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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四點,街麵上很是靜謐。

    林書友推著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趙毅。

    老街小巷,路燈寥寥,偶有巷子口搭設的大燈泡,亮度很高,將二人的身影一遍又一遍地拉長。

    “傷怎樣了?”

    “沒事。”

    “東西都收置好了?”

    “都裝車了,隨時都可以開回南通。”

    “回南通不急的,好不容易來一趟九江,得好好玩玩,也讓我盡盡這地主之誼。”

    林書友看著身前坐著的趙毅。

    三隻眼這話聽起來怪怪的,盡地主之誼……可是地主家都沒了。

    “我們九江,好玩好看好賞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跟姓李的說過了,會帶你們都遊覽一遍。”

    “小遠哥同意了?”

    “嗯,很奇怪?”

    “我以為,小遠哥會想著趕緊回南通。”

    “他的事兒還沒辦完呢,哪可能現在回去。”

    “哦,對,確實。”

    “那你說說,還有什事兒?”

    “還有……”

    “。”

    “三隻眼,你怎還不回趙家,我指的是外宅。”

    “不急,屋子還沒打掃幹淨,怎好意思請你家小遠

    哥?”

    林書友停下腳步,前方巷子口,站著幾排人。

    他們在看見輪椅上坐著的趙毅後,馬上集體走了過來,單膝跪下,齊聲道:

    “少爺。”

    趙毅擺了擺手,道:

    “行了,別跪了,咱趙家,自今兒個起,也不興什老禮了。”

    眾人麵麵相覷,卻沒一個人敢站起來。

    趙毅從懷,取出一疊紙。

    “來,拿去。”

    跪在最前排的幾個人,起身各自接走一張後就又跪了回去。

    趙毅:“不用顧忌影響,我的要求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名單上的人,給我處理掉,事成之後,我有賞。”

    “是,少爺!”

    “是,少爺!”

    這些人迅速起身離開。

    林書友:“結束了?”

    趙毅:“嗯。”

    林書友:“那回去?”

    趙毅:“別啊,都出來了,那就吃個早飯唄,就前麵了,你還記得上次那家店吧?”

    “記得。”林書友繼續推著趙毅前進,??“他們也都是趙家人?”

    “嗯,??旁係的,??還有家生子,??提前抱我大腿和押注的。”

    “你讓他們去殺誰?”

    “我不是寫過一本新《族譜》,手上有髒事兒的,我都圈起來,我讓他們去幫我做個清除。

    偷偷告訴你件事,剛剛那幫人中有些人名字也在我名單上,不過在他們旁邊人手拿著,。”

    早酒店已經開門營業。

    當趙毅被推著過來時,老板娘以為來客了,雙手在圍裙上擦著走了出來,在看見趙毅後,老板娘嚇得整個人一哆嗦。

    麵的老板察覺到外麵的動靜,顫顫巍巍走了出來,老板的臉被布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兩隻眼睛。

    老板手撐著牆壁,對著趙毅跪了下來。

    老板娘抬頭看了看二樓孩子們的房間窗戶,也跪了下來。

    趙毅:“行了,不用跪了,我和你們間,恩債兩清了。一個小碗牛肉麵,六個大碗,再來盆醬骨頭,我們肚子餓了。”

    麵和醬骨頭很快被端了上來。

    趙毅看了看自己小碗上的紅油,搖了搖頭,對老板娘道:

    “換個清湯的。”

    他現在隻有一扇,吃點東西都得淋下去,這紅油一澆,嘖,那刺激。

    老板娘馬上將碗端起。

    “放下吧,給他吃。”

    老板娘放下麵碗,進店重新煮麵。

    林書友一個人啞六碗牛肉麵,啃一盆骨頭,吃得很香。

    趙毅的那碗清湯麵過來後,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林書友邊啃骨頭邊問道:“你就吃這點?”

