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雙擊屏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8章 兵仙對兵聖

      “跑了?”



      宮鬱蹙眉道:“他們不是最近幾日才安營紮寨的,剛穩定下來就撤走,難不成是我們有人提前走漏風聲?不對,事先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根本來不及。”



      “應該是童曉初有所察覺。”



      鍾無心沉聲道:“正所謂‘亡羊補牢,時猶未晚’。”



      “這不是童姓小兒的手筆。”



      韓湘的計謀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他不惱不怒,雙目當中反而流露出一抹興奮之色:“真正的棋手,終於來了。”



      “棋手?”



      鍾無心問道:“仙師難不成是指陳三石?他來了?”



      “不可能啊。”



      宮鬱篤定地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盛人朝廷那邊,擔心陳三石功高震主,這次根本就沒有啟用他。如今大部分北涼軍都調往東麵,陳三石和他的洪澤營,卻還是留在涼州境內。”



      “知道。”



      隻見韓湘遙遙望著前方火光,語氣仿佛掌控一切:“當一名強大的棋手,發現絕佳的棋局在等著自己的時候,他是無論如何都會來坐下的。尤其是當他看到,如今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庸才。”



      “仙師,陳三石不來是好事啊。”鍾無心焦急地說道,“當務之急,我們應該乘勝追擊,仙師,請你下令吧。”



      “此次。”



      韓湘雙手負後,閑庭信步地說道:“童姓小兒雖然在陳三石的提醒下幡然醒悟,及時把大部分的兵馬撤走,但是他們的糧草輜重是來不及撤走的。



      “匆忙撤退,他們必定要想辦法設伏阻擊追兵,伏擊的地點就在井陘道黃風嶺。



      “鍾無心,你率領輕騎繞到黃風嶺之後,見到火起,就從東側殺出來。



      “這之後。



      “督標軍就已經連敗兩場。



      “童曉初定然迫切渴望穩定住局勢,那他就會往東再退兩百,嚐試著進入到有護城河的‘離石府’休整,城外的守將‘嶽標’有一子,是上品木靈根,已然被我收為徒兒,‘嶽標’之所以一直猶豫不決的沒有歸降於我們,是因為他覺得督標軍會贏,如今見到童曉初大敗,必定會立刻倒戈。



      “離石府進不去。



      “童曉初就隻能往旁邊的‘山花府’去。



      “但是此時,連敗三場,童姓小兒定然神誌不清。鍾無心,你隻需要率領一隊人馬抄近路,提前出現在山花府外五十的平原位置,高高揚起你們大徐的軍旗,他就會膽破心驚,繼續繞路逃亡。



      “一直到雲端府之後,他們等來其他援兵再加上天險才會勉強守住。



      “至此。



      “敗退千,損兵十萬。”



      一番話說下來。



      竟然是把接下來兩個月將要發生的事情,全部做了預測,就好像對方一定會按照他的安排行事一般。



      “是,我這就去安排。”



      鍾無心不敢質疑,就算是質疑也沒有用,隻能一板一眼的照做。



      ……



      井陘道。



      兩天前。



      二十萬督標軍就開始撤退,如此眾多的兵馬後撤,遠遠看起來可謂是連天徹地,一眼望不到邊際。



      曲元象坐在馬背上,一邊丟掉將士找來的酒水,一邊開口罵人。



      王竣則是時不時飛上高空勘探,看看南徐有沒有派修士追過來。



      “童帥。”



      滕樂回頭看了眼燒了兩天兩夜也沒有熄滅,且還在繼續擴散的山火,心有餘悸地說道:“幸虧你提前一日就下令撤軍。否則的話,八百連營二十萬大軍,隻怕是都要燒成灰燼。就是不知道,童帥為什忽然改變主意?”



      “這個~”



      童曉初故作鎮靜地說道:“那日夜間,本帥看著蠟燭上的火苗,忽地靈光一現,猜測到對方可能要用火攻,故此撤退。”



      “幸虧童帥反應迅速,讓那‘兵仙’的算計落空,看來所謂‘兵仙’,不過爾爾!”



