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陽站在雲前,正值月上中天,冷色激射而來,落在他的法衣上,晴色滿衣,狀若細細碎碎的積雪,洋洋灑灑,凝而不散,他看向周青離開的方向,眸子一片琉璃玉淨,但又有雷霆浮現,一閃而逝。
半響後,陸瑾陽才幽幽吐出一句,道:“好一個真一宗,好一個周青!”
他除了沒動用手中的真器,已算全力出手。他不是不想動用真器,而是那樣的話,就真破壞了規矩,真一宗肯定不能坐視不理。
這一下,以元嬰法身施展出修煉的最強神通雲霄三陰雷,還動用了法境之禁,雷霆萬鈞,但還沒拿下周青,讓周青負傷而走。
元嬰一重的修士能抵擋住自己的全力一擊,真超乎想象。
靜靜地站在原地,回想著剛才,天上的冷光越來越濃,和四下的雲氣輝映,上下相磨,斑斕一片。再遠處,時不時,會有一聲鳥鳴,驟然而起,驟然而失。
好一會,陸瑾陽哼了一聲,大袖一揮,整個元嬰法身綻放出無量的光,燦然如錦繡,再然後,化為一道驚虹,消失在原地,回轉太霄宗山門。
剛到門中,現出身形,他振衣剛走幾步,就聽遠處傳來玄音,然後彩雲片片,繞於身前,斑斕多彩,托舉飛書,他取下來,打開一看,稍一沉吟,法力往一送。
飛書之上,陡然爆發出一圈星光,交織成不同光輪,祥瑞輪轉,鳴音聲聲,裹住他,往北玄寂照洞天去了。
再睜開眼,陸瑾陽見到自己來的一艘玉船前,他定了定神,一扶蓮花冠,向船上端坐的極其俊秀的道人行禮,道:“見過真人。”
陽空真人暫時沒有說話,眸子的冷色和四下的星色混在一起,讓四下都變得凝固起來,森然鋒銳。
陸瑾陽站著不動,眉宇間染上一層霜色,同樣不言不語。
“瑾陽。”還是陽空真人這一位北玄寂照洞天打破了場中的死寂,道:“周青手中的碧遊宮傳承之寶,這一次沒有拿下來,以後要找機會取回來。”
他聲音聽上去平平靜靜,但言語中的堅定意誌,不可動搖。
陸瑾陽深吸一口氣,答應一聲。
周青取走了對太霄宗至關重要勢在必得的碧遊宮傳承之寶,這事兒沒完,以後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肯定再出手!
西升教,希夷和真雲上洞天。
墜下來一個嫩綠綠的玉葉,巴掌大,晶瑩剔透,金針在上麵遊走,不斷織成圖案,化為白鹿飛鶴等祥瑞,一名道人端坐在雲榻上,衣袂上泛著光,他目送周青離開,進入了真一宗的勢力範圍後,才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在此時,洞天之中,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落下如玉珠,不計其數,待到一定數目後,往上一卷,化為寶座,一名身披玉色仙衣的女冠出現在上麵,她額頭上墜著一枚寶珠,氤氳一片青玉之色,讓她的妙目中滿是光輝。
出現後,女冠用一種清冷又歡快的語氣,道:“這個真一宗真傳弟子周青倒是爭氣,還是安全回去了。”
碧遊宮的傳承之寶落入那一個周青手中,比落在太霄宗手強得多。
太霄宗可是繼承了不少碧遊宮的傳承,已融入宗門根基中,如果再得到那一件傳承之寶,那門中勢力絕對會膨脹,這是其他上玄門不願意看到的。而真一宗雖同是上玄門,但和碧遊宮向來牽扯不大。
明知道碧遊宮的傳承之寶至關重要,太霄宗卻能一直按照規矩行事,最後派出門中大修士也隻是在規矩的邊緣打了個轉,沒敢破壞規矩,直接把周青擒拿,奪取碧遊宮的傳承之寶,固然有因為周青有真一宗全力支持,也是因為其他勢力如西升教等盯著太霄宗,不讓其輕舉妄動。不然的話,真不好說。
希夷和真雲上洞天之主笑了笑,拳頭大小的靈文在身前綻放,如一朵朵蓮花盛開,再然後,他斂去麵上的笑容,道:“真一宗最近聲勢不小,門中運勢驚人,又出周青這樣的絕世天才,一會真要注意了。”
真一宗本來底子就厚,經過這多年來休養生息,看樣子已經恢複,如今正征伐四方,逐漸恢複以往的聲勢。
女冠坐在蓮花寶座上,用手捋一下青絲,儀態萬方,她對此倒並不太在意,道:“真一宗真要擴張,我們前麵也有太霄宗頂著,太霄宗啊,可不是吃素的。”
“也是。”
希夷和真雲上洞天之主點點頭,太霄宗和真一宗離得近,這兩個宗門現在雄心勃勃,誰也不是善茬。
一道虹光從天而降,撕裂雲氣,餘色如燃燒一樣,繼而到了地麵上,漫空的光芒一收,周青踉踉蹌蹌走出來,他麵色不好看,整個人有一種大病初愈的疲倦。
“好一個陸瑾陽!好一個元嬰三重大修士!好一個太霄宗!”
周青感應著自己體內消耗一空的法力,甚至連道體中的仙骨上都有一絲一縷的劃痕,正在緩慢消散,他麵容冷峻,聲音好像從冰窟中吹出來的一樣,蘊含著極致的冷冽。
回想當時那鋪天蓋地的雷光,周青眸子浮現出一種劫後餘生。
出手的陸瑾陽絕對是太霄宗中大修士級別的人物中的頂尖的存在,實力比那一位退走的劍修大修士強太多,也比他在碧遊宮曆史中遇到的那一位水族的大修士強很多,要不是他手段盡出,玄功、神通、法寶和道體,全力以赴,連異寶造化青池中的甘霖都毫不猶豫地用掉,恐怕真凶多吉少。
這一次的死逃生,周青算是記住了,以後有機會,絕對有仇報仇!
吐出一口濁氣,周青運轉玄功,緩慢恢複,即使狀態不佳,但他心態平和,已經到了真一宗的勢力範圍了,劫數已過,後麵就是無量的光明。
路上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庇護,接下來,一路風平浪靜,回到宗門,然後立刻到洛川周氏的族地丹陽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