    趙毅開玩笑道:“嗯,胃也被切了一半。”

    說著,趙毅就拿出一個顏料盒,開始給自己補彩。

    這時,有一個戴著帽子的顧客來了,要了酒,點了醬骨頭。

    老板娘說新一鍋骨頭還沒好,讓他等等。

    那個顧客就坐店頭等著。

    等林書友這邊都吃完了,那邊新一鍋骨頭才剛好,被老板娘挑揀出一份,端到了那位顧客桌上。

    林書友摸了摸肚子,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

    “再來點?”

    “吃飽了。”

    “那就回吧。”

    “好。”

    趙毅從口袋掏出錢,數好,有零有整,壓在碗底。

    林書友起身,推起趙毅的輪椅。

    剛拐入前麵的巷子,林書友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身穿便衣的譚雲龍,旁邊還跟著一個人,應該也是警察。

    林書友側過身,想要避開譚雲龍的視線,他覺得一些事兒,還是由彬哥去出麵對接為好,省得自己又說錯話了。

    但奈何譚雲龍的眼神太好,直接從背影認出了人。

    “林書友同學?”

    林書友隻得轉過身:“譚叔叔。”

    譚雲龍:“你……”

    趙毅:“阿友,剛剛在後頭那家早酒店吃飯的人好奇怪,晚上出門戴個帽子,衣服兜還有墨鏡,吃骨頭時好像還把胡子摘下來了。”

    譚雲龍目光一凝,馬上一揮手,示意後頭的年輕警員跟著自己,向前衝去。

    不一會兒,那邊就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音,然後那個顧客向這邊跑來,手還拿著一把匕首。

    林書友見狀,下意識地向前一步,想要阻攔。

    “砰。??”

    譚雲龍先一步飛踹,將那人踹翻在地,隨即膝蓋重重抵上去,掏出手銬將這人銬住。

    “呼……”

    控製住嫌疑犯後,譚雲龍才有心思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匕首劃傷的胳膊。

    等他想再抬頭尋找那兩個人的身影時,卻發現人和輪椅都不見了。

    “所以,??剛剛那個家夥,??就是譚叔叔一直在找的罪犯?”

    “嗯。”

    “你知道那人有問題,為什不早點跟我說。那樣我在店就能把他拿下了。”

    “是你的活兒?”

    “行走江湖,??除暴安良……”

    “是你的水渠?”

    “啊……哦,對的。你知道譚叔叔就在附近?”

    “我不知道啊。”

    “那你……”

    “別說,姓李的這套理論,還真挺有意思,越品越有味兒。??”

    回到最開始入住的那座樓前,譚文彬手拿著大哥大,剛打完電話。

    見林書友推著趙毅回來了,譚文彬笑著問道:“一大清早就出去逛了?”

    趙毅:“肚子餓了,去吃了早飯。”

    譚文彬看了看後頭的樓,又看了看麵前的二人:“早飯吃得順利?”

    趙毅:“挺順利的,還幫警察叔叔指認了一下逃犯。”

    譚文彬指了指大哥大:“警察叔叔又是給我打傳呼又是給我打電話,說他抓捕時胸口中了刀,讓我趕緊去醫院看望他。”

    趙毅:“手臂被刮了刀,口子大,但不深。”

    譚文彬:“我知道,從和我爸電話聽出來了。”

    趙毅:“或許,對兒子的思念,也是一把刀吧。”

    譚文彬:“他哪是想我,他是想讓我過去被問話,唉,這大清早地,我還得去一趟,重申一下警民魚水情,做個收尾。”

    趙毅:“副隊辛苦。”

    譚文彬:“外隊才是辛苦,都這個樣子了,還能去修水渠。”

    趙毅:“應該的。”

    譚文彬:“行,那我先走了。”

    趙毅:“吉普車的鑰匙在輪胎上。”

    “好。”

    譚文彬開車出去了。

    這時,三樓的門被打開,李追遠走到陽台上,少年的作息一直很穩定。

    “姓李的,今兒天氣不錯,我帶你出去逛逛景點?”

    李追遠點了點頭,下來了。

    潤生沒跟出來,畢竟這棟樓還躺著昏迷中的梁家姐妹,需要人看著。

    小車被譚文彬開出去了,開大車又不合適,幹脆還是步行。

    沿著江邊一路慢行,走著走著,似是腳步聲有點大,漸漸將這座城市從睡夢中吵醒。

    趙毅將早上的事簡單說了。

    “姓李的,你還沒吃早飯吧,去那邊吃點?”

