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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族是個異人部族混雜的種族,並沒有太多相同的文化與精神底蘊。

在沒有外族的人族看來,連自己內部都派係叢生,對立明顯,蠻族這種混雜的種族又如何可以團結而強大,簡直癡人說夢。

可事實上,蠻族高層僅用了【攻回九州,重見青天】這一個目標,就迅速加快了族群的融合與統一。一境之隔,不過百。

南邊沃野無際,自己腳下卻寸草不生,毒物橫行。

十萬大山的蠻族諸部,真的太想回去了見見青天了。

於是反攻戰不斷,寒鐵關屢遭突襲,對峙長達千年。

很多人都不理解為何蠻族打不進依舊要打,但其實他們就是以不斷的戰爭的方式令族群捆綁成鐵板一塊,針紮不入,水潑不進。

於是蠻族從上至下,在軍隊製度的約束中不斷凝聚。

這種夾雜著血與淚、戰與火的發展曆程,與人族相比是截然相反的。

在人族看來,準確的上傳下達是一件困難程度不亞於飛升成仙的事。

就像是每年收取稅奉一樣,被收入大夏國庫的數額經過層層貪墨,永遠要比各州郡的數目少上許多。所以一開始,司仙監並未想到蠻族之間會有如此高效的傳訊。

稍有士兵失蹤便會驚動高層,人族對此無法理解,但偏偏被蠻族做到了。

這早已不是太古時代那個怯懦而懼戰,隻顧著逃命的種族。

由此可見,極度的窮困的確可以改變人的一生,無論性格還是品行。

顛簸的馬車之上,季憂掀起窗簾,在隨馬車飛馳之中不斷望向窗外的黑夜,忽然找到自己與蠻族之間的通性。

他也是在玉陽縣吃了三年野菜,看遍了餓碑遍野和滿山活人墳塚,內心之中才多了一份總想要殺平一切的衝動,覺得死了也無礙。

救邱茹是這樣,去岐嶺是這樣,提劍殺向豐州府亦是這樣。

季憂眯起眼睛,感受到無數的氣息開始向這邊靠近,隨之而來的就是馬蹄聲不絕於耳,由遠及近。不多時,無數策馬飛馳的蠻族便已經出現在了車隊行進的左右後三側。

呼嘯的寒風之中,那些質地粗糙的毛發不斷飄飛,而那幽綠色的眼瞳之中則是殺氣騰騰。

彎弓,搭箭。

嗡!

尖銳的破空聲響徹死寂的夜空,仿若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原本靜謐的黑夜那間沸騰起來。鋪天蓋地的箭雨從四麵八方洶湧襲來,如黑色的潮水,每一支離弦的箭矢都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尖銳的箭頭在夜色中閃爍著森冷的寒光。

蠻族天生神力,強弓也是根據自身力量而特製。

那之間,車隊之下法器呼嘯著狂暴的靈氣,迎著那飛射而來的箭矢墓然升起。

眶眶聲之下,劇烈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在刺目靈光中,箭矢紛紛被彈落,然而那股沉重的衝擊力依舊震得馬車劇烈搖晃,左右顛簸,猶如狂風巨浪中的孤舟。

無數使臣麵露凝重,扒住了車廂忐忑難安。

果然,司仙監副監所預料的並沒有錯,他們確實暴露了。

僅是半宿之間,蠻族就開始根據士兵消失的區域不斷摸排,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遊騎兵在嗅到模糊的方向之後,已經不約同地向著此處匯聚,然後碰麵!

箭矢被彈飛的一瞬間,破空聲驟然響起。

此時,先行一步前去探路的薑妍與顏秋白此時飄然而歸,在一片光華四射的靈氣之中落於最前方的駕輦之上,輕紗的裙擺在風中一陣搖曳。

“追擊而來的隻有附近的遊騎兵,他們早先便在四周圍徘徊,我們啟程之時,他們恰好正在向此匯聚,看來走漏風聲就是因為士兵失蹤,先前的判斷應該無誤。”

“我們沿行進路線探查了一番,最高應該也隻有上兵境,預計二十多隻,其他都是中兵境和下兵境。”“西南方向人數最多,而正西邊則靠近蠻族大營,風險都極高。”

依據士兵失蹤而捕捉使團位置,這種方式就像先前說過的那樣並不準確,而且不及時。

所以在暴露準確位置之前,蠻族更強的戰力前來。

但不出所料的是,他們現在已經在路上。

而目前遭遇都是兵境蠻族,所以他們的機會僅有半個時辰,若能甩開或許還可以再次進入隱秘狀態。彭東陽與幾位長老對視一眼,隨後道:“先向東而行,嚐試甩開追兵,隨後向西北迂回,繼續朝雪域行進。”

其他幾位長老此時神念外放,向著馬車疾馳的後方看去:“想要甩掉,就要要先去解決那些追兵,不能留給他們聚集的機會,以免被合圍。”

“言之有理。”

“那便,殺無赦。”

轟!

