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寒煙這話一出來,頓時眾位老魔頭都是笑成一團。
當初項北鬥的門下勢力各種運作,從總教到下層的全員發動搞功績,想要讓項北鬥更上一步的事情,早已經成為了兄弟們之間最大的笑柄。
而首當其衝的禦寒煙到現在這口氣還沒過去。
因為禦寒煙當初一直在閉關。
莫名其妙的就被捅了刀子,這口氣到現在還沒出完呢。
事後大家複盤,也自然就明白了其實不是那回事,位置是無法變動的,但是權限卻可以增加。而禦寒煙常年不管事兒,項北鬥多負責一攤,權限更大一些是可以的。
而項北鬥那邊的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禦副總教主不幹事,向來都是項副總教主代管。但禦副總教主麾下一幫人還占據各個重要職位……等等等……矛盾因此而起。
但禦寒煙恰到好處的出關了,於是就爆了。
反而開始反向打壓,項係偷雞不著蝕把米。
而且禦寒煙現在每次見到項北鬥都要陰陽幾句……大家也早已經習慣了。
但項北鬥沒辦法。
那事兒他是不知情,但卻是他幾個兒子和幾個大弟子們聯手做的,這些人做,與項北鬥自己做也沒什區別。本身就理虧,這段時間也著實是不怎好受。
“事兒不是很大……但鬧得大。”
項北鬥黑著臉實話實說,他很肯定:這些老家夥肯定都已經收到匯報了!雖然不確定能是全部,但絕對不是隻有一個!
“主要是主審殿崛起太快,其他部門權力受損,所以給主審殿點顏色瞧瞧,於是緝捕一處第一個出了手,但卻被夜魔抓住來了個立威。”
項北鬥一頭黑線的歎了口氣:“夜魔的手段,極其狠辣,但是有效。這小子,有前途啊。”雁南一笑:“不過我聽說項副總教主隻是淡淡的一句話,那氣焰轟天的夜魔和無天刀魔就乖乖的回去了。”
項北鬥臉上一紅:“五哥,你這……連你也來?”
“這事兒,我就不管了。”雁南道:“北鬥你看著辦吧。”
項北鬥有氣無力:“能不能換個人?”
“你的大徒弟,你不管?”
雁南都奇怪了:“讓別人管?”
“哎……”
項北鬥一股氣憋在胸膛,實在是有點惡心。
但也隻好點頭:“好,我來管。”
心中在盤算怎給主審殿交代……
這件事對於雁南等人來說乃是小事,說過了就略過了。
“如今主審殿逐漸成型,夜魔在忙活守護者的暗線審訊……估計也不會有什收獲。”
“但他是第一次辦這等事,漲漲經驗也好。”
雁南道:“而且守護者的使節團,已經從坎坷城出發了。名義上,是遣人祝賀唯我正教封雲公子大婚。但實際上,就是來收屍的。”
畢長虹道:“如此說來,這隊人,恐怕還應該是守護者那邊大家族的人物?”
雁南蹙眉道:“戰場屍體,守護者哪怕再在乎,但也總有照顧不到的。但是凡是被抓獲,酷刑而死的守護者奸細們,守護者卻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迎接屍體回去的,這多年沒有例外。”
“所以未必是什大家族。但是地位也不低就是,畢竟都是聖王左右修為,這等實力,實際上也算是一方豪雄了。沒有五靈蠱,潛伏神京這多年不被發現,絕對是屬於情報中堅了。”
“守護者在乎,也是無可厚非。”
“到時候給他們便是,畢竟我們的人若是死在那邊,隻要重要的,隻要咱們這邊要,人家也都會給。”“這些都是小事。咱們這邊正在瘦身,各大家族都是一團紛亂,這種時候,不宜和守護者大動幹戈。”雁南敲敲桌子:“雁北寒那邊,已經完成了對青冥殿的攻略,最弱的一部分堅守青冥殿基業,而一部分已經歸附守護者。另一部分,正在向著神京這邊而來。這一部分,你們誰願意接手?”
“這是其中一個問題。”
“第二個方麵,鬼長歌和薑舒月不知去向,應該是化生紅塵了。”
雁南眼中露出強烈殺氣:“找到他們,擊殺!讓他們回歸本體,然後再擊殺本體!”
“這兩人,一旦化生圓滿,本體功法大成,恐怕絕不遜色於芮千山宇天旗全盛時期。甚至更進一步。而他們圓滿後加入守護者行列的可能性,乃是十成!”
