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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師!”

    年輕弟子臉色大變,忙上前一步,想要伸出手去扶巫師,被墨奕攔住。

    墨奕狐疑地看著巫師,眼底閃過極強的震驚。

    雖不知發生了何事,然而在印象中,巫師從未如此狼狽過。

    確切地說,這已經不是狼狽了,而是一種挫敗。

    樓蘭巫師被奉為西域神明,是等同於巫山神女般的超然存在。

    不僅因為他能耐出眾,更因為他不曾敗過。

    “巫師,到底發生了什?你的陣法怎了?”

    墨奕仍無法相信巫師是挫敗了。

    他寧可相信是陣法太過耗費心神,讓巫師透支了心力與元氣。

    樓蘭巫師無法回答他。

    他閉著眼,正在努力維持巫術與陣法。

    “不師…”

    年輕弟子的眼底滿含擔憂,心揪成了一團。

    墨奕眉頭緊皺,深深地看了巫師一眼。

    盡管他不懂巫術,卻也能感受到巫師在與人交戰。

    那是一片淩駕於武學之上的戰場。

    是誰?

    那丫頭嗎?

    居然將巫師逼到了如此境地?

    “你師父常常這樣嗎?”

    他問年輕弟子。

    年輕弟子愣了愣。

    “問你話!”

    墨奕不耐煩地說道。

    年輕弟子回過神。

    他適才被那句“你師父”弄得心花怒放了,一時失態。

    他還沒資格喚巫師一句師父,可這個稱呼實在誘人。

    他感激而又溫和地說道:“回墨大人的話,……師父他老人家是頭一回在施展巫術時受創。”他瞥了瞥艱難應對的巫師。

    師父他……應當聽不到吧。

    自己這般回應墨大人,應該沒關係吧。

    井底。

    孟芊芊掌心的血跡一滴滴滴在了巫土之上。

    原本緊實成團的巫土開始一寸寸開裂。

    那股子直覺又來了。

    她能感受到井底的陰氣在消散。

    但與此同時,所剩的陰氣也在急劇凝結。

    仿佛做著最後的抵抗。

    “負隅頑抗?”

    她眼神一冷,探出手,一把握住了巫土。

    巫土宛若帶了吸力一般,瘋狂地吸入巫女之血,裂縫被血氣填滿,宛若流淌的細小血河。

    巫土終於承受不住,碰的一聲碎裂!

    “噗”

    大樹下,樓蘭巫師再次吐出一口老血,轟然癱倒。

    “師父!”

    年輕弟子再也顧不上墨奕的阻攔,撲上前扶住了樓蘭巫師的肩膀,將他扶坐在蒲團之上。

    樓蘭巫師緩緩睜眼,陰翳的眼底閃過吞沒一切的黑暗。

    年輕弟子的心咯一下,一把鬆手,後退數步,跪在地上,低頭認錯:“巫師大人。”

    墨奕皺了皺眉問道:“巫師,發生了何事?”

    樓蘭巫師閉了閉眼:“陣法失敗了。”

    “什?失敗了?”

    墨奕震驚。

    猜到是一回事,可真正聽巫師親口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寧可巫師是施法太過艱難,也不願是真的敗了。

    “何以至此?”

    他問道,“你不是說……那個女人離巫土越近,陣法成功得越快嗎?為何反而敗了?”

    樓蘭巫師虛弱地說道:“巫女之血.……”

    “巫女……你是說他們請來了巫女?”

    墨奕更納悶了。

    世上既然有巫師,自然也有巫女。

    曾幾何時,樓蘭也出過一任偉大的巫女。

    隻不過,她早已銷聲匿跡。

    沒人知道她去了何方,是否仍在世上。

    自她之後,巫術被巫師發揚光大,排得上名號的巫女已經鳳毛麟角了。

    樓蘭巫師道:“要是他們請來了巫女,要……那丫頭就是巫女。”

    “怎可能?”

    墨奕一怔。

    不論是都督府請來巫女,還是那個女人本身就是巫女,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都督府與樓蘭並無關係,除了辰龍。

    但辰龍早已被逐出樓蘭,他是樓蘭的叛徒,沒有巫女會效忠他。

    而即使是有,對方能耐如此之大,自己不可能沒有聽過對方的名號。

    至於說後者,那就更荒誕了。

    孟芊芊是實實在在的幽州人,祖上十八代被他們查得清清楚楚,絕非巫女,或巫女之後。

    “巫師,如果對方是巫女,那她的血不是應該更大補,更有利於陣法嗎?”

    年輕弟子忍不住出聲詢問。

    他明白自己此時最好閉嘴。

    可他實在不願放過眼前這個大好的學習時機。

    他想掌握更多的巫術,他想成為厲害的巫師。

    “有這個說法?”

    墨奕狐疑地看向樓蘭巫師。

    “確有此說法。”

    樓蘭巫師蒼白著臉說道,“若遇大陣,無法維持時,可獻祭巫女,以增強陣法威力。”

    “那.……”

    墨奕越聽越糊塗,“既是陣法的大補之物,又怎會破陣了?”

    樓蘭巫師道:“我能想到的隻有一種情況……巫女之血中混入了純陽聖體之氣。”

    “純陽聖體之氣?”

    墨奕習武多年,對巫術卻極少涉獵,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樓蘭巫師神色凝重地說道:“書上有記載,我未曾遇到過,一度以為隻是傳說而已。”

    墨奕蹙眉:“你也不能確定?”

    樓蘭巫師沉默。

    其實他大致能夠確定了,隻是內心不願去相信世上真有能夠克製自己巫術的存在。

    “巫師,你今日有些不像你了。”

    墨奕說道。

    樓蘭巫師沒有反駁。

    他遇到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碰到的情況,也遭受了做夢也無法想象的挫敗。

    至陰的巫女之血,先天純陽聖體之氣……

    怎會這樣?

    巫女體內怎會有它?

    樓蘭巫師越是思索,識海便越是翻湧疼痛。

    一種已經是百年不遇了,兩者一起出現……若是傳出去,西域將出現能與阿依慕蘭比肩的傳奇。不,或許是比阿依慕蘭更偉大的傳奇。

    當初那個巫女若沒有消失的話……

    等等。

    莫非……是消失的巫女又回來了?

    她回來了嗎?

    阿依慕蘭靜坐在房中。

    房門被推開,樓蘭巫師杵著拐杖走了進來。

    不過一夜的功夫,他便仿佛蒼老了十歲,連雙鬢都染了霜白。

    “王妃。”

    阿依慕蘭神色一頓:“你的聲音也蒼老了。”

    他答道。

    “看來這次很棘手?”

    阿依慕蘭道。

    樓蘭巫師吐出一口血:“王妃,那個人出現了。”

    阿依慕蘭:“你是說”

    樓蘭巫師:“終結您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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