頭的。”



      古魔修士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姓呂?呂道友,我很欣賞你的行事風格,要不要入我古魔一族?”



      “妖人放肆!”



      呂籍聲如雷震:“我呂籍乃是大盛威武侯,孫象宗門下大弟子,豈會和爾等妖人同流合汙?!廢話少說,拿命來!”



      話音未落。



      方天畫戟轟然砸下。



      古魔修士一邊捏著劍指操控飛劍格擋,另一隻手則是再次結印,從地麵上召喚出一根根的帶刺的腥紅藤蔓,猶如妖蛇般從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呂籍完全無視,隻是攜帶著滔天殺意,一次又一次地包含著龍象之力的方天畫戟落下,眼中唯有進攻,沒有防守。



      在他的身後,冉冉升起一塊又一塊的烏黑鐵片,同樣散發著香火神力,密密麻麻好似成群結隊的烏鴉般,跟隨著方天畫戟的落點襲殺敵人。



      “香火法器?這凡俗之地,竟然還有遺留法器!”



      對方借助邪神道突破之後,古魔修士本來就十分吃力,法器一出再也支撐不住,他張口噴出一口毒霧,就要飛向天空逃離此地。



      然而他才離開地麵,就有一隻紫色的魔爪從遮天蔽日的黑霧當中伸出,牢牢按在他的肩膀上,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他回過頭,就看到一張邪神般的麵孔。



      “現在想走?”



      呂籍的聲音嘶啞,說話間隱約換作另外一人:“晚了!”



      語畢。



      他便把修士從半空中拽下來,轟隆一聲鑲入地麵,方天畫戟接踵而至,香火法器更是狂風暴雨般落下,直到十幾個呼吸後才停下。



      待到塵埃散去之後,麵前赫然是一個丈餘深的天坑,坑內,隻剩下一灘肉泥。



      “妖人,不過如此。”



      呂籍從天坑中緩緩提出方天畫戟,利刃之上,尚且粘連著黏稠的血肉,一團一團,“啪嗒啪嗒”的滴在地麵上。



      “呂將軍!”



      “威武!”



      “將軍威武!”



      “……”



      目睹這一幕後。



      北涼軍士氣大漲。



      “隨我,殺——”



      “殺!”



      七萬北涼軍,徹底殺紅眼。



      他們的人數,本來就和朱陀關的蠻族十餘萬兵力,相差不算太多,短短幾個時辰,就把戰線不斷前推,午夜子時,便攜帶著衝天火光,一路殺向朱陀關所在方向殺去。



      城池後方。



      山林之間。



      足足有五名古魔修士盤膝而坐。



      在他們的中間,便是掌控著生門的輔陣眼。



      “不好了仙師!”



      一名慕容族的大將跌跌撞撞地趕來:“前麵頂不住了!”



      “什?你們這些天族人都是廢物?!”



      古魔修士文吉慍怒道:“他們三個蛻凡中期武者,你們有四個,兵力也更多,這都擋不住?”



      “不是啊仙師!”



      大將連忙解釋道:“呂籍!北涼軍的那個呂籍,修煉邪神道,前不久還血祭了我天族一萬人,如今境界大增!尋常武聖根本不是對手,如今隻怕是,”



      “邪神道?如此的話,倒是說得通了。”



      文吉看向另外幾人,吩咐道:“你們三個人去,務必將此人斬殺!”



      “師兄放心!”



      三名修士領命離去。



      文吉又看向最後一人,沉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孫象宗還有個小弟子殺到狼居胥山去了?”



      “無妨。”



      完顏烈平靜地說道:“那人不過一萬兵馬,武道第一境蛻凡中期,就算他突破到蛻凡後期,也不過相當於煉氣中期,況且那幫凡俗大汗的手底下也有四名同境界武夫。



      “再加上巫神教大祭司,多年前被我等宗門收為門徒,如今也是煉氣後期境界,總不至於連個蛻凡境武者都對付不了。”



      “話雖如此。”



      文吉嚴肅道:“但是畢竟事關重大,不得有半點馬虎。你立刻回狼居胥山,幫助那個大祭司一起鎮守主陣眼這由我來看著。”



      “好吧。”



      完顏烈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下來,用上所有的加速符籙,淩空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又是幾輪鏖戰,朱陀關外。



      呂籍一馬當先,以勢不可擋之勢衝鋒陷陣,然後繞過城池,就要直奔陣眼的位置而去,任何膽敢擋路之人,無需親自動手,就被他身後的香爐碎片刺穿身軀而死。



      “匹夫!”



