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進城

    在通往苟斯·威倫的十字路口，這也正好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森林的盡頭，這的路邊釘著九根木杆，上麵平放一個大車輪。

    車輪的輻條和輪邊都用繩子綁著什東西，上麵站滿了烏鴉與禿鷲，不停地低頭撕扯、仰頭吞咽著什。

    因為木杆的高度問題，旁觀者難以親眼看見，可從氣味來判斷，毫無疑問，那是屍體，不可能是別的東西。

    希厭惡的在馬背上捂著鼻子扭過頭去。

    「真是奇妙的風景。」葉奈法則在另一匹更高大的馬背上微微前傾身體，一邊諷刺的感慨著，一邊歪頭吐了口似乎是感覺被屍臭味汙染的口水。

    全然忘了幾分鍾前，她剛因為希做了同樣的動作而責罵過女孩。

    「景色別致，氣味宜人。可幹嘛要立在荒郊野外？一般這東西不都是放在城牆城門邊嗎，好心的閣下們？」

    也許是葉奈法那一頭披散著的濃密黑發，在靠近苟斯·威倫的地界上透露出了她女術士的身份。

    又或許是那即使穿著獵裝馬褲，卻依舊在馬匹的側腹凸顯出豐滿修長輪廓的美麗大腿。

    總之，路邊一個剛歇過腳，正在重新給馱馬掛上挽具的遊商殷勤的回應著。

    「這些是鬆鼠黨，尊貴的女士。也就是精靈。」

    「為了震懾那些還活著的鬆鼠黨，這些杆子才會立在森林外，而不是城牆根。」

    「這是不是說明，這些精靈被放在這兒的時候」葉奈法皺著眉頭問，「還是活著的？」

    「很少有鬆鼠黨願意被活捉，女士。」遊商解釋著，「就像我們這種人遇到鬆鼠黨，也會鼓起勇氣給自己脖子一下一樣。」

    「確實也有活捉的，但那些鬆鼠黨會被帶到城的絞刑架上，當場拷問、用刑，然後城那些非人種族就能安分幾天了，可絕大多數還是死的，屍體就被拉到這種地方處理了。」

    「。」葉奈法意味難明的笑了笑，用剛好能讓希聽清楚的微小聲音說著，「他們不讓我們練習【死靈術】，說是會毀壞生命，侮辱死者，可現在呢？」

    「女士，您說什？」遊商的距離導致他沒聽太清楚。

    「不，沒什。我們走吧，希，這臭味快黏到我衣服上了。」

    「我也這覺得！」女孩騎馬快步繞過遊商的貨車，「讓馬兒跑快點吧！」

    其實是女孩現在有點怕葉奈法那冷硬的表情，畢竟女孩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位美麗、經常教訓她、讓她有了逆反心理的女術士，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