一聲巨響裹挾著碎裂之聲,如驚雷炸響。

左右兩翼的馬車之中猛地竄出數道身影,靈氣頓時如海浪向此呼嘯匯聚。

公輸仇率先起身,手中道劍光芒大盛,就見馬背之上有一位全身覆蓋著厚重鐵甲的蠻族悍然騰空而起,手中長槍如蛟龍出海,裹挾著獵獵風聲直刺而來。

“倏然”一聲,槍劍激烈碰撞,狂暴的氣浪似洶湧的潮水般向四周呼嘯而去。

與此同時,薑晨楓、霍鴻、楚步天、屠旭、蔣月柔、蕭含雁、石君昊等人,周身靈光閃爍,宛如謫仙臨世,紛紛回身,迎向那些策馬狂奔、氣勢洶洶的蠻族。

夜色的籠罩下,鐵器相撞碰撞起耀眼的火花。

公輸仇振劍奮力殺去,以淩厲的劍勢挑起那杆長槍,朝天的劍氣舉手之間便要轟然落下。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沉悶的嗡鳴之聲陡然從他右側響起,令他雙瞳緊縮,立刻收劍偏身飛退十幾支氣勁雄渾的箭矢,此時在夜色的隱藏之下迅猛襲來。

那跟在這上兵境蠻族身後中兵境全都手持弓箭,將天生神力灌輸於箭中,氣息強的簡直駭人。人族感悟天道,術法精妙,氣質如仙。

但力若強勁到極致,終究是可以破法。

此間甚至有一伴生背後雙臂的蠻族,雙手握一黑弓,另外雙手將弓弦拉的如同滿月,凶狠的簡直想讓人罵娘!

更為關鍵的是,常年的戰爭讓這些蠻族之間配合得默契無間,協同作戰的能力更加令人感到可怕。公輸仇劍浪迭起,憑借強大的劍力震斷了眼前襲來的箭矢。可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那杆鐵槍便又裹挾著凜冽的風聲,如鬼魅般驀然刺來。

但就在此時,一支裹挾著濃鬱靈氣的箭矢從他左肩偏上三寸的位置,倏然飛出,一往無前。轟一聲,那手握鐵槍的蠻族被直接震虎口發麻,頓時一陣牙咧嘴,突刺的節奏被直接打斷。此時,季憂已經站在馬車的頂蓋之上,手持一隻強弓,將弓弦拉的如同滿月,手臂鼓脹的肌肉所蘊藏的,似乎是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

下一刻,又是一支箭矢從手中猛然脫手,狠狠釘穿了那蠻族胯下戰馬的頭骨。

便連哀嚎的嘶鳴聲都沒有,那疾馳的馬兒轟隆倒地,被飛退的夜色所淹沒。

他的儲物葫蘆一直都有一張弓,穹華閣最貴的一張弓。

這弓是當初他去岐嶺之時,顏書亦送他用來防身的。

當初他用此弓射殺了許多邪種,但此後再未遇到過什多人混戰的大場麵,於是一直不曾再拿出來用過,直到此刻。

他不知道公輸仇為何一直對自己心存善意,但拿靈劍山的弓助靈劍山的人,也算是合理合法了。此時季憂再次抽箭,眼中金光大盛,但眼神之中卻暗含著一股不忍與心疼。

飛馳之中射出的箭,應該是撿不回來了……

“不愧是險些殺了我的你!”

“好箭!”