      滕樂追問道:“童帥,那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



      “先往後撤,找地方休整補給。”



      童曉初下令道:“另外,本帥料定,那兵仙韓湘必定想要乘勝追擊,所以,你速派一隊人馬前往黃風嶺設伏阻擊,必定能能夠有所收獲!”



      “是!”



      滕樂領命而去。



      “……”



      童曉初悄悄在馬鬃上擦去手心的冷汗。



      那韓湘故意借助炎熱的天象,以退為進,一步步把他們勾引到夷陵地區,使其不得不在山野之間安營紮寨,然後又做出縮頭烏龜的假象,來讓他們輕敵。



      如果不是陳三石的一封信。



      他隻怕……



      已然連同二十萬大軍,盡數埋葬在夷陵!

      這指揮大兵團作戰。



      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直到此刻。



      童曉初才深深理解什叫做“一將無能,累死三軍”,他身為統帥,一旦有任何行差踏錯,就是數不清的部下跟著喪命。



      這種壓力。



      如同山嶽!



      好在,躲過夷陵大火,後續總算是不會再出現大規模潰敗,他也能靜下心來,和那個兵仙韓湘好好掰一掰手腕。



      二十日後。



      京城。



      中覺殿。



      “報——”



      “急報——”



      將士慌慌張張地把情報送入殿內。



      “前線敗退!”



      “二十日前,南徐兵仙韓湘,一把烈火燒了夷陵的八百連營!”



      “……”



      “什?!”



      聽聞此言。



      兵部尚書明青先是恍然大悟,然後捶胸頓足:“糊塗!我等糊塗啊!我等距離洛州太過遙遠,以至於忽略夷陵地區氣候幹燥炎熱!依山傍野安營紮寨確實既能避暑,又能利用地勢穩固,可倘若敵軍用火攻,我大軍豈不就要化為灰飛?!好在,童曉初及時發現端倪,提前撤了出來,才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監國皇子曹煥鬆了口氣:“童曉初不愧是童家的後人,用兵還是有一手的。隻是可惜,好不容易才推進到夷陵,就又要後撤,這樣下去,也不知道要拖到什時候才能收複兩州。”



      “還不去請陳將軍?”



      殿內一側。



      曹芝躺在椅子上,吃著冰鎮西瓜:“現在請人,還來得及。”



      “不需要!”



      明青鋒抬手道:“童曉初能夠識破兵仙的謀略撤出夷陵,就已經說明他的才幹不遜色於兵仙,相信後續肯定可以穩住局麵。”



      “明大人說的對。”



      尹鳴春附和道:“足以證明,我大盛朝有的是青年才幹!”



      “一潰千,一潰千啊!”



      曹芝隨手把西瓜皮丟掉。



      “十二弟,你怎能屢次三番動搖軍心?”



      曹煥不悅道:“你要是再這般言語,皇兄我可就要生氣罰你了。”



      “得得得。”



      曹芝說道:“等著吧,夷陵之敗,隻是開始。”



      ……



      “童帥,不好了啊童帥!”



      “我等才去黃風嶺,敵軍就早有準備。”



      “我們才是被埋伏的!”



      “黃風嶺折兵八千,戰死一員玄象,兩名通脈!”



      “西齊軍另有一路人馬提前繞到井陘道的末端,馬上就要包抄過來了,咱們要是再不想辦法,就無法離開此地了。”



      “童帥,如何是好啊童帥!”



      “……”



      看著逃回來的殘兵敗將,童曉初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他的聲音有些發抖:“快,拿輿圖來!”



      “嘩啦!”



      兩名將士在他的麵前撐開輿圖。



      “離石府!”



      經過一番判斷之後,童曉初兩指並攏,落在輿圖上的一座城池之上:“我等舍棄大路,走小路前往離石府,離石府城牆堅固,糧草充足,又有護城河庇佑,而且夏秋幹旱,還不用擔心他們淹城,定然能夠幫助我軍穩定住局麵!”



      “童帥高見!”



      “快,開拔!”



      “通知前軍調轉方向,奔赴離石府!”



      “……”



      十五日後。



      離石府前。



      “童帥,大事不好了!”



