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夜空之下
購物廣場,三樓。
俞雯啃著奶茶吸管,問:「亞楠,你覺得我有多大的概率,追到班長大人?」
江亞楠心說:『從你喊班長大人的這一刻,你的概率無限接近於零。』
當然,身為盡職盡責好姐妹,她安慰道:「雯雯,隻要你努力,肯定有希望。」
俞雯一想到,她領著英俊帥氣的班長大人,一起在商場中漫步的浪漫,激動給奶茶吸管啃爛了。
沈青娥凝視浸在美妙幻想中的俞雯,她的麵上略帶幾分涼薄:『為什總反複做無法實現的夢呢?』
差距太大了,明明不可能的。
隨即,沈青娥想到了腦海中的一道人影,一道瘦弱矮小,他總是對自己笑著,盡其所能將最好的東西給她,一道是帥氣高大,他神情冷淡,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兩道身影逐漸重合,變得陌生無比。
沈青娥忍不住握緊手,指甲刺入掌心,疼痛卻從心口傳出。
她不也一樣嗎?有什資格說俞雯呢?
黃忠飛到了,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長款羽絨服,搭配白色圍巾,再配黑色工裝褲,高高帥帥的。
俞雯:「啊,班長你好帥!」
麵對俞雯的誇獎,黃忠飛陽光和煦,仿佛會發光一般。
俞雯本是路邊小草,黃忠飛的光灑下,她也因此沾了光,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這世界上因為女人多化妝打扮,而男人大多不愛收拾,所以男人的帥,大都是純帥,街上帥哥的數量,永遠少於美女的。
不時,有女孩子望來,望見英俊帥氣的黃忠飛,皆是眼含驚豔,目不轉睛,然而,再掃到一旁普普通通的俞雯後,那些女孩肉眼可見的露出不服氣。
如此優秀的帥哥,為什和一個普通女孩在一起?
這種感覺,比男人看見美女和醜男在一起更痛苦,因為醜男可能多財多億,但這個女孩有什?
俞雯有感覺到別人的嫉妒,她不以為然,反倒引以為豪:『我醜怎了?可是我男朋友帥啊!』
甚至俞雯為了彰顯實力,還小小的作了一把。
她經過一家特步鞋店,看到一雙好看的鞋子,就撒嬌說:『小哥哥,人家想要這雙鞋,如果你給我買,我等會請你吃飯。』
江亞楠被惡心到了,移開兩步,離她遠一點。
沈青娥不做意見發表。
盧琪琪:『醜人多作怪。』
黃忠飛一愣,旋即,他配合著笑了,對店員說:「就這雙吧,買單。」
不論是店員和店內的顧客全部驚呆了,俞雯臉上更是綻放幸福的光彩。
嫁班長大人,享幸福人生。
這一刻,俞雯差點一個回手掏,把自己的心肝挖出來,獻給黃忠飛。
周圍一個更加漂亮的女孩子,激動的說:「帥哥,你給我買啊,我也請你吃大餐啊!」
俞雯窺見有人和她搶班長大人,她當即怒瞪對方,如同一隻凶狠的母雞。
買了鞋子後,俞雯繼續幸福,她和黃忠飛一塊吃飯,一塊看電影,臨近結束,已經夜11點多了。
此時盧琪琪和江亞楠三人,悄悄躲在角落,僅有俞雯和黃忠飛。
她們站在大樓前的廣場上,此時冷風吹拂,溫度格外的低。
俞雯把雙手放在身前,努力演成熟女的模樣,嗯,她在班長麵前,永遠是淑女。
「班長,謝謝你今天陪我玩,我很開心。」俞雯感動無比,她很久沒這樣快樂了,
黃忠飛道:「我也一樣。」
俞雯遙望外麵冰冷的大街,她說:「班長,現在很晚了,打車肯定不好打,要不我騎車送你回家吧。」
她拿出電瓶車鑰匙,她已經幻想著,她開著小電瓶車,載著班長,而班長大人抱著她的腰的畫麵了,他們依偎在一塊,在那浪漫的晚上,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一生一世不分離。
黃忠飛笑容依舊:「沒事,我讓我爸來接我了。」
話音落下,公交站台前,一輛帕拉梅拉燈光閃爍,黃忠飛問:「一起嗎?」
俞雯臉色有些不自然,她擠出笑容:「不用了,班長,你回家吧。」
黃忠飛離開了。
俞雯望著那輛線條流暢的汽車遠去,她不知道那款車的具體車型,但她知道那是一個名叫保時捷的豪華品牌。
俞雯心失落,步伐也有氣無力的。
姐妹幾人見到俞雯失魂落魄的回來,不由得麵麵相覷,嗯,意料之中。
盧琪琪同樣發現了班長乘坐的保時捷帕拉梅拉,價值一兩百萬呢。
她瞅著癡女俞雯,玩味道:「雯雯,你覺得,班長喜歡你嗎?」
她問的很隨意,俞雯卻回答的很認真,她沒直接說答案,而是講了一段往事。
「班長是我們班最帥的男生。」
「他成績好,家境好,人緣好,而且沒和任何女生傳出過緋聞。」
說到這,俞雯漸漸興奮,他簡直是完美男人!
