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木的擔心是對的。
事實上,事情的進展比他想的還要快。
第二天,兩人剛醒來,林清月一打開手機,就是叮叮咚咚一陣響。
是林學明打來的電話和短信,最近的一個在淩晨兩點多。
兩人對視一眼。
林清月想了想後道,“我打回去問問。”
電話撥過去,沒響幾聲就接通了,然後對麵傳來林學明明顯有些強壓著怒氣的聲音,“你在哪?”林清月看看午木,還敢說,“阿木這。”
“回來!”
林學明的聲音高了好幾度。
“家大家都在給你慶功,這就是你跑出去的急事?”
林清月也沒慌張,耐心解釋,“爸,我和外公說過,征求過外公同意了。”
“那是你外公不知道你去幹嘛!”
林學明怒火都要壓抑不住的樣子。
“如果不是你小姨聽到了春晚導演給你打電話,我打過去問了問,這件事你是不是還準備一直瞞著我們!”
很明顯,林學明已經知道這事了。
“回來再和你算賬!”
電話被林學明直接掛斷,都不願再聽林清月接下來的話。
午木沉吟一聲,“一起去吧,我和伯父說清楚。”
林清月看他,還能笑得出來,“那你等會肯定要被罵慘了。”
然後又安慰,“沒那嚴重,他就我一個女兒。”
“嗯,一起去吧。”午木微微點頭。
他看看還沒穿衣服的林清月,抱著她起來給她穿衣服。
林清月有些貪戀的反手摟著他。
花了小二十分鍾洗漱準備完成後。
午木載著林清月回去。
是去林清月外公那,上次去老遠就停住了,這次沒停,午木直接開過去。
然後他也終於見到林清月外公家是什樣子的。
比想象中的樸實,就像那種BJ的名人故居一樣,一個小四合院,不過又更簡樸一些,灰牆青瓦。林清月的家人就坐在宅院的庭院,目光隨著外麵的汽車引擎聲一起轉過去。
午木從之前林清月給他描述過的就大概的判斷的出,有林清月的母親,她小姨,小舅等等。林學明也在,他看著午木的眼神,如果之前還能說平靜的話,那現在就可以說是冷漠了。
午木先充當司機去給林清月開門,等林清月下車後,就陪著林清月要進去。
但他一隻腳剛踏進院子,就聽到林學明冷漠的一聲,“出去。”
午木腳步一頓,望向林學明那,想了想後,異常誠懇道:“伯父,我能理解您對清月的關心和現在的生氣,但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影響到清月的事業,我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她。”
“出去。”林學明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午木也還能厚著臉皮,繼續說承諾的詳細內容,“我知道您是擔心因為我的事影響清月的晉升,這件事確實很麻煩,我之前也沒有想到這方麵,但我覺得這事並不是毫無解決方法,隻要作品強,就多少可以抵消一部分這方麵的影響,我可以一直投拍清月的後續作品,幫她找各種好劇本,幫她獲得各種更高的成就。”林清月一愣,詫異的望向邊上的他。
但可惜。
“出去!”林學明都已經站起來了。
午木是真能說啊,“除了導演方麵,在經濟和現實中能提供的各種幫助上麵,我.. .”“我讓你出去沒聽到!?”林學明手都已經指著他了。
午木看向林清月。
林清月衝他偷偷擺手。
午木輕輕點頭,“我在外麵等,伯父你有事隨時叫我。”
但可惜把他趕出去後,林學明還嫌不夠,直接連大門都關了。
這下院子隻剩下林清月和她家人們了。
她小姨有些忍不住,“學明,昨天到底是什事?讓你急成這樣?”
看來她小姨他們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事了,隻是大概的了解有什很嚴重的事讓林學明成這樣。林學明也顧不上和他們多解釋,隻是死盯著林清月,也不繞圈子,直接道,“和他分手。”要不說林導有大將風度呢,這個時候都還能平靜的下來,和聲道:“爸,這事除了分手,也還有其他的解決方法。”
可惜,林學明手指連點著她,臉上帶著難以壓抑的怒火,但旋即,又化成了堅定和冷峻,“其他事我可以隨你,這事沒得商量。”
“到底怎了,鬧成這樣。”周圍人都有點被林學明這樣子給嚇到了,杜蘭拉住自家女兒的手,把她拉到身後,“有什話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你看看她有好好說的樣子嘛!為了一個小白臉連自己姓什都不記得了,連他爸是個殺人犯,現在還關在牢都顧不上!”林學明氣的道。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
杜蘭也是又把自家女兒拉開點,目光嚴厲的看她,“清月,你爸說的是真的嗎?”
平時再不幹涉林清月的決定,也沒有說能連這種事都接受的,都不提什影響仕途了,他們家女兒是沒人要了嗎,找個殺人犯的兒子?