公輸仇興奮大吼,隨後仗劍而去,直接將那持槍的蠻族斬飛了出去,隨後轟然殺下。

而他這一嗓子,也瞬間吸引了其他正在戰鬥的融道境。

他們與公輸仇的遭遇一樣,即便對麵的上兵境隻不過是通玄上境的實力,但堅固的肉體也極難讓他們在短時間內被破防。

於是,每次交手的之間都會有無數氣勁駭人的箭矢穿風而來,令他們極為分神。

而隨著公輸仇這一聲“好箭”響徹,眾人不禁餘光瞥去,就看到了在馬車之上彎弓搭箭的季憂。嗖!

箭矢脫手,弓弦巨顫。

對麵那一匹戰馬應聲倒地,而那本來還在彎弓的中兵境蠻族的瞬間戧地,消失在飛退的夜色之中。便因為季憂這弓箭相助,那持槍的蠻族即便是肉身強橫,此刻也被殺得胸前血光粼粼,未曾抬槍再刺就被一劍劈飛。

而此時季憂已經再次搭弓,猛然間又一次射穿了追兵跨下的戰馬。

落馬被戧的滿身沙土的蠻族立刻仰天怒吼,看著飛奔而去馬車和不斷追擊的戰友,麵目猙獰地出了尖銳的獠牙。

隨後他握緊馬兒頭上的箭矢怒拔,打算追上去之後,以此插死那些人族,但用力之下卻臉色巨變。那箭並非隻穿透了他的馬兒,同時也將馬頭直接定在了地上。

而在追擊之中,薑晨楓、霍鴻、蔣月柔、蕭含雁、石君吳等人見著他箭矢連發,助公輸仇殺退蠻族,神色各異。

“原以為行蹤暴露之後,這通玄境便沒了什用處,沒想到他競還有張……”

“好弓……”

“看來他來之前也是做足了功夫,準備的花樣頗多,又是劍又是弓,也算是稍微補齊了境界低微的弱點,若不被近身,怕也能苟活一路。”

一陣鐵器相撞之間,石君吳殺退一名上兵蠻族,就見數十支強勁的箭矢撲麵而來,隻能暫時放棄破其肉身的機會,浮空閃躲。

而在躲避過程之中,他望著那弓如滿月的季憂,心中暗生不爽。

在他們看來,同為天書院弟子,這季憂強弓在手就該配合自己才對,不曾想卻在助那靈劍山弟子。而蕭含雁也是同樣的心思,此間厲喝幾聲季憂,結果對方卻未有反應,眉心間便有怒氣升騰。混戰之中的季憂麵不改色,心外無物,蓄積在手中的靈氣不斷在弓弦之上搖曳,拉弦的節奏也變得越來越快,崩弓聲不絕。

他隻有一個人,速度再快,一旦分散也全無作用。

而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擺脫麵前這些蠻族的追趕,讓他們失去追捕方向,以免主力軍向此匯合。所以他沒嚐試射殺蠻族,而優先射殺那些更容易死去的戰馬。

蠻族是有機會擋箭的,遠不如射殺馬匹的效率更高。

季憂擰著眉頭重新開弓,一箭射出便直接撕裂了眼前的狂風,狠狠洞穿而去。

但就在此時,無聲無息的夜色之下,兩道麵目猙獰的身影忽然騰空,從他的兩側飛撲而來。他們是臨時更換方向的,但蠻族的追兵卻並非全都來自後方。

還有一些原本就在兩側搜尋的蠻族騎兵,他們追趕而來,遠遠便看到一身影在車廂之上不斷拉弓,箭指之處人仰馬翻,於是殺意騰騰,從馬背之上淩空躍起。

而首先看到這一幕的,並不是季憂。

因為他正在彎弓,不斷地向外放箭,射殺馬匹的同時支援著不斷揮劍的公輸仇。

所以首先看到這一幕的,其實是在其左右的薑晨楓、蔣月柔、霍鴻,還有天書院的蕭含雁、石君吳。不被近身,通玄境或可苟活一路,這是所有人的判斷。

畢竟先前每次外出殺敵之後,季憂都會顯得十分狼狽。

這說明他對上一位上兵境確實可以贏,但卻贏的險。

而如今這飛撲而來的,卻是兩位上兵境。

但薑晨楓等人並未出手相幫,而是繼續全力破防麵前蠻兵,就連同在天書院的蕭含雁與石君吳亦是如此。

“甩開蠻族追擊才是重任。”

“不明白通玄境為何湊此熱鬧。”

“早就看出他的勉強硬撐,而此行往後將會越發危險,總不能每次都要出手助他,這樣的累贅倒不如沒有了好。”