      “離石府守將嶽標死活不肯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城好了!”



      “什?!”



      童曉初臉色大變,親自縱馬來到前軍城門之下,拔出腰間佩劍,厲聲質問:“嶽標,你瘋了?還不趕緊打開城門!”



      “童將軍!”



      城樓之上,一名中年將領高聲回答:“實不相瞞,嶽某人已經歸順於大徐仙師!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一日之內,我不會和督標軍刀劍相向,但要是童將軍一天之後還沒有離開此地,那在下就不得不配合大徐,一起剿滅爾等了!”



      “你、你……”



      童曉初脖頸通紅,青筋暴起。



      他沒有料到,後方的城池竟然會倒戈投敵!



      但又無可奈何。



      如今可謂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根本不可能留下來攻打離石府。



      “山花府!”



      童曉初急中生智:“快,通知所有人,立刻去山花府!”



      山花府。



      是最後一個能夠穩住局勢的錨點!



      二十萬大軍再次改道。



      “怎樣?”



      童曉初詢問負責接收情報的將士:“最近督師府那邊,有沒有新的金標密信送過來?我的意思是,有的話拿給我,我親自燒掉!”



      “回童帥的話,沒有。”



      “……”



      童曉初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壓力倍增。



      不過想想也是。



      戰局每天都在發生變化。



      遠在數千之外的陳三石,終究不是神算子,不可能什事情都未卜先知,更不可能一直給他錦囊妙計。



      不過好在。



      隻需要到了山花府,就算是西齊有再多的大軍追擊,也無可奈何!



      大軍改道。



      再次折損一萬墊後人馬。



      又二十日過去。



      督標軍終於愈來愈接近目的地。



      “報——”



      就在距離山花府僅僅剩下幾十地的時候,渾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地回到中軍:“不好了童帥!山花府,山花府也降了!”



      “不可能!”



      童曉初說道:“山花府守將跟我一樣,是當年麒麟閣十二上將之一的後人,就算是家道中落,那也是十世忠烈!他怎可能投敵呢?!”



      “統帥,是真的!”



      一路逃亡至今,早已經嚇破膽的斥候結結巴巴地說道:“前麵就是通往山花府的必經之路,到處都是西齊的軍旗,看不清楚具體兵馬數量,但是聲勢浩大,起碼也有五萬人以上啊!”



      “……”



      童曉初的眼角不斷抽搐著,一時間沒有說話。



      “童帥,應該是真的!”



      灰頭土臉的滕樂說道:“否則的話,西齊國大軍怎可能出現在前麵,他們難道就不擔心城內的守軍和咱們一起前後夾擊?!至於忠烈,那慶國的七世忠烈,當初還不是降了白袍?他們這些人,無非是想換取更高的地位罷了!童帥,快下令撤吧,再不撤的話,咱們就走不掉了!”



      “再撤……”



      童曉初扯過輿圖,看著他們如今的位置,重重咽了口唾沫:“再退下去,後方就沒有堅城可以守了,需要一直退到雲端府以東,也就是說……整個瓶州,都沒了!”



      他領兵兩個月,順利丟掉一州之地。



      “那也得撤啊。”滕樂說道,“否則的話,咱們還剩下的十六萬大軍,也要盡數葬送於此了!”



      “誒呀,撤!!!”



      童曉初咬牙切齒,直接把輿圖丟在地麵。



      即便如此。



      他們在撤退的途中,也還是不斷遭到伏兵。



      “不好了大帥!”



      “前麵有埋伏!”



      “大帥,損兵八千!”



      “損兵五千,大將一員!”



      “損兵兩萬!”



      “大帥,前麵的塌了!”



      “到處都是敵軍!

      “……”



      一路撤退!



      不管走到什地方,都會遇到埋伏。



      大盛督標軍一路損兵折將,不斷往東撤退。



      一潰,千!



      千之後。



      敗軍才得以在一處山穀休息。



      忽地。



      有風聲響起,飛鶴唳鳴。



      督標軍隻認為是追兵趕來,再度落荒而逃。



      每每路過,山野叢林,聽到“窣窣”之聲,就以為是又有埋伏。



      可謂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大帥,山花府發來急報,山花府並沒有叛國!”