      “受死!”



      “轟——”



      驀然間,頭頂三道不同的法器襲來。



      一柄飛劍,一捆鐵鏈,以及一道金剛杵。



      呂籍避也不避,通體再次紫氣纏繞,方天畫戟左右掄下,便是擊飛兩樣法器,最後的金剛杵也是在香爐碎片的輪番轟擊下失去和主人的聯係,跌落地麵。



      然後他便主動出擊,踩著香爐碎片淩空飛行,須臾間就來到失去法器的古魔修士身前。



      “嘩啦——”



      拿著外觀類似玄鐵鎖鏈法器的修士及時纏住方天畫戟,另一人更是駕馭飛劍從側翼突襲,空手修士也結印施法,頃刻間就變成三麵夾擊。



      然而。



      麵對近乎死局。



      紫氣繚繞的呂籍隻是獰笑:“妖人,不過如此!”



      說罷。



      他猛地一扯,直接將方天畫戟上的鎖鏈連同修士甩飛,腳下的香爐碎片,則是蜂擁向持劍修士,使其不得不召喚飛劍回防,然後舉起左拳,真氣、香火神力瞬息之間全部匯聚,化作龍象魔神,在最後一名修士結印施法成功之前砸在他的腦袋上。



      那名修士當場像是流星般砸落地麵。



      而後。



      呂籍主動發難,和三名修士廝殺起來。



      以一敵三,竟然沒有落入下風。



      並且他絲毫不戀戰,找到機會就直奔著陣眼方向所在。



      二十!

      十!



      最後五!

      眼看著陣眼盡在咫尺。



      偏偏又有一道血光從天而降,其中蘊含的法和煞氣,要遠遠超過之前的任何一名修士。



      呂籍咆哮著迎了上去。



      轟隆巨響之後。



      他倒在漫天塵埃當中,香爐碎片也變得黯淡無光,紛紛掉落在地。



      “嗯,原來如此。”



      古魔修士文吉淩空而立,俯瞰著地麵的凡俗將軍:“邪神道助你突破到通靈中期,再加上屠戮萬人帶來的煞氣,才有這般戰鬥力。



      “,你也是糊塗。



      “按照你的天資,若是早些修煉邪神道,多祭祀些螻蟻,如今未嚐不能是通靈後期甚至突破到第二境,如今才開始練,確實有些晚了。”



      “咳咳……”



      呂籍單膝跪地,抹去嘴角的鮮血。



      “大師兄!”



      聶遠等人帶著三千陷陣軍,突圍到這的時候,僅僅隻剩下最後的兩百人,還是在有兩名武聖跟隨的情況下。



      “不用管我,我無礙。”



      呂籍以方天畫戟作為支撐站起身:“爾等隻管衝殺,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陣眼!”



      “廢物!”



      文吉看著衝到麵前的這群凡人,眼神中滿是蔑視:“什狗屁天族,也配說是我古魔一族在東勝神洲的後代血脈?連這點人都攔不住,我看你們,到時候也一起當藥材好了!”



      “仙師恕罪啊!”



      “弟兄們,跟我一起,殺了這些盛人!”



      “……”



      一直在後麵率軍追殺的蠻族武聖頓時陷入到巨大的恐懼當中,立即帶著人拚死上前阻攔。



      三師兄聶遠他們。



      本來就是強行突圍到這,帶頭的呂籍被攔下,他們也無法繼續往前,很快就遭到大軍的團團圍困。



      三名古魔族修士,再加上趕來的兩名蠻族武聖。



      很快就把裴天南和範海淩打成重傷。



      包括呂籍,也不是文吉的敵手,又是幾個回合的鬥法之後,連他身上朱紅色的玄鐵甲胄都破爛不堪。



      至此。



      北涼全軍陷入到絕境當中。



      明明隻剩下最後幾路,明明已經能夠看到祭壇的模樣,但就是最後的這段路程,簡直如同天塹,令人心生絕望。



      “轟隆——”



      輔陣眼紅光閃爍,煞氣衝天而去。



      結界之內的血霧。



      再次降低。



      隻剩下最後的兩丈!