“此乃勁敵!這兩個人,都是太純粹的那種人。”
眾位副總教主都是點頭。
“封雲那邊,已經大開殺戒,目前十二個方向,死人滾滾,不計其數。咱們這位第一大公子,可是一點也沒留情,而且,比我們要求的殺的更多些。”
雁南道:“不過似乎是不大高興,亂葬崗都直接推平好幾個。看來,吃屍體的人,還真是不少。”談到“吃屍體’這個話題,連老魔頭們也都感覺到一陣陣的惡心。
畢長虹都皺起眉頭:“五哥,這個話題如果沒什後續,趕緊略過吧。”
“略過。”
雁南從善如流。
因為他自己也感覺喉嚨有些翻湧,想吐。
“夜魔教失蹤的事件,查了這久沒有任何線索。在神京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八大家族!”雁南道:“看來這事兒,要逼得咱們從短線變長線了。”
辰孤沉思道:“沒有任何消息,這個是肯定的。但是你要說以封雲和夜魔的腦子沒有懷疑目標,那我就不信了。這倆貨雖然都表現出來很著急,抓緊查的樣子,但對於他們應該有的懷疑目標,卻沒動。”雁南咳嗽一聲,道:“此事也按下。”
雁南很明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這點大家都感覺的出來。
“下麵是你們的事情。”
雁南敲敲桌子,道:“除了雄家雁家封家之外,其他六家,出了七個噬魂氣運陣的事情。”畢長虹頓時就站起身來:“我特不想討論這事。”
其他人一起惡狠狠的爆喝:“你坐下!你家倆!”
“我知道你們各自已經殺了不少人。但是,這件事不能就這算了。七個噬魂氣運陣,關聯人員,全給扔到主審殿那邊去。讓夜魔那小子忙起來。”
雁南這是早就有的打算。
夜魔既然掌握大權,不搞事兒那也就不是他了。
“讓他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就別考慮別的事兒了。一天天的殺人沒夠!那我就讓他殺個夠!”辰孤有些詫異:“五哥,他還幹啥了?”
“不是他幹啥了,而是他報複李家王家的事情傳出去了,其他幾家與夜魔有仇的家族,一個個都嚇壞了,王天祿那個傻缺自己殺錯了全家人,於是拚命給其他家出主意,讓他們對自己子孫下……”雁南一臉無語:“等我得到消息製止的時候,已經有二十來家對自己家族嘎嘎亂殺.…”
這事兒整的。
包括辰孤畢長虹在內,人人都是使勁抹了一把臉,一臉無語。
哦,白驚除外。
最無語的是雁南,因為這事兒吧,從根子上算,是要算在他頭上的,跟人家夜魔其實沒啥關係。但是這口鍋,雁副總教主是不會背的。
必須要夜魔完整的背著的,這輩子都不允許拿下來。
“夜魔搞得這天怒人怨的,若是再給他空閑時間,難免就更加的人心惶惶了。”
雁南歎口氣:“你們知道唯我正教跟夜魔有仇,或者默認跟夜魔有仇的家族有多少嗎?”
禦寒煙猜測道:“一千多家應該有吧?”
“一千多家?”
雁南鼻子嗤了一聲,豎起一根手指頭,道:“一萬三千五百六十八家!世家!”
“噗!”
雄疆噴了一口茶水,眼睛溜圓:“多……多少?!”
雄副總教主直接震驚了。
“你沒聽錯!”
雁南深感頭痛道。
“真人才!”眾位副總教主驚歎。
“至於他另一個身份在守護者大陸的仇家………”
雁南咳嗽一聲:“也差不多這個數。縱然不夠,但這次回去隨便辦點啥事兒……也就夠了,而且絕對會超。”
反正在座的隻有兄弟八個,雁南說話也都不避諱了。
畢競對在這的這些人來說,夜魔的方屠身份根本不是秘密。
“真牛逼!!”
說這句話的是畢長虹:“五哥,不得不說,就這數量,咱大哥的仇家都沒這多。古往今來,貌似也沒聽說過有這種成就的人。”
雁南一笑,翻個白眼道:“你管這個叫做成就?”
辰孤一臉嚴肅正經道:“五哥,話不能這說。得罪十家百家,那叫闖禍,但整個大陸對立雙方同時得罪兩三萬個大家族,這……真心已經可以說是成就了!”
眾位老魔紛紛點頭。
禦寒煙感慨道:“咱們兄弟八個混了一輩子,八個人加起來的仇家能比他一個人多不?”
眾人嚴肅道:“加起來肯定比他多。但是仇家同時在世的,卻萬萬是比不上的。”
“哈哈哈……”
老魔頭們同時大笑。
連項北鬥都笑了起來:“五哥,這個夜魔,不得不說,難怪你看好,的確是個人物。”
“就因為聽你話立即走了?”畢長虹問道。
“對!”
