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契背對著陳實,正要開口詢問,陳實已然道: “我叫陳實,是西牛新洲的真王,大明朝廷封的王。你們大商已經滅亡了一萬六千年,是我搜尋大商天庭戰場,尋到你的屍骨,用天材地寶將你救活。”
巫契聞言,一肚子疑問,正欲開口,陳實自顧自道: “商民已經化作鬼族,我因為能將鬼族變回人,被商民尊為國主。我不是商王,沒有皇族血脈。你可以叫我奴隸王。”
巫契張口欲言,陳實繼續道: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這個稱謂。你與旬江牧同歸於盡,旬江牧元神解體,臨終前附身在商民身上,托名天尊,混入絕望坡,殺了十八商臣,如今盤踞在絕望坡中。我知道你想報答我的恩情,然後與我聯手對付天尊,你隻需要為我盜取一株寶樹,救命之恩便一筆勾銷。現在你隨我一起去見後土娘娘。你還有什疑問?”
巫契目瞪口呆,過了片刻,道: “話都被你說完,我無話可說。後土娘娘何在?”
陳實露出笑容,道: “請隨我來。”
巫契跟上他,心中納悶: “這個奴隸王好怪,好像知道我內心所想。不過,報答了他的恩情,與他一起鏟除天尊,我便喚醒大商沉睡的仙人,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恢複大商正統!”
陳實帶著他來見後土娘娘,後土娘娘見到這個巫契,不由微微蹙眉,深深的剜了陳實一眼,似乎能摳下二兩肉來。
“後世不肖子孫巫契,參見巫祖地姆娘娘!”巫契慌忙上前拜見。
後土娘娘一邊要祭煉紫天藤,一邊胡亂應付他幾句。
巫契淚眼婆娑,哽咽道: “契一定會報答真王。”
後土娘娘忍不住道: “契,你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眼兒!”
巫契稱是。
陳實帶著他進入厚德宮,柳道人已經在蓮台下等候,幹巴巴道: “娘娘吩咐,讓我為兩位掌舟。”
陳實稱謝,登上柳葉舟。
柳道人駕馭柳葉舟,輕車熟路的沿著那道光芒深入黑暗海。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他們駛出黑暗海,來到玄黃海,又過兩日,終於看到海中的扶桑樹。
柳道人主動停下船,陳實瞥他一眼,收回目光,向巫契笑道: “道兄,我所要盜取的神樹,便是那株扶桑樹。不過樹上有一座仙家宮殿,麵住著兩位女仙。她們守護此地,若是看到有人前來盜樹,便會稟告上仙會有秦仙君從天而降,將盜樹賊格殺。秦仙君極為厲害,實力遠勝於你。你有何應對之策?”
巫契大是驚訝,道: “不曾想陛下竟然早已打探好虛實。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陛下料敵先機,難怪能做西牛新洲的王。”
他望向遠處扶桑樹中那座不引人矚目的玉真宮,略作沉吟道: “秦仙君的實力既然遠超於我,的確不宜力敵。他不在此地,需要有人通知,才會降臨。通知他的手段很多,但通用的手段便是香火。一縷香火氣,連接萬千洲。所以,我們隻需斷去香火之氣便可從容奪樹。”
陳實虛心求教: “如何斷他的香火之氣?”
巫契笑道: “可用桃代李僵之法。柳道友,勞駕,借一截樹枝。”
柳道人從身上取下一截柳枝,有些肉疼。
巫契聚氣為劍,將柳枝削得整齊,潛運心神,在柳枝上畫下一些奇特的巫祭道紋,道:“此乃魍魎替身法。陰間有鬼怪,一名魍,一名魎,善於混跡在巫祭的道場中,冒充祖先神,竊取香火。我作為第一大巫,遇到這種鬼怪很多次,於是悟出這種小神通。用來愚弄人,最合適不過。”
他將柳枝祭起柳枝無聲無息的飛向扶桑樹中的玉真宮,飄浮在玉真宮上空。
陳實躬身道: “有勞道兄。”
巫契長身而起,笑道: “有何難哉?”
他破空而去,很快便來到扶桑樹下。
玉真宮中,兩位仙子鎮守此地,一個道:“此次仙君雖然斬殺了仇家,但是沒有了天蠶,隻恐災劫難過。”
另一個道: “此事便非我們所能解決了。仙君實力強大,人脈又廣,肯定能在開劫中尋找一個棲身之地,不至於身死道消。再不濟,將這株扶桑樹作為禮物,送給地仙界的大人物,料想也能換來棲身之地……咦,又有人前來盜桑葉……又是那人!”
她驚呼一聲,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二女向下看去,看得分明,那個被仙君打死,甚至絞殺了不死玄功的散仙,竟然又回來了!
“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速速通知仙君!”
二女立刻點燃香火,試圖通知秦仙君,香火燃起,向上空飄去,秦仙君的聲音傳來,懶洋洋道: “又有何事?”
二女連忙道: “仙君,大事不好!適才被打死的那個散仙,又回來盜樹了!”
