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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顆紅點出現在右臂上,左手食指與大拇指向中間一收。

    一同收緊的,還有老太太鬆弛有皺紋的皮膚。

    這一刻,她正在重返青春,連花白的頭發也逐漸變黑柔順。

    劉姨好不容易布置了個結界將燭台置於其中,抬頭一看老太太在重返青春,眼睛當即瞪起。

    作為柳家家生子,她當然清楚柳家絕學中有這一手“回觀氣象”的秘術。

    這秘術施展代價不輕,需要將養挺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一般是在麵對真正強大對手時才會使用。

    而且,該秘術使用後,回溯的不僅僅是年歲,連同後續的記憶也會被連帶著覆蓋。

    秘術施展成功,柳玉梅變得年輕了。

    雖然依舊穿著老太太式樣的衣服,身前還坐著三位老姐妹牌友,但此時的她,是真正意義上回歸到了當年,從柳家老太太,變回了柳家小姐。

    選取這段年歲,就是柳玉梅認為,這個時候的自己,行事最張揚,也最果決,最重要的是??想得最少。

    她要讓自己忘記當下的處境,忘記自家的少年在走江,忘記種種限製,才能不知者無罪,去最大程度加入這場因果。

    秦叔依舊無法理解。

    劉姨明白了一些,老太太想得深遠,而且無比果決,並且是在真正深入思忖好這件事之前,隻憑那七道殺意的出現,就立刻采取了行動。

    這事兒,就不能想深入,想多了,就會被束縛住手腳。

    柳玉梅目光落在身前三位老姐妹身上,目露疑惑,她不理解,為什自己跟前,會有這場牌局,而且牌友還是三個老人。

    廚房內的燭火搖曳,打斷了此時柳玉梅的思路。

    柳玉梅又看向站在身前的秦力, 目光銳利。

    這個年歲的柳玉梅還不認識他,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

    秦力下意識地開始行禮。

    柳玉梅: “秦家的人?”

    秦力嘴唇囁嚅,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法理上來說,老太太您也是秦家的人。

    柳玉梅: “回去告訴那登徒子,不要再來糾纏我。”

    秦力硬著頭皮,應了一聲: “是。”

    劉姨這時正向這走來,聽到這話,不知怎

    的,如此嚴肅的場景,她竟有些想笑,而且越是憋,就越是憋不住。

    那時的柳家小姐沒想到,她真會愛上那個登徒子,不僅為他生了兒子,還親手帶大了孫女。

    柳玉梅的目光,落在了劉姨身上。

    那間,劉姨曉得了阿力為何如此局促不安了,這時候的柳玉梅不是最強的,卻是最為淩厲的。

    江上龍王家的大小姐,可不是那種深閨大家閨秀,她的劍順心意,刺向任何人,以柳家當時的地位,也沒人敢上門討要個說法。

    再加上,秦家那位少爺,更是出了名地對她死心塌地,前不久更是擅自做主,將秦家祖宅封印之地的鑰匙,拿出來送她當禮物,隻覺鑰匙扣上的珠子光彩美麗。

    劉姨對柳玉梅行禮。

    柳玉梅不認識這兩個人,但這兩個人卻給她極大的親近感。

    這時,二樓露台上走出一道身影,是阿璃。

    今天的她,依舊身著練功服,隻不過顏色帶點淡綠,如秀竹亭立。

    柳玉梅看著阿璃,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浮現在臉上,問道:

    “這是我柳家哪一房的丫頭,和本小姐小時候長得一樣漂亮水靈。”

    可下一刻,似乎是察覺出阿璃身上的異常,柳玉梅雙目流露出怒氣:

    “放肆,誰幹的!”

    廚房內的燭火開始拚命搖曳,嚴重到幾乎要熄滅。

    柳玉梅眼眸內的怒火快速被攪散,迷茫感隨之加劇。

    她在阻止自己思考,防止自己破開自己給自己所設的局。

    柳玉梅低下頭,意識模糊感很是難受,但她還是開口道:

    “這丫頭,日後送我房,我要親手調教。”

    秦叔: “是,主……”

    劉姨趕忙先一步回應: “是,小姐!”

    “啪!”

    秦叔的臉上,出現了一道火紅的巴掌印。

    顯然“主母”雖未發聲完,但柳玉梅聽出來她要喊出什了。

    她也沒去細想,為什單憑一個字,就能猜出這個詞。

    秦叔愣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敢伸手去碰,更不敢調動氣門去療傷。

    柳玉梅: “登徒子帶出來的人,也是一丘之貉!”