    “我醒來後吃了餅幹。”

    “出來旅遊,吃什餅幹啊,真是糟蹋胃。”

    李追遠沒反駁,而是將更多的注意力,用在眼前這煙鎖江麵的美景上。

    路上有不少斑駁的畫牆和很有年代感的宣傳架,更舊的是上麵寫著的詩詞,一邊走一邊看詩有種古人伴遊的氛圍感,不知歲月,模糊今朝。

    等從這種意境出來時,前方能看見一座高塔。

    “這就是鎖江樓塔?”

    “對,我帶你去參觀參觀。”

    運氣不好,這座塔正在修繕中,不得進入。

    簡單詢問,得知是前天樓塔忽然出現晃動,多處結構受損。

    林書友:“會不會和我們有關係?”

    趙毅反問道:“你說呢?”

    雖然塔不能進入,但塔下小廣場上人還是很多。

    很多小商販早早地就在這擺起了攤位,以賣紀念品和小吃的為主。

    李追遠來到欄杆邊,上午的風吹拂在人身上,很舒服,等再過會兒,大太陽出來,這份愜意就會被收走了。

    趙毅:“城市人文景點不少,有幾座古道觀,都是很值得一去的,我今兒就幹脆帶你遊覽完吧。

    等人文的看好了,就帶你去廬山看瀑布,去我新家的觀景台。”

    李追遠:“你老家的事,還要處理多久?”

    趙毅:“在處理了,我又不能親自動手,??自然就慢些。??”

    李追遠:“讓我的人幫你。”

    趙毅:“十分感謝,但殺雞焉用宰牛刀。”

    姓李的這幫手下,擅長的可不是清理門戶,人家玩兒的一直是銷戶。

    趙毅用不起,更不敢用。

    “來,阿友,拿著錢,看看什好玩兒的,想吃的,盡管去。”

    趙毅拿出錢遞給林書友。

    “我有錢。”林書友沒接錢,而是看向小遠哥,他要寸步不離地在這保護。

    李追遠:“去玩吧,離得近,沒事的。”

    “好的,小遠哥。”

    林書友去逛了。

    練武之人,又很年輕,雖說早飯吃了不少,可現在依舊有胃口。

    趙毅看向李追遠:“我那套分身術,你想學?”

    “學不了。”

    “就算你沒生死門縫,也沒蘇洛留下的那種容易附身的特性,但我相信,以你的腦子,肯定能想出替代方法。”

    “學這個沒意義,我沒興趣自己拆解自己玩。”

    “哦,我忘了,你沒練武,確實不方便拆,一拆人就

    沒了。”

    說著,趙毅又拿出顏料,像女人似的,給自己補起了妝。

    “不拆也是好的,我拆了後,都不知道自己該怎拚接起來。”

    李追遠看向趙毅,說道:

    “肯定能拚接起來的。”

    “借你吉言。”

    “不是我的吉言,而是你做的事,它肯定喜歡。”

    “,說得像是我做這事,就是為了討它開心似的。”

    “這不矛盾,自己反對自己,等同於向它證明了你的堅定立場。”

    “說真的,姓李的,被你這一通分析,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處心積慮的了。”

    “隻能說,趙璐海的初心是壞的,但他找的那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倒是成了。”

    “姓李的,能不能把咱團隊的內參借我看看。”

    李追遠搖了搖頭。

    “嫌我窮了是不是?嫌我出不起價了是不是?”

