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黎這快就趕到?,很出乎李唯一預料。
趙知拙也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蒼黎明明不在營中。他連忙上前:“少族長?,此事乃趙知拙所為?,與他人無關,一切懲處罪過我一力……”
“我知道是你!”
蒼黎聲音在穀中回蕩,目光移向趙知拙,一眼看穿他修為已恢複,瞳孔深處流露思索之色:“老趙?,你也算是族中老人了?,曾為蒼黎部族爭奪過榮譽?,流過血也嚐過淚,怎在人格人品的大是大非麵前就擰不清呢?”
趙知拙不清楚李唯一為何擒拿祁珊珊?,但相當清楚他的人品和為人?,正欲反駁。
李唯一先開口?:“蒼黎?,你真不知道她是誰?若非她修為、心智、手段皆極度危險?,我會出此下策?”
李唯一不敢在軍營中與藏在祁珊珊體內的禪海觀霧對決?,最本質的原因就在於?,在那?,祁珊珊有無數種手段可以致他於死地。甚至,兵不見血刃。
若讓禪海觀霧歸來的秘密,在軍營中炸開?,更是同歸於盡般的後果。
哪怕讓趙知拙去擒拿?,在李唯一看來他回不來的概率也是極大。
趙知拙當然明白其中凶險,不知道祁珊珊的底牌何在,但知道李唯一冒著極大風險,付出海量資金?,助他恢複修為?,要做的事怎可能簡單?
簡單的事?,不需要這般大費周章?,也輪不到他去做。
蒼黎道?:“我知道她是誰,我也知道你們來自哪?,青銅船艦上發生的事她也全部都告訴了我。李唯一?,隻有真誠待人?,人才會真誠待你。在船上?,她不止救過你一次吧?她是你救命恩人?,而你的手段?,是不是太不光彩了?”
這就不像是禪海觀霧能做出來的事了?!
李唯一看向祁珊珊?,心中疑竇重重。
連青銅船艦上的秘密,蒼黎都已知曉?,似乎“禪海觀霧”四個字,也沒什不可提。
他道?:“她將禪海觀霧逝靈寄生在體內的秘密,也告知於你了?”
蒼黎顯然不知此事?,眉頭微皺?:“哪個禪海觀霧?”
“在淩霄生境?,還有第二個人敢叫這個名
字?”李唯一道。
祁珊珊移步至二人之間,沒好氣道?:“其實就是一場誤會!唯一?,姍姍姐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並不知道那白骨妖魔是否還藏身在我體內某處?,若她真在?,蒼黎會不知道?她說不準早已離開?!”
李唯一必須擒拿祁珊珊,就是想要知道禪海觀霧是否擁有離開她身體?,暴露在天地間的能力。
若不在祁珊珊體內?,他就有鎖定的目標了?,心中許多疑惑都能隨之揭開。
蒼黎對傳說中的古天子?,自然也萬分忌憚?,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任何逝靈敢寄生在珊珊體內?,我都會讓它魂飛魄散。”
“我並不認為?,你能洞察禪海觀霧的手段。我也不認為?,一個動情了的人?,還下得了狠手。”李唯一道。
根據禪海觀霧在青銅船艦上的那番話,李唯一深知,她一旦修為有所恢複?,便是自己死期。
血液和魂靈?,會被她吞噬殆盡。
唯一的活命機會?,便是趕在她動手前,將她除掉。
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生死對決,哪怕禪海觀霧目前還不夠強大?,但以古天子的能力?,那種震懾力和危機感,也不是任何明麵上的敵人可以比擬。
她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李唯一不認為自己稚嫩的手段能逃出生天。
祁珊珊回到蒼黎身邊?:“皆是一場因那白骨妖魔引發的誤會?,李唯一?,一個還該在學校讀大二的小孩?,能有什壞心思?就這樣了吧!”
“此事你別管!”
蒼黎目光緊緊凝盯李唯一?,手臂抖動,銀槍頓時爆發出實質化的法氣能量?,化為滔天水浪?,充滿整個峽穀?,向李唯一狂湧而去。
飛沙走石?,草木連根而起。
“做錯了事?,就必須付出代價。”
“嘩啦!?”
李唯一隻感眼前景象驟變,站立不穩,如置身汪洋大海?,巨浪翻天?,要將他撕成碎片。
趙知拙第一時間衝上去?,但被蒼黎隔空揮袖打飛?,身體的一聲撞入岩壁。
“錚!?”
李唯一連退三步,定住身形,毫不猶疑的掣出黃龍劍,緊握手中。
五海境的法氣?,傾注劍內。
黃龍劍出現前所未有的劇烈變化?,黃銅劍身長出密密麻麻的鱗片?,劍內龍吟,回蕩在群山之間。
“太乙開海!”
他眼神鋒銳?,弓步而立?,雙腳沉入地底?,一劍劈斬而出。
“嗷!”
