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
陳三石曾經在翻閱典籍之時,見到過相關的記載。
息壤者,言土自長息無限。
通俗些來解釋,就是能夠能做無限膨脹的無盡土壤。
傳說遠古時期,曾有妖神掀起天地洪水,便是人族仙帝以息壤抵禦,後來更有人用息壤打造兵器、城池……
隻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和創造無盡的天材地寶之間有什關聯。
“你說的,是後土息壤。”
白良弼看出對方的想法:“而我說的,是皇天息壤。”
“皇天息壤?”
陳三石疑惑。
“皇天後土,是為天地法則,傳聞第一次天道崩塌之時,他們各自化作一種息壤。
“而我白家的鎮族之寶,就是兩種息壤之一一一皇天息壤。”
說話間。
兩人再次遇到一道石門。
“道友,請看吧。”
“嗡隆隆”
白良弼雙手猛然推開石門,一片廣袤無邊的雲海,陡然出現在視野當中!
沒錯……
就是雲海!
任憑誰也不會想到,在這黃昏穀的地下,竟然是藏著另外一片“天穹”,放眼望去,祥雲鋪天蓋地,霧氣氤氳升騰,活脫脫一處人間仙境。
置身其中,陳三石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地下密室,還是天上人間。
更令他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是雲海當中,竟然生長著各式各樣的靈植,無一不是格外珍貴。其中還包括著大量極其難以存活的“不滅草”。
怎種的?
陳三石俯下身子,伸手去地麵探查,結果並沒有觸摸到“土壤”,隻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涼意。這些靈植,競然是種植在雲彩上的!
“皇天息壤,也可以稱之為皇天雲海。”
白良弼悠悠講解道:“它的作用,類似於神木靈液,能夠極大提升靈植的生長速度,最關鍵的一點是……它可以無限大。”
“無限大?”陳三石猜測道,“你是指,這片雲海可以像厚土息壤一樣自我生長,不斷向外擴張?”“不錯,雲海擴張出來的的範圍,都可以用來當做靈田,隻是“催熟’的效果,會隨著距離核心區域的遠近程度越來越弱,但也是極品靈田。”
白良弼雙手負後:“所以我才說,擁有皇天息壤,就近乎相當於,無盡的資源。”
“原來如此。”
陳三石眺望遠處:“白家主所說的核心區域,是指……”
“隨我來。”
白良弼腳下輕輕一點,身體便乘風而起,在漫天雲霧當中,好似在騰雲駕霧,猶如世外仙人。陳三石緊隨其後。
皇天息壤雖然可以無限擴張,但受到白家條件限製,實際上的範圍並不大,他們很快就來到最中心的位置。
一片白茫茫的雲海當中,有著一團七彩祥雲,祥雲的表麵,生長著一株看起來像是騰蛇般的朱紅色靈植。
赤翎騰蛇草。
同樣是珍貴的天材地寶,一般情況下,都是武道修士突破金身境瓶頸時才會用到。
而且目測這株“赤翎騰蛇草”,已經有兩千餘年的年份。
“這朵七彩祥雲,就是皇天息壤的核心,隻要把它隨意放置在有靈氣的地方,就能夠無限擴張。“在它上麵種植天材地寶,生長的速度,相當於一直澆灌神木靈液,而且是無限的!
