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佛不渡人人自渡
“什？”
“長崎、廣島、島根、大阪、京都、山梨、東京、福島八處，天空出現了巨大裂縫？”
“是的，竹雅總監。”
喧鬧一片的五條市指揮室中，
聽到秘書匯報，竹雅總監取下平光眼鏡，揉了揉眉心。
“還有呢？”
“是，這些‘裂縫’無視任何形式的攻擊：火焰、冰凍、強光、聲波、電磁.”
在發現天空出現莫名裂縫之後，島國立刻做出反應：各地的警視廳、自衛隊、超凡對策科紛紛向裂縫發起了攻擊，然後結果是全都沒用！
不管是槍炮還是燃燒、冰凍、電流，所有科技造物都統統失效。
雖然超凡者的攻擊似乎可以影響到裂縫，但是——
“裂縫中湧出了數量難以計數的‘惡靈’，大部分為人類屍體的外觀，少部分由大量肢體雜糅而成，同樣具備免疫現代化武器的特性.”
聽到秘書的描述，竹雅總監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能夠用現代武器攻擊超凡，本身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現在出現的這些數量龐大到難以統計的‘惡靈’，才符合人們對超凡的印象：一切物理手段都難以接觸，唯有超凡者才能攻擊。
“總監，並非隻有超凡者。”
“島根縣傳來消息，自衛隊的士兵們，用刺刀擊退了惡靈的第一波圍攻。”
？
“英勇的氣概，也能擊退惡靈？”
隨著屏幕上播放島根縣、鬆江市的戰鬥場景，竹雅總監若有所思。
畫麵上，自衛隊的士兵手持89式步槍，組成一個個‘古老’的槍術圓陣，正在軍營中互為犄角，抵抗惡靈的襲擊：身為超凡者的佐官，更是孤身殺入惡靈群中，一杆步槍左挑右刺，殺得惡靈節節敗退。可惜：
“數量太少了，”
“是的，總監。”
島國人造超凡的數量，已經突破了四位數。
可這些超凡，大多聚集在‘權貴’身旁，而且麵對這仿佛無窮無極的惡靈，數千超凡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大阪、京都方向，卡夫卡陸將已經趕往現場；”
“山梨縣，向隔壁靜岡縣的‘五十穀’家族發出了求援請求；”
“東京方向，在神樹的光輝下，一切魑魅魍魎皆化為飛灰，應該也不需要擔心。但是——”
長崎、廣島、島根、福島四地，怎辦？
“通知東京方向，”
“讓他們派人處理福島的超凡災害。”
東京是最安全的，有神樹在，這些惡靈又能掀起什風浪？
或者說，如果連‘稻荷神’都罩不住，那島國上下也不用掙紮了，直接集體‘一億玉碎’，也好黃泉路上有個伴。
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抽調人手的，就隻有東京：如果不是五十穀家族答應前往山梨縣，還要讓東京也派出一部分人，前往山梨縣才對。至於剩下的三處：
“聖子，帶上牛鬼。”
“還有超凡對策二、三、四科的人員，前往長崎。”
“麻衣，你和土蜘蛛，以及超凡五、六、七科的人員趕往廣島。”
說完，竹雅總監整了整西裝。
“我帶超凡第一科的人，親自前往根島鬆江！”
大步走出指揮室，他這個總監也不得不上前線了：原本領導第一科的依織一華，現在還在東京皇居。
“讓於菊蟲過來與我匯合！”
至於能不能解決這次的超凡危機？
盡人事，聽天命吧。
————
“打擾悠君上學，非常抱歉！”
教室門口，政府官員九十度躬身，道歉擲地有聲，讓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們要是把這股道歉的精神，用去前線殺敵，區區惡靈不是手到擒來？
“走吧，奈緒。”
悠站起身來，招呼班長。
“圓渚老師，我和悠有事請假。”
“啊，你們去吧.”
正在上課的老師一臉無奈，自己的學生要去‘拯救世界’什的，原本隻是小說電影中的情節，現在卻發生在眼前：看他們的神態，更像是出去約會的小情侶，哪有一點緊張感？
“.注意安全。”
作為老師，中年人圓渚也隻能送上這樣一句祝福。
而班上的同學已經炸開了鍋：
“什，”
“悠和班長都是超凡？”
“不知道？別和我說話——”
不知道的同學一臉茫然，知道的則是充滿了鄙視：光是這一點，就能將眾人分出三六九等。
雖然悠和班長都沒有特意隱瞞，但也沒有去宣揚自己超凡身份，加上他們低調的性格，學校自然也要為他們保守信息，所以大部分學生並不知道，他們這一間教室中，竟然有兩名超凡！
“這是因為天上出現裂縫，去拯救世界嗎？”
“好羨慕啊~~”
聽到有人如此感慨，有的同學坐不住了：
“拯救世界很危險，說不定會出意外。”
“隻要有神樹在，我們東京就是絕對是安全的。”
“也對，”
目光落在窗外遠方的巨樹上，學生們紛紛雙手合十，由衷的感謝那位‘稻荷神’禦饌津大人。
如果不是神明賜下神樹，東京現在也和其他地方一樣，生死不由自己。
讚美禦饌津大人！
————
鬆江市，
這就屬於‘生死不由自己’的地區，
天空中的裂縫懸掛在那，無視了烈日高懸，無視了槍炮導彈，不斷的湧出大量的‘黑雨’，每一滴落下的‘水’，都是一名形體扭曲的惡靈，這些惡靈不斷向四麵八方擴散，遵循著‘本能’追逐生物，吸收對方的生命力。
在‘它們’的視野中，隻有一團團的火焰：遇到熊熊燃燒的就避開，遇到暗淡飄搖的，就撲上去。
“所有居民請注意，所有居民請注意！”
“請不要獨自躲在建築中，”
“‘惡靈’能夠穿透已知的一切障礙物，請立刻前往小學避難！”
“重複一遍.”