“站在車頂之上,本就太過顯眼了些…”

夜幕深沉,四周的紛擾雜念仿若濃稠的墨汁,肆意翻湧。

天驕不禁側目,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場血灑當空的隕落。

但讓人意想不到是,就在那兩名蠻族而空耳至時,一道嘹亮且淩厲的劍氣陡然間衝天而起,瞬間將這無盡的黑夜撕裂,並轟然朝著趁此襲殺而來的兩名蠻族狠狠落下,強勁的劍氣漫天呼嘯。

【道劍·小重山】

砰一聲悶響,持刀而來的那兩名蠻族直接被生生壓下,浮空的身影直接矮了三寸,鐵刀震顫。恍然之間,愕然的眾人便見到那道一直挺立於車頂的身影忽然劍意沸騰,便在那之間浮空而起,手中道劍如疊浪般凶猛而去。

那沉如山嶽的氣勁讓一旁的馬車不堪重負,發出“咯吱咯吱”的痛苦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鏗鏘!

兩名蠻族士兵持刀強撐,眼神之中閃現出一抹驚駭。

於是在互交換一個眼神之後猛然撤刀向左右躲去,失去阻擋的劍氣直接在地麵割出一道寬闊而深厚的溝壑,泥土飛濺。

而此時那兩名蠻族已經在荒地之上踏出一個深坑,再次借力騰起,向著車頂呼嘯而去。

而季憂也已經趁此時機再次張弓,隨著手臂發力,弓弦被迅速拉滿,發出“吱呀”的緊繃聲,隨後手指猛然一鬆,飛射而出。

裹挾著磅勁力的箭矢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接崩在了其中一人的鐵刀之上。

準備來說,他瞄準的是對方的心口。

因為蠻族的心口是最為薄弱的地方,而最硬的則是手臂與顱骨,親錘驗證。

但他射的雖然是心口,卻沒辦法禁止對方揮刀防禦,所以這箭直接釘在了那蠻族的刀身之上,一陣火花四濺。

而讓那蠻族心驚的是,那箭矢所帶有的沉重氣勁直接阻止了他躍起的動作,還直接將自己狠狠頂飛了出去。

此時季憂腳下靈氣洶湧,浮空飛退,與那剩下的一名拉開了距離,鐵器爭鳴之間七劍浮空,狠狠斬去。破碎的聲音瞬間響起,鐵刀被崩斷,那上兵境蠻族直接被斬中了心口,口鼻溢血地橫飛而出。這是靈劍山劍道首座四劍之中,最鋒利的一劍【柳色新】。

隨後季憂摘一把靈劍搭在弓弦之上,繃勁弓弦,將狂烈的劍氣灌輸於箭中,朝向那先前被射飛的上兵境,猛然鬆弦。

從那兩劍呼嘯而起,到那兩名蠻族血灑當空,一切都發生的猝不及防,超出認知。

此刻,薑晨楓不禁愕然,蔣月柔的眼中則是閃過一縷不可思議,而更多震驚的目光此刻全都匯聚而來。誰也不會想到,兩名上兵境蠻族聯手會敗的如此幹脆。

“他當初不是麵對一個上兵境都險勝的狼狽不堪?現在兩個,怎會……”

“因為用劍,總是比赤手空拳要強的。”

薑妍和顏秋白在夜色下輕聲而道,聲音隨之散入呼嘯的風中。

一寸長一寸強,尤其是人族體魄遠比蠻族孱弱,兵刃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可沒有人知曉為何會有這種非所問的答案響起,但不等思索,他們便又聽得風中一陣低語。“有一日,我們檢查了你們帶回來的屍體……死在季憂手的那個很奇怪,他沒有劍傷,胸膛是整個塌陷下去的,麵隻有一個完整的拳中印……”

“那拳坑中,指骨的痕跡異常清晰,應該是錘爆了心髒,以至於血液倒灌而溢出了眼耳口鼻。”の”