      區區兩丈!



      涼州城內的閣樓,從三樓開始,便已經開始遭到徹底的覆蓋。



      大批大批的軍隊朝著羅天山脈深處前進,烏泱泱的百姓跟在後麵,都說深山麵凶獸多,但似乎也感受到天地劇變,硬生生沒有人看見一頭。



      山的百姓數量,也隻不過是涼州的一成百姓而已,更多的人才剛剛得到通知,慌慌張張地往城外跑。



      但……



      生門並沒有打開!



      幾乎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所謂的生門並沒有出現。



      血祭大陣的催化速度愈發增快,血霧再次降低,距離地麵,隻剩下最後一丈,幾乎到了跳起來就能摸到的程度。



      十二重山。



      營帳內。



      “呂籍呢?還沒有消息嗎?”



      隆慶皇帝發問。



      “陛下,如今大霧遮天,隻怕是連情報都不好再送進來了!”



      候公公明顯慌亂不已:“呂將軍他們在此之前,都沒有消息……”



      “嗯。”



      隆慶皇帝沒有再枯坐下去。



      他拔起嗡鳴不斷的龍淵劍,走出營帳之外,來到老督師的身前:“看來涼州百姓有此一劫,是命中注定,誰都無能為力了。”



      孫象宗置若罔聞。



      “我問你。”



      隆慶皇帝眯起眼睛:“如果朕,有辦法送你出去,你還有辦法封印煞脈嗎?”



      “你說什?!”



      聽到這,孫象宗才陡然抬眸,從血祭大陣開始便鎮靜至今的他竟然是克製不住語氣中的怒意:“你、你一直有辦法出去?!”



      隆慶皇帝沒有否認。



      “曹楷!”



      孫象宗站起身來:“你為什不早說?!既然有辦法出去,為何還要讓我那兩個弟子帶領諸多將士去冒九死一生的風險?”



      “朕,有苦衷!”



      隆慶皇帝亮出龍淵劍:“老祖宗在劍上留下過東西,若是用出來,或許能夠和煞脈為源的大陣抗衡,庇佑一人離開這,但隻此一次,用過以後就蕩然無存,朕豈能不慎之又慎?”



      “老夫聽懂了。



      “你不惜拿數萬將士,數百萬百姓的性命去賭外麵的生門能及時打開,僅僅是因為你不放心把劍借於我用,又想保住自己的底牌。



      “曹楷啊曹楷,你還真是自私到令人發指!



      “你的兒子也在涼州!

      “在你眼,除了你自己,是不是什都不重要?!”



      麵對孫象宗的指責。



      隆慶皇帝隻是重複道:“朕再問你一遍,朕把劍借給你,你能否出去解決這場麻煩?如今大陣未成,也沒死百姓,還來得及。”



      “來得及?不,來不及了!咳咳咳咳……”



      孫象宗氣急攻心:“老夫拖著殘軀撐到如今,身體一日比一日差,隻剩下催發滅靈大陣的一口氣,這口氣用完就會徹底成廢人!

      “你哪怕早十日,早十日說出來,老夫也能拚死一搏去試試!



      “如今,咳咳咳……”



      他劇烈咳嗽著,“如今,你就等死吧!

      “血祭大陣,明日卯時之前就會完成。



      “到時候就算你能逃出去,也來不及趕往狼居胥山摧毀陣眼!



      “這之後,煞脈複蘇!

      “古魔族修士一湧而入,你曹家的江山又能撐多久?!”



      “真若是如此,朕自會請修仙界的仙師來助陣!”



      隆慶皇帝伸手道:“把滅靈大陣給朕吧,還有你的其他東西,朕向你保證,離開此地後,會想盡一切辦法封印煞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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