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唐敲門後推開醫生休息室的門,看到方子業與李源培在有說有笑著,便客氣地道:“子業你在會客啊?那我等會兒再來。”
唐重新把門給拉上了。
李源培隻是愣了兩秒鍾,酥麻感就傳遍了大腦皮層,馬上站起來往休息室外走了去:“唐教授,唐老師……
“我和業哥就是隨便聊聊。”李源培的聲音漸行漸遠。
方子業搖頭笑了笑,雖然早就知道唐傻私下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方子業以前隻是麵對了唐偃“教學主管”的一麵,所以才覺得唐塞一直都很嚴肅。
實則是,有人傳言如果骨科沒有袁威宏的話,唐塞可以堪稱逗比之王。
隻是到了副教授級後,唐也漸漸注意自己的身份,很少開玩笑了。
方子業站了起來,等唐重新推開門後,便道;“唐老師,我們進對麵的住院總辦公室聊吧。”已經查完房的袁威宏已經離開,方子業回來隻是為了收拾爛攤子,方子業還要見人,袁威宏也就沒有把方子業帶走。
不然高低得帶方子業回家整兩杯。
“也好。”唐塞點了點頭。
唐堡比袁威宏大兩歲,今年三十九,身材高瘦,麵若玉冠,僅論賣相,在骨科還是相當能打的。兩人進了住院總辦公室後,唐隻是掃了幾眼,就主動幫忙添茶葉,一邊說:“子業,我可沒當自己是外人。”
“唐老師,應該的。”
方子業把水壺上好後,還從冰箱拿了兩瓶飲料:“唐老師是喝咖啡還是喝純茶?”
“給我拿一瓶茉莉花吧。”
唐塞並未特別糾結於細節,將話題很快歸攏正題:“子業,我已經給杜主任說過了,杜主任也同意了。”
方子業與唐一並坐下,方子業將雙手板板正正地放在了膝蓋上:“唐老師,其實您今天給我提這種事,我是覺得非常非常意外的。”
“畢竟關節外科可太富了。”
骨科諸多亞專科,關節外科的耗材是最貴重的。
曾幾何時,骨科的關節外科是真正的骨科貴族,即便是如今集采了,關節外科的人工關節假體的售價依舊超高!
論起賺錢,一個半創傷外科的醫生也比不過關節外科醫生。
隻是嘛,在學術圈和江湖混,不能僅僅以掙錢論英雄,否則華國的科學院早就站滿了老板們。唐聞言略尷尬,可表情很快平靜:“子業,別人戲笑幾句則罷,你這個我們醫院的骨科首富還這說,就太過於陰陽怪氣了。”
本來,當醫生是掙不了多少錢的,就算是研發出來新技術,也沒有太多的掙錢能力。
比如說方子業的毀損傷保肢術和功能重建術,隻是讓方子業的江湖地位非常高。
但微型循環儀的改良以及普及使用,這種現實的專利,直接讓方子業穩坐了“首富”位置。“子業,咱們也別試探來去了,就直接點。”
“以後老哥我就跟著你混了,任打任罵,任勞任怨,我們關節外科醫生也是很能吃苦的。”唐塞知道,一旦低了頭,就索性一直低頭好了。
不要患得患失地再去撿根本沒掉過的尊嚴。
慕強,是社會發展的本質,並不是“下賤’!