      “沒有叛國?!”



      撤退途中,得到遲來的消息。



      童曉初氣得險些跌落下馬。



      “韓湘狡詐如此!”



      他隻覺得心口悶痛,鬱結難解,嘴上在罵那名仙師,但身體早就已經緊繃到極致,就連呼吸都愈發困難,眼前也陣陣發黑。



      這是威壓!



      來自兵仙的威壓!

      這一場戰役打到現在。



      童曉初感覺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變成棋盤,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一切,他本來應該是坐在對麵下棋的棋手,但不知怎就也變成眾多棋子中的一枚。



      “童帥,你、你不要緊吧?”



      滕樂注意到他的異常,急忙上去攙扶。



      “沒事……”



      童曉初不斷深呼吸著,許久之後才恢複過來,他再開口時,說話的聲音宛若一名大病初愈的病人:“繼續撤!”



      又是十日過去。



      督標軍徹底放棄瓶州,退到嘉州的雲端府內,才總算是止住潰敗的局麵。



      至此。



      二十萬督標軍,僅僅剩下最後的一半。



      西境開戰不到半年,接連丟失三州之地。



      “快,這是我的辭呈。”



      童曉初哪還顧得上許多:“萬神鷹加急,務必用最快的速度遞交到兵部,讓兵部火速去請陳督師前來掛帥!”



      ……



      京城。



      中覺殿。



      連續二十日。



      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潰敗戰報送到此地。



      “黃風嶺遭遇伏擊,我軍大敗!”



      “離石府守將叛國,我軍大敗!”



      “……”



      “怎搞的,這是怎搞的?!”



      明青鋒惱怒不已地把折子重重摔在地上:“童曉初在幹什?火燒夷陵之前,不是一路穩紮穩打指揮的很好嗎?怎忽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斬了,應該把此人斬了!”



      “說的沒錯,必須把他斬了!”



      嚴茂興也聽得火冒三丈:“四萬!四萬啊!培養這四萬兵馬,朝廷需要花費多少年,消耗多少銀子,兩個月不到,就被他給打沒了!虧他還是麒麟閣童家的後人,我要是他,我都沒臉繼續活下去!”



      “是該斬,可是……”



      曹煥頭發都白了許多,他歎息道:“眼下的情況,斬了他,還能用誰呢?”



      “鎮南王需要麵對南徐的賊人,最近又招安了一夥土匪,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調動,實在不行,就把呂籍叫過去!?”戶部尚書說道。



      “呂籍?說到底,他不是也是督師府的人?”



      尹鳴春反駁道:“此戰還是想要以培養新人將領為主啊!”



      “許文才呢?”



      戶部尚書舉薦道:“此人智謀無雙,或許可以跟韓湘對弈。”



      “武聖之下,去送死?!”



      明青鋒搖搖頭:“許文才智謀可以,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次大戰已經牽扯上‘仙人’,要是連武聖境界都沒有,搞不好連自己怎死的都不知道。”



      “早就跟你說了。”



      曹芝躺在涼席上,身邊是兩名扇扇子的宮女:“把陳將軍請過去吧。”



      “不行!”



      明青鋒一口回絕,慍怒道:“難道我大盛朝,離開他陳三石,真的就不行了嗎?!再等等,再給童曉初一個機會!告訴他,務必盡快穩住局麵!”



      “唉~”



      見狀,曹芝隻是搖頭歎息,沒有再多說什。



      又是二十日過去。



      隨著一封封戰報陸續抵達。



      監國皇子連同內閣大臣們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難看。



      “童將軍在山花府中計,不得不撤出瓶州。”



      “一路上,不斷遭遇伏兵!”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直到十日前。”



      “童將軍才抵達雲端府一帶,穩住局麵。”



      “如今。”



      “二十萬督標軍折損過半,瓶州全境丟失!”