「上學期,有一次期中考試結束,崔宇和黃忠飛開玩笑,揶揄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班長說沒有,崔宇不信,一直追問他。」
「但是我有感覺,他在看我,因為那個瞬間,他回頭了。」
俞雯表情無比的認真:「而他身後的人,是我。」
她雙手抱在胸前,充滿了幸福,這個場麵鼓勵她無數次前行,無數次失望,無數次鼓起勇氣,是她的信心來源。
『你也喜歡我對吧,班長?』俞雯揣測。
江亞楠想說什,沒說。
沈青娥同樣陷入了沉默。
盧琪琪比較直爽,她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回頭是想看鍾表還剩多久下課?」
俞雯呆若木雞。
……
一頓魚肉火鍋令眾人心神愉悅,隻是再愉快的聚會,總會有散場之時。
白雨夏從帳篷走出,她本想透透氣,視野之內卻闖入了漫天的星辰。
天空是深藍色的,是極深的藍,河麵依舊冰封,藍色夜空的映襯下,也染成了藍色。
與白日喧囂不同,黑色仿佛吸收了所有的浮躁與喧囂,冰上隻有寥寥的人影,以及一顆顆照燈。
「哇,好漂亮呀,姐姐你快出來看!」陳思雨喊道。
於是,帳篷麵的人,紛紛出來欣賞星空,仿佛在享受不屬於人間的靜謐。
直到王永聲音響起:「可可,回家了!」
他已經收攏好了露營的裝備,遠處的一輛奧迪車亮著燈。
婁可可看向白雨夏,雙胞胎,薛元桐,最後目光給到薑寧,她冷白的皮膚,如雪般,展顏一笑:「謝謝你們今天的款待,我一輩子不會忘!」
說完後,她跟上王永,一同離開河壩。
薛元桐瞅瞅唐芙,心說:『大個子怎還不走?難道準備寄宿她們家?』
唐芙非常沒有數,她盯著桐桐問:「你瞅我幹啥?」
薛元桐:「你怎不去打籃球?」
唐芙絲毫不惱:「你以為我不會打籃球嗎?」
看在桐桐今天請客的份上,她不與桐桐一般計較,誰讓她是籃球高手。
薑寧背負雙手,遙望夜空,道:「此時此景,我覺得很適合放牛。」
唐芙虛空打了兩拳,發泄了體內多餘的能量,她搞怪的喊道:「薑寧,快來放我這隻勇猛的大野牛吧!」
陳思雨翻白眼:『太蠢了她!』
薑寧瞅著她在原地演練拳法,懶得理她,他說:「我要放的牛馬是東東。」
姐姐陳思晴還沒壞到骨子,她說:「這晚了,還喊東東來拉車嗎?聽說小孩子需要早睡,不然會影響生長。」
薛元桐:「他不長了,未來破壞力不是更小嗎?」
薑寧點頭:「有道理。」
唐芙被她爺爺留下的司機喊走了,她一邊演練武術,一邊遠去。
看的薛元桐很不順眼,她猛烈的一個高抬腿,嘴上哼哼:「有什了不起!」
結果平衡性沒控製好,腳下呲溜一下,眼看摔地上了,還好薑寧適時伸出手,挽救她於水火之中。
婁可可和唐芙走後,隊伍還剩最後一個局外人,商采薇。
她哥哥在河邊等著她。
商采薇比較內向,幫著收拾了帳篷和吃飯的裝備,才隨著他們一塊離開河麵。
東東在前麵拉車,薑寧,雙胞胎,白雨夏全部步行,隻有桐桐躺在架子車上,枕著硬殼紙,仰望漫天星辰。
商采薇走到河邊,商征羽早已等的不耐煩了,他今日本是帶妹妹來玩耍,結果中途妹妹卻被別人搶走。
商采薇對幾人依依惜別:「桐桐,薑寧,謝謝你們的款待,我特別開心!」
桐桐嘴叼著棒棒糖,口齒不清的說:「注意安全薇薇。」
她還吹噓了一句:「要不是車上有行李,我就送你回家了,保證你又快又安全的到家。」
商采薇捂嘴笑笑,她之前坐過架子車,確實非常的穩。