    秦叔:“……”

    此時,那七位道人,正距此越來越近,殺意,也越來越明顯。

    柳玉梅: “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

    掌心一攤,隻聽得東屋內傳出“嗡”的一聲,床底下的劍匣開啟,一把劍飛出,落在了柳玉梅手

    中。

    轉身欲離時,柳玉梅再度停頓下來,對二樓露台上的阿璃問道:

    “小姑娘,與本小姐同去?”

    阿璃沒說話。

    “想去,就下來。”

    阿璃邁開步子,向前走,走出露台,落了下來。

    劍身在下麵接著,接住後再順勢一揮,女孩就穩穩落在了地上。

    柳玉梅伸手牽起阿璃的手: “你是我柳家哪一房的,父親是哪個?”

    這一身淡綠的練功服,隻有柳家嫡係才有資格穿。

    秦叔學乖了,他知道答案,但不敢回答,他覺得,自己要是回答女孩的父親是您的兒子,怕是接下來胸口就得被劍開個窟窿。

    秦叔和劉姨不敢說,阿璃是不說話的。

    柳玉梅: “啞巴?”

    一股濃濃的疼惜再度升騰,廚房剛剛安靜沒一會兒的燭焰,又一次瘋狂搖擺。

    將這股莫名情緒壓製下去後,柳玉梅開口道:“罷了,甭管你是哪一房的,以後就跟著我。”

    在柳家,她有這個底氣說這種話。

    阿璃點了點頭。

    柳玉梅笑了,牽著女孩的手往外走。

    “以後,你就跟我本小姐……罷了,你就叫我姐姐吧。”

    劉姨和秦叔偷偷對視一眼。

    柳玉梅這個年紀時,他倆還沒出生呢,實在是不懂該如何伺候。

    但沒辦法,二人還是得繼續跟著,不敢跟太近,故意離開了一段距離。

    七位道長,這會兒已經走到一座水泥橋前,過了這橋,再從村道向拐入小路直走一段,就能到李三江家。

    就在這時,七位道長停下腳步,橋的對麵,出現了一個女人,女人右手持劍,左手牽著一個女孩。

    很顯然,女人不僅能看得見他們,而且還故意擋住了他們的路。

    為首的年長道長,道號廣虛,其手中拂塵一甩,坦然說道:

    “看來,你是與邪祟一夥的了。”

    雖說沒能從女人身上感知到邪祟氣息,但他們是除魔衛道而來,女人敢擋在這,那就會被認定為一夥的。

    他用的也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這是壓根沒打算問緣由,想要直接抹去了事。

    柳玉梅抬起頭,看向廣虛道長。

    廣虛道長隻覺得女人目光鋒銳無比,竟讓他的心率在此時加快。

    因為無法感知到女人身上的氣息,廣虛道長隻能認為是因為女人長得太美了。

    是的,雖然一身裝束有些老氣,身上也殘留著暮感,可那容貌與肌膚做不得假,更加之那股由內而發的英氣。

    廣虛道長不清楚眼前女人的真實年紀,當然,他更不清楚的是,女人的身份。

    女人的目光離開他,向後看去。

    廣虛道長心下失落,她是看向自己身後更年輕的師弟?

    其實,柳玉梅看的還是他,但已經不再是看他,而是通過望氣之法,開始進行溯源。

    敢帶著殺意登門,隻殺了你們,又怎能夠?

    “柳玉梅”之所以選擇這個年齡段的自己,就是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行事最狠,最無所顧忌。

    廣虛道長開口道: “切勿與邪祟為伍自誤,這樣吧,待得貧道除去那邪修之後,將你帶回青城道觀,你當貧道爐鼎,貧道助你度洗因果,還度功德。

    嗯,那個小姑娘,也一並帶去,貧道一視同仁,一並度了。”

    柳玉梅笑了。

    廣虛道長也是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你是同意了,很好,識時務者……”

    下一麵的話,他發現自己說不出來了,他不知道是什原因,隻覺得嘴有異物感,涼涼的,滑滑的,用牙齒咬還咬不斷。

    張開嘴,讓其滑落,廣虛道長嚇得睜大了眼,竟是一截切麵無比光滑的舌頭。

    他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舌頭,竟然斷了。

    後頭的六位道士還不知發生了什事,還在豔羨、嫉妒、憤憤,這次出山除魔,沒想到輩分最高的師叔竟能遇到這種好事,還一收就收倆。

    但當他們看見師叔忽然張開雙臂不停揮舞,還在“哇哩哇啦”叫喚時,才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紛紛跑到前麵來查看,舌頭在地上,師兄嘴不停地湧出鮮血。

    “不好,邪祟偷襲!”

    “布陣!”

    “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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