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琢磨著衛醫師的話,這話可不像是一個老古董說出來的。
溫言想到之前衛醫師送他的那本書,已經詳細到二級經絡的書,心多少有些理解了。
衛醫師不是那種故步自封的老古董,他的確是在一直接受新鮮事物。
溫言靠著自己玩命,強行鎖血,還有靠著拓跋武神來玩命,才硬生生拿命莽出來的路線,也隻莽到了三級分支和一部分四級分支。
四級還沒完全弄完,純粹是因為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弄完。
或者說,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法完全弄完。
一如人體內的毛細血管,全部加起來的長度,十萬公以上。
再怎莽,可能人用之一生,都不太可能硬生生的開拓出來。
還有個重要原因,一些非頭胸等要害部位,四級分支,就算是溫言莽出錯了,也不會有致命的風險。這就有些沒法繼續用試錯的方法來莽了。
衛醫師也不知道是怎積累的,能硬生生的積累到溫言不知道要死多少次才莽出來的東西。仔細想想,人家這是真的能堅持,從頭到尾的熱愛,才能堅持到現在。
到了現在,衛醫師給人看病的時候,也會經常建議來醫館的病人,去大醫院做個檢查。
對於現代醫學似乎也非常了解,什病可能要做個什手術,都很清楚。
上次溫言還在衛醫師這看到了去年更新的指南。
一直與時俱進,還知道有些坑,踩了就是大麻煩,這都是經驗。
當然,溫言在意的不是這個,他覺得衛醫師說的有道理的同時,也覺得衛醫師話有話。
“老衛啊,我怎覺得你話有話,咱能不能不要謎語人,直接說不行?”
“不行。”老衛吃著東西,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溫言也沒勉強,稍稍琢磨了一下,這是受到了某些限製,完全說不出口呢?
還是不能明說,說出來就肯定會引起一些特別不好的變化?
溫言想到了,就直接問。
衛醫師也沒隱瞞,點了點頭。
“二者皆有。”
“那說點能說的吧,這事應該挺重要的。”
衛醫師吃著東西思索,溫言也沒催,等到吃完東西之後,衛醫師才緩緩開口。
“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生變化。
同樣一件事情,同樣的東西,在不同的時代,性質可能是不一樣的。
就比如說武人的地位,在唐與宋是截然不同的。
同樣的事情,在唐時很正常,到了武明,又會變成禁忌。
再比如同一種妖,也可能早些時候為吉祥圖騰,後來就變成了貶義的代表,再後來又口碑回升。”“你是說狐狸精?”
“我沒說,是你說的。”衛醫師斷然否認。
“啊對對對,我說的,你繼續。”
“我意思是,事物是變化的,不論是人,還是妖,亦或者一些關係,要根據現實情況,辯證地看待一個東西,這樣才能真正的清楚明白。
就比如神州跟外麵的一些關係,也是變化的,這說你懂了吧?”
“恩,懂了。”
溫言沒再問,他也看出來了,衛醫師說話,都得深思熟慮,在保證能說出來點東西的同時,又不會觸發什禁忌。
普通人可能沒這種禁忌,但衛醫師這樣的,就不一樣了。
等到衛醫師把藥熬好了,溫言趁熱喝了藥,就晃晃悠悠地回家。
接下來他準備聽人勸,休息一段時間,然後等著事找上門。
一路走回去,跟遇到的鄰居打招呼,還看到了裴土苟開著車回來,也樂地給打了招呼。這老哥深得館長的喜愛和器重,都不用說沒上班的情況了,今天上班晚一個小時,館長都會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跟溫言就正好相反,溫言要是心血來潮去單位上班,出現在單位門口,館長是演都不演,立刻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
溫言現在也懶得去單位了,館長年紀也不小了,距離退休的時間也不遠了,還是別給館長添堵了。回到家,難得看到了陳柒默,溫言都有些驚訝。
小姑娘學業繁重,天天早出晚歸的,溫言也是天天不著家,一出門就是好多天不回來,回來了可能小姑娘也休息了,早上天不亮就又去上學。
“咦,今天不上課?”