方子業收回了玩笑的表情,問:“唐老師,您要來新院區的話,必須要單獨帶一個組。”
“不然的話,我沒辦法給其他人交代了。”
唐堡聞言,眉頭稍皺:“子業,雖然新院區那邊副高帶組是常規,但我過去不是為了帶組的。”“你也沒有必要為了平衡而平衡,如果你是怕誰說你閑話,你把人指出來,我去負責解釋。”唐堡過去是跟著方子業混的,並不是從杜新展教授組獨立出去。
方子業知道唐還在試探,便更加直接道:“唐老師,你這又誤會了。”
“我讓你分一個組出去,主要是有這幾個目的。”
“第一,新院區的在編床位太多,一個組有二十幾張床位還是太過沉冗,患者的周轉率會長於手術體“這是變相浪費。因此,精簡組內結構是必然的。”
新病區一個組二十幾張床,方子業一周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三個手術日,做十台手術左右。
遇到了大手術還隻能做六七台,二十一張床位都住滿了,患者住院進來了方子業都要消化三周左右。那患者住院排隊的時間就太長了。
術後患者住院一周也就出院了。
根據這個數量,組麵有十五六張床過度是最好的,也是最佳的資源配置,這是李源培特意精細計算過的,不是方子業故作大方。
其他幾個組也是差不多的性質。
六十四張在編床位,就是分成四個組會相對更加科學。
“第二嘛,唐老師,既然我們兩個人私下都坐在這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您來了我們新院區後,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啊,也可以我們一起做一些事情。”
“王宗凱,曾多勤老師,我們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
唐眼眶逐漸外擴欲裂:“你一拖三?”
方子業抿嘴笑了笑:“唐老師,具體的數量您不用糾結,我心自有安排。”
“我也會把控好節奏,不會出現脫節的情況!”
唐堡看著方子業絲毫不收斂的笑容,嘴角咧開,空氣往倒灌,過牙縫時產生的湍流聲有些劇烈。“啊這””唐語塞,嘴巴開始不由自主地咧動。
方子業沒有必要特意在唐傻麵前裝,索性道:“唐老師,我並不是給您畫餅啊什的,其實我現在沒有這個必要做這種事了。”
“其實我早就有想過,要找一位比較精通於關節外科的老師,一起探討關於保肢術的問題。”“隻是一直以來都比較忙,而且也沒找到合適的對象。”
“我說一句不太好聽的話,關節外科的很多老師,都比較高冷……”
“畢競有錢嘛。”
“所以,我本來是短期不做這個打算的,可沒想到您會主動提起這件事,那我就覺得既然有需要,那大家就一起做。”
“保肢術一定是骨科未來發展的大方向,而且這個保肢術,需要的團隊,一定是多麵體的!~”“骨科內部的MDT組成,也是保肢術發展的必由重組。”
方子業的語氣沒有輕蔑,也沒有輕佻,更沒有高傲,聽起來也就不會讓人覺得很刺應。
唐堡聞言,冷靜地點了點頭:“保肢術的確是大熱門,很多大型的醫院都在為此鋪設。”
“不過最緊急的保肢術,還是急診相關的。”
“比如說燒傷啊,毀損傷……”
“再次則是一些基礎病種,比如說糖尿病足、類風濕性關節炎……”
“子業,你是打算往哪個方向精進呢?”
一個患者,可能麵臨截肢局麵,大概率是這幾個方向,屬於是骨科最基礎的理論知識。
嚴重感染、不可修複的損傷、惡性腫瘤、嚴重的周圍血管疾病、先天性畸形、糖尿病足等。方子業道:“唐老師,我是這想的,我們醫院有毀損傷保肢術的基礎,那下一步要精進的方向,就是周圍血管疾病以及糖尿病足了。”
“不過糖尿病足的保肢術,與手外科格外契合,這個亞分支是歸王宗凱分管了。”
“先天性的極端畸形,是與關節外科非常融治的,唐老師你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後續收一些這種患者。”
“收進來之後,我們深入地探討一下。”
“當然,收治之前,我們也要再好好地磨一磨,從哪一種畸形出發.…”
方子業並沒有畫餅,而是非常直接地將話題引入到了具體的病種之中。
骨科的毀損傷,發生率挺多的,畢竟現在的高暴力損傷非常多。
但同樣的,骨科的其他病種數量,也不在少數。
在擁有十四億人口的華國,每一個病種的患者數量都是以百萬計數。
即便是三十幾個省份均攤了,也有數萬病人。
八點左右,唐就與方子業一起走出了骨科大樓,唐傒離開的時候,笑容格外燦爛。
“子業,你真是我們骨科的福星啊。”
“你能成長這快?”
