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對立劍意的碰撞

    青帝長生劍單純從劍法上來看，毫無可取之處，談不上玄妙。

    很多結丹期的劍法，看上去都比它出色。

    不過它也用不上這點，本就是精於大道。

    其最大作用，還是匯聚光陰真意，再化作劍光斬出。

    如果禦劍者不是本身走的光陰大道，這門無上大神通修習再久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無心惡念的這一劍，折壽減命殺傷力還在白子辰之上，但不管怎修煉都不會喚來時光長河。

    更不用說，朝著光陰如劍，劍劍如是的境界邁進。

    修煉中悟得光陰神通，永遠和他無緣。

    隻能稱作青帝長生劍修習者，但和身掌光陰還是有本質區別。

    兩者同出一源，韶華洞天接下劍光，就好像經曆了一場颶風。

    這隻是劍光本身威勢，青帝長生劍中附帶的光陰真意被洞天盡數接下，無人在意。

    “下界真有人能將光陰大道修到這個程度？”

    無心惡念明顯一愣，從開戰至今他就保持著絕對的主動，盡在掌握。

    可用洞天承受青帝長生劍，還未動搖大道，根基不損的，他在地仙界中都沒見有化神做到過。

    拿異寶擋下都算了，偏偏是以洞天接下。

    光陰大道，向來是合體禁臠，非普通修士能染指。

    哪怕無心劍仙本尊，已能做到一劍千載，可論對光陰大道的造詣，還不如白子辰。

    就算在合體巨擘中，都非每個人會選擇光陰大道。

    貪多不爛，到了這個級別的修士，每個人都在好幾條道路走的很遠。

    如果一點根基都無，再重頭攀爬光陰大道，用去的時間還不如將已有大道再精進一些。

    “劍貫寰宇！”

    再是震驚，沒有影響到惡念的動作，手中雪白長劍緩緩送出。

    就這樣平淡無奇的一劍，卻讓他收起輕鬆，麵上凝重嚴肅，如臨大敵。

    本以為白子辰的一切，盡在掌中，超出預料的光陰大道，讓惡念有了不祥預感。

    這招是天劍閣不傳之秘，曾有一任閣主人在山中，揮劍斬向四方，一劍致三個小千世界毀滅因此名響地仙界。

    對飛劍的掌控力，對元神的強度，對劍道的認知，都要到了極高水準，差了一分一毫都不成。

    紫薇眩雷劍的前任主人，其他天賦先不論，光憑對飛劍有致命吸引力這點，就勝過無數人。

    結丹期收服五階飛劍，戰場招手令對手飛劍倒戈……此等表現，比白子辰還要誇張。

    當然，這中間有幾分是無心自身魅力，幾分是無上清微劍匣作用，就不得而知。

    可正是這個特點，讓所有飛劍在他手中都不需經過祭煉，就能擁有堪比本命飛劍的默契程度和威能。

    能修成劍貫寰宇，跟這個因素關係很大。

    由惡念使來，當然不可能和本尊相提並論，境界和所處環境都不支持。

    仍要投入十二分的專注力，才能用出完整一劍，並劍光初起就讓他心頭發冷。

    “道生，道滅。”

    白子辰目光幽深，十二口飛劍分列左右。

    六口飛劍同行，揮出道生一劍，燦爛劍光世界朦朦朧朧，仿佛連接上了虛幻世界，蓬勃旺盛好比初生朝陽。

    六口飛劍並出，斬下道滅一劍，至深至沉的毀滅之意彌漫散開，拽著這方世界頭也不回的走向末日。

    生死碰撞，創生毀滅，這兩式劍招是徹底的對立麵，涇渭分明。

    但在走到半途時，兩道劍光洪流有了接觸，竟在他的禦使中奇異的共存下來。

    生滅之間，看似完全對立，但在最極致最純粹的大道盡頭，往往會再有變化。

    就像孤陰不陽，獨陽不生。

    生滅兩途，亦能轉換。

    他放棄星河劍陣，是因為劍陣被無心惡念摸透，在對方劍道大幅領先的情況下，完全沒有取勝可能。

    便是仗著無上清微劍匣不懼真元消耗，全功率催動，十二星辰連續爆發，也就多撐數日。

    而道滅一劍，來自白子辰自身的劍道領悟，又隻在玄洲通過神念分身出手過一次。

    惡念再神通廣大，鍥而不舍，總不可能連自己弟子行蹤都跟上。

    何況，剛創出的道滅一劍，和今日又有很大不同。

    原來是奔著打惡念一個措手不及，誰料還有意外驚喜，道生道滅產生了額外效果。

    這雖然早在設想中，但識海空間中演示無數遍，都以失敗告終。

    不曾想，來到真實界反而順利做成。

    “或許是因為真實界各以六口飛劍催動，降低了禦使難度……識海空間沒有限製，隻想做到最好，每回都是全部飛劍齊上陣。”