早已等的不耐煩的商征羽,他冷冽的麵孔,露出幾分笑容:「放心,我開的沃爾沃,安全等級最高的車。」
薛元桐覺得這個人不好惹,於是沒說話。
薑寧拍了拍牛馬東東。
東東瞪著這個男人,他知道這是一個武力恐怖的男人,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故意禍水東引的說:「你肯定沒老子跑的快,因為老子不用等紅燈!」
如果不是薑寧,在東東之前邀請薇薇時,商征羽就打他了,現在見到薑寧指揮東東的動作。
他知道東東是惡犬,罪在薑寧。
商征羽淡淡一笑,說:「哦,還是你的架子車厲害,那你的人生呢?」
氣氛陡然間落下,連笨蛋陳思雨都察覺到了。
薛元桐說:「我的人生就像架子車一樣炫酷!」
「駕!」薛元桐拿起指揮杖,啟動架子車。
商征羽沒再說話,他開車帶上妹妹離開,商采薇給了眾人一個歉意的眼神。
等到汽車開跑後,陳思雨說壞話:「啥呀,狗眼看人低!」
陳思晴:「就是就是!」
白雨夏瞧見倆活寶的模樣,懶得搭理她們。
眾人沒因為商征羽的事情而動怒,他們伴著星月,走在硬邦邦的地上,向著南方的平房靠近。
薛元桐作為唯一一個躺著的人,她望著星空,思緒飄飛:「好多星星呀,你們說宇宙有多大呢?」
陳思雨:「宇宙之大,一鍋燉不下。」
薛元桐又發出疑問:「我從哪來,又到哪去呢?」
「如果我死了,我的意識是徹底消失了,還是在下一個誕生的生命上出現呢?」
「如果有孟婆湯,你們會喝嗎?」
陳思雨:「我肯定不會喝!」
薛元桐:「那你記得前世嗎?」
陳思雨:「額…」
薛元桐下了定論:「所以你肯定喝了孟婆湯。」
陳思雨狡辯:「不對吧!」
大家頭頂是的廣袤夜空,腳下平攤的大地,不斷有話語冒出,皆是關於生命,宇宙,自我,是專屬於人類的浪漫。
白雨夏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本來不屑於她們之間的討論,可是漸漸的也加入了其中。
大家說說笑笑,嘴漸漸哼起了歌,歌聲伴幾人前行。
今晚的夜色不錯,錢老師大晚上的還沒睡覺,他門口在觀星賞月,忽然從東邊傳來一陣悅耳的合唱。
『誰啊,大晚上的還在鬧騰!』錢老師心情不悅。
漸漸的,歌聲清晰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曾與我同行的身影~』
隨著歌聲從黑暗中飄來,少年少女的身影,逐漸出現在燈光的邊緣。
「每當我迷失在黑夜夜空中的星請照亮我前行~」
幾道身影越發的清晰,清脆的笑聲,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是近乎迸發出的生命力。
錢老師望向一張張年輕的笑臉,他心情陡然低落,心頭突然堵塞的厲害。
猶記得三十多年前,他以極好的畢業成績,分配到學校教書,那時他正值年少,意氣風發,誓要成為最好的老師,成為校長,升任教育局,為祖國的教育事業燃燒自己,不負青春。
轉眼間,三十年過去,父母過世,子女遠行。
恍然回首,卻發現一生蹉跎,過往的豪情和夢想,如同落葉枯萎,一股腦融入爛泥。
錢老師望著朦朧燈光下的少年少女,視線逐漸模糊了,依稀間,往昔的模樣浮現。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