“還是我們意識得晚了。”唐變相地給方子業道了個歉。
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關節外科都是把方子業當作了“競爭對手’,現在回想之前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幼稚。
以方子業現在的眼界,積累,根本就沒有把中南醫院骨科大主任的位置放在心上。
於方子業而言,當不當完全無所謂了,方子業的追逐,早就超過了醫院的骨科某位置。
可笑的是,杜新展教授和他,曾幾何時,都把方子業當作了“骨科行政大主任”的假想敵。“唐老師,不管什時候上路,都不晚。”
“也希望你在機會合適的時候,替我給杜老師帶個話,說我方子業謝謝他的大度。”
“至少,我這一路走來,杜老師對我也頗為照顧,並沒有為難我什,而且還給足了資源傾斜。”“我是個念舊的人,不會忘本的。”方子業道。
唐堡聞言,隨意笑道:“子業,你現在再提這些,就有點矯情了。”
“說句現實點的話,目前而言,我們醫院栽培你的,你都還回來了,而且比其他人還得好多了。”“不過這句話,我會幫你帶到杜主任那。”
兩人這寒暄的時候,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其中還提到了方子業一
這讓唐塞和方子業二人都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略頓腳步。
“這個方子業不就是個醫生?能把你搞成這樣?”說話的是一個中年女人。
回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的聲色落寞:“我一開始也是你這想的,他就算是再怎的,不就是個醫生?”
“所以,我現在很快就要被放冷板凳了。”
“而這一切的直接起因,就隻是我多打了一個電話,你說可笑不?”
中年女人應該是男子的老婆,聲調略高:“憑什啊?他怎就這大譜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說理去。太欺負人了。”
“站住!~”中年男子的音調高了幾個度。
“你別再害我了!”
“我已經知道怕了,我現在沒直接被紀委帶走,還是人家留了情麵的。”
“這是個硬骨頭。來頭很大。你不要亂來。”中年男子警告自己的老婆。
“來頭大怎了?來頭大就可以隨便欺負人了嗎?你也沒有做什實質性的事件,隻是打個電話說幾句話,你就說你喝酒喝糊塗了啊?”
“說話還有罪了?”
“我去找他!我明天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女人覺得非常不公平。
“別鬧了,真的!~”
“別人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要是真的讓他厭惡了,咱們家就散了。”
“現在好歹是平下調,還能養家糊口,不至於餓死就謝天謝地了。”
“再折騰的話,別說找關係晉升,能不能淨身出這個局,都是未知數了。”中年男子的語氣苦澀,苦澀之中,還帶著警告。
“你如果不想把我直接害死,就真的別鬧了。”
“你看我鬧成啥樣了?”
“虧我一開始還覺得,我是為他找了一個貴人……”
唐堡的目光非常隱晦地看了看方子業,餘光中帶著忌憚。
方子業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繼續往基礎醫學院方向慢步走著,兩人的腳步不斷踩碎斑駁的樹枝影。過了一段距離後,方子業才道:“唐老師,這個人我完全不認識,我都不知道他做了什,您信我嗎?”
方子業的語氣真摯,眼神清靈。
唐塞身上的肌肉在聽完方子業的話後,不自然纖顫得更劇烈了幾分,喉結聳動的吞咽口水聲重重疊疊:“我信,那代表你比我想的還要牛。逼!~”
“能從軍區療養院混出來的,這才叫真正的渡劫飛升。”
“我們這普通的醫院所謂的飛升,最多就隻是到了幼兒園大班水平!~”
唐此刻很想反問。
你解釋幹嘛?
你解釋了,不就是直接給我說,你比我想的還要牛逼?
唐不知道軍區療養院是什樣的,也不知道方子業去過的療養院是什性質的。
可作為骨科的教學主管,方子業的家境,他是有了解過的。
如果方子業真的背景非凡,方子業不至於在碩士的前幾年默默無聞,啥J8資源都沒有。
真正的關係戶,或許不會直接打招呼讓你把方子業留院了,但肯定會打招呼讓你給更多的“資源”傾斜關係使用方式的改變,是隨著社會發展不停“改頭換麵’的。
現在這社會,沒有關係戶再會傻傻的再在醫院招聘環節做文章!