    白子辰下意識的睜開了燭龍陰陽瞳，陰陽並濟的兩道光華朝向手中劍光。

    兩劍同出的難度，超出修仙界的想象。

    就算他已經用出，仍是這般說。

    每前進一寸，提升難度就以十倍計。

    若非他有燭龍陰陽瞳相助，能看到最佳路線，早就一方壓倒一方，蕩然無存。

    這比單純的兩種大道共存，要難上千百倍，因為涉及到了對立轉化。

    且本身就是複合劍意形成，禦劍者並不能直接調整，得是通過其中某口飛劍變化，影響到劍光世界，再反應到道生或道滅。

    複雜繁瑣程度，連白子辰都是如履薄冰的前進著。

    有實力，也有冥冥中一股氣運庇佑，在識海空間中都會發生的失誤，今日一個不見。

    死中藏生，生蘊死。

    生滅兩劍停留在一種脆弱的平衡下，成就太極，迎上了‘劍貫寰宇’。

    “生死逆轉？你才幾歲，怎可能做到兩種極端、衝突劇烈的道路升華，結出果子……”

    惡念大驚失色，這回比發現光陰大道超出預計還要震驚。

    本尊是煉虛圓滿，都還在朝這個方向努力。

    結果這個他口中的蠢小孩，已經跨越式的跑到了所有人前麵。

    “這方世界中怎可能會有關於此的介紹，本尊沒有留下相關的傳承！”

    “不對，他自己都沒有做到繁簡兩條大道的調和並入，哪來的本事指點一個人間界修士……你到底是誰，當初地仙界還有哪位有望合體的修士趁機來了這兒，又轉世重修？”

    他甚至變的有些神神叨叨，心神失守，再也無法維持‘劍貫寰宇’。

    那雪白劍光如驚弓之鳥，四向潰散，道生道滅之下惡念隻來得及大吼一聲。

    鬼尊法相連一個呼吸都沒擋住，青煙碎片，當場身殞！

    十地酆都，響徹鬼吼泣聲，穹頂從墨色變為暗紅，下起淅瀝血雨。

    堂堂的五階陰神，還被無心惡念拔擢到相當於化神後期的修為，依舊死的這樣潦草。

    隻能說鬼修道路，還是缺陷巨大，被道生道滅一衝，一身死氣轉為生機又瞬間毀滅，讓他一輩子的修行化為烏有。

    剩個空架子，如何能擋住兩道劍光洪流。

    這生滅雙劍的特殊狀態，竟然無意中成了鬼修的絕對克星。

    別說五階陰神，隻怕六階到了他麵前，都要被生滅劍光所製。

    除非真能如鬼尊所想，補上破綻，讓這條道路可以和正常修士一樣，才能一說。

    斬殺鬼尊，白子辰沒有絲毫欣喜表情，而是以燭龍陰陽瞳繼續掃視這片天地，一絲不苟。

    無心惡念怎會如此簡單死去，沒看鬼尊法相分崩離析後，連帶著雪白長劍同時不見。

    證明惡念未死，隻是攜劍隱匿，能夠躲過同階探查罷了。

    當初海外仙府中，被惡念遁走惹出這樣多麻煩，今朝萬萬不能放過。

    而且對方定要置他死地的行為，也讓白子辰疑惑不解。

    好不容易脫困，想的不該是快速恢複到化神圓滿，再設法飛升上界嗎。

    你要有仇，也該去尋無心本尊報複，盯著一個得了傳承的人間界劍修有何意義。

    “這隱匿手段，居然連燭龍陰陽瞳都看不出來！”

    白子辰心頭一悚，更不能放過惡念了。

    就憑這手神通，修仙界中還有誰能製他。

    能在寶輪佛陀眼皮子底下自由出入佛國，能在光陰劍君麵前離奇消失，以頂級靈目都辨不出來瑕疵。

    隻要他想，修仙界任何一名修士生死都在便宜之內，反掌之間。

    白子辰長居韶華洞天，可能稍好些，但宗門中每個弟子性命都操於他手。

    背後隱隱綽綽的洞天中，滾滾和白桃桃身影出現，異口同聲的伸指喊道：“在那兒！”