“家父的萬年震神柳,就是在此地種植出來的,如果不是時間所限,完全可以培養到更高的年份。”白良弼張開手臂展示道:“如蕭道友所見,對於我們白家來說,不論多珍貴的靈植,隻要得到一顆種子,就能夠將其培養成材。”
“難怪。”
陳三石的好奇心得到滿足的同時,感慨道:“難怪鎮魔司、七殺宗那些人,既想要得到息壤,又不敢鬧出動靜惹人注意。”
仍舊是那句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白家之所以不敢聲張,也不單單是這個原因,還和黃天息壤的來曆有關。”
白良弼回憶道:“當初,我白家先輩還在鎮魔司當中任職,一次遠赴他鄉緝拿犯下命案的劫修,半途中遇到天宗大能鬥法,那兩位大能最終同歸於盡,連本命古寶都碎了,隻剩下一縷極度微弱,微弱到隨時都會徹底潰散的殘魂,攜帶著皇天息壤逃……”
陳三石明白對方的意思。
也就是說,皇天息壤是天宗大能付出巨大代價才找到的寶物,結果被白家撿了天大的便宜。要是讓幾大天宗的人知道,不找過來報仇才怪。
估計就是這個原因,導致清虛宗也不敢接手皇天息壤。
“得到皇天息壤後沒多少年,我白家就離開鎮魔司,來到北陽道建立自己棲息地。”
白良弼繼續講述道:“當然,光有天材地寶不行,還需要煉丹師將其煉製成可服用的丹藥。“於是乎,祖父就把他的結拜兄弟“司寇塗’請來此地,成為我白家的煉丹師。
“通力合作下,沒有多少年月,我的祖父就來到真力圓滿境界,隻是……
“卻沒有後續的傳承!
“跟蕭兄一樣,我白家並沒有金身境界的功法。
“所以,我的祖父就開始四處搜尋功法,好不容易得到消息,就帶上大量的天材地寶,準備去看看能不能兌換一份和我白家祖傳功法契合的傳承。
“誰曾想……
“司寇塗那個混賬,對皇天息壤覬覦已久,聯合外人設下埋伏,導致白家在那一戰中,直接變得青黃不接!
“皇天息壤的消息,也是從他嘴散播出去的。
“從那以後,鎮魔司以及其餘人,就時不時會來黃昏穀,想要核實皇天息壤是否真的存在。“再然後的事情,蕭道友應該就知道了。”
陳三石聽完來龍去脈後,開口道:“那接下來白家主準備怎辦?皇天息壤的事情已經泄露,總有一天要瞞不住的。”
白家的起點太低,前麵幾輩人的資質太差!
以至於即便有潑天的機緣,他們恐怕也很難守得住。
“所以,我才會修煉這套煉血大法!”
白良弼語氣變得激昂起來:“父親給我留下“金精泥胎’,不用多久,我就能夠進入泥塑金身境界!“到時候在北陽道,那些人就不敢再搶奪,最多也是以此要挾,跟黃昏穀合作而已!”
說白了。
就是一種威懾。
隻要鎮魔司的那些人沒辦法對白家直接下手,局麵就會陷入到長時間的僵持。
僵持期間,就是白家提升實力的契機。
這樣的話,即便有朝一日還是沒能守住息壤,白家也有更大的生存機會,提前做更多的準備。“蕭道友,今日所見所聞,還請幫忙保密。”
白良弼正色道:“我的建議,是蕭道友就此留在黃昏穀,成為我穀內的供奉。隻要助我白家渡過這段難關,有皇天息壤在這,以後道友的資源,難道還會少嗎?”
“泥塑金身之後,真的就夠了嗎?”
陳三石半信半疑。
“在其它地方不行,但在北陽道足夠!”
白良弼說道:“整個天水洲金丹修士的數量都是數得過來的,鎮魔司和七殺宗輕易不敢派遣太多金丹之上的修士過來,因為那樣勢必會引起注意,對誰都沒有好處!”
陳三石微微頷首。
倘若真能像白家主所說的一樣,穩定住北陽道的局麵,對於他來說,確實也是一件好事。
“最近太多人盯著我了,咱們還是不要在此地久留,有什話出去再說。”
白良弼做出請的手勢。
兩人一邊原路返回,他一邊說道:“半個月後,我就要開始閉關,煉化金精泥胎,到時候還請蕭道友留在穀內照拂一二,來日出關,必定重重回報!”
“金精泥胎……”
提到這個,陳三石總是覺得古怪:“白家主,可還記得在下的提醒?”
“自然記得,但我也還是那句話。”
白良弼篤定地說道:“金精泥胎沒有有問題。”
“不對。”
陳三石搖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突然聯想到,整件事情有一個重大的漏洞。
那就是……
鎮魔司的人,一直都知道白家得到金精泥胎,有可能鑄就出泥塑金身境的武者,並且……
金精泥胎是他們故意給白兮風的!