      “……”



      “哢嚓——”



      聽到最後一封戰報,監國皇子曹煥手的茶盞脫手落地,摔成數不清的瓷片,他整個人更是眼前一黑,就要往後仰倒,幸虧兩名太監及時上前將其扶住才沒有摔倒。



      內閣大臣,尤其是兵部眾人,麵如死灰。



      “廢物!”



      “童曉初這個廢物!”



      嚴茂興火冒三丈:“讓他領兵去收複洛、牧二州,結果這才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非但沒有收複失地,反而又丟了一州!

      “二十萬兵馬,折損了十萬!



      “他是豬嗎?!”



      這次。



      啟用童曉初。



      他是舉薦人之一。



      遭遇如此大敗,他也是要承擔責任的!



      “……”



      明青鋒也經過極度的憤怒之後冷靜下來,他看著沙盤和輿圖上麵,複盤的此次戰役全過程,即便是相隔萬,也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韓湘。



      太可怕了!



      所有的計策。



      一環扣一環,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捫心自問。



      在前線的即便不是童曉初,而是他明青鋒,也絕對不是對手。



      最恐怖的……    是能夠感受到韓湘的閑庭信步。



      他不僅贏了。



      而且贏得很輕鬆。



      如果拿下棋來比擬的話。



      就像是一名在整個天下都名列前茅的國手,在教導一個初學下棋的孩童,其中的差距,何止是鴻溝?簡直就是天塹!

      真不愧是……



      兵仙!



      曾經覆滅過七國的兵仙!



      這一次。



      他們大盛朝麵對的。



      是一名真正的兵仙!



      不光智謀無雙,自身的武力也極高!

      這樣的對手,何人能抵擋?!



      “不如……”



      尹鳴春開口道:“就把呂籍呂將軍、許文才,再把在京城休養身體的房將軍一起請過去,此三人合力,未嚐不是韓湘的對手。”



      “不妥。”



      明青鋒愁容滿麵:“呂籍和許文才一起調走,東邊怎辦?難道空著?”



      “快……”



      就在官員們議論紛紛的時候。



      監國皇子虛弱的聲音響起,給這場戰役統帥的人選下了定論。



      “快、快去涼州,請白袍掛帥!”



      ……



      也就在戰事進行的同時。



      陳三石也一直在乘坐大船走水路,朝著涼州返回。



      船艙內。



      湛藍色的靈珠淩空懸浮,釋放著陣陣靈氣。



      一襲白袍,和一名穿著黃裙的少女對立盤膝而坐,各自進行著自己的修行。



      陳三石的雙手結印,手指的上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凝聚出一柄紫色的小劍,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劍的數量不斷增多,看起來也更加接近實物,直到劍鋒之上,亮起一道道銘文,麵板悄然浮現。



      【術法:萬劍天來.二階】



      【進度:0/2000】



      【效用:……,蓄劍二十】



      原本。



      他的劍氣術最多提前凝聚十劍,突破之後,直接翻倍。



      沒有片刻歇息。



      陳三石緊跟著,就又開始修煉下一項法術。



      在他的身前,懸浮著一麵汲取天地之間土元素靈氣凝聚而成的盾牌,遠遠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麵堅硬的黑色土牆。



      “哢——”



      驀地。



      土牆之上出現龜裂,裂痕迅速蔓延,很快就布滿整麵牆壁,縫隙開始迅速擴大,直到牆壁徹底分割成一個個形狀不規則的土塊,但牆壁並沒有因此而崩裂,在這些土塊縫隙之間,迸發出耀眼的金光,把它們銜接在一起。



      這麵盾牌,非但沒有因為裂痕的出現變得脆弱,反而透著股特殊的法力波動。



      【法術:厚土決(精通)】



      【進度:0/1000】



      【效用:……,反震】



      【反震:一定程度之下,反彈敵方法術】



      反震!



      隻是具體效用如何,還需要試試才知道。



      “小廢物。”



      陳三石伸手,在對麵少女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尚且處於冥想中的昭昭吃痛驚醒。



      不等她氣呼呼地開口質問,陳三石就說道:“你用你會的法術打我試試看。”



      “誒?”



      昭昭揉額頭的動作僵住,眸子明顯亮了起來:“你不還手?”



