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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章重火(1 12)(小指勾尚白銀盟加更310)

天光璀璨,梔花飛舞。

金白衣袍的真人端坐山間,雙手結印,護在氣海前,一道道明陽天光神通正順著他結印的指引蜂擁而入,沉入其中。

氣海之中的天門神通璀璨,正打磨鎮壓著一道渾圓如金丹的寶貝,長久以來的消磨使得這寶貝上的神通忽明忽暗,不斷衰竭。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見到天光垂落,渾圓如金丹的寶貝猛然一震,庇護在周圍的種種光色退散,周圍的天光立刻瘋了般蜂擁而至,湧入其中,將之染為明陽的金色!

“總算是煉化了!”

李曦明心中一震,喜色湧起,果然有種種訊息湧入腦海。

【重火兩明儀】!

他驟然睜開雙眼,抬起手來,那一枚如金丹一般的靈寶赫然在他手心中浮現,通體赤紅,一圈圈一環環的金線繚繞周邊,凝聚為五道環彩,離火盤旋,散發著灼熱氣息。

‘離火靈寶!一道與玄祀頗為相關的離火靈寶!“他心中一動,【重火兩明儀】的神妙霎時間湧上心頭,竟然足有五道!

第一便是【離溟】,乃是此物在洞天之中的離光,號稱離光參次、厚如東溟,可以遮蔽幻彩,籠罩一方,有迷惑束縛之效,範圍極廣,比李曦明自己腰間的玉尺【示川】要大得多,隻要法力充足,甚至可以不斷擴散,籠罩一地。

這【離溟】雖然對李周巍影響不大,可那是受了’君蹈危”

破除,一般的真人落入其中絕對要花上一番功夫,束手束腳。

其二是【重光】,也是極為特殊的鬥法手段了,速度極快有排斥掃滅之力,一旦中了光,便有光離之力響動,不斷推挪敵人。

而【重光】可以憑借主人放入其中的離火的增添威力,雖然隻能放入一種離火,可隻要放入其中,【重光】便會帶有此等離火的特性與威力,可塑性極強。

如今隻能放入【紅雉衝離焰】,應當更有靈性,煉化諸金倘若今後找到了以威能著名的離火,如【天杏離雨】一類.威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這兩道神妙都堪比一道靈器的最大神妙了,卻隻是【重火兩明儀】的輔助手段而已,真正的威能集中於神妙【玄擭】!

這【重火兩明儀】周邊環繞的五重金絲乃是【白日清樞金】所鑄,在【金烏光明焰】中煉了百年,煉了個不腐不化、

不散不失,【玄擭】一旦展開,五重金絲便會從天而降,各自化為一光。

此光可以散法術、鎖兵器,妙用無窮,唯懼合水,如若離火道行極高,修行了相關的道統,還能將之用出更多的變化.

甚至道統大成、道行極高之時,【玄擭】一旦展開,法身可以隨時與這五重金絲互換位置,更有一番玄妙。

就算是李曦明這等道統不大相同的人物,光靠【白日清樞金】不腐不化、不散不失的本事,也足夠厲害了!

餘下兩道神妙,一道是【道功】,是輔助離火、真火一道的神通修行的,算是傳道之寶,另一道則是【群光】。

【群光】神妙一旦施展,便會鼓動【重火兩明儀】中的靈物,降下輝光,用以壓製異道,消磨邪.

可叫李曦明尷尬的是,【群光】神妙所謂的壓製異道,似乎對如今的紫府金丹道也有作用..他是靈寶主人無妨,如果是跟同道一起鬥法,【群光】神妙施展,倒也是個麻煩事。

“卻已經算得上好神妙了.”

李曦明思慮到這兒,心中已是暗暗驚駭:難怪元素真人當年隻憑一枚【辛酉淥澤印】便可以縱橫,連紫府中期的修士都懼怕他,這古代靈寶著實厲害..他又命神通、身神通合一.誰會去有意招惹呢.“何況【辛酉淥澤印】還是古代羽蛇的東西,傳聞甚至有法寶之資,【重火兩明儀】估摸著還要差幾分。

他念頭還未散去,靈識投入【重火兩明儀】之中,本想好好審視一二,卻微微一愣。

不曾想撞入他腦海的赫然是浩如煙海、奧妙複雜的長篇道論!

此物之中竟然留有傳承,號稱【南離服食法】,竟然是一道古代的正統仙道服氣之法!

這可不是什紫府金丹之道,亦不是什天胎巫籙,乃是最正宗、最正統的仙道【服氣養性道】的功法術訣傳承。

此中洋洋灑灑數萬言,金書玄篆,奧妙無窮,闡解離火大道,與天地交感合一,以求神妙-—這一求神妙就是黃冠,求到身了就是真人,求到位了就是真君羽士,什胎息練氣、什築基紫府,通篇竟然沒有半個字!