如果說有什是不幸中的萬幸，那就是這些惡靈不會破壞、影響現代設備：得益於廣播係統的完善，政府很快就將如何應對‘惡靈’的方式公布出來：雖然這個辦法‘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麵對‘惡靈’請保持勇氣，用冷兵器向其發起攻擊！”
“唯有勇武才能擊退惡靈，祝諸君武運昌隆！”
“我祝你媽——”
猛踹在電線杆上，渾身顫抖的背頭高中生仰頭高喊，也不管那隻是一台擴音器。
“快派人來救我們啊！警察、自衛隊、還有超凡者.”
“不要浪費體力.”
一名手持金屬球棍的碎發男生上前，試圖安慰對方，卻被狠狠的甩開。
“滾，我才不要你假惺惺的安慰！”
“孝，別管他。”
旁邊一名女生開口，雖然大家都是同學，但超凡災害當頭，逃跑中沒有下絆子，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這種隻敢對同伴發火的家夥有什好？！
“小心——”
在女生的驚呼聲中，電杆旁邊的便利店中，飄出了幾個半透明，穿著喪服，頭戴三角巾的‘傳統’惡靈。
退！
手持棒球棍的男生抽身就退，
而那個踢電線杆的背頭高中生就沒這幸運了，被兩隻惡靈往腰間一‘摸’。
當場就雙膝一軟，癱倒在地。
“救我！救救我，孝！！”
聽到同學的呼救，手持棒球棍的男生眼中閃過猶豫，最後還是踏步上前。
嗚、
球棍橫掃而出，
從那些惡靈的身軀中穿過，帶起一圈圈漣漪。
受到攻擊的惡靈當即本能的後退，卻又舍不得地上的‘獵物’，並沒有離開。
“快起來，我隻能擊退它們——？！”
腳踝一緊，被稱為‘孝’的高中生一低頭，看到的是死死抱住自己腳踝的男同學。 “喂，我堅持不住多久”
“呼~呼呼~~我的腿，腿沒有知覺了！”
剛被惡靈‘撫摸’過的背頭高中生先生絕望的呢喃，然後變成了瘋狂的叫囂。
“哈哈哈！”
“大家一起死吧！！”
說完，竟死死的抱著球棍高中生的腿。
“來啊，惡靈！我控製住他，快上啊——”
？！
手持球棍的高中生瞳孔一縮，萬萬沒有想到大家同學一場，自己救人，反而是這種下場？
隨著他心態沮喪，手中的球棍也慢了一拍，周圍那些惡靈立刻本能撲上。
糟糕
刷、刷、刷、
危急時刻，一柄木刀插入戰場，橫挑豎抹將幾隻惡靈擊退，緊接著猛然向下！
哢嚓、
“啊~~！！！”
木刀狠狠的斬在抱住球棍高中生腿的雙臂上，在骨折中讓對方‘鬆開手’來。
“走，”
掃了一眼地上慘叫的家夥，球棍高中生轉身就走。
救一次，是善良；救二次，那就是白癡了。
他自認還算是個好人，但絕不傻。
“看校服，我們是一個高中的？”
小跑中，救人的女高中生回頭，她有著一頭長達臀部的長發，卻不會給人任何‘文靜’的感覺，因為她手中的木刀，以及銳利的眼，還有‘享受’的表情。
“你好，毒島學姐。”
一邊跑，另一名女生一邊接過話題，
“我們是2年級的學生，麗、孝。”
“孝、毒島學姐可是學校劍道部的王牌！”
“哦，”
手持金屬球棍少年隻是應了一聲，因為某些緣故，這一年他過得渾渾噩噩，連超凡信息都懶得關注，更不用說學校的名人。
如此淡然的態度，還有他之前能夠驅趕惡靈的勇氣。
這個男生，有趣.