      “不還。”



      陳三石保證。



      “好啊好啊。”



      昭昭連忙站起身,動作有些生澀地施法結印,白皙靈巧的柔荑之上,緩緩凝聚出一道湛藍色的小劍,在她的身前發出清脆的嗡鳴。



      劍氣術!

      途中無聊。



      陳三石隨手教她的。



      法力波動。



      劍氣驟然暴射而出。



      在陳三石的麵前,一麵布滿金色裂痕的土牆升起。



      “嗡!”



      劍氣術撞擊在上麵之後,立馬就像是石頭砸在牆壁上般反彈回來。



      “……”



      昭昭哪想得到這一幕,連忙召喚出飛劍劈去。



      兩者相撞。



      劍氣術潰散。



      但她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隻覺得臀兒都摔成七八瓣。



      “謝了。”



      “啪——”



      陳三石直接合上房門,把她關在外麵,沒有理睬對方後續的跳腳,回到蒲團上坐下,回憶著剛才的細節。



      反震也是有限度的。



      根據修為來決定。



      如果對方的修為高於自己,反震就無效。



      相反和同境鬥法的時候,會有不小的作用。



      兩樣法術突破之後。



      陳三石又拿出《吞火決》,他很快就通過玉簡消化完其中的內容,吃下一顆黃龍丸之後,閉目凝神,正式開始修行。



      船艙之內。



      絲絲縷縷的靈氣在靈根的牽引下,進入到他的體內,又經過周天的運轉,在經脈當中煉化,最後化作靈力儲存在丹田當中。



      與之前不同的是。



      陳三石明顯能夠感覺到,修煉的速度快了許多!



      他的五行靈根當中,金木水土都陷入到沉眠當中,隻有下品火靈根在運作。



      如果把所有的靈根,都比作樹苗,把天地靈氣,比作養分的話,原本陳三石修煉的時候,同樣份量的養分,需要同時供養五顆樹苗。



      但修煉《吞火決》之後,就隻需要供養一顆“火”樹苗,效率自然要高上不知道多少倍。



      並且。



      陳三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靈根真的在成長!

      按照這樣下去,突破煉氣初期、中期、後期時各會成長一次,不需要太過漫長的時間,他就能夠變成單靈根的天才。



      仙途有望!

      行船兩個月,單靈根吸收效率再加上黃龍丸,熟練度的提升肉眼可見。



      【功法:吞火決.煉氣兩層】



      【進度:100/500】



      【效用:暫無】



      法修提升。



      陳三石自然也不會忘記自己安身立命的武道,更多的時間,還是放在武道修行上。



      他取出景神果。



      暗紅色的果子,並非是新鮮采摘的靈果,而是已經經過特殊的處理,從外表看起來更像是果幹,放在嘴中苦澀無比。



      不過對於早就喝過各種難喝補藥的武者們來說,自然算不得什。



      陳三石一口將其吃下,而後手中銀光一閃,拿著龍膽亮銀槍,開始修煉真力境界的功法。



      想入真力。



      先開景神!



      景神洞開之後,才能激活肉身內的諸神!

      隨著功法的運轉。



      腹中的景神果竟然如同靈氣一般煉化,通過四肢百骸流入到經脈當中,再通過經脈周天,不斷洗練著肉身,在這個過程中,陳三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人體內的秘藏。



      那是……



      肉身諸神!



      凡胎肉體之內。



      有著一尊尊的神明!

      隻不過……



      是神明的屍體!



      死氣沉沉!



      肉身之內,空有神力,卻因為生來就在充斥著駁雜之氣的世界內,導致這些肉身神明,一出生就是“死胎”,明明存在卻又毫無作用。



      直到!



      經過經脈煉化過後的景神果,化作一場甘霖,落在死氣沉沉的肉身之內。



      久旱逢甘霖。



      於是。



      一切都有了生機。



      肉身之內,所有的“神龕”,不再是屍體,而是沉睡的神明。



      洞開景神!



      在這之後,便是習練功法,接引天地靈氣,一步步地喚醒人體諸神。



      人體內。



      三部八景二十四真!



