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是有了判決?”
心頭五味雜陳的唐綱剛回府就被老太太的人喊到了春榮堂,“皇上怎說?”
唐綱將皇上的判決說了,老太太倒沒太大的反應,她心早就有數,且王氏今日一早就將唐榮書信陶怡然要害府中孩子一事告知了她,陶怡然離開侯府時要給老二夫妻下藥的事也沒隱瞞,讓她對唐榮極其失望。“你怎想?”
唐綱搖頭,“皇上既已判決,兒子能怎想?”
“若是要兒子說,這判的實在是重了些,老大是犯了錯,是失察是糊塗,. . .”
若不是被禦史咬著不放,將事情鬧大,斷不至於到這般田地。
老太太掃了他一眼,這前後的對比讓他猜到了一件事,“你去看過唐榮了?”
唐綱歎息,“那孩子遭了大罪瘦的不成樣子,也曉得自己錯了,心甘情願認罪伏法,兒子看著他長大,走到今日這般田地心中實在不忍。”
“三日後他就要被送去京城,去五百外的地方疏通河道修建水利,服役多危險,也不知道. ..”老太太打斷了他,“他還是侯府的兒郎,下麵的人自然曉得要怎做,倒是你,皇上對你可有責罰?”還在心心疼唏噓的唐綱變了臉色,說自己往後就是去工部掛職,也無需再去上朝,宮門都可以不用再進了,老太太眼含怒氣卻又無可奈何。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往後工部用得上你,你便安心去當差,沒你的位置就在府中修身養性,這京中空有爵位沒有實權的人家不算少,沒什好稀奇的。”
老太太雖也失望,倒也能接受,“你年紀也不算大,韜光養晦幾年總有再得時機的時候。”“這侯府往後還是要靠老二的。”
說起唐陌唐綱莫名就有一股子怒氣,說今日在朝堂上有多少人為他說話,“我倒是不知他竟這般會鑽營,也不知道是誰在他背後出謀劃策,連謹王府都搭上了關係。”
老太太挑眉,隨即眼中有了笑意,城中的心情也隨之好了不少,“如此說來也是好事,眾人拾柴火焰高,親近侯府的人家還是太少了,好些還是你祖父當年留下的情分,能和各家交好那也是老二夫妻的本事。”
“當年我問過你父親,以當時唐家的地位實在沒必要和商戶結親,你父親說他欣賞辛寬的果決,關鍵時刻豁的出去,說辛安是辛寬長女,從小跟在他身邊受他教導,小小年紀待人接物便有了章法,如今看來你父親還是慧眼。”
對老太太來講,侯府的未來最重要,如今這個局麵便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沒了個口蜜腹劍心狠手辣的唐榮,又起來一個受各家讚歎的唐陌,對侯府來是好事。
總比那些府中沒一個兒郎能立起來的人家好得多。
唐綱臉色不太好看,老太太明著是在誇唐陌,實則還是在說他沒本事,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朝中競沒人為他辯駁一二,尋常恭維交好之人競是些趨炎附勢之輩。
老子不如兒子,讓他如何能以尋常的心態去看待那個兒子?
還沒等他緩和一二,老太太又說了,“以前隻是覺得老二成婚就不一樣了,如今看來是在背地使了不少功夫,能吃苦又上進倒是小瞧了他,從今往後侯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歸他調用。”
“你父親留下來的那些人也要逐步交給他。”
這事唐綱怎會輕易答應,“老二是有兩分小聰明,可到底年輕也不穩重.. ..”
老太太反問,“今日朝堂之事還不能說明他的能耐?沒資格?我瞧著他就很穩重。”
唐綱不高興,“母親未免太偏心老二,老大也是您的親孫子。”
“以前母親可還說唐榮知禮穩重,以後侯府交到他手自己放心。”
“此一時彼一時。”
老太太半點都沒掩藏自己的心思,“誰能為侯府帶來榮耀,誰就能享受更多的助力,以前的唐榮當然好,老二也不爭氣,可如今都反過來了,唐榮也沒力挽狂瀾的本事,還毀了前程,不扶持老二上來,難不成要讓侯府跟著唐榮一起毀了?”
“或者你還有別的選擇?你要記得你父親留下來的東西不是給你的,是給侯府的當家人。”老太太這話不可謂不重,唐綱反駁不得,老太太端起茶盞淺啄了一口,已經在琢磨給辛安送點什好東西,也不知道生產所需都準備好了沒,唐榮毀了,他的那些孩子自然沒了前程,侯府的希望就在辛安的肚子了。
“唐榮的妾室和孩子你準備如何安置?”
本不準備再提及的唐綱卻因為老太太對唐陌的偏袒,也因為唐陌的風頭蓋過了自己,硬是開了口,“兒子想要將春郎記在老二名下,老大已經是這樣了,難不成真看著他的子孫三代都無法出人頭地?”老太太重重放下了茶盞,怒目圓睜,“我看你是昏了頭了,這是你想到的,還是唐榮的意思?”她就說昨日還想法堅定的他今日上了個朝回來又變成了這幅優柔寡斷的模樣,定然是唐榮給他說了什,那個孽障,到這個時候還不消停!
唐綱張了張嘴,最後就說是他心疼春郎。
“你心疼春郎?”
老太太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春郎就養在前院,你看過幾次?”
“這個時候你來說心疼?”
“老二的孩子眼看著就要降生,你非得要在這個時候給他找不自在?”
“若你是真心疼春郎就不應該提出此事,將那孩子教的乖順些,你媳婦和老二媳婦都不是心狠之人,未必就不能照拂一二,你這是的在替春郎斷了他的後路。”
唐綱被罵的啞口無言,倒也不敢再說此事,灰溜溜的離開了春榮堂,人一走老太太就萎靡了下去,氣的心口疼,甘露趕忙給她順氣,“您放寬心,可千萬別傷了身子。”
老太太沒了方才的堅韌,一臉恨鐵不成鋼,“那個混賬到現在都還看不清局勢,還想和老二對著幹,處於劣勢的夫妻倆都能走到今日,如今即便皇上還未下旨,但誰不知道侯府的未來在老二手,往後更是了不得,那混賬就看不見?”
“他是想將本就不剩什的父子情化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