“所以他先前的狼狽是應該從沒未出劍,而是用拳頭活生生把他們打死的,而現在,他出劍了。”風中輕語散落,薑晨楓等人臉色微變。

隻是肉體。

當初看上去勉強險勝的隻是肉體。

而現在,他開始出劍了。

薑妍與顏秋白此刻還在怔怔地看著那道身影,盡管已經有所準備,卻還是沒遮掩住此刻的驚歎。肉體很強的因素有很多……

例如某些丹藥,例如某種法器。

未曾見到實景,隻是看到屍體上的拳印,其實誰也不好做出判斷。

其實在第一次注意到季憂帶回來的屍體後,薑妍和顏秋白討論了許久,不斷分析為何季憂一直在與蠻族肉搏。

最合理的那個緣由是誰也不知道,其實季憂的劍不如他的拳強,戰鬥過程之中可能不小心被蠻族打落長劍之後,不得已展開了肉搏……

這般猜測漏洞也是有的,總不能一直被打落長劍,但總的來說這確實又是最為合理的。

可直到她們見到那朝天的劍氣,才知道原來季憂的劍更強,比肉身還要強。

修仙者耳目驚人,季憂此時也聽到了那風中的輕語,忍不住轉頭看去。

這些人又不像自己需要翻找錢袋子,他是著實沒想競然有人會去檢查自己殺掉的蠻族屍體。思索之際,又是兩道身影橫空殺來,季憂轉頭再喚一劍,劍氣直衝霄漢,以至十方明亮,轟然壓下。“那是我靈劍山齊長老的劍,公輸師兄說我閉關的時候,季憂曾去破過我天劍峰的劍林,然後將劍學了去。”

“但是,我不知道會這強……”

“齊長老是那種枯坐深山一直都不出門的,和我們這種一閉關就是數載的差不多,除了年輕時候,沒人見過他全力出劍,而且劍林的劍氣也是被削弱的,但是……真的好強。”

夜色之下,顏秋白忍不住喃喃。

而在前方車輦之上,來自於天書院的葛長老也忍不住抬頭,將那道身影凝視許久。

他雖然不是那種喜歡摻和事情的人,但其實也聽說過不少關於這季憂的傳聞。

知道院中弟子無數,長老眾多,但很少有人喜歡他。

臨行之前,長生殿和不塵殿都有人送來的禮品,讓他留意石君吳和蕭含雁的安全。

唯有這季憂,從來沒人關心過。

甚至,葛長老還收到和自己有所關聯的幾大世家,暗中所透露過的希望他死在境外的意思。殺人,砍頭,無視規矩。

豐州那件事,他做的太絕了。

但拋開這些不說,這種人不管放在哪個仙宗,似乎都會是令人讚歎的弟子,若出生於千年世家,怕早已經被大人物押注了未來。

“好劍!”

“真不愧是你!”

此時,季憂繼續佇立在車頭,耳邊有無數聲“真不愧是你”的喝彩聲。

不得不說,公輸仇在給予情緒價值的方麵是有些東西的……

他斬退襲殺向車頂的蠻族,此時重新彎弓搭箭,但還未拉滿就感受到一陣強烈危機感,於是神念瞬間外擴。

可怕的是,他此刻竟然沒能捕捉到那是什。

就在這那之間,隻聽“噗”地一聲,劍斬上兵境蠻族的屠旭忽然身影一滯,被一支極速的箭矢直接洞穿了左肩,整個人橫飛了出去。

首先反應過來的就是問道宗長老,此時駭然起身,闖入黑夜,在狂舞的風中將受傷的屠旭撈起,並轉頭看向東南側。

此時,遠空有八道身影踏地而來,全都是雄壯魁梧的悍將模樣,渾身的氣勁灼熱搖曳。

而最中間那位已經再次搭弓,漠然地拉滿弓弦,抬手,朝著車頂上的那個身影猛然射出。

這是融道境神念根本無法捕捉一箭,唯有那六位長老方能看見,那凶狠的殺機正在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飛射季憂。

無聲!極速!

葛長老的雙目駭然睜開,卻沒有任何出手相救的動作,隨後便氣勢全開地準備迎敵。

就如他先前所說的那樣,季憂與其他天驕最大的區別並不是境界低了些,而是他此行根本無人庇護。但就在這那之間,車輦之上狂風大作,一股更為強大的劍氣搖曳升天。

倏然一聲,劍意鳴顫,靈劍山長老顏川瞬間出現在馬車的車頂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已經飛到麵前的箭矢空手奪下。

顏川的身形十分高大,頭發雖然花白,但精神爍立,身姿筆挺,不見絲毫佝僂之態。

但不知為何,此時他握著箭矢站在季憂左側,卻似乎是有些微微躬身。

此間,四周圍一片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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