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降臨,拿回虛假的假神,也沒有拿回身份黑暗。
實在是,沒法上手。
他現在上手,就等於親自上,把整個蛾子都背在自己身上。
當然,要是尋常故夢,他也不是很在意,幹了也就幹了。
但現在,聽到黑暗和虛假假神結合體猖狂的話,當麵口吐芬芳。
再加上,他隱約察覺到,對麵那老道長身上,有一點似是很熟悉的力量。
可不就是來自於大夢蛇母的力量,隻是那一絲力量的質和量跟他比,都差的有點遠而已。
溫言的麵色就有些複雜了。
他不能把那個老道當成純粹的故夢的投影角色。
所以,他就卡著沒降臨,絕對不親自接手現在的爛攤子。
他俯瞰著那個恍如黑影子,奇奇怪怪,多手多腳,肆意猖狂的家夥,心麵開始有些打鼓,這玩意真的屬於他的一部分嗎?
他有這會惡心人嗎?
他可不信眼前的場麵,純屬巧合。
他橫看豎看,都是那黑影不想被控製,不想回來,但是又沒辦法拒絕,沒辦法跑路到他找不到的地方。那就搞成現在這樣的情況,逼著他主動放棄掌控主導權。
而且,溫言還是覺得,黑影不是為了不回來,才搞成現在這樣。
而是黑影這家夥,就是喜歡現在這場麵,他可能根本不在意回不回來,他隻是不想在沒玩夠的時候回來而已。
溫言思來想去,還是捏著鼻子忍了,意識沒有繼續降臨,就看著。
黑影感覺到溫言沒降臨的意思,頓時更加猖狂了起來,七八條各種長度的手臂之中,又冒出來三四條軟趴趴,看起來更像是觸手的東西。
而對麵那老道,聽到黑影猖狂的話,頓時麵色變幻了起來。
黑影都沒點名道姓,老道卻在瞬間明白黑影說的是誰。
“你到底是誰?你不可能是扶餘山弟子,也從未聽說過你,邪魔外道,還敢亂人心神,竊人心緒!”那老道一邊說著話,一邊手指頭一動,瞬間,就見廣場周圍,燃燒著的幾個石柱上,燃起熊熊烈火,嫋嫋青煙化作幾乎筆直的煙柱,直衝天際。
那老道一身道袍,獵獵作響,周圍狂風平地起,一瞬間便將其他弟子都給卷走。
老道身上那嗡嗡作響的法劍,發出一聲尖銳的尖嘯,霎時之間,便見周圍所有弟子手中的法劍,還有整個廣場邊緣,零零散散插在那,恍如裝飾品的長劍,都似是被狂風吹動。
金鐵交鳴之聲,轉瞬便奏響了樂章,一道道寒光閃過。
一道道寒光閃過,就見黑影身上七八隻手臂,都被釘死在了地上。
廣場邊緣,一些巨石上,插著的隻能看到劍柄,有些腐朽的長劍,都在火焰之中淬煉,迸發出了寒光,密密麻麻,恍如下雨一樣落下。
黑影那十幾條手臂,四條腿,還有身軀,被密密麻麻地插了二三十把法劍。
飄在半空中俯瞰的溫言,看得眼皮狂跳。
這個時候,他才看出來,天師府這個又大又空的廣場,竟然還是一個巨大的法壇。
那些恍如裝飾品一樣,他都沒在意過的石柱,竟然就是線香。
天師府的大佬,在遇到強敵上門的時候,根本不需要開壇。
因為這個用來教導弟子的地方,每天隻需要正常做早課什的,都算是讓門下弟子來維持著開壇,或者半開壇的狀態。
他上一次去天師府的時候,就沒看出來這些。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現世靈氣複蘇進度,還沒到那個地步,除了老天師之外的道長,沒法如此信手拈來,說動手就直接起手。
也有可能是眼前這位道長本身就很強。
老天師沒敢說得太明白,畢竟作為後輩,蛐蛐天師府前輩,多少有點不太合適。
但溫言會自己查啊,眼前這位老前輩的信息,還是挺好查的。
劃重點,這位老前輩,非那個時代的當代天師,但他還是飛升了。
要知道,就算是天師府曆代天師,都沒做到都有能力飛升。
溫言看著被釘在地上的黑影,琢磨著要不要接手,這位老前輩,就算隻是投影,也依然有一點大夢蛇母的力量。