李曦明翻來覆去看了,心中驟然一明:‘果然是當年那位小王劍仙的道統!’

當年那位小王劍仙說得很明白,潁華王家修行的就是【服氣養性道】,而如今自稱仙道的【紫府金丹道】與北方的正統魔道在人家眼是一條路子,都是邪門外道..

竟然是古代仙修的法門,難怪要用靈寶來記載!”

李曦明先是暗喜,一時間心中大動!

‘聽聞這仙道門檻頗高,可如若是自家哪個晚輩能修,到時候配上這一枚靈寶,豈不是有古仙修的威能!’

他蠢蠢欲動,可微微品味了一番,突然發覺不對,皺眉起來,心中暗驚:‘這都是些什..“李曦明堂堂紫府,神通加身,修行百年,讀了個篇首,竟然看得半知半解!

‘這讓人怎修?!”

李曦明道行再怎不高也是紫府!縱使修行的不是離火,可明陽和離火本就親近,當年李絳遷的【天離日昃經】讀起來也是得心應手,頗有收獲的..這一道法門讀下去,難度比之【候殊金書】有過之而無不及!

“【候殊金書】同樣難,以紫府的目光來看更多的是難在複雜..可這【南離服食法】難在玄奧,晦澀到了恐怖的境地!”

他一時間目瞪口呆,想不到傳聞中的門檻頗高是這個意思,隻能尷尬地放了念想,心中疑慮:“怎會如此?此間恐怕有什疏漏吧..再難的功法都不至於難到這種地步,那要怎樣的天才方能真正走上這條路?”

“如此一來,反倒不適合讓自家人修行了.可能修紫府金丹道能成個築基的人物,修這功法興許要蹉跎一輩子,一事無成.

哪怕是能修成紫府的,也未必能把這功法修好了!到時候反倒害了人。”

李曦明心中念想稍稍一歇,這仔細看了一遍,卻暗暗注意起來。

【重火兩明儀】中不止一道【南離服食法】,還有前主人留下的話語!

此人自稱為兜玄道統的南炤真人陸?,生在大梁之時,修行離火之道,也是一位神通圓滿的大真人。

更為重要的是,此人並沒有提及宛陵天,而是自稱為【南火天府】的修士!

‘【南火天府】?’

李曦明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甚至大部分越國人都知道這個名字,當年位處越國南方,青池宗大名鼎鼎的【倚山城】便是【南火天府】所鑄!

‘兜玄道統的南炤真人..也就代表【南火天府】也是兜玄道統,後來此府不見..陸?寄居同為兜玄的【宛陵天】,倒也算合情合理.“畢竟一位神通圓滿的離火大真人已經可以自稱為世間第一流,到哪都是吃不了虧的,哪怕是宛陵天也同樣會歡迎。

這段話語並不長,隻寥寥數句,介紹了背景,後頭語氣竟然低沉起來:“我玄司天監地,無有不從,而社稷畔道,以至於斯,今當降心相從,棲情玄遠..卻號上宗,以天武威儀治世,矯正四方,仍作雷宮第二,不過塚中筵宴而已!”

“今歲本尊求取離位,成則再興南火,尚有一息可存,事有不諧..則再無光明.”

“取我明儀者,修在宛陵天墜時!”

李曦明連看了數次,暗暗歎息:“陸?.倒也是明白人.看來宛陵上宗還是放不下雷宮的地位,不肯屈就,這些年來還是在收拾四周的爛攤子,要除魔衛道,得罪了不少人,也讓諸家有了警惕之心。”

他輕輕一抬手,這靈寶便化為一道流光升起,落到他氣海去了,這才見到山間的玉牌晃動,顯然是有事物稟報。

卻見上來的是李絳壟,頗為恭敬,身邊跟著丁威,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在階下。

他恭敬地道:“大人半年前安排的事情還未有著落,我等派人前去沙黃國,前後去過三次,都沒有真人的消息,據說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回來.”

李曦明手上有枚靈物玉環,最適合的主人就是這位沙黃國的竺生真人,早早就請人去問了,不曾想竟然見不到本尊。

“無妨.”

於是屈指一算,已經過去大半年,掃了眼底下的丁威,發覺他在築基不知停留了多久了,雖然圓滿,卻沒有下一步可走,暗暗歎息,問道:“這些日子可有消息?湖上如何?”