一條明亮的龍影?,隨劍氣一起飛出?,將鋪天蓋地而來的法氣巨浪兩分而開。
龍首具象化呈現,咆哮之聲震耳,直向蒼黎飛去。
蒼黎輕咦一聲?,一道球形的法氣牆從身上飛出?,震碎龍首。
雖隻是想稍加懲處?,以示警告?,僅調動了少許法力?,但竟被破去?,反攻至他身前?,著實出乎他預料。
根據祁珊珊所說?,李唯一也就才修煉半年多時間而已。
這怎可能?
距離此處七外。
陳家道種境強者陳千尺?,感受到了一股非同尋常的法氣波動,耳朵聽到緊隨其後的龍吟聲,立即停步,捏出手勢。
其身後的密林中?,密密麻麻的身穿鐵布戰衣的三陳宮“鐵衣軍”,全部收斂氣息?,緩緩俯下身?,靜聽下一步指示。
“是蒼黎的法氣波動!全軍一起催動鐵布戰衣上的符文?,霧化行軍?,潛過去看看。”陳千尺道。
他們這支軍隊?,乃是鐵衣軍中的影子營,是從龍山山脈另一頭的亡者幽境繞行過來。準備暗伏於姚關城外的密林內?,在關鍵時刻發起突襲。
隨著林中無數符文亮起?,符的力量發生玄妙的共振?,所有軍士全部詭異的消失在林中?,化為一片不發出任何聲音?,不散發任何氣息的淺霧,朝峽穀的方向蔓延過去。
李唯一也沒想到達到五海境後?,催動黃龍劍?,竟有如此爆
發力?,比惡駝鈴和黑鐵印章的攻擊力都更強。
“蒼黎?,你若如此自負?,不相信我的話?,小心將黎家帶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就算禪海觀
霧不在她身上?,也必能從她身上找到一些痕跡。你最好?,將此事告訴你爹,或者你娘。”
李唯一如此奉勸一句?,準備就此離開?,哪怕將來死在禪海觀霧手中?,也隻能認。
誰叫今日技不如人?
“老趙,我們走!”
“噠噠!?”
沉重的蹄聲,及渾厚的異獸氣息?,從姚關城所在方向的山穀而來。
伴隨悅耳悠揚的風鈴聲,巨大的異獸身影撞斷擋路的樹木?,出現在眾人眼前。
是蒼黎的坐騎。
形似白虎的馬吾獸?!
它雙目釋放明亮光華,體形龐大得猶如移動的房屋,每走一步地麵都在輕顫。
“你該相信他的!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冒失的人?,若非本座帶給他的壓力太大?,他怎會如此兵行險著?”
黎菱站在騶吾異獸頭頂,雙腿長直?,腳踏“王”字?,內著鮮豔如血的紅衣,外罩甲胄?,白骨風鈴懸掛腰間?,散發著道芒仙霞的長發飄飛於空氣中?,整個人都是一股唯我獨尊的古天子氣場。
馬吾獸本是性情凶猛?,血脈高貴?,此刻卻被壓得叫聲都不敢吼出。
她眉心花鈿閃爍?,眼神既有侵略性的睥睨之態?,又有深邃不可測的神秘。
她是黎菱的容貌。
但誰都知道?,她此刻絕不是黎菱。
“莫非真是禪海觀霧?”
趙知拙從崖壁中掙脫出來?,滿目震撼。
先前?,李唯一多次提到禪海觀霧?,別說蒼黎不信,就連他這個最信任李唯一的人都不信,覺得李唯一這一次肯定是判斷失誤。
直到此刻……
他近乎要被黎菱身上散發的氣場?,震懾得跪地叩拜?,才終於信了。
“果然如此。”
李唯一緊盯不斷接近的“黎菱”,心中早就縈繞這個念頭?,此刻終於豁然開朗。昔日種種怪異,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但“黎菱”這般明目張膽前來?,擺明是要攤牌,說明她信心十足。
這下麻煩大了?!
蒼黎哪想到竟真有逝靈寄身於自己的家人?
他才不管這逝靈是誰,禪海觀霧也好,古天子也罷,皆乃死罪。
蒼黎雙目拚發出濃烈的殺意,高舉銀槍?,體內一道低亢的虎嘯之音響起……
“黎菱”體內古天子勢韻湧了過去?,將他壓得無法釋放出白虎戰法意念?,身形連連後退。禪海觀霧仿佛要用眼神,摧垮他的精神意誌。
蒼黎位於風暴中心?,咬緊牙關?,以銀槍死死撐住身體,才沒有跪伏下去。
他知道?,對方隻是逝靈,真實修為絕不會太強,隻要衝破她殘魂中蘊含的天子威壓?,自己必可與之一戰。
甚至將其擊潰。
李唯一見蒼黎在禪海觀霧古天子氣場的壓製下?,竟連出手的能力都沒有?,心頓時沉入穀底。暗恨?,對祁珊珊出手太晚?,早出手早就已經鎖定禪海觀霧真身?,何至於現在這般養出一尊完全無法對抗的女魔頭?
“噠噠!?”
騶吾異獸步至眾人麵前。
黎菱目光落向李唯一?,接先前的話,語調幽淡:“但我們之間著實是有不小的誤會,相互皆不信任?,才造成如今這般局麵。李唯一?,我若要殺你?,機會何止十次?,你認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