“跟我來，”
招手示意兩人跟上，被稱為‘毒島’的高挑女生指了指前方。
“那邊有大量的惡靈，我們要繞道了。”
雖然她‘喜歡’戰鬥，但並不會白白送命：以普通人的身份，去挑戰聚集在那邊街道的大量惡靈，就是找死。
不過這些高中生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有人在那邊吸引了大量惡靈，他們才能得以逃脫。
“啊~~！”
蒼老的嘶吼中，名為石川的老獵人一口向趴在自己身上的‘惡靈’咬去。
這一下似乎咬到了什，又似乎隻是他的錯覺：但是隨著他一擺頭，惡靈竟然被他‘撕’出了一個缺口。
周圍原本湊上來的惡靈再次轟然散開，盤旋在兩人周圍卻不離開。
一方麵，它們畏懼兩人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
另一方麵，這火焰已經搖搖欲墜！
“嘿，原來你們也會怕？”
咧開嘴，露出了一排有些鬆動的牙，石川老獵人狂態畢露。
“來啊！！”
“區區惡靈而已，等我死了化為惡靈，還要與你們大戰三百回合——”
“呼呼呼~~”
“很遺憾，”
旁邊喘息的藤原老獵人平靜的分析，
“以我們的處境，很可能靈魂也會被分食：沒有二番戰的機會。”
啊這
“那還真是遺憾，嗯？”
兩個氣喘籲籲的老獵人轉頭，看到一抹金光飆射而來。
金光所到之處，漫天飛舞的惡靈猶如烈日融雪、又像是被橡皮擦過的畫麵：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抹除！
？
下一秒，
一個巨大的金色巨掌從兩人麵前呼嘯而過。
另一邊，也有個同樣的金色巨掌飛來，一撈一拍，隨著兩個巨掌合十，這片區域的‘惡靈’就被碾壓成灰，清理一空。
？？
這效率.
“兩位老先生，你們沒事吧？”
眼前一花，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兩個老獵人身前。
說熟悉，那是因為眼前的年輕人，這幾天他們經常相處；說陌生，是因為對方周身籠罩著五、六米高的不動明王像，做憤怒狀，讓人一見心生折服。
“你小子想通了？”
正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不動明王像虛影籠罩下，曾經滿臉憂鬱的青年，也變得寶相莊嚴起來。
“抱歉，是我來晚了。”
發現天空出現裂縫之後，誌雄和尚就立刻下山趕來。
還好救下了兩人.
“和尚？”
“和尚？！”
“和尚！！！”
就在誌雄和尚慶幸的時候，
大量惡靈似乎受到了刺激，紛紛發出仇恨的慘嚎，放棄追逐那些普通人，全都向這邊飛馳而來。
這些惡靈飛到這邊之後，互相撞在一起，化為一團黑色的蓮花，又似淤泥：隨著密密麻麻的惡靈如遊魚、如洪流不斷匯聚，這朵黑蓮也飛速膨脹：五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
下一秒，黑蓮盛放，化為一尊輪廓時清時朦，不住扭曲波動的黑佛形象，懸浮在空中。
隻見黑佛全身上下，竟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手臂，不住蜿蜒屈伸，此外還有數百餘隻眼睛，散著綠冥冥的火光，布滿全身，象有生命一般不停地蠕動千眼千手的邪佛形象，邪氣驚天，駭人欲絕！
“和尚，”
“虛言恐嚇，詐欺庸品；”
“追懺既往之罪，虛規將來之福！”
黑色的巨型邪佛開口，有無數聲音回蕩。
“布施萬錢，希萬倍之報；持齋一日，冀百日之糧。”
“遂使愚迷，妄求功德；不憚科禁，輕犯憲章；有造為惡逆，旋身禮佛，規免其罪.”
“該罰！”
“該罰！該罰！該罰！”
層層疊疊的聲音如山呼海嘯，
仿佛曆朝曆代祭拜佛門，卻鬱鬱而終之人的怒吼。
更恐怖的是，隨著這五十米高的邪佛曆數佛門齷齪；無形的重壓落在誌雄和尚身上，讓他呼吸不暢，體內法力不順，尚未接戰就先輸了一半。
打不過，打不過，打不過的！
逃.？！
在黑佛麵前，不動明王像仿佛老鼠。
兩者差距之大，連兩個老獵人都看得出來。
“走吧，小哥。”
“我們拖住，喂！老哥——”
“我還沒死.”
沒好氣的回答從藤原老獵人口中傳出，卻沒有了之前的中氣十足。
“我想好‘辭世詩’了：”
“此身此骨歸天地，不沾紅塵自風流！”
“抄的.”
看著兩個老獵人相互攙扶，擋在前麵的背影，誌雄和尚臉皮顫抖，手卻下意識的伸入褲兜。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
猛然從褲兜中抽出‘三鈷杵’，年輕和尚將其雙手握住。
所謂三鈷，即是佛陀‘身、口、意’三密平等加持其上，缺一不可。
“我要.”
“活下去！！！”
哢嚓、
雙手猛然發力，傳承‘千年’的法器，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