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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如金沙,與那霞光一起隨風消逝。

偉岸的身影輪廓逐漸隱沒於天幕中。

沈儀並沒有如往常那般悄然抽身離去,而是落在了城牆上,緩緩轉身看向了城內。

當廣闊無垠的天地間,隻剩下了這一道墨色身影,哪怕與那菩薩法相比起來,顯得單薄而渺小,但卻也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沈儀隻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不代表他蠢到了讓菩提教平白摘取果實的地步。

今日換做任何一個人在場,就算是其餘幾位鎮南將軍也不例外,神朝百姓都會認為降服大妖的乃是一尊菩薩。

但其中並不包括上次鬆風府之後,便已經揚名天下的沈儀。

果然,在府城中百姓稍稍回神以後。

便已經有見多識廣之輩驚呼出聲:“南陽將軍!”

哪怕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這位將軍隸屬哪個衙門,又掌管的是哪支軍陣,但僅憑這簡單四字,就足矣讓他們為之狂歡了。

在鬆風府外,以一己之力蕩平妖軍的事跡,早已被編成了話本,在民間口口相傳。

眼看差不多了,沈儀這才掠入了宅邸之中。

他剛剛踏入院落,親眼目睹了整場鬥法的智空和尚,已經滿眼放光的迎了上來。

從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沈大人亮出法相,令那黑海倒卷,智空身為菩提教行者,終於是親身領略了一番傳聞中的菩薩神威。

那顯化天地的光輪,已經隱隱有了幾分佛相。

讓人情不自禁的欲要參拜。

此刻,他不停的張嘴,卻是始終說不出話來。

“我有要事在身,還需勞大師在此地多留一些時日。”

沈儀垂手而立,打斷了對方的怔神。

說實在的,能渡過今日之劫,便是連他都感覺有些僥幸。

哪怕他已經盡力在猜測南皇的想法,但整個過程中,但凡猜錯了一處,大南洲都會毀於朝夕。

當初臨走時,沈儀刻意流露出的盛氣淩人,便是想測一測這尊大妖的性格。

對方的表現,卻是顯得有些卑微。

哪怕不敢真對菩提教的尊者動手,至少言語上也要找回些麵子,南皇居然就這應下了。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者,必然有大圖謀。

而這樣的一尊大妖,大概率是不甘心就這成為菩提教手中的刀。

它遠遁神州這多年,好不容易才讓神朝百姓忘卻了它的凶行,如今又怎肯再汙了清名。

好險是賭對了。

這樣一來,沈儀終於是看見了幾分勝算。

【斬殺三品幽海猿王,總壽萬劫,剩餘壽元七千兩百劫,吸收完畢】

【斬殺三品厚鬃白牛,總壽萬劫,剩餘壽元八千八百劫,吸收完畢】

【斬殺三品菱花通天蟒,總壽萬劫,剩餘壽元八千九百劫,吸收完畢】

【剩餘妖魔壽元:兩萬五千一百劫】

若是不出意外,這些妖魔壽元,足矣將自己的修為推升至九六之數,距離那三品圓滿的九九變化之際隻差一步之遙。

在完成六六變化後,菩薩法相的大體框架已經成型,剩下的隻需補全即可。

但問題就在於,這剩下的兩千壽元,已經很難湊夠了。

三品以下的,神朝本就不多,幾乎來自於三家大妖,但經此一戰,也差不多死絕了,想要再找出數十頭來又談何容易。

至於三品以上的,數遍整個大南洲,沈儀目前知曉的也就是南皇和另外一家大妖。

或許隻能從外麵再想想辦法。

但其實這並不算最急的事情。

在解決了這場妖禍後,南皇那邊必然是交不了差的,而自己也得好好頭疼一下三仙教的破事了。

“都聽沈大人安排。”

智空和尚常聽聞,每逢大劫,必有蓋世之輩應劫而生。

但也隻是將其當做是一種美好願景而已。

直到看見了沈大人,他才方知這所謂的“蓋世”到底是何等意義。

跳出世俗理解,超脫了一切常理。

從奮戰七品行者,到力斬三大妖尊,尋常修士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完成的遙遠道途,沈大人卻隻用了他們打個盹都不到的短暫時日。

“隻是……”智空和尚抬起頭,又想起什:“如此一來,雖神朝百姓知道了除妖者並非菩提教,但您就是南陽將軍的事情,不就暴露給菩提教了?”