    她們一路驅使馬匹小跑著前進，不用一會兒路上的行人就越來越多。

    更多的行商，還有背上背著沉重柴捆的路人被她們甩在身後。

    葉奈法此時雙手離開了韁繩，她們速度降了下來，並且由旁邊的希一人牽著兩匹馬的韁繩，控製方向。

    而在葉奈法的麵前，她這匹馬的馬脖子上方，一麵小鏡子正憑空漂浮在那，保持著相對位置的靜止。

    小女孩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時不時偷偷歪著瞥一下。

    離開一群糙漢子獵魔人，讓女術士接手她的魔法教育，確實讓希學到了別處學不到的東西。

    她開始了解魔法的力量，這種與戰士的武力不盡相同的力量，並且正在學會敬畏這種力量。

    葉奈法那一頭看似淩亂卻分外迷人的卷發需要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進行打理。

    「哈，我明白了！你是想在進城之前打扮一下？」

    小女孩的雀躍，在專注麵對鏡子化妝的女術士麵前隻換來一聲敷衍的『嗯』。

    「我也想打扮！梳梳頭，化化妝什的！」

    「不行。」

    「為什？！」

    「我們在喬裝趕路，而現在路還不算趕完。」

    「喬裝？」希不服氣的嘟囔著，「喬裝你還這打扮自己？光打扮你自己？」

    「我們要去的城市叫做苟斯·威倫。」葉奈法終於把眼睛從鏡子上挪開，笑著看向希，「在那，我不用喬裝，或者說，我應該恰恰相反。但是你，你不能給人留下任何印象。」

    「可盯著你的人肯定會看見我！咱們倆離得這近！」

    「。隻怕」葉奈法又一次露出了那獨特的，神秘中夾雜著一些冷嘲熱諷的微笑。

    她斜著眼上下打量一下女孩：「到時候，沒人會注意到一朵還沒長開的花苞。」

    一邊說著，她一邊從馬背上的袋子拿出一個玻璃瓶。

    打開之後，丁香與醋栗的香味飄散出來，她伸手進去似乎沾了沾什東西，接著抹在了眼角和脖頸上。

    城門前的吊橋上，騎手與牲畜馬車排成長龍，希剛想抱怨一下肯定要排長隊。

    但是葉奈法絲毫沒有老實排隊的意思。

    她高傲的坐在馬背上，脊背挺得筆直，直接向前擠過去，目光隻掠過人們的頭頂，都不肯往下再移幾寸看看他們的臉。

    而那些城門口的人現在卻紛紛讓道，還低頭行禮。

    穿著鎖甲混合棉甲的衛兵注意到之後立刻為她放行，還用長矛的木杆去敲那些讓道讓慢了的家夥們。

    「這邊，尊貴的女士，這邊走！」一名衛兵叫喊著，他看著葉奈法，臉頰泛紅，「您走這邊。讓開！你們這群鄉巴佬！」

    衛兵隊長出來查看情況，臉色陰沉又憤怒，但是一看見葉奈法，他立刻漲紅了臉、張大了嘴，之後深深鞠躬。

    「尊敬的女士！」他嘴巴都有點不聽使喚，隻顧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女術士了，「在下能為您做點什？引路？護送？或者找什人？」

    「不用麻煩，」葉奈法雲淡風輕的說著，「我隻是要去仙尼德島待幾天。」

    「當然，女士。」剛才的衛兵一邊嘀咕著，一邊左腳拌右腳，目光卻始終沒法從葉奈法身上挪開。

    希努力的挺胸抬頭，卻發現完全沒人看她一眼。

    她們無比迅速的就越過了人群長隊，進入了城牆之內。

    希有點不甘心的問：「你給他們施了魔法？」

    「不。」葉奈法轉過臉去，看著女孩輕笑，「我給自己施了魔法。」

    希幾乎是控製不住的驚呼一聲。

    葉奈法的雙眼中閃爍著紫羅蘭色的光，麵容明豔照人，美麗到令人目眩神迷。那是種充滿挑逗，危險而不自然的美。

    「控製，希。別再讓馬踩進路邊的水坑了。」

    女孩臉上泛紅的轉過頭：「我隻想把馬蹄給涮幹淨。」

    「這邊有一個月沒下大雨了，坑隻有泔水和馬尿，沒有雨水。」

    「啊啊！」希突然破罐破摔的喊了一聲，「告訴我，你為什要用魔法麵霜？外表對你來說就這」

    「這是苟斯·威倫。」葉奈法又重申一遍。

    「這座城市的繁榮多虧了巫師們，你也看到我們在這的地位了。但我不想自報家門，也不想證明自己的身份。我寧願讓他們一眼就認出我。」

    「可我們為什要來這兒？」女孩插嘴問著。

    「我之前就已經跟你說過了。」

    「那不算正麵回答！我明白了，你是想把我送去哪個學院或者孤兒院，對吧？我不去！」

    「閉嘴，前麵左轉，有人在看著呢。」

    「那是他們在看你！不是我！我才不去什學院！你答應一直陪著我的，現在又打算丟下我？我不想獨自一人！」

    「我從沒想過丟下你！」葉奈法猛地轉過頭，無比認真的看著女孩。

    甚至認真到用嚴肅認真的眼神，衝淡了魔法所帶來的挑逗和魅惑。

    希沒能理解那眼神中複雜深奧的感情，她隻以為這是嚴厲，接著有些畏懼、不服氣的轉過頭去。

    葉奈法深吸一口氣：「吸~但你現在需要專業的、係統性的法術教育，這些隻有艾瑞圖薩能給你。我是優秀的畢業生，但我也隻是一個人。」

    「而且你在學院不會獨自一人，那有很多跟你同齡的學徒，你會有很多朋友。」

    「我不要朋友！我隻想跟你在一起，再說，我以為我們」

    「你以為什？」葉奈法轉頭看她。

    「我以為我們是要去找傑洛特，」希挑釁的抬起頭，「我很清楚你這一路都在想什，還有你每晚為什歎氣」

    「夠了！」葉奈法嘶聲道，憤怒的眼神幾乎要把希那不服氣的臉給嚇得埋到馬鬃去，「別太過分了。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現在稚嫩又愚蠢，還沒到能違抗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