李絳壟恭聲道:“稟真人,江岸仍然在動蕩,【濁殺陵】上還有建築不斷墜落,如今已化為一墟..北方已經多日沒有消息,不知在等什,隻有荒野時不時有幾個和尚下來,絳夏在守著。”

李曦明微微凝神,問道:“蕈林原如何了?”

這男子持家久了,一直沒出過什問題,凡事很熟練,明白他在說什,連忙道:“青池宗沒有半點反應,一直在收縮勢力..”

“嗯…”

李曦明斟酌了一陣,低頭看向他,笑著問道:“遂還如今如何了?”

李周巍諸子嗣中,唯獨李絳壟得了長子,因為是南北鬥法、

諸修出征之時得來的,便叫作李遂還,因是李曦明取的名字,至今還記得,這一提,李絳壟立刻拜道:“已經測了,有靈竅在身,正在修胎息,倒有幾分天資.”

“好!”

李曦明才得了《重光火明經》,是可以大大方方拿出來修習的,而且還隨帶有靈氣,便笑起來,道:“你父親在洞天得到一道古功法,乃是離火一道,與你兄長的功法各有千秋,既然撞得巧了,就隻指他修行吧!”

“拜謝真人!”

李絳壟一副驚喜模樣,李曦明樂地安排了,把洞天中得到的兩個好功法都賜下去,卻見這男子又跪下來,叩首道:“晚輩修為已經到了時候,本就準備閉關突破中期,可折騰了這幾年,總算是有機會見見真人..想著問一問.”

李曦明暗暗點頭,李絳壟這些年的確在湖上花費了不少時光,否則他也不會又是指名字又是賜功法,如今聽了這話,便

“你可有什人物推薦?”

李絳壟答道:“五叔溫厚大方、舉重若輕,又灑脫出俗,晚輩不能及.”

“那小子?”

提起李周暝,李曦明聽得是直搖頭,笑道:“他近年來是被綬魚管住了,可他哪能管得住誰,可不要把你五叔往火上架。”

這一句嚇得李絳壟冷汗低頭,連道不敢,好在這真人似乎完全沒有在意,隻抿了口茶,思索道:“荒野如今也算重要,絳夏挪不得,小崔回了島,威不擅長內政,已經沒有那樣文武雙全、威望服眾的人物了.”

“除去你們幾個兄弟,絳闕輩陰盛陽衰,隻有一個絳宗爭氣,你先不要托他重任,隻讓他領個職務,代行一陣,明宮凡事教一教,也算是考驗他了。”

“晚輩遵命!”

李曦明輕飄飄一句話,足以讓湖上的政治發生劇烈的變化,甚至關乎伯仲兩脈權力重新交接,他卻好像沒什遲疑,麵上還有笑意:“你別看他如今修為不高,還好有個他。”

李絳壟連連點頭,快步退下去了,李曦明這才收斂了笑容,氣海之中已經鎮壓住那紫金雷,靜靜地盯著飄落的梔子花:‘離火’靈物與‘全丹’靈物備足了,可一味‘合水’靈物還未分清.這一次諸修盛宴,一定不少人去找這些煉器的,應當可以備足靈甲了.要去一次漆澤,周巍前後還壓了人家釋修寶器,數量漸多,可以試著問一問蓮花寺。‘

‘倒是如今.身上的靈器不少,還需調整一二,最好換取一些有用的回來,靈器貴精不貴多,自家竟然有這樣的日子!’

這叫他忍不住笑起來,光是他李曦明,控製拖延有【示川】、行走有【趕山赴海虎】,攻敵有【真火】、【離火】、【並火】,新得來的【督山點靈符】多半也是個護身的、傾向於神妙的靈器,已經多得厲害了。

“這一身寶物,比我自己的命還貴,哪天外出..指不準幾個紫府過來圍殺我.”

他正思量著,卻聽一陣清亮亮的聲音在山間響起:“道友在山?況雨前來拜訪!”

李曦明倒是一下聽出她的聲音來了,知道是來還【飛玄亂石】的人情的,隻起身來迎,道:“真是不勝榮幸..”

“太客氣了。”

況雨真人還是淺青色的袍子,笑著落到山間,答道:“我一路回去急著去找廖落道友,他倒是好運,在洞天闖了這一陣,沒有受多少的傷勢,還撈了不少好處。”

於是大大方方地在山間的石桌旁坐下來,從袖口取出一枚白玉盒來,往桌上一放,笑道:“他扯著說撞見你們家明煌真人了,與陽崖待在一塊,生怕誤會,便早早退走..聽著要明陽,給我一塊【將勝石】,也是靈資.”

況雨一頓,挑眉道:“煉靈甲正好!”