再優秀的條件在這條巨大的負麵條件麵前,也變得不值一提了。
林清月小舅也嚴肅起來,“這事別說你爸,我也絕對不會同意。”
而麵對家人們嚴厲的目光,林清月眉眼有些低垂,輕聲道,“他爸殺的人是他母親。”
所有人再次一愣,包括林學明在內。
開始他們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林清月話的內容。
等反應過來後,林清月小姨忍不住捂嘴,“天。”
林清月母親更是愕然的鬆開了牽著自己女兒的手,難以置信的看她。
甚至連林學明都是麵色一震,目光忍不住的看外麵。
再多的偏見,再多的刻板印象,在這句話麵前都有點立不住腳了,因為這句話揭示了一個非常殘忍的事實,當事人本人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
再去用殺人犯的兒子這種標簽指責他,都是一種殘忍的二次傷害。
空氣中氣氛沉默了好幾秒。
重新開口的林學明語氣也緩了點,“清月,我並不阻止你和他當朋友,同情他,但我不能看著你明明知道前麵是火坑,還要往下跳,現在你可能怪我不近人情,但我更害怕你以後怪我沒有多阻止你。”甚至就連杜蘭,猶豫一下後也是道,“清月,你同情他我能理解,但同情的方式有很多,沒必要偏要自己要和他在一起”
雖然這身世是有點慘了,特別是一想到在過去有這種身世的情況下,那個午木還能成長成現在這種性格,一點沒有長歪,那耀眼,就難免有點佩服了。
但再同情,再佩服,還是那句話,在這種巨大的劣勢條件下,都有些不足為道了。
他們家本來就是在政界關係深厚的人家,這找個父親是殺人犯的對象,不等於說自廢雙臂嘛,和話本故事,千金小姐去找個窮保安有什區別。
如果說真有什大恩,救命之恩,隻能這樣償還也就算了,這自由戀愛,也才談了幾個月不到,就去幹這種事,是全天下隻剩下這一個好男孩了嗎?
杜蘭和林學明作為過來人都知道,就談個戀愛,幹出這種事有多不理智。
林學明還能從女兒的電影角度勸,聲音輕柔,“清月,你自己拍的電影,你自己也應該知道,你們現在多喜歡,到了以後終究會慢慢平淡下來,什都不懂的小女孩為了當下的一些情緒不顧一切去付出,甚至分手了去跳河也就算了,你不是這種人。”
反正就是軟化硬話的上,就是不同意他們的事。
而要不說林清月是個比較獨立自強的人呢。
什叫獨立自強,就是從頭到尾都很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的被別人三言兩語的影響。同時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知道憤怒無助於解決問題,隻會互相激化情緒,想解決問題就得保持冷靜的互相溝通。
她同樣聲音輕緩,“爸,我知道你們的擔心,你們是擔心我和阿木家庭不一樣,成長環境不一樣,現在在熱戀期感情好,以後終究會冷淡下來,這點我自己也想過。你們還擔心他是明星,太大的曝光對我的發展沒好處,明星行程太緊以後聚少離多感情會變淡等等,這些我都知道,包括現在他父母的事情,我都明白。”
“但我同樣了解阿木,他是一個道德感和責任感都特別強的人,以後就算感情變得平淡一些,他也會履行好自己作為戀人的責任。他本性也特別善良,不會幹出主動傷害他人的事..當然,你們不了解他,所以可能覺得我在偏向他,包括他父親的這事,客觀上也確實有影響。”
“那這樣,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和阿木短時間內不會結婚,三十歲以後再去結婚,還有八九年時間,這樣如果感情變淡,有什性格不合的地方,就剛好像你們不看好的一樣,我們自己就分手了,而且沒結婚也影響不到我在台的事,也有一個更長的事情去觀察這個事的影響。”
杜蘭一愣。
這,好像也有道理?
但邊上的林學明卻麵色又冷下來了,堅定的搖頭,“不行,他現在對你影響就這大,以後還指不定怎樣。”
雖然很不待見午木,但對於午木的顯眼程度,林學明還是明白一些的。
現在都喜歡成這樣,這要是再發展個八九年,還指不定要成什樣,這壓根就是對他們的緩兵之計。他盯著林清月,“別的事情我們都可以依你,哪怕之前不喜歡他,我也照樣依你,沒有阻止過你,但現在,我不能看著你用自己以後的人生去賭這種事。”
“這事沒得商量!”
午木一直等在外麵沒有離開,就像林清月說的一樣,他從來就是個道德感和責任感比較強的人。這種時候,他不能就這樣把事情丟給林清月一個人去麵對。
他在外麵等了大半天,宅院大門終於開了。
林清月還是站在剛剛進去的地方,也在望他這邊,麵上看上去好像沒什事,但午木還是敏銳的從她的眼底發現了一抹陰霾。
看來情況不太樂觀。
午木心中歎氣。
院子麵,林學明也在望他,並且這次徑直走向他。
午木站直身體,迎上去,很客氣,“伯父。”
林學明開門見山,“午木,我很不喜歡你,但對你這個人沒意見,也尊重清月自己的想法。但,你家的事,我們接受不了,你們兩個以後不要在一起了。”
一點也不意外的要求,午木沒直接回答,隻是遠遠的望林清月那邊。
林清月那正緊抿著嘴的看他,麵上看著還是很平靜,隻是緊緊的盯著他。
午木衝著她露出個無奈的笑容,然後轉向林學明,還是誠懇,“伯父,我知道我家的事影響很大,但請您相信,我絕對不會影響清月以後的發展,我也很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生活,我也能向您保證會盡自己所能幫助清月。”
林學明臉上閃過怒容,“你要是真對她好,現在就立刻分開!”
保證?
他麵色冷漠,“年輕人不要以為自己成功了一時,就永遠能一直走上坡路,沒有盡頭。”
誰年輕的時候不以為自己天下第一,但結果呢?
午木蠻平靜,還敢直視著林學明的眼睛,“我可以。”
看上去很唬人,很有氣勢。
可結果卻好像沒嚇住人。
林學明有點失去了耐心,“所以和你說什都沒用?”
“如果您隻想要分開的結果的話,確實沒用。”午木搖頭,“我尊重清月的決定。”
“口口聲聲說著為了我女兒好,但結果卻是要影響我女兒以後的發展,讓她和家吵翻?”林學明麵上帶上了些譏諷。
午木麵色認真了些,“我們從頭到尾都沒這樣想過。”
林學明不想和他再多說什。
看了他一眼後,掉頭就走,然後邊走邊掏出手機撥打著什。
然後很快的,他都還沒有進去,午木這就已經先被警衛找上來了。
“這位先生,這是警戒區,請你離開。”
午木看著麵前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再看向宅院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