若是讓大自在淨世菩薩得知,南洲始終無法攻破的原因,竟是出自教內,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我說了,這的消息他們帶不走。”

沈儀卻是淡淡一笑,話音中多了幾分篤定。

他的自信並非空穴來風。

今日之後,大南洲將會擁有整整七尊三品鎮石看守,再加上數不清的其餘鎮石,除非是那大自在淨世菩薩親至,否則任何人都別想把神朝發生的事情送往外界。

說罷,他徑直踏入了屋內。

若是自己暫時無法登臨九九,那就先打造出一批睥睨天下的鎮石之軍。

七大妖尊,外加自己和一眾鎮南將軍,借助漫天皇氣加持,不說勝過那南皇,至少將其攔在神朝外麵還是有希望的。

除非是大自在菩薩親自出手。

否則這大南洲,他守定了。

念及此處,沈儀閉上眼眸,心念微動,整整六千兩百劫妖壽迅速流逝,血肉灌入那鎮石當中,又是四位妖尊的恐怖身影,悄然出現在了萬妖殿內。

“爾等好生鎮守南洲,待我歸來。”

“回稟我主,我等遵命!”

……

綿延幾萬的溝壑,粗暴的將大地撕裂成兩半。

當這一幕映入天際幾人的眼。

他們皆是瞳孔微縮,連指尖都輕輕顫抖起來。

那個年輕人之所以留在澗陽府,果然是因為提前收到了消息。

甚至連與其最親近的葉嵐,都不能得知分毫。

現在看來,剩下的妖尊真的來了澗陽府,而自己這群老東西,卻在鬆風府傻站著看了一晚上的戲。

“老夫無能啊!”

嚴瀾庭突然低吼了一聲,眼眶已經湧上猩紅血絲。

他當初一句“萬事有我”,將那小子騙到了自己麾下,然而真出了事情,無論是鎮妖塔,還是菩提教傳經,鬆風府被襲,乃至於今日的澗陽府之禍,哪一次自己在場?

哪一次不是那小子孤身扛著!

羊明禮幹燥嘴唇動了動,連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鳳曦則是看著葉嵐沉默遠遁而去的身影,用力咬緊貝齒,回頭瞪向兩人:“南洲若是被破,你倆在此地多留一刻,便是要多葬送一城人的性命!”

盡管她同樣擔心南陽的安危,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了再悲泣的時間。

一行人再次動身,隨著這刺眼的溝壑前行。

直到幾人眼中多出了葉嵐怔怔懸空的背影。

嚴瀾庭朝前方投去眸光,卻見這道駭人的深淵,竟是就這突兀的停在了那澗陽府城的前方,好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所掐斷。

而視線中,那雄偉的府城仍舊佇立原地,斑駁的城牆高聳綿延,未受絲毫損傷!

“這……”

羊明禮終於吐出一個字來,難以置信的朝兩側看去。

“先進城!”

嚴瀾庭同樣呆滯一瞬,隨即再次身形暴動,朝著那城中而去。

幾人還未落地,耳畔便是充斥著百姓們熱鬧且聒噪的嗓音,幾乎每一句話當中,都要帶上“南陽將軍”四字。

“城未破,守下來了。”

鳳曦錯愕回頭,看向了那高聳的城牆。

哪怕已經過去了近十日,但這些百姓們仍舊是樂此不疲的談論著當初之事,也在她們等人的腦海中構建出一副清晰的場景。

三頭如山海般偉岸的大妖突然降臨在府城外。

更有黑色汪洋席卷了天幕。

正當生靈塗炭之際,有墨衫青年悄然立於了城牆上,萬丈霞光撕裂了黑海,照亮了蒼穹,那不知幾何高大的金色虛影,手持神佛法器,將其一件件的鎮在了妖邪的身上。

方才還攜滅世之姿的大妖們,未能掀起絲毫波瀾,便是被逐一鎮殺。

而擁有這般神威的,並非是那神佛仙尊,大教門徒之流,就是神朝人皇欽點,派來坐鎮大南洲的將軍,喚作南陽。

“三頭妖尊,被他一力斬殺了?”

鳳曦輕輕咽了咽喉嚨,百姓之言固然有誇大的成分,但具體內容卻絕對是真的。

不僅是攔下了,而且整個過程輕鬆寫意,否則也不至於連城牆都不見損毀。

"……"

嚴瀾庭略微垂眸,他倒是知曉沈儀曾斬殺過千臂菩薩,也從智空的口中得知了神虛老祖同樣殞命在對方手中。

但這二位,都隻是完成了三三變化的菩薩仙尊。

方才百姓口中所述的恐怖猿臉和黑海,倒是讓他突然想起了遠遁蠻荒的三家大妖其中那位幽海猿王。

這位可是在遠遁之前,就已經躋身六六變化的絕世凶妖。

“到底發生了什,咱們直接去問問不就好了!”