    “嗯。”

    李追遠轉過身,憑欄眺望風景。

    趙毅對著李追遠的後背,??嘴唇快速翻動,??無聲輸出。

    罵著罵著,一不小心把“嘴唇紙皮”吃進了嘴。

    “呸呸呸!”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挑著扁擔來這賣貨,她沒往最熱鬧的中間去擠,而是落在了最外頭,兩個小挑櫃擺在身前,再將一個裹著布條的小板凳放到後頭,坐了上去。

    她坐得很筆直,雙手疊於膝上,白發被打理得一絲不苟,身上衣服不新,卻拾掇得很幹淨,甚至可以稱得上精致。

    挑櫃上貼著橫紙寫著:桂花酥糖。

    許是因其形象氣質實在太好,間接讓人覺得她賣的東西更幹淨,不少遊客經過這時都會駐足,才剛擺攤,就有生意了。

    林書友也被吸引了過來,看著那煞是好看的酥糖,心琢磨著該買多少回去和大家一起分享。

    小遠哥不愛吃甜的,潤生不愛吃幹淨的,三隻眼現在不能吃粘的,怕粘心黏肺。

    唔,好像不用考慮別人,就他自己愛吃糖。

    挑了兩條,付錢。

    老婆婆笑著拿出油皮紙將其包裹,還額外多送了林書友一份口味。

    “謝謝阿婆。”

    “來,拿著。”

    林書友逛完一圈後,就回到李追遠身邊,覺得在這逗留得差不多了,趙毅提議去下個景點。

    推著輪椅往外走時,又經過那個老婆婆的攤位,林書友對其揮手告別。

    老婆婆也對阿友揮手,麵露慈祥微笑。

    廣場入口處,有一張大告示牌,其中一塊區域專門貼著走失兒童信息。

    此時,這上麵多出了一幅先前進來時沒有的。

    而且,它很顯眼,因為別人貼的都是走失兒童的照片,下麵再加一段文字描述。

    可新貼的,卻是一幅畫。

    畫工精湛。

    畫中是個小女孩,年紀很小。

    趙毅:“姓李的,我覺得這幅畫,有一點點眼熟。”

    李追遠:“翠翠。”

    畫中小女孩,眉宇間和自己剛到南通時初見的翠翠很像,不過畫中女孩的年紀比那時的翠翠還要小幾歲。

    這幅畫下麵,有簡短的文字描述,大意是尋找當年被人販子拐走的小姑娘,年代沒寫細節模糊,甚至連聯係地址都沒有。

    這字也是用毛筆寫的,很好看。

    趙毅:“這字跡……”

    李追遠:“桂花酥糖。”

    老婆婆的生意很好,再加上她挑來賣的酥糖是純手工的,備貨不多,很快就賣完了。

    收攤,挑起,回家。

    她的家很大,一座很有年代感的老院子。

    推開門進去後,沒過多久,她就挎著菜籃子出門了。

    趙毅:“她就是個普通人,一個以前家境很好的普通人。”

    李追遠:“嗯。”

    如果老婆婆身份有問題,不可能瞞得過李追遠和趙毅兩個人的眼睛。

    但劉金霞和其女兒、孫女身上的命格,顯然比較特殊,如果這個老婆婆是劉金霞的親屬,她不應該這普通才對,至少在命格上,也應該有所體現。

    出於這個原因,李追遠並未直接去找那位貼尋人啟事的老婆婆本人,而且,那尋人啟事,也著實太奇怪了些,這才先跟著老婆婆來到她家。

    “阿友,開門。”

    林書友上前,推開屋門,走了進去,沒發現異常。

    李追遠把趙毅推了進來。

    趙毅:“姓李的,別說,你還真挺有勁兒。”

    李追遠:“是你現在缺斤少兩嚴重。”

    院子很寬敞,陳設與布局很普通,屋傳來陣陣蒼老的男性咳嗽聲。

    李追遠打算去屋看看,示意林書友繼續往前走。

    在經過院子的那口井時,少年放緩了腳步。

    這口井用鐵皮蓋著,原以為隻是起防塵作用,可留心之下能發現,這鐵皮的固定方式,根本就不可能打開。

    上麵有一個劃扣,可以轉動一個圓弧,其麵積,也就小孩手掌那大。

    李追遠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沒什特別的。

    但當少年準備轉動這圓弧時,卻聽到井下水麵開始翻騰,而後是鱗片摩擦井壁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鋒利堅硬的棱角的刮擦,不斷向上。

    少年根據聲音,快速腦補出這東西的形象:

    長身、有鱗、有角……

    井下有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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