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出來和小師妹道個別。”
“本仙姑是那愛哭唧唧的精嗎?”
“像是。 ”
“你放屁。 ”
“你別自己悄悄哭鼻子就好。”
“小戎子那是你吧,早上謝丫頭沒回來,你坐在人家帳篷,和一塊望夫石一樣。”
歐陽戎板臉,“一派胡言。”
“還不承認,當時畫符都心不在焉的。”
歐陽戎懶得聽小墨精嚷嚷,轉頭看向葉薇睞那邊。
告別了離閑一家後,歐陽戎帶著葉薇睞獨自上路。
一人一匹馬。
外加一隻小墨精和一條白鱘。
不過白鱘似乎很喜歡江水,沐浴江水,可謂“如魚得水”,他們的路線又是沿著江水往上走,白鱘便一直待在水中,逆流而上,跟著他們。
葉薇睞對白鱘很感興趣,背著小包袱,騎馬走在江水邊,好奇打量白鱘。
歐陽戎收回目光,看了眼冬梅頭上懶洋洋趴著的小墨精:
“還以為你會蹦出來道別,或是跟小師妹走,去洛陽。”
妙思兩手攥著冬梅鬢毛,慵懶的翻了個身,翹起二郎腿道:
“依本仙姑看,是你舍不得謝丫頭她們,想要本仙姑幫你來墨跡,好多留一會兒,不要走的那‘瀟灑’,哼,本仙姑偏不。另外,才不去洛陽呢,那地方太危險了。”
歐陽戎沒有承認,有些意外的問:“什危險?你對洛陽的印象該不會還留在南朝時期吧。”
“倒也不是,洛陽、長安是有些說法的,我們精怪可不能輕易靠近,除非是有貴人傍身,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妙思呆望了下天空,小聲嘀咕:
“不過,本仙姑是有想過跟著謝丫頭去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呢……”
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下,小手一擺道:
“但是想了想,實在是怕你哭爹喊娘的挽留
本仙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住本仙姑衣角懇求,到時候那場麵就不好看了,算辣算辣,誰叫本仙姑心軟捏,就勉為其難的留下吧。
“小戎子,你可要對本仙姑好點,不能忘恩負義,否則本仙姑就要睡大覺克死你咯。”
歐陽戎:“……”
妙思東張西望了下,看著歐陽戎、葉薇睞寂寥的身影,有些歎息:
“謝丫頭不在,還挺冷清的,不過剛剛那多人,龍虎山、茅山道士也在,本仙姑要是出來了,不就被他們看到了?”
歐陽戎點頭:“主要原因還是慫。”
“放屁。”妙思小臉漲紅,沒好氣道:“那、那你為啥不留下,和謝丫頭他們多說幾句?”
歐陽戎微微眯眼,輕聲開口:
“嗯,和你一樣,旁邊人多。”
妙思撇嘴:“又不是什見不得人的事,你有什不好說的,旁邊人難道不可靠嗎,哼……”
小墨精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你是不是巴不得本仙姑被抓走?想趕本仙姑走?”
“哪敢。 ”
“不,你就是這想的!好哇,小戎子!”
妙思瞪圓眼睛,張牙舞爪的撲向歐陽戎麵門。
卻被歐陽戎眼也不眨的一把抓住,懸在空中,亂蹬兩隻小短腿。
“別鬧了。 ”
“小戎子,你最壞,沒有之一!本仙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這久。”
察覺到葉薇睞那邊聞聲看了過去,歐陽戎有些無語,捂住她這張嘴:
“你聲音小點,別說這種惹人誤解的話。”
不等妙思抗爭,歐陽戎突然問:
“所以說,你其實準備了和小師妹臨別的禮物?”
妙思小臉疑惑:“禮物,什禮物?誰有禮物?”
歐陽戎卻二話不說,伸出兩指,從儒服小女冠喜歡藏東西的右邊袖子中,捏出了兩隻小竹筒,倆竹筒是用麻繩綁在一起的。
原本一臉無辜的妙思頓時變色。
“沒事,送小師妹送我都一樣,我就替她代勞了吧。”
歐陽戎一副“若然如此”的笑吟吟模樣,泰然自若的收起了兩筒靈墨。
妙思:?