扶桑樹東倒西歪,被巫契搖得晃來晃去。
秦仙君的聲音借著香火傳入二女耳中,笑道: “竟有此事?你們多點些香火,我這邊降臨。”
二女連忙多點燃幾炷香,秦仙君的聲音又傳來,道: “香火不夠,我無法確定你們的準確方位。你們再點燃一些。”
二女又點燃一些,這時,扶桑樹劇烈晃動,已然被巫契以無上蠻力,將此樹連根拔起!
二女駭然。
此樹乃是從太古金烏的屍體中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巨樹,雖說還是一株小樹苗,但也非同小可。更為可怕的是,這株扶桑樹是紮根在太古金烏的屍體之中,汲取屍體的養分,無形中對金烏之屍形成鎮壓煉化之勢。
傳說,有人為之,就是為了讓此樹鎮壓金烏之屍。
這也是此樹栽種在茫茫的玄黃海中,卻無人膽敢覬覦的原因。
而今這株扶桑樹卻被人連根拔起,不知該說此人是神力驚人,還是膽大包天!
“仙君怎還沒有降臨?”
二女頭皮發麻,不敢再留在扶桑樹上,連忙催動玉真宮,淩空飛去。
仙君的聲音順著香火之氣再度傳來,道:“你們獻祭的香火還是不夠,我無法降臨!快,更多的香火,否則扶桑樹便要落入他人之手!你們可知你們犯了滔天大罪!”
二女連忙上香,仙君的聲音還在催促他們上更多的香。其中一位女仙突然醒悟,道:“仙君又不是神靈,為何要這多香火?仙君冒犯了!”
她順著香火,抬手擊去。
一道法力沿著香火之氣飛去,片刻後,隻聽宮外傳來啪的一聲,一根柳條炸開,仙君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
二女再度上香,仙君的聲音傳來: “何事?”
二女慌忙將事情說了一遍,仙君又驚又怒,下一刻,虛空被撕裂,秦仙君真身降臨,屹立在玄黃海的上空,氣勢蓋世,俯瞰下來。
“仙君,那賊人扛著扶桑樹,向那邊去了!”一女叫道。
秦仙君麵色陰沉,順著陳實、柳道人和巫契逃走的方向追擊而去,如此追了一兩日時間,突然前方一片黑暗,阻擋了道路。
秦仙君立刻停步,看向湧動不休的黑暗,露出恐懼之色,不敢上前。
“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你可知,這扶桑樹的來曆,便敢盜走?”
秦仙君冷笑道, “什都偷,真是亡命之徒!惹得扶桑樹主人,嘿嘿……”
他看著眼前的黑暗,忽然隻覺黑暗似乎離自己又近了幾分,連忙後退,遠離黑暗海,似乎對黑暗避之不及。
秦仙君匆匆離去,正逢趕來的二女,擋下兩人,道: “盜樹的賊人已經進入黑暗海,不知所蹤,不必追了。你們留在此地,會有人尋來,詢問緣故,你們如實稟告,來人不會為難你們……”
他正欲離去,突然又停下腳步,道: “還是由我親自來說,免得有什誤會。”
三人靜候一段時間,果然有仙童騎著仙鶴前來,仙童道骨仙風,手持拂塵,輕輕揮了揮,道: “原來是秦仙君。我家老爺讓我前來問一問,這扶桑樹哪去了?”
秦仙君不敢怠慢,賠笑道: “原來是靈樞道兄。有禮了。”
他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道: “盜樹的賊人很是古怪,修煉了一身似是而非的不死玄功,類似九轉玄功,但又有些不足之處。我原本出手,將他道紋悉數摧毀,料想死得不能再死,不料他卻活了過來,趁我不備,盜走此樹。”
仙童靈樞子驚訝道: “竟有此事?我來算一算。”
他掐指推算,卻什也算不出,不由皺眉。
秦仙君賠笑道: “那賊人帶著扶桑樹,逃到黑暗海中去了。”
仙童靈樞子臉色頓變,道: “難怪我算不出。此事,我會回稟老爺。仙君不必擔心。”
他將手中拂塵拋起,突然拂塵根根絲線如同無數柔軟無比的長劍,刺入海中,笑道:“老爺這件寶物,應是可以鎮壓金烏之屍一段時間。”說罷,駕馭仙鶴去了。
秦仙君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帶著兩個仙子與玉真宮,匆匆離去。
後土娘娘依舊在煉化紫天藤,這幾日祭煉,紫天藤已經被她煉化了大半,倘若容納了她的輪回之道,此寶便可以統禦陰間天地大道,擁有不凡的威力。
正在此時,突然厚德宮中,火光大放。
後土娘娘急忙看去,隻見陳實走在前麵,滿麵紅光,巫契跟在後麵,將一株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扶桑樹扛出厚德宮。
後土娘娘呆住,失聲道: “你們盜桑葉便盜桑葉,怎把樹偷回來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賬本好像要壓不住了。
———睡不著,理順了,就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