羊明禮此刻臉上光彩大作,連那渾身的暮氣都是悄然褪去。

當初打算推出南陽,與那大教天驕相抗衡,覺得此子乃是大南洲的一束曙光,但隨著接連大事發生,現在才恍然覺察過來,這哪是什曙光,分明就是一輪驕陽!

三人快步朝著沈宅而去。

卻見葉嵐早已入了府,旁邊仍舊是那位智空和尚。

“小僧見過幾位大人。”

智空沒等幾人發話,率先道:“南陽將軍猜到諸位大人會過來,故此遣小僧在此等候,請大人們無需擔憂,妖禍雖暫未徹底解除,卻已有轉圜之機。”

“至於南陽將軍,他還有些閑事在身,不得不走上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還請諸位安心鎮守南洲。”

簡單幾句話,便是替幾位鎮南將軍坐實了心中的猜測。

分明都是同級,且這幾人還要先當上鎮南將軍多年,麵對沈儀這雖言辭委婉,實際上卻是命令般的安排,三位大人居然沒有任何一個提出異議。

羊明禮更是笑著擺手道:“無妨,無妨!我等必然做好手中之事,靜待南陽將軍歸來。”

盡管妖禍仍未解決,外麵尚有南皇這尊大佛在窺伺。

但至少大南洲又渡過了一劫。

至於那南皇,隻要齊心協力,總能想出個法子來。

就在這時,鳳曦卻是察覺到了異樣。

隻見那麵無血色的小姑娘,臉上好不容易多出幾分笑意,但在聽見智空和尚的話語後,不僅笑容迅速褪去,更是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跟我來。”

鳳曦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將葉嵐喚至別處,又當著對方的麵布下了隔音禁製:“我知道南陽他心思謹慎,不願讓旁人過多參與他的事情,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不可能再有二心,若是有什能幫上他的……“

這位美婦稍微頓了頓,認真盯著葉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便是舍了性命也無妨。”

“所以,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他去哪了?”

"……"

葉嵐死死攥著掌中的斬妖令,麵溫潤的皇氣,此刻卻是無法給她帶來任何的安全感。

“北洲……派了人過來……神虛老祖隕落的事情……”

話音未落,鳳曦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片。

她確實沒有想過,智空和尚轉述南陽話語,口中輕描淡寫的一句閑事,竟是這般似那天塌般的大事。

“我要回教中一趟,大南洲就交給幾位大人了。”

葉嵐鬆開斬妖令,不再猶豫,轉身朝著府城外掠去。

當初是她將沈儀引入三仙教,如今出了事,哪怕幫不上任何忙,自己也必須在場。

……

與此同時。

神虛山。

由千風道人為首,其餘峰主盡皆身處殿中,卻全然沒有一峰之主的模樣,反而個個都像是那打雜的小廝般,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殿中的幾道陌生身影。

天梧老祖,玉池老祖,申山老祖……

整整六位巨擘,再加上自家的神虛老祖,便是幾乎匯聚了大南洲內所有的仙門。

“已經這久了,你家那老瞌睡蟲到底什時候能醒來?”

天梧老祖看著千風道人客客氣氣端來的靈茶,眼眸一瞥,滿臉皆是不耐煩。

更是當著這多同道,以及對方弟子的麵,直接點出了神虛老祖的真身,可謂是一點麵子都懶得給。

其餘幾位老祖聽了此話,雖未附和,卻也隻是淡淡笑了笑。

"……"

換做以前,千風道人必然是心中漲火,但此刻,得知自家老祖是個什貪婪東西以後,雖被駁了臉麵,笑容略顯尷尬,但卻也能迅速調整好神情:“我已請過了師尊,隻是還未收到回應,不過算算日子,應該已經快了,還請師伯師叔們再等些日子。”

“誰是你師伯,本座可不願做那老蟲子的師兄,少來攀這關係。”

天梧老祖冷笑一聲:“再不出來,本座便動手摧了它的神虛山。”

聞言,不僅是千風道人,就連其餘諸多峰主也是麵露苦澀,稍稍低下了頭。

那間,千風卻是怔了一下,好似收到了什消息。

他放下手中的靈茶,輕聲道:“諸位前輩,我師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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