    抬手先後，毫厘之差，可能是滾滾先舉手。

    隻是它那短短的胳膊如何能及別人，看上去就和白桃桃同一個速度。

    白子辰絲毫猶豫都無，劍光倒向，在虛空中斬出一道狼狽黑影。

    幾下短暫倉促的劍光碰撞，惡念黑影一扭，又隱入虛空。

    不過既然本命靈獸能看穿第一回，第二回、第三回同樣不在話下。

    滾滾本就靈覺驚人，激活白澤血脈之後，更是有了化神前景。

    區區四階下品的本命靈獸，能把上界劍仙的惡念分身看穿的死死地，怎都逃不了。

    這份血脈天賦，隻能說不愧妖神後裔。

    犧牲了戰鬥實力，換來這一項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神通。

    幸虧成了白子辰神通，否則在修仙界中不好生存。

    做其他修士靈獸，對它的要求，也不會像白子辰這樣單一。

    無需滾滾做任何事情，最頂級的成長資源一路供應，隻要有那驚人靈覺在就好。

    至於白桃桃，不知道是憑著什，以元嬰後期的修為看到那樣多他主人都看不透的畫麵。

    “主人，我並不去看靈氣變化，虛幻世界背後的真相……我隻關注壽元變化，哪有壽元散逸哪就有化神藏身。”

    白桃桃察覺主人疑問，主動說明原因。

    “原來如此……修的鬼道，一身死氣，毫無生機，哪來的壽元可言。五階陰神能活多久和壽元無關，隻看鬼城營造、麾下鬼兵鬼將訓練情況，直到無法相互反哺才會和衰弱的鬼城一同覆滅。”

    白子辰立刻了然，鬼修能存世的時間一直是天下修士羨慕的焦點。

    “等惡念脫離鬼尊，才有明確意義上的壽元，能被白桃桃得知。”

    有此二位助陣，無心惡念被連續發現十多回，每次間隔時間越來越多。

    甚至連燭龍陰陽瞳，都開始能依稀看到惡念黑影穿梭。

    可見具備的力量，正在越來越弱。

    似乎是被生死逆轉，兩種極端大道結合的現實嚇到，惡念從那一刻起就無心戀戰。

    能明顯感覺到失魂落魄，沒有任何鬥誌可言。

    看來道生道滅放在地仙界中，亦是斐然成就，才能致惡念如此。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為何起了殺心，就會心生警兆，可歎我還渾然不知！”

    無心惡念被連斬數回，已經淡薄如虛影，隨時都要消散的樣子。

    驀地在原地站定，低聲自語。

    隻是說的什內容，沒人能夠參透。

    白子辰當然不會停手，道生道滅劍光發力，洪流閉環，要將他再次碾壓。

    無心劍仙將他封禁而非直接殺死，可能有出於自身惡念不好出手的特殊關係，但也有可能是在這方世界中找不到合適滅殺手對岸。

    他如敢鬆懈，一放鬆，可能就會讓惡念再次逃竄。

    寧肯少了一次搜魂機會，帶著疑惑不解，也要杜絕一切可能性。

    劍光變化，向著寂靜深沉的毀滅之意偏轉，道滅一劍瞬間占了上風。

    他要讓無心惡念，徹徹底底的於此地毀滅。

    再無複生，卷土重來的機會。

    惡念身上最後一點力量，都隨著道滅一劍斬出毀滅之力，飛快燃燒獻祭。

    直至透明，拿手指著白子辰，口中想說些什，未能成功。

    啵！

    一個水泡裂開的聲音，無心惡念就這樣死在了人間界，還是被一名土生土長的化神修士做到，而非降界仙魔。

    準確的說，他是被自己殺死。

    惡念身上積攢的殺意，暴虐，陰冷，毀滅，種種特質成了道滅一劍的養分。

    道滅一劍，終將最安靜的一幕帶到了十地酆都。

    白子辰能夠確認惡念已死，因為有一道功德之力降下，在那一瞬間使酆都上空亙古不變的天穹轉成蔚藍。

    雲彩匯聚，甚至有緞帶飄灑，仙樂縈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