項北鬥道:“就是因為這個。咱不說別的,都混了這多年了,在那種氣上頭的情況下,自己大概率會怎做,大家心都有數。”
眾人一陣默然。
這話,還真是沒錯。
就算是聽令而行,恐怕也要叨叨幾句的。
但就是幾句話之隔,卻隔開了能力與前途!
聊了會兒天,雁南想起了什,道:“白驚。我記得守護者那邊也有冰寒屬性功法和劍法,固然都不如你的冰魄靈劍和冰靈寒魄,威力差之太遠。但是你去給夜魔找來,讓他先練著,萬一有不時之需用到你的冰魄靈劍,也能遮蓋。”
雁南現在感覺方徹在這邊的功法學的差不多了。
於是在考慮方徹在回歸守護者那邊之後的萬一後路了。
對這件事,白驚並沒有什抵觸:“好。”
“嗯,還記得當初守護者那邊曾經有人用一門七色神功,威力不俗,你也找找,給夜魔先練著,掩蓋我的驚魂掌。我記得七色門是我們滅的吧。”
“好。”
“還有之前的血煙老魔的練功手劄,若是能找到,也給他。”
“沒問題。”
“還有其他的,比如那些孤品的刀劍絕招,也都挑一些。”
雁南指的便是那種威力極大,但是隻有一招的那種。
白驚完全明白,點點頭,也答應下來。
“還有什要補充的嗎?”雁南問道。
畢長虹道:“我的雙魂功法威力也很大………”
“你閉嘴!”
雁南和白驚同時道。
辰孤道:“鎮星訣和白骨槍,要不要遮掩?
雁南沉吟道:“白骨槍不用,鎮星訣……也不用。”
眾人默默點頭。
紛紛在思考夜魔身上有可能出現的漏洞。
“隻要托天不出,恨天無恨,冰魄不現,驚魂不露,血煙不爆。”
辰孤沉吟著說道:“基本問題不是很大了。”
隨即問道:“那血靈真經真的不給夜魔?”
雁南頭痛的捏捏眉心:“這事兒我還要想想。再說,再說吧。”
禦寒煙道:“不過夜魔這個心性需要再打磨一下,還是有必要。太嗜殺了,在那邊容易在這方麵露出馬腳。”
雁南道:“這話說的對。夜魔的性格還是有些殘暴了,這點其實從在守護者那邊的大屠殺就能看出來。如果能把夜魔打磨出封雲的沉穩與大局就好了。”
對雁南這句話,其他七人都是一陣無語。
辰孤苦笑道:“如果有人真的能將夜魔的長處和封雲的長處完全糅合在一起的話……假以時日,恐怕是大哥和東方三三聯手,都不是對手了。”
雁南想想,忍不住苦笑:“還真的是。算了算了,我抽時間多打磨幾下子。”
他看著項北鬥:“不過這次緝捕一處得罪了他,恐怕文一品接下來不會好受。”
項北鬥也是一臉糾結:“哎……都是小輩,隨他們去吧。我看看怎讓緝捕一處賠償他吧……”雖然文一品讓項北鬥失望甚至惡心了,但是始終是自己大徒弟。
項北鬥該為他擦得屁股也還是要擦的。
畢競不是白驚。
就緝捕一處今天這等事,若是換成白驚的弟子,恐怕現在已經死了……
另一邊。
在從緝捕一處離開後,方徹就沉著臉一路飛馳。
寧在非從後麵趕上來,有些尷尬的跟在身邊,幾次想要說話,卻都沒張開口。
臉色訕訕的。
方徹根本不理他。
眼看著快到了主審殿了。
寧在非才終於開口:“大人,今天的事兒……卑職辦的不對。”
寧在非姿態放的很低。
甚至這次,都主動自稱卑職了。而且有些惶恐了。
方徹淡淡道:“今日,本座讓寧護法丟了麵子了。”
“不敢,是卑職做的不好。”
寧在非低頭,一臉慚愧。
方徹輕輕歎了口氣。抽了這久,也終於將寧在非抽到頭了。連續打了這多次棒子,但這次最應該打棒子的時候,卻不能打棒子了。
因為寧在非已經被自己打進了塵埃。
再打,就是反效果了。
所以這時候,一顆糖,一頓談心,就必不可少。
而且,方徹也有目的存在,畢竟,在寧在非領域中說的話,寧在非居然沒聽見。而自己在他沒聽見的情況下主動提,就有些痕跡太重。
但這一次打壓文一品,鬧事緝捕處,打落了寧在非入塵埃,這事兒就可以從容提上日程了。從文一品身上牽連刀平波,正是時候。
畢竟寧在非現在對文一品恨之入骨,斷其一臂,應該非常願意。但是卻還是要循序漸進的引過去,不能操之過急。
方徹沉吟著,良久,才緩緩的和煦說道:“寧護法,您也是教派的老前輩了。這大幾千年下來,對於人間百態,心中也應該有數。”
他字斟字酌的說道:“不知道您有沒有明白過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力還是權?”寧在非歎氣。
這個話題,甚至讓他的心起了一些波動。尤其是今天。
方徹幹脆放慢了速度,與寧在非落在最後麵,慢慢行走。
“寧護法,您可知道,我為何要一次次的刺激你?”