但是,真正有誌於進到醫院的關係戶,早早地就摸透了招聘的規矩,把自己的關係用在變相“買文章’、“買技術’上。
其他人寫不了的文章,我花錢讓醫療公司幫我一起做試驗,我來寫。
其他人學不到的技術,我花錢,我找關係,我一個普通院校的本科生,直接塞進協和醫院的大教授手下被培養幾年。
考研的時候,你一般的985/211你能和我比積累?
“唐老師,咱們別說這個了吧,我其實挺冤枉的。”
“我明明啥都順著他了,他直接打電話去了省衛生健康委員會,點名要搞我,而且還私下做我的背調。”
“您也知道,我現在的檔案不在我們醫院!”方子業說道。
唐堡聽到這,就收起了之前的震驚,表情森然:“這是完全不講底線了啊?”
“那他死得真一點都不冤枉。”
動不動就直接要搞別人的人,被人反搞了,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時間如水,一晃就是三日後。
1月12日,周日,晴,2-4攝氏度。
早上七點二十,方子業從酒店的健身房的跑步機上下來,用自帶的毛巾開始擦汗。
正好手機也響了起來。
“陳叔!~”方子業擦了耳旁的汗漬後,接通。
“起了沒?起了就開始吃早飯,然後去會議室啊?”陳廣白的聲音中和,顯然也是起來了有一會兒。“陳叔,我上去洗個澡,我們三十五集合,找李教授一起去餐廳。”方子業往健身房外走向電梯方向。陳廣白笑道:“你確定你要跟我們療養院的隊伍在一起,不和你們骨科的人一起啊?”
方子業道:“這一次來參加發展會議的骨科老師我都不太熟!”
今年,鄂省的骨科就隻有三個人參會。
一個是同濟醫院脊柱外科的李峰,另一個是協和醫院骨腫瘤專科的姚正武。
方子業與姚正武好歹有過幾麵之緣,但與身為鄂省骨科分會的李峰主任,目前未曾蒙麵過。對方也沒有聯係方子業,方子業也沒有主動去打擾。
“那也行吧,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吧。”
“其實我是更期待你坐我們這邊的。”陳廣白笑了笑。
“電梯到了,我馬上下來,洗個澡,最多十分鍾。”方子業匯報。
十點三十三分,方子業吹幹了頭發,披上了羽絨服就出門了。
療養院來的隊伍不少,外科組的組長李永軍,內科組組長楊鳳根教授,中醫組的王奇山教授,曹禾祥教授以及陳廣白三人參會。
由此可見,恩市療養院的中醫實力,放眼全省都是非常有份量的。
相比之下,可能外科和內科的綜合實力,反倒不如中醫這有特色。
也能理解,畢竟中醫組是陳宋一手扶起來的,陳宋就作為全國中醫界的泰山北鬥,大力發展中醫組也是人之常情了。
這些人與方子業都挺熟,照麵後也沒有太客套。
李永軍教授笑著打量完方子業後,道:“方教授這精氣神比在療養院的時候要更好,看來教學醫院才更適合醫生療養的地方!”
方子業聞言,笑著點頭:“李教授,那教學醫院麵的病例,自然是比不得療養院那複雜和奇葩的。”
“所幸,偷懶了好幾個月,總算是把之前虧空的精氣神都補了起來,隻是辛苦李教授你們了。”李永軍的額頭立刻緊了緊,再次給方子業上壓力:“方教授啊,你好歹也是我們外科組的副組長,你什時候再回來啊?”
