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了，就算等在這也毫無意義。我們先去浮空城！”於宏斷然道。

    “然後呢？”

    “然後……繼續探索下去，如果能找到一塊完全不受源災侵蝕的絕對安全之地，就能解決所有的一切麻煩！”於宏沉聲道。

    全鶴沉默了。

    她其實不敢相信真的能有那樣的地方。

    但生機之船會自行前進，這帶給了他們一絲期待和希望。

    半小時後，浮空城宇宙。

    滿是殘骸的太空中，龐大的銀色浮空城周圍，漂浮著海量黑色球體。

    每一個球體都是由無數黑災怪物堆砌而成，它們周身包裹著黑霧，從上麵不斷分離出細沙一樣的怪物群，撲向巨大浮空城。

    浮空城周圍則浮現出一層層菱形紫色光幕，這些光幕宛如積木般拚湊成橢圓，阻擋了大部分怪物。

    剩餘從縫隙湧入的怪物群，則被麵漂浮的密密麻麻大量銀色飛船，發射光束阻擋。

    無聲的戰爭，從周圍漂浮的殘骸來看，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嗤的一下。

    遠處太空中，一塊半球狀黑色金屬殘骸背部，忽地浮現大片彩線。

    彩線散開，露出麵黑黑靈的黝黑外形。

    “已經打起來了！”於宏站在窗口，透過玻璃，遠遠看向浮空城方向。

    “看樣子還能堅持。我們要怎做？”全鶴問。

    於宏沉默下來。

    接人離開，或許對依依他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安全的事，留在浮空城他們的實力還上不了戰場，有枯禪老師的照應，安全性說不定更高。

    而且，現在接人，他們也沒法衝進去。

    這種規模，不用看也肯定是有大量空間扭曲，封鎖瞬移。

    “什也做不了。”於宏回答。 “走吧。”

    他終究還是決定直接離開，現在感應枯禪他們的狀態，似乎還好。

    浮空城作為強大勢力也不可能很快便被摧毀，堅持時間不會短。

    黑黑靈沒有停留，再度消失在風災中。

    但其前進的方向，卻不是於宏交給黑黑靈自由航行，而是…

    時間不斷流逝。

    修行無歲月，於宏和全鶴在黑黑靈內，每日吃喝完便各自回房修行，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三月之期。

    悄然無聲中，黑黑靈一次又一次的不斷朝著原本礦星星係所在位置返回。

    每次於宏動作都很快，發現不對立刻便走。

    因為進入隔離態，也沒引發什怪物襲擊。

    於宏每隔幾天天循著水儀球回一次。

    他不是很信金線傳音，終究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終於，在第二十一次尋找返回方位進入旋渦後。

    淡黃色的礦星終於再度出現在於宏眼前。

    他站在玻璃窗前，看到礦星的一那，頓時手掌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

    此時的礦星，周圍環繞著密密麻麻無數的黑色巨大球體。

    這些球體和浮空城周圍圍攻的差不多，不斷從表麵分離出海量怪物群體。

    但不同的是，這礦星的上方，還有著一片通體漆黑色的密密麻麻網狀樹根，遍布星空。

    這片樹根結成的網，正緩慢的試圖將整個礦星包裹進去，其速度很慢，但卻異常穩定。

    “不是說礦星已經遷徙走了？”全鶴此時也出現在於宏身側，凝重的看著窗外這一幕。

    “這卻根本沒有搬遷，到底哪邊是真的？”

    於宏沒有回話，他也不清楚哪邊是真的。

    如果聽信金線傳音，那這眼前的就是假。如果眼前是真，那之前的金線便是假。

    於宏沉默的注視著這場大戰，無數的怪物靠近礦星便被一片金色網絡擋住，然後燃燒成金色火炬，紛紛灰化。

    那片閃現的金網之上，隱約可見有風雪子師伯的巨大身影，手握金光，麵色沉凝。

    他的身體幾乎有礦星的一小半那大，大部分時候是隱身，隻是隨著金網浮現時，才顯露一點時間。

    於宏控製安全屋，想要再靠近一點查看情況。

    但風雪子那邊似乎察覺到了什。

    他忽地臉上的沉凝鬆弛下來，朝著黑黑靈這邊看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了黑黑靈。

    隨即他露出笑容，朝著這邊手擺了擺，示意於宏快走。

    “這沒事，走吧，等解決一切了會找你回來， 聽話。”

    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在安全屋響起。

    於宏沒出聲，沉默了下，隻是最後看了眼風雪子龐大的身形，還有那上方遮天蔽日的巨大樹網，果斷調動安全屋，鑽入風災彩線，消失不見。

    風災中。

    全鶴張了張嘴，想要說什，卻什也沒說。

    不多時，兩人再度回到無光之城。

    “前輩。”於宏停下安全屋，起身行禮。

    “你回去過了？”蘇單問。

    “是。”

    “死心了？”