      真力初期。



      便是要喚醒上部景神。



      “兼行形中八景神,二十四真出自然。



      “高拱無為魂魄安,清靜神見與我言。”



      船艙之內。



      陳三石手持長槍。



      日以繼夜。



      直到某一刻。



      在他的腦海當中,忽地閃過一道白衣。



      腦神!



      名覺元子,字道都,形長一寸一分,白衣!



      【功法:龍經(未入門)】



      【進度:12/100】



      【效用:暫無】



      “呼——”



      上元八景神,洞開其一。



      隻需要再開啟剩下的七景神,就能夠正式進入到真力境界。



      不論法修還是武修,都是長路漫漫無邊,動輒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時間。



      陳三石法修資質平庸,但修煉武道的速度,哪怕放在修仙界內,也已經是頂尖的存在。



      君不見。



      多少武聖踏入更高武道境界之後,徹底卡死。



      比如那大澤坊市的魏玄,年輕時和伴侶,也曾經是一方世界的天下第一俠侶,結果如今九十六歲,氣血衰敗,仍舊卡在蛻凡境界圓滿。



      也難怪。



      那些武修在見到的景神果之後,會陷入到近乎瘋狂的狀態。



      相較於法修。



      武修前期的壽元,幾乎和凡人沒有區別。



      所以他們會不擇手段的奪寶。



      “呼……”



      行船兩個月。



      陳三石就閉關了兩個月。



      他也有些悶得慌,便收起長槍,來到甲板上透透氣。



      恰逢此時。



      青鳥從東邊回來,落在他的手臂之上。



      陳三石勾著手指輕輕逗著它的下巴,問道:“送去了?她沒理你?”



      青鳥瘋狂點頭,用翅膀指著東側,嘰嘰喳喳地鳴叫著,似乎是在告狀。



      不久之前。



      陳三石寫了一封信,讓青鳥送去東慶,想試試看能不能打聽一下如今關於靈脈的狀況,順便勸告東慶撤兵。



      打來打去。



      最後無非是死人,消耗百姓的存糧。



      陳三石從不畏戰,但也從來不想戰。



      隻有領兵之人才知道,不論是打了多大的勝仗,都會有數不清的家庭失去希望。



      可惜……



      小姨子沒有搭理他。



      如此。



      便沒辦法了。



      陳三石也隻能盼著戰事盡快平息。



      最近幾年來。



      可謂是連年戰亂不斷。



      即便是涼州的百姓都有些支撐不住征糧,更不要說其它地方。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秦。”



      陳三石問道:“夷陵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五天前得到消息。”



      秦長旭說道:“督標軍在夷陵戰敗之後一路後撤,被那西齊兵仙韓湘,打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如今,已經連整個瓶州二十八府都丟掉了,退守到嘉州才算是暫時穩住局麵,而且情況還是不樂觀,再這樣下去的話,隻怕是不出半年,嘉州也要失守。”



      “嘿~真不知道朝廷怎想的。”



      一名釣魚的獨臂老頭兒說道:“明擺著姓童的不是對手,寧願折損十萬兵馬,也不願意把咱們督師請過去,這兵仙啊,還是要兵聖來對付。”



      “你別說嘿老李頭兒。”



      秦長旭說道:“你信不信,等咱們回到涼州,剛好能遇上朝廷的的聖旨,請咱們督師出馬,這一仗打完,他們就知道,大盛朝是離不開咱們督師府的。”



      “那就更完犢子了。”



      獨臂老頭兒嘟囔道:“要是咱們督師一開始就出馬,平息了這場戰亂,或許還好說,如今鬧到這個場麵,就算是督師去打了勝仗,朝廷也未必有多高興。”



      “你這話……”



      秦長旭問道:“是什意思?”



      “等等你就知道了。”



      ……



      東慶。



      二十餘萬慶國兵馬,陳兵邊境,和北涼軍、鎮東軍對峙。



      穿著慶國吉祥物獅子服飾的陳渡河搖搖晃晃地走到龍椅前,揚起腦袋,衝著高高在上的黑裙女子,含糊不清地說道:“姨母,飛……”



      女帝沒有理睬,腥紅蔻丹翻動著奏章。



      “飛……”



      陳渡河拽著裙角。



      “沒聽到?”