俄頃,歐陽戎鎮壓了奮起反抗的小墨精,把小家夥塞進了袖中。
他取下背上的畫軸,將兩筒靈墨放入畫中。
十八籽按約不虧欠的給了容真,眼下他隻剩下這一副桃花源圖贗鼎劍了。
【匠作】的桃源劍陣還沒構建完畢,當下他作為執劍人能夠調動的武器就是這口【寒士】的唯一贗鼎劍了。
不過此物意外的有不錯的儲物能力,雖然每次都要消耗些許功德紫霧,但歐陽戎還是把重要家當都從墨家劍匣中搬出來,放入了畫中,包括藏有【匠作】與雷罰之池的劍匣。
畫卷纖長小巧,約莫小臂長度,遠沒有琴盒那般笨重、占麵積。
不過歐陽戎此前還是習慣性的背著,眼下藏好靈墨,他比劃了下畫軸長度,塞進了懷中。
做完這些,歐陽戎輕輕頷首,環視左右。
江風拂來,衣袖飛舞,隱隱孑然一身起
來。
他沉默片刻,轉頭去招呼葉薇睞,帶著她與某條魚繼續趕路。
半旬過後,終於抵達潯陽城。
傍晚進城時還被城門護衛攔住,不過在看清歐陽戎麵貌後,立馬敬畏放行。
歐陽戎這一路的行蹤沒有任何人知曉,自然也沒有人提前迎接。
歐陽戎讓葉薇睞回槐葉巷宅邸,他則單騎去往江州大堂。
他的返回,令江州大堂瞬間熱鬧起來。
歐陽戎接過燕六郎遞來的茶杯,視察了一圈。
潯陽城和他走前似乎沒什變化。
燕六郎恪盡職守,維持城中秩序,並且嚴格監督著易千秋和幸存的女官、甲士們。
這些目睹過潯陽大戰的幸存者人數不多,隻有十幾二十人,皆是容真、易千秋的心腹。
其實用不上燕六郎監督,他們都守口如瓶。
是真被某道出神入化的偉岸身影給打服了。
甚至有些人還產生了些應激反應症。
比如見到某條悠哉遊蕩的白鱘的時候。
包括易千秋在內的這些雙峰尖大戰幸存者,在走出雙峰尖後,對於麵發生過的事絕口不談,諱莫如深。
而秦家兄妹和玄武營押送回來的三百白虎衛降將,對於雙峰尖大戰並不知情。
秦家兄妹已經早在歐陽戎返回的兩日前離去。
這三百白虎衛降將,因為有“謀反”把柄握在歐陽戎手中,也老實了下來,被易千秋嚴格管理著。
歐陽戎回到潯陽,並沒有對這些人再下指令,像是遺忘了一般,做自己事去了。
不光是崔浩暗中在他們體內種下的那些魁星符給的底氣。
聽說,自從回了潯陽城,元懷民和易千秋都是住在承天寺那邊的齋院。
表兄妹二人,都是一起吃飯與出行。
易千秋也表現的很老實,對於燕六郎派來監督的捕頭,安然接受。
這些都是燕六郎匯報給歐陽戎的。
對此,歐陽戎不予置評。
就這半個月過去了,期間,有好幾次,元懷民前來請歐陽戎過去吃飯,他都婉拒了。
歐陽戎知曉,這是易千秋想要見他。
因為元懷民從不請人吃飯。
元大長史自己都四處化齋,不蹭他的飯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請歐陽戎吃飯,肯定非奸即盜。
而易千秋的話,無非是問雙峰尖大戰收尾的事情,想探探他口風,到底怎處理的。
因為歐陽戎自從回到潯陽城起,就和沒事人一樣,正常處理著民生與政務。
而且每日他都是早出晚歸,從不加班。
每天傍晚按時返回槐葉巷,待在飲冰齋讀書。
偶爾,他還會去一趟裴十三娘院子那邊。
還有星子坊湖畔的那座幽靜小院,去坐一坐,等一等。
白日不在的時候,他也讓葉薇睞她們守在這三座院子中,保持它們隨時有人在的狀態。
避免錯過某道倩影歸來。
歐陽戎依舊沒怎理會易千秋那邊。
平日,若是下值時在江州大堂門口遇到,也隻是照常的禮貌打聲招呼,就掉頭走人。
易千秋也不敢多問。
雖然她是出的名的暴脾氣,但是在這位溫潤如玉的年輕刺史麵前,絲毫也發不出來,隻是掛著強笑。
不過雙峰尖大戰的事情,歐陽戎一日不做表態,易千秋和幸存眾人一日放不下心,頗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意味。
時間久了,急性子的易千秋,開始每日詢問下值的元懷民,不過卻從元懷民那得知,那位歐陽刺史最近好像在忙兩事。
一件事是恢複潯陽城內民生。
還有一件事,是在通緝“雲夢劍澤”。