再加上這位老前輩零幀起手,起手就開壇放大,指不定真有能力,可以在這將黑影給活活打死。溫言剛生出這個想法,就看到被釘在地上,好像是在痛苦掙紮,嗷嗷叫的黑影,緩緩地挺起了腰身,那一把把法劍,恍如不存在一樣,從他的身體穿過。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可惜你太想控製了,你要是用你的法劍,釘穿我的眉心,我可能就真死了。”黑影抬起手,黑色影子一樣的手臂,一個接一個地掙脫出來。
下一刻,就見一道閃電閃過。
黑影的腰身像是折斷了似的,眉心插著一把閃爍著電光的木劍,木劍釘穿了他的腦袋,插在了地上。地麵上的石板,都被巨力衝擊碎裂成了好幾瓣。
黑影掙紮了一下,癱在那不動了。
老道眉頭緊隨,一手捏劍指,一手變幻著指印,腳踏罡步,急速靠近,口中還在飛速吟誦著什咒文。下一刻,就見天空中,雷光閃耀,一道粗大的雷霆,從天而降,直直地落向插在黑影眉心的那把法劍。原本一動不動的黑影,一隻手臂驟然變長到七八米長,抓住了遠處的一根石柱。
下一刻,那手臂收縮,帶動著他的身軀,飛速橫向飄了過去,原本插在他腦袋上的那把法劍,依然是沒有對他造成什傷害,他的身軀也依然猶如幻影一樣,直接穿過了法劍。
等到黑影挪移開來,粗大的雷光重重地轟在法劍上,密密麻麻的電紋,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來。黑影的身軀蠕動著,重新站起來,他站在地上,被地麵上傳過來的電光,電的渾身顫抖,嘴還不忘帶著點震驚的語氣,繼續逼逼。
“你還真信了啊?
老道麵沉似水,都快被刺激出真火了。
溫言繼續俯瞰,心說,這逼絕對不是我。
黑影能被戳死,那才見鬼了。
那虛假的假神,理論上,是在故夢之中,也依然是虛假的。
都是不存在的虛假東西,沒靈魂,沒肉身,你怎戳死?
在故夢之中,黑影非常熟練自如地利用了這種特定。
於虛假之中存在一絲真實,充分利用到這種特點,在故夢之中的表現便是近乎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但要說沒弱點,溫言也不信。
完全可以無視的話,那黑影就應該躺在那繼續裝死,硬扛了後續的補刀,等到老道徹底停手之後,再一個鯉魚打挺蹦撻起來………嘲諷。
溫言能感覺到,此刻,其實也是修行。
黑影跟人交手的時候,溫言就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於元神之法的理解,或者說,對於虛假的假神的理解和感悟,都會有明顯的提高。
幸好這是故夢,不然的話,溫言也不敢放任。
太得罪人了。
正看著呢,溫言忽然又感覺到了那種奇奇怪怪,像是吸引,也像是拉扯的感覺。
他向著遠處望去,就見遠處一群年輕道士,有一個是模糊的影子。
原本看不清楚的模糊影子,被周圍一堆人襯托一下,立刻變得十分紮眼。
那模糊影子,似是察覺到了什,轉身便化作一道殘影,飛速向著遠處逃竄而去。
黑影察覺到了這點,身上的手臂,立刻有四五條,變長到了十幾米長,幾隻手臂猛的一拍地麵,他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飛起來的瞬間,所有的肢體收縮,嗖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老道士,不跟你玩了,有什事情,你找溫言去。”
半空中,溫言的意識緩緩落下,站在地麵上的同時,他的本體,也隨之出現在這。
剛才感覺到了拉扯,這一次沒有洛神幫他,他的本體也進來了。
溫言看著麵色鐵青的老道士,暗歎一聲,老老實實地行禮。
“扶餘山溫言,青城不語道人,拜見前輩。”
老道士眉頭緊皺,打量著溫言,沉默了好幾秒,忽然問了句。
“你身上為何會有天師印,那個東西是什?”