“為何要不斷提起來你的臉麵?”
“因為,你雖然混了這多年教派,卻還是沒有混明白。”
“在這世上,唯一可以說力比權大的人,目前來說,就是總教主。達不到那種級別,那最重要的,就是始終還是權比力強。”
“權比天大!”
“這一節,你這多年都沒認清楚。”
“你寧在非,雲端兵器譜排名第八的天王簫,唯我正教八九千年的老魔頭,老資格;隨便到哪,亮出名號都是天下沸騰。”
“但你就沒有想過,為何以你的地位和修為,會被派到我主審殿來,接受我的轄製?”
“我修為比你天差地別。但,你敢不聽我命令?”
“正如這一次,文一品修為比你強?不如你遠甚。但他為何敢不給你麵子?”
“一開始他尊敬你武力,但是發現你不吃他這一套了,所以立馬翻臉,用權勢形勢來壓你。而你反而就毫無辦法。”
“為何?因為你無權。”
“我不怪你那時候軟了,因為你在那個時候本身就硬不起來。”
“但你自己就不想想,為何自己就硬不起來?”
“唯我正教護法,說起來高高在上。但是所謂唯我正教護法,有什權限?具體負責什?沒有。”方徹深刻道:“其實所謂唯我正教護法,說得好聽一些,乃是護法神君,但說得難聽些,就是一群打手,高級打手。別人尊敬你,因為你們地位超然。但別人不給你麵子的時候,同樣也是因為你們地位太超然了。”
“無實權啊。而且到了你們這種地位,去找雁副總教主哭訴,都不能幹。因為,丟不起那個人啊。”說到這,寧在非忍不住長長歎口氣。
這話真是一針見血。
被欺負了去找雁南哭訴這等事,自己還真不能幹。
能夠讓自己這做的就倆人:孫無天段夕陽。
隻有他倆欺負了自己,自己可以去哭訴。
其他人,包括狂人戟冰天雪等人,欺負了自己也不能哭訴。隻能忍著找機會。或者直接就認了。如這次這種被文一品撅一臉這等事,別說哭訴,說都不好意思說。
忒丟人了。
在護法堂說起來非但不會有人幫手,反而會成為眾人笑柄,幸災樂禍的對象。
“包括我祖師孫無天在內,也都是一群打手而已。”
方徹道:“看看你的雲端定場詩句吧,一簫一劍子然身,獨來獨往獨浮沉。瀟灑吧,聽起來很瀟灑的,但是,卻也就說明了,你除了自身武力什都沒。”
“這一次你被派到我手下,我夜魔雖然年輕,修為也不如你。但是,一來,你我本是一個派係。二來,你我都是一樣出身;所以你心其實抵觸不大。三來,我夜魔自認,也算是個人物,也不算辱沒了你寧護法吧?”
寧在非緩緩點頭。
這話說的到位了。
的確是這樣。
“但若是將來,將你派到別人手下呢?比如九大家族公子們手下呢?你還是這樣?”
方徹淡淡道:“而且有一點,請你記住。你這次調到主審殿,用不了幾年,我會升遷是肯定的。而你再次去別人手下,也是一樣;過不了多久,別人又升遷了。”
“而你,就一直在轉來轉去,不管你曾經經曆的各個上級如何的不斷的飛黃騰達,但是你依然是唯我正教護法,不會有絲毫變動,也不會有絲毫權力。”
“而一輩子就這轉來轉去。再次遇到文一品這種,你還是要受氣!而且沒辦法。”
“經曆這多領導,最大的好處就是任何一個部門都有人,辦什事兒都好辦。但話又說回來,你哪怕不經曆這多領導,辦什事兒反而更加好辦,因為你是寧在非,你是天王簫啊,你是唯我正教總教護法!誰敢給你設卡?所以歸根到底,你這被調來調去,其實就是在白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