易千秋聽元懷民說,這位歐陽刺史好像在派人全力尋找雲夢劍澤的宗門位置,似是有一種隨時準備派人去雲夢澤剿滅越女的意思。
不過易千秋覺得此舉天方夜譚,暫且不提能不能找到隱世宗門的祖師堂位置,光是靠官府的力量是沒法深入人家地盤雲夢澤剿滅一座隱世宗門的。
連此前易千秋和容真“兵強馬壯”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這種法子。
然而,一想到是這位年輕刺史在做這件事,易千秋突然有些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位年輕刺史那日在雙峰尖神勇可怖的身影,她現在還時不時的夢見驚醒……
反正,對於雙峰尖大戰,歐陽戎與麾下的江州大堂像是無事發生一樣,也不見如何處理與表態,空空如也又無佛的潯陽石窟,還有沉入江水的黃金佛首,都沒有絲毫的處理,像是遺忘了一樣。
這一日,易千秋終於忍不住,傍晚下值時,她借著元懷民,找到了收拾桌案的年輕刺史。
高大女郎小心翼翼問:
“歐陽刺史,打擾了,郡主她去哪了?還有,您是不是忘了什事,若再不處理,可能要被閑人傳去洛陽,咱們最好還是自己來……”
歐陽戎看了看易千秋,又看了看旁邊心虛訕笑的元懷民。
在易千秋有些期待的眼神中,歐陽戎恍然轉頭,朝元懷民道:
“哦對了,是差點忘了,元長史,你說要請
的那頓飯,本官最近身子不適就不去了,元長史折現吧,就從你這月俸祿劃三兩出來。”
元懷民:?
易千秋:……
歐陽戎笑了笑,轉身出門。
有些失望離去的易千秋並沒有看到,離開大堂前,歐陽戎喊來了燕六郎,詢問了下時間日期。
“明府,您回來已經一個月了。”
歐陽戎垂眸,整理了下袖口,似是順便估摸了下,嘟囔:
“那差不多了,該到的已經到了。”
第二日,歐陽戎來到江州大堂上值,帶了一份奏折,差人送去洛陽。
旋即,他又與往常一樣正常辦公。
元懷民當夜返回,告知了易千秋這件事,後者陡然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歐陽戎為何拖延時間,但是這位年輕刺史應該是有他的打算。
隻是歐陽戎並沒有和她商量的意思,易千秋難免有一種命不由己的無力感。
但是,她也體麵的沒有去問歐陽戎奏折內容,成年人的糊塗,其實已經說明了答案。
這一日,燕六郎一臉為難的來到歐陽戎的案牘前匯報:
“明府,雲夢劍澤的具體位置,咱們這邊沒找到線索,一些江湖人士也是摸棱兩可。
“聽說當初桃穀問劍,也不是在劍澤宗門舉辦的,隻是那些越女挑選的水澤小島,聽說每次問劍大會都會換地方……
“總而言之,對於雲夢劍澤的山門位置,無人知曉。”
歐陽戎突然問:
“李魚呢,他知道嗎。”
“李魚的小女兒被二女君收徒,但是他本人也不知道劍澤方位。”
“方抑武、方舉袖、方勝男他們呢?還有一指禪師。”
“卑職親自去問了,他們也不清楚雲夢劍澤在哪。
“方家姐妹是有兩枚雲夢令,但是雙峰尖大戰後,她們想帶著雲夢令入劍澤,卻失去了聯絡方式,往常的聯絡地被廢棄了。
“雲夢劍澤好像斬斷了山下的所有聯係,也不知何時恢複,現在江南地界都找不到越女身影了。”
案牘後方,歐陽戎有些安靜。
燕六郎有些不爽道:
“這個雲夢劍澤不是很囂張嗎,怎現在又龜縮起來,躲這深……也難怪叫隱世宗門,也不知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美稱什出世修道。”
歐陽戎輕聲打斷:
“好了。張道長那邊有消息嗎?”
“上次張道長從龍虎山來信,說他已經交差完,準備下山幫明府打探消息,也不知怎樣了。”
“張道長到了潯陽,第一時間通知本官。另外,繼續尋找劍澤和越女蹤跡。”
“是,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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