李曦明先是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他當年允諾了定陽子煉器之時時常替他問一問,想必是從某位真人那傳出去的,暗忖起來:‘她與這玄怡、廖落應當是一個圈子,甚至是相近的道統的,有別於太陽道統,卻親近太陽.“他心中一定,開了這玉盒,內不過一片薄玉,光輝璀璨,果然有股濃厚的明陽之氣撲麵而來,讓他收了東西,謝起來:“況雨道友也是解了我一難事.“

況雨笑道:“不礙事,互利互惠的事情,謝來謝去也沒意思。”

她處事很大方,讓李曦明頗有好感,想起那枚靈物玉環來,暗暗琢磨,問道:“道友可識得玉真一道的竺生道友?”

況雨有些疑色地點頭,答道:“自然是識得的.”她稍稍躊躇了,解釋道:“與道友說清楚些,青池三元早些年在南海活動,三位都是有手段的人物,結下了不少交情,我大父也好,曲已山也罷,甚至靜怡山從南海分出去之前都與元素真人有往來。”

“玄怡與秋湖真人..幼時也早早見過麵,很是熟悉,我在衡祝進修,反而見得不多了。”

“至於竺生真人,他與元修真人親近些,道友有什用得著的,請那位新晉的青忽真人才好使。”

“原來如此!”

李曦明暗自點頭,默默梳理了,答道:“多謝道友指點!”

況雨笑了笑,開口道:“曲巳山的老真人如今還在,他擅長煉器,如若道友今後還有需求,我還可以引薦廖落道友.”

她眼睛明亮,微微抬起頭,露出側臉優美的輪廓,聲音雖輕,語氣柔和,卻依舊能聽出那鄭重的語氣:“太陽失輝,可你我算是一條繩上的,天宛鍾情於仙道,沒有太多害人的心思,可還有長霄、寶罄、淨海..未來的事不好多說,可總要做防備。”

“與他們多往來,總是好的。”

李曦明微微一怔,頗有些鄭重地點頭,心中暗歎:‘她也知道的不少.畢竟也跟著衡祝這多年了,於情於理,衡星最後都要給她些指點..

他迎上況雨帶著笑意的眸子,斟起了茶,舉杯道:“我一定拜訪!”

備海。

暗色變幻,虛空震動,灰色的流光在沉沉的太虛之中穿梭,沉沉的色彩之中隱約能見到一星半點幻彩生出,仿佛有無數龐大恐怖影子沉在其中,露出一鱗半爪。

海麵上風雨波濤,清純女子靜靜立在雨中,一邊的龍王身軀龐大,麵色冰冷,一言不發。

“轟隆!”

雷霆劃破夜空,使得天地一白,照出一旁的紅發金衣男子,神色難以琢磨,幽幽地道:“宛陵天落下了。”

他手中捧著一麵鏡子,那如同一抹初月般的、上藍下白的色彩正在太虛中閃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隱約還能看見其中無數的廢墟與遍地的屍骨碎片。

湘淳道姑身邊的備海龍王神色平靜,聲音帶著沙啞:“的確是空無一人..兜玄已經沒有顏麵可言,他們半點也不遮掩..亦是示威--堂堂宛陵上宗,隨意淪落到路邊的野狗也能叼去肉!”

另一側的東方長穆神色漸漸陰冷,答道:“意料之中,天武如此光明..也算不上多體麵,更何況宛陵宗了,兜玄道統散布天下,各自山頭,至今有哪幾個是湊到一塊去的。”

一旁的湘淳微微低頭,聽著東方烈雲問道:“林衡江的道統叫誰得去了?”

東方長穆有些疑惑地搖頭,答道:“並未察覺,興許是誰遮掩了吧。”

這小小的插曲並未引起兩人的注意,天地之中的雷霆更甚,東方長穆低聲道:“諸家布局都到了收尾的時候,白麟正好在陰司地界上,三方糾葛.”

“楊家得了陰司支持,對‘真’之位誌在必得,南北之爭也將越國的阻礙鏟平的差不多了,他楊金新如今隻差一場東風…”

他的眸子之中滿是陰鬱與期待,甚至有些激動地顫抖起來,另一側的東方烈雲同樣神色起了波動,緩緩閉眼:“整個越國已經是夏日幹柴,添了一層油又一層油,隻差一點火星..頃刻就能興起一場風暴--一場顛覆南方秩序的風暴。”

東方烈雲抬起眉來,驟然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東方長穆,那一瞬間,龍屬諸桃的隔閡仿佛不見,唯有澎湃的野心和壓在心頭揮之不去的躁動:“是非成敗,僅有一步之遙.”

東方長穆則目光明亮,冷冷地答道:“祂是仙人,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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