“放假了啊。”
“今天不是周末吧?”
“放暑假了。”
溫言一驚,這才反應過來,好家夥,都到暑假了?
“再開學就高三了吧?你選文科還是理科?”
“現在已經不分文理科了,是3+1+2,除了必考三科,物理、曆史中選1門,在思政、地理、化學、生物學中選2門。”
溫言心說這什時候改的?
家有高二學生,他競然都不知道這個。
正說著呢,管家湊了過來。
“先生,你參加高考的時候,還沒分呢,而且每個郡都有些不一樣,不知道南武郡的政策是正常的。”溫言點了點頭,默認了下來,雖說他就是來這邊上的學……
難得全家人湊齊了,溫言立刻站起身,擼起袖子進了廚房,準備親自下廚,順便再包個包子,給其他人都送點。
陳柒默洗了手,來廚房打下手,今天倒是難得全家人都在。
等到弄的差不多的時候,陳柒默又去隔壁,將傻兒子也抱了回來。
坐在桌子上,家人到齊,統一吃包子,平時各吃各的部分,都當配菜了。
當然,雀貓除外,它是什都吃,骷髏犬啃的骨頭,雀貓都要撮一下,看看有沒有骨髓。
哦,還有灰布,灰布是什都不吃。
自從溫言火速將洛神的飄帶給送回去,灰布就蔫了吧唧的。
溫言看的頭疼,給灰布上了一個暴烈大日,然後歎了口氣,仿佛妥協似的道。
“要不,回頭給你送到張啟輝那,你去跟張啟輝學學。
他做道兵的,水平最高的作品,基本等同於點燃靈智。
你不是也喜歡沒靈智的,你去學學,以後遇到喜歡的,自己給人家點燃靈智。”
灰布跟眼鏡蛇似的,昂起來一頭,忽然一個哆嗦。
一瞬間,心麵那點念頭,就消散的一幹二淨。
它堂堂灰布,跟天師法劍坐一桌的灰布,什時候跟張啟輝坐一桌了?!
可是看溫言說的話,灰布硬是沒覺得這說的有什問題。
可不就是跟張啟輝坐一桌?
或者說,還不如人家張啟輝呢。
人家張啟輝是真的把道兵做到了登峰造極,真能做到點燃靈智。
灰布蔫了吧唧,忽然就悟了,它堂堂灰布,又不是變態。
張啟輝能從一個不務正業的歪門邪道天師府弟子,變成現在烈陽部的重要合作夥伴。
可不就是因為水平高了,發生質變了,再也沒人說張啟輝變態了。
所以,它也要學,起碼有朝一日,也要能做到可以去給道兵點燃靈智的地步。
溫言裝作妥協的樣子,看灰布蔫了,頓時暗樂了起來。
他這兩天可是想了很久,想想怎勸勸灰布。
果然被他找到了一個以退為進的合適說辭。
正樂著呢,就看灰布凝聚出一隻手的樣子,給溫言比劃了一個0K的手勢。
溫言麵色一僵,這家夥還真要去學?