      女帝頭也不抬地發出冰冷聲音:“帶太子去玩,不要讓他來煩朕。”



      “師姐。”



      在她對麵,站著一名年輕的修士:“我過來是跟你聊靈脈的事情,不是來幫你帶孩子的。”



      “讓你去,你就去。”



      女帝加重語氣。



      “行……”



      修士似乎相當懼怕女子,他一把揪住陳渡河後脖頸,而後禦劍淩空而去:“臭小子,抓緊了!”



      “阿妹。”



      顧心蘭從後門來到殿內:“你們真的又要和大盛打仗?我聽說呂籍他們都到邊境了,再過一陣子,會不會把石哥兒也調過來?”



      “阿姐,你不要日日提及此事了。”



      女帝丟下奏章,不冷不淡地說道:“朕答應你,無論如何,都留他一條性命還不行?”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呀。”



      顧心蘭解釋道:“我是擔心,真要是大盛的老皇帝,真要是把石哥兒調過來,咱們大慶豈不是要損兵折將,大大損耗國力。”



      “……”



      ……



      涼州。



      督師府。



      監軍太監候保,領著一隊侍衛,急匆匆地來到督師府門前。



      “砰砰砰!”



      用門環叩響大門。



      不久之後。



      督師府的吳管家開門:“喲,候公公是幹什啊這著急?”



      “誒喲喂,我的吳大管家,你可算是開門了,急死咱家了!”



      候保心急火燎地說道:“咋樣了到底,陳督師他閉關結束沒有?”



      “沒呢。”



      吳管家說道:“我家督師還在閉關當中。”



      “那、那究竟要閉關到什時候,總得給個準確日子吧?”



      候保來回踱步:“前線十萬火急,實在是不能拖下去了,吳管家你就不能去知會陳督師一聲嗎?”



      “修煉的時候豈能隨便打擾?萬一遇到督師在突破的關鍵時刻,遭到影響傷了經脈,這個責任你擔當得起嗎?”



      吳管家理直氣壯地說道:“再說,督師閉關你們是知道,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盡管放心閉關,這次不需要督師府。”



      “計劃趕不上變化!”



      候保沒有耐心再耗下去,徑直就要往府去:“吳管家要是擔心督師發脾氣,咱家親自去說!”



      “站住!”



      吳管家卻是老臉一垮:“候公公,督師說過,誰也不見,你回去吧!”



      情急之下。



      候保腳尖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就想要直接躍過圍牆進入督師府。



      哪曾想。



      老管家渾身罡氣爆發,抬手就是一掌,陣陣罡氣好似蛟龍出海一般轟了出去。



      “轟——”



      候公公不得不抬手格擋,從半空中跌回到督師府門前。



      “閹人!”



      吳管家勃然大怒:“你忘了當年定下的規矩了嗎?!朝廷任何人,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不得踏入督師府半步!”



      “那是和孫督師的規矩,不是和陳督師的規矩!”



      候公公瞪著眼睛:“而且,咱家隻是想進去跟陳督師說兩句話,吳管家就大打出手,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他心中覺得不對勁。



      這一閉關就是半年多。



      習武之人又不是修仙,偶爾露個麵還是能做到的。



      難不成。



      陳三石根本就不在府?



      他身為監軍,本來就有監視涼州大小官員的職責。



      “少廢話!”



      吳管家冷冷道:“今日,爾等休想踏入督師府半步!”



      “你……”



      候保剛要張嘴,就聽到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吳伯,你又和誰動手了?脾氣得改改。”



      一襲白袍的陳三石走出大門:“候公公?你們這是……”



      “陳督師?你總算是肯露麵了!”



      候公公頓時把顧慮拋到九霄雲外:“有調令,兵部調你前往嘉州掛帥,統領督標軍西征伐仙!”



      (本章完)

章節報錯

本站隻收錄已完結小說,所有小說由網友上傳,如有侵犯版權,請來站內短信告知,本站立即予以處理。

可樂小說網 All Rights Reserved.
網站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