    “……”於宏默然了一會兒，將剛剛看到的事描述了一遍。

    “前輩，能否幫晚輩分辨一下哪邊才是真？”

    “你後麵看到的是假的，你剛回來時，身上有很濃的心災氣息。”蘇單回答。

    “那為何…？”於宏心中一愣。

    “你是想說為什你師伯會讓你們走？”蘇單回答， “這很簡單，因為他確實是風雪子，心災演化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是風雪子，所以做的事，也是符合風雪子會做的，所以，無論真假，他們都希望你們別回去，明白了？”

    “……”於宏再度無言以對。

    “他們應該還沒死，你們傷感個屁，現在該想想怎才能快速進步，回去幫忙。”蘇單提醒道。 “接下來你們打算幹什？要不要留下陪我在這，反正你們也暫時什都不缺，不是嗎？”

    “無光之城……不是很危險？”於宏皺眉。

    “你不是有安全屋嗎？你這安全屋隻要不亂闖核心區域，不算危險。加上我老人家及時提醒，問題不大。”蘇單道。

    “那好。那就叨擾前輩了。”於宏也想多從蘇單口中，知道一些各領域的隱秘。

    從現在看來，蘇單的境界能級，很可能比金仙更高。能夠以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和角度，評價師伯他們，這樣的層次，或許隻有天尊，才能具備…

    於宏猜測蘇單其實就是一位被困在無光之城的天尊。

    “別猜了，我不是天尊，我是什，不重要，反正除了聲音，我現在什也幹不了。”蘇單似乎猜到了於宏的想法。

    “你不是開始進入元嬰了？接下來該是入微了，你們清河山的功法，介意我看看？”

    “不涉及具體修行法的話，不介意。”於宏其實沒聽過師父要求他保密的說法，清河山的基礎功法，就算傳出去，能修行的人也很少，畢竟吸取生機，大部分人都感應不到天地兩部分，隻能感應人之生機。

    而隻練人之生機，又沒有清河山特有的生之井等生機修行資源，對外表現出的，其實就是滅絕生靈的魔道修行。

    當即，他仔細將基礎功法以精神傳訊的方式，講解了一遍。

    “這功法，有點霸道……掠奪外物補納自身，你們這宗門，怕不是個魔道大宗？”蘇單無語道。

    “這，前輩說錯了，我清河山乃是當時較大的一個玄門正宗，是正道中的大派之一。”於宏看過典籍，對當時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

    “你覺得就你們這功法，要是資源不夠的時期，會怎做？”蘇單問道。

    於宏不說話了。

    “看吧，不過也難怪你們的天尊能和源災對抗這久，布下的大陣都能堅持這多年。這等手段，其實無異於堅壁清野。你源災吸收生靈毀滅生靈是吧？那我先把活物吸光，相當於強行聚集所有生靈之力，集中對抗源災。”蘇單一針見血的指出關鍵。

    “前輩……”於宏麵露無奈之色。

    “行行，不說了。別的不說，我敢肯定，你們宗門在當時肯定是人人喊打。”蘇單笑道， “好了，你現在的問題是，主修功法的入微層次，如何進入是吧？”

    於宏點頭。

    “正是，入微，晚輩摸索了許久，怎也找不到頭緒……”

    “還許久，人家元嬰一個閉關就是幾十年，你這才幾個月就摸索許久了？”蘇單打斷道。

    “入微入微，想觀測並接觸到更細微的事物，你需要做的，是先將自己也變得更細。所以，觀察你自己，找到你精神力意識力最基本的組成單元，這才是你需要做的第一步。這些你師父沒和你說？”

    “說了，玉雪子師父還給了一個小法門，讓我如何觀察自身最小單元。”於宏回答。

    “那你還不行？”

    “沒頭緒……”於宏無奈道。

    “那你這悟性，不行啊……你怎練到這地步的？悟性也就凡人水平。”蘇單無語。

    “……”於宏再度無言以對。

    “悟性不是你精神力變強大，反應速度變快，記憶力變強，就能增強的。若是這樣，那機械文明的機器人可比你精神力強多了，反應速度可以達到超光速，也遠比你們修士快，記憶力更是想要多大就能多大。那樣的個體豈不是無敵了？”蘇單道。

    “那悟性到底是？”

    “是靈光。”蘇單回答。

    “靈光？”

    “那是你生命進化本質中，偶然迸發出的一點光， 它會照亮進化所需要的外界一點內容。被照亮的瞬間，就是你開悟的那。”蘇單深沉解釋。

    “因為每個生命的進化都不同，靈光也自然不同，所以你要想提升悟性，需要徹底的，認清自我，接納自我。然後才能從自我的最深處，捕捉道一閃而過的靈光。”

    於宏聞言，若有所思。

    他從一開始便被源災逼得疲於奔命，現在安定下來，才有機會返回去看。

    就如蘇單所言，他本就隻是個普通人。沒有黑印，或許他連全鶴的麵也見不著。

    接納自己，認清自己？

    那，自己，到底是個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