“從你走之後,我們外科係統的接診量就直線下降,現在宋立波院長和龐龍山組長天天PUA我,我壓力也很大啊!~”
方子業的表情自然:“李教授能者多勞,能力越大,壓力也就越大,宋院長和龐院長肯定是對李教授寄予厚望的。”
陳廣白適時插空說:“方教授,你這話是對的。”
“說不定你下次再見到李教授的時候,就該改名叫李院長了。”
方子業聞言,頗感意外。
李永軍則先甩了甩頭:“不敢當,陳醫生,你就別戲笑我了。”
“雖然療養院是要臨床醫生任院長,也輪不到我。”
“內科的楊教授,中醫組的王奇山教授,還有麻醉科新來的閔教授,都比我優秀得多。”
“這種玩笑還是不要多開,免得被別人笑話。”
方子業則插了一句嘴:“李教授,咱們外科分院區,到底什時候可以建成投用啊?”
“如果不是聽說外科院區要搬來漢市,我這個月就已經回了。”
“畢竟你也知道,我這都快結婚了,婚期定在五月份,現在還是兩地分居。”
方子業給李永軍上起壓力來,也是毫無PS痕跡。
之前,方子業答應回來中南醫院,隻是答應鎮壓「創傷外科’,並沒有想過要成為新院區的主任。畢竟,在中南醫院,實在是很久沒有遇到有意思的病例了,並不方便研究新病種的治療方式。完成一台手術,得到的學識點與療養院比起來也差得遠。
隻是陳廣白說,外科院區要搬來東湖。
“方教授這想回來?那要不我給你下一個調令,你晚上就跟我一起回去算了?”李永軍怎可能怕方子業?
方子業先拘謹賠笑了。
都是開玩笑而已。
一行人吃過早餐後,也就來到了辦公樓的會議室。
他們入住的酒店,都是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附屬招待所,看起來不怎樣,實則麵的配置都是極好的。
雖然比起去京都住的酒店是差了很多,可也不會比外麵的四星級酒店遜色了。
省醫學發展會議,不屬於學術會議性質的,所以沒有什邀請函。
參會的人,除了省麵各行各業的專家之外,就是省衛生健康相關的大佬了。
因為是在漢市,所以漢市衛生健康委員會係統也有不少人來參加了。
這種會議,其實蠻格式化的。
主要就是領導講話,領導講話,代表講話!
一個上午都是乏善可陳,總結下來,就是要大力發展,要杜絕,要糾正……
真正方子業等人能參與的,會覺得有意思的,還是下午的研討會,到時候,才會將省醫學發展會議分成各個專科,給自由發言的機會!
這種會議,有些類似於之前方子業參加的那個神秘會議,但又與其不同。
那個會議會栽任務,但省醫學發展會議不會,也不敢輕易栽任務。
說句不好聽的,一個省的衛生健康係統,靠的就是這些人撐場麵,完成他們的“功績”,上壓力上大了,把人上廢了,那現任領導拿什完成“功勞’?
上午都把方子業聽困了,完會後,方子業還抽空補了一個小午覺。
下午,兩點二十分。
李永軍才與方子業二人走進了外科小會場。
這一分,領導們也分成了不同的層次後,小會場麵就隻剩下五六十人。
這一次參會的隊伍,並沒有多少院士。
但外科的程曉平院士是來參會了的,而且此刻身邊圍滿了寒暄的人。
李永軍也帶著方子業過去打了個招呼,喊了一聲程教授後,李永軍還打算直接離開。
可沒有想到的是,程曉平掃到方子業後,直接轉過身來,伸手點了點方子業:“方子業,你跑什跑?李永軍教授轉了九十度的身子有點僵硬,而後又回扭了過來。
方子業則笑著微微欠身:“程教授,下午好。”
程曉平直接站了起來,並且繞過了人群:“方子業,你別動!~”
“你這個皮猴子,你千萬別動!~”程曉平的腳步虎虎生風。
方子業其實表情有點尷尬,他知道程曉平為何如此激動。
可此刻當著這多人的麵,方子業是真的不好跑路:“程教授,您小心點。”
程曉平快速地來到了方子業的身側,一把抓緊了方子業的肩膀就開始上壓力,語氣冰冷:“你耍我這樣的老頭玩,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呀?”
“嗯?”