“應該算是我的尚未成型的元神,不,不對,應該說其中一部分,是我尚未成型的陰神更合適點,至於天師印,自然是當代天師給的。”
溫言不知道什天師印,他能想到的,也隻有灰布那扇石門上,留下的天師法劍印記。
“前輩,我在追蹤邪物,之前,是有些誤會……”
老道士盯著溫言,默不作聲。
任誰來看,那個恍如黑色影子一樣,有十幾條手臂,連人形都有些勉強的黑影,更像是邪物。溫言想了想,這解釋不通,別又幹一架,他可擋不住。
他念頭一動,身上的陽氣綻放,屬於烈陽的氣息,飛速綻放開來。
那老道士看著眼前升起的太陽,再加上感受到屬於大夢蛇母的力量之後,他的瞳孔驟然放大,然後又恢複原樣。
他站在原地好幾秒,再看了看周圍,揮手讓其他弟子都退去。
然後他伸出手,在麵前化出一個圓,水幕浮現,倒映出老道士的麵容。
他看著水幕之中的自己,一聲長歎。
“當代烈陽,天無二日,原來這是故夢啊,你是夢主後人嗎?”
“不是,我隻是幫了她一些忙,被贈予了一些東西而已。”
溫言暗暗鬆了口氣,自從上次,見到其他烈陽,對方便能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這隻是故夢。溫言猜這位道長畢竟是能飛升的大佬,再加上大夢蛇母的力量,他八成也一樣能反應過來。“剛才有別的,擁有夢主力量的人,來到了這,你是在追那個家夥吧?”
“是,那個家夥,拐走了我幹姐姐的兒子,那種力量,應該就是從我幹姐姐兒子身上弄走的,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跟他有關,要是能抓到他,自然是最好。”
“你這追下去不行的,他應該是能借用夢主的力量,以故夢之中,其他有用這種力量的故夢為坐標。他以這種方法,完成跳躍,是根本不需要知道方向,也不害怕迷失。
你這追下去,弄不好,他會帶你到別的比較危險的地方。
若是你徹底迷失在這,再想離開,就隻能等著別人找到你,來救你出去。”
老道士語速不急不緩,說著,他看了看溫言。
“你的力量,倒是遠比你們扶餘山的其他烈陽溫潤許多。
以後還是莫要再修行那種法門了,你的修行是出了問題。
繼續修行這等怪異左道法門,必定會出大事。”
“前輩,此元神之法,是當代天師所創,就是告知我前輩事情的當代天師。”
老道士頓了頓,直接略過這個話題。
他伸出手,取下頭上的發簪,普普通通的木發善,沒有什雕琢痕跡。
“此物便是夢主,當初贈予我的東西。
當初我飛升之時,本意是想帶著此物一起飛升。
可惜,這種力量是無法飛升入天庭的。
我便在最後時刻,將其投入故夢,希望能物歸原主。
可惜,到了現在,也依然還在我手。
若是你能見到夢主,就請代我轉交吧。
在這之前,你拿著此物,應該對你有幫助。
縱然追不上那邪物,應該也不至於徹底迷失在一些危險的故夢之中。
想來,你有夢主的力量在身,應該不太需要。
那你拿著此物,在後麵若是遇到麻煩,可尋到天師府的人。
將此物交給對方看,對方就會幫你了。”
溫言雙手接過了發簪,有心想問問八卦。
他看出來了,這位道長,按照時間,應該不是幹兒子他爹,可能會差了千八百年的時間。
“前輩可有什話,是需要我帶過去的嗎?”
“這….”
“前輩,生前就已經留下遺憾了,如今,這可能是最後一次額外的機會了。”
老道士歎了口氣。
“那邊給帶個話,就說,老道我飛升的那一刻後悔了,對不住她,希望她能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