灰布飄動起來,也沒了剛才蔫了吧唧的樣子,顯得幹勁十足。
然後還貼心地將溫言的手機給拿了過來。
溫言歎了口氣,算了,總好過讓灰布找個沒靈智的飄帶,它愛學就去學吧,能學到什程度,那就不歸他管了。
人家張啟輝深入道兵一道多年,又不差錢,可以不停的實驗,現在有了烈陽部支持,才能一直精進到如今的地步。
灰布要是這容易學會,那可就見鬼了。
溫言拿出手機,直接給張啟輝發了消息,問問能不能送灰布去進修。
張啟輝秒回,表示完全沒問題。
張啟輝說最近被折磨的不輕,老天師不在了之後,天師府那邊倒是有人來接觸了張啟輝了。畢竟張啟輝現在也算是風生水起,烈陽部的大荒探索計劃,張啟輝的可降臨空殼道兵,是不可替代的核心東西。
想學到張啟輝的水平,那著實有難度。
可隻是學到製作無靈智的空殼道兵的程度,的確還是有希望的。
誰學不是學,不如讓天師府的人學。
可惜,送來學習的人,讓張啟輝頗有一種朽木不可雕也的感覺,可又不好直接把人踢回去。他老子那邊現在是有緩和關係的意思,天師府的人也有意推進。
身為天師府弟子,張啟輝平日覺得無所謂,心多少也想大大方方的說自己是天師府弟子。甭管是打臉也好,執念也好,有天師府的人來跟著他學習,他其實挺樂意的。
現在聽說溫言要送灰布過來學,張啟輝頓時來了精神。
要是灰布都能學會,剩下的人,進度還不如一條灰布,我啥都不說,你們自己覺得不丟臉就行。張啟輝熱情的很,直接打過來電話,一通吐槽,然後問灰布啥時候過去,要是溫言沒時間的話,他親自過來接。
溫言無語,這都什人啊。
吃完飯,溫言癱在沙發上,小僵屍在左邊抱著溫言胳膊,露西在右邊抱著溫言胳膊,小火苗癱成一坨,趴在溫言頭頂,雀貓癱成肥貓,趴在溫言腿上,四眼骷髏犬趴在腳下,反正都要來湊熱鬧。溫言專門放了一部哪吒電影,想讓灰布好好看看。
看看人家混天綾,身為灰布,要有理想,有朝一日也進化成綾。
可惜灰布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在那扭來扭曲,一副屁股上長了刺的樣子。
溫言無語,他還想跟陳柒默好好聊聊,關心下小姑娘學習的事情,好歹是要高三了,小姑娘再怎省心,那他也得關心一下吧。
溫言也不管灰布,陪著家人看完一部電影,就上了樓,跟陳柒默聊了聊,問問小姑娘學習的事,問問有沒有想要學的專業,要是不懂,那他就找專業人士來給說說。
反正他天天玩命,可不就是為了讓家人可以去學喜歡的專業。
聊了一個多小時,一出門,就看到灰布搭在欄杆上,跟睡著了似的。
溫言一出來,灰布就嗖的一聲,主動纏繞到溫言的左臂上。
“行了行了,我現在就去,送你過去,你先下來,我給你拍張照。”
看了看天色,溫言沒去麻煩馮偉和童姒,他直接拿出手機,給灰布拍了個照,拿手機下了個閃送的單子單子要送的東西,就是灰布。
單子有人秒接,溫言還以為是這個單子被判定為正常閃送單子,仔細一看騎手,嘿,周圍。緊跟著,手機響起。
“喂,溫先生,是我,閃送,周圍。”
“是你啊,我在家呢,你過來吧。”
“溫先生,這次是正常閃送吧?”
“是啊,正常閃送。”
“好,那我五分鍾之後到。”
五分鍾之後,周圍換了一輛新車出現在溫言家門口。
溫言走流程,讓周圍拍照驗貨,確認要送的貨物。
“新車不錯啊。”
“是啊,在城送外賣的時候,換電池充電都方便,就用電動車,這個是專門送閃送的,有些距離遠,穩妥點。”
“可以。”
說著,溫言就拿出剛從陳柒默那借來的粉色頭盔,戴在了頭上,二話不說,坐在了後座上。周圍先是一愣,跟著就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這次他都不說了。
因為他回去之後,還真一條一條察看過烈陽部物流發給他的規程。
送溫言,是真不算違規。
周圍騎著車,將溫言和灰布送到地方,溫言也沒急著讓他走,讓他等一會兒。
溫言邁步進入園區,張啟輝正在上課,溫言也沒打擾,將灰布放下之後,揮手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溫言重新坐閃送回去,灰布人模人樣地找了個座,昂著一頭,聽張啟輝講課。
半個小時之後,灰布依然保持著同樣的姿態。
很顯然,它的學習能力,根本不可能比得上那些天師府的年輕弟子。
但它有特別的學習技巧。
溫言腦海中的灰布石門上,石門上的灰布浮雕上,張啟輝今天教的符文,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灰布浮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