“你可不要給我說你什都不知道。”
方子業聽到這,瞬間明白。
恩市療養院的信息隔離幕,隔不開院士大佬的耳目,所以,程曉平教授是知道了他在恩市療養院搞出了肝髒微型循環儀雛形的事情。
“程教授,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您之前找我的時候,我的確人微言輕,而且也沒有什精力。”方子業解釋,隻是聲音略蒼白。“那之後呢?”程曉平與方子業對站。
“咋啦,我都找到你家門口,進到了你住的地方,你不知道回頭找我啊?你這大臉啊?”程曉平還認真地端詳了一下方子業的臉:“也不大啊?”
“程老師,後麵我不是覺得,時間節點不是很合適了嗎?”方子業低聲回道。
“,你覺得我很要麵子,不怎在乎成果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拖的這幾個月時間?都夠做多少事情了?”
程曉平作勢欲打,可終究還是沒舍得下手:“就是調皮,皮猴子,喜歡耍老人玩。”
“方子業,我給你講啊,肝髒、脾髒兩種微型循環儀,一定會在肝膽脾胰外科大放異彩。”“也肯定會更進一步地重新定義保肝和保脾手術。”
方子業雙腳立正,目光微垂,道:“程教授,我的那個微型循環儀,與您想要用的,在方向和功能上並不相同。”
“你管同還是不同呢?”
“又不要你用,讓你用你也不會用。”程曉平刺了方子業一句,而後深吸了一口氣。
解釋道:“方子業,你還年輕,所以不要帶著有色眼鏡去看待任何一種術式,這隻是你的個人偏見。”方子業聞言,果斷搖頭點頭:“程老師,我沒有!~”
哪怕方子業心有偏見,也不會承認。
因程曉平院士的這“意外”動作,使得方子業成為了會議室的焦點。
李永軍教授則默然退開了,並不招惹是非。
因為他清楚,程曉平院士之所以認識他李永軍,是因為同濟醫院的肝膽外科與血管外科並在了一起,程曉平院士應該是在自己血管外科的同行那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至於方子業嘛,則是一個不講道理、開了外掛的人,李永軍不會和一個掛壁去比什人脈。“方教授…”
“方教授好。”
“方教授,加個微信啊。”
“方教授,早聞大名,隻是一直沒機會晤麵。”不少人開始往方子業身側圍攏。
不管方子業的年紀,此刻能走到這的,哪怕是靠關係的,都值得重視。
更何況,方子業可不是靠關係進來的。
雖然年輕,但他都走到了這一步,提前交好沒多少壞處,說不定什時候就求到了方子業。而麵對這多大佬的好意,方子業也開心地打開了自己的手機二維碼,一一客氣地加了過去。還是那句話,人脈都是靠積累的。
今天來參會的人,都是外科各個領域的頂級大佬,每個專科最多兩三個人,一些小的專科可能就是一個獨苗。
比如說燒傷科,就隻有一位教授參會,那還不是站在了省內最頂峰的人物啊……
這個過程中,方子業還加了脊柱外科李峰教授的微信,方子業隻是與李峰不熟,不代表完全不認識對方。
“李峰老師,我是方子業,我把備注發給您了。”方子業客氣說。
李峰教授接近六十,是同濟醫院脊柱外科的主任:“小方,下午好,有空多聚。”
“好的,李老師。”
方子業加完了微信後,發現程曉平老教授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剛剛並不是刻意“綁架”自己,而是隨手送自己一場人情。
方子業也就默默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靜等起來。
會議還沒開場,行政相關的人也都到齊了,而且還特意拜訪了一下程曉平老教授。
問完後也沒有提前開始,而是繼續和熟人有說有笑。
一直等到了兩點半整,才宣布了會議正式開始。
並且啊,一上來,作了簡單開場白的領導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慫恿,直接就點名了方子業:
“今年,我們省醫學發展會議有一位比較特殊的參會專家,他才三十一歲。是最年輕的參會專家成員了“年輕有為,必有專長。”
“方子業教授,要不你先起個頭?說說你對外科發展方向的看法?”
他人畜無害地看向方子業,會議為大圓桌,所以,其他人都不用偏頭,就可以把目光聚焦到了方子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