就算泥胎本身沒有問題,這點也是可以確定的。
那些人又不傻,怎可能幫助自己的敵人變強?!
說其中沒有蹊蹺,絕不可能!
“興許,他們隻是想以金精泥胎為誘餌,來襲擊我父親?”
白良弼分析道:“對於他們來說,我父親本就是風中殘燭,就算拿到金精泥胎,也是不可能突破的。”陳三石沉默。
正當他苦思不得其解之時,前方突然傳來動靜。
此時兩人位於藥穀出口附近,上官思衡不知何時朝這邊趕來,隻是被白家人攔住,無法入內。“上官道友?”
白良弼快速上前:“你這是?”
“借一步說話!”
上官思衡神色嚴肅。
來到無人之處,白良弼投去困惑的目光。
“白家主!”
上官思衡發問道:“當初修煉煉血大法,你是否往體內煉化過龍血?”
“自然。”
白良弼沒有否認:“煉血大法,其實是妖魔武道的分支之一,其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通過高階妖血來改造肉身。”
“那血有問題!”
上官思衡看向旁邊:“蕭道友,你可還記得我跟你提到過的子母蛟龍?”
“子母血煞蛟龍?”
陳三石很快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你是說,白家主當初所用到的血,很有可能是子蛟龍的血?!”“沒錯!”
上官思衡拿著記錄《煉血大法》的玉簡:“這套魔功上麵寫的很清楚,需要的龍屬的妖獸血,也很多種“龍’都可以滿足,子母血煞蛟龍就是其中之一!”
陳三石恍然明悟。
這就說得通了!
七殺宗在來北陽道之前,特意大費周章,收集子母血煞蛟龍,必定有所用途!
而白良弼得到《煉血大法》,也極有可能是對方安排好的!!
“這……不太可能吧?”
白良弼半信半疑:“當初我抓到的那名魔修,並不是七殺宗人,甚至就連得到《煉血大法》和龍血,也費了我好大一番功夫,不像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上官道友。”
陳三石問道:“你有沒有辦法,驗證一下白家主體內的龍血,是否是子母血煞蛟龍?”
上官思衡搖搖頭:“血已入體,經過自身經脈、髒器的改造融合,已然無法判斷了。”
陳三石討論道:“假如真是如此,會有什後果?七殺宗如此行徑的目的是什?有沒有可能,就像子母血煞蛟龍本身那樣,通過母蛟龍的血來對白家主不利?”
上官思衡回答道:“有可能,但不確定!”
“白家主!”
陳三石警告道:“這魔功,你不能再練下去了。”
“道友說什?”
白良弼看著麵前兩人的一唱一和,隻覺得雲霧,旋即雙眼當中漸漸浮現出懷疑。
他眯起眼睛,沉聲道:“事已至此,豈能停下?如果我無法盡快突破金身境的話,又怎能守得住東西?”
“那也要停下。”
陳三石直言不諱道:“白家主,這很有可能是個坑,最起碼,你也要等到弄清楚再說。”
白良弼陷入沉默。
良久後,他開始後退,和兩人拉開距離,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提防起來:“蕭道友,莫不是擔心,在下突破泥塑金身境以後,你就徹底不是我的對手了?”
“什?”
陳三石語塞,沒理解對方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藥穀底下藏著的是什了,對嗎?!”
白良弼質問道:“說什亂七八糟的蛟龍血,我根本就聽不懂,你隻是也想得到寶物,所以才不敢讓我突破的吧?”
“在下絕無此意。”
陳三石坦然道:“在下若是想,剛剛在地下密室就可以動手。”
“那是因為你們兩個忌憚我的萬年神柳!”
白良弼冷笑起來:“好啊,看來誰都一樣,隻要是見到寶物的人,就沒有不心動的!
“我不該……
“不該相信你!
“你也是,狼子野心!”
陳三石沒有理睬,隻是看向身側:“上官道友,那《煉血大法》,是不是還會影響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