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追兔 追兔
河壩飛雪。
商征羽發現薑寧後,臉色不大好看,主要是薑寧和他妹妹走的太近了。
與商征羽恰恰相反,商采薇聽見聲音後,驚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臉抬起,怯弱中有幾分熟悉:「你們也在呀?」
薑寧笑:「我們家住這。」
商征羽不經意的打斷:「悅悅,你說的那家飯店在哪?」
畢悅剛剛在緊張觀察,見到商征羽和薑寧他們不熟,她鬆了一口氣。
畢悅擠出笑,介紹:「再往前走些,我讓老板準備了土雞,全是從農村收的,沒吃一點飼料和打激素,純正的放養雞,魚也是自家魚塘撈的。」
商征羽略微頷首,神情平平淡淡。
他還不到三十,去年遊戲項目剛爆火時,也曾一擲千金,追求各種吃的東西,往往直接安排國內最好的飯店,甚至讓人特意從國外空運食材。
他早已嚐過很多了,隻是,想到旁邊的妹妹,商征羽伸手摸摸她的頭,她還是那瘦弱,挺好。
商征羽來此,一是想帶妹妹吃好點,二呢,則是跟以前的舊友聯係聯係,畢竟多年不見了,平日少有聯絡的機會。
他頗有種高處不勝寒之感。
幾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雪中。
……
楚楚回到家,收拾一番,被桐桐叫了出來。
桐桐給楚楚的嘴巴塞了兩顆大草莓:「楚楚,你累不累,我們去打兔兔?」
薛楚楚雖然一大早起床趕車,但她習慣了早起:「不累。」
不知為何,吃了兩顆大草莓,心弦鬆了許多,些許因為坐車產生的困乏,漸漸消弭了。
桐桐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沒到10點半呢,她想到早上吃飯那晚,午飯可以稍微拖久一點,於是建議:「楚楚,你換上運動鞋,走,我們出發!」
「薑寧也去。」
薛楚楚:「嗯好。」
她好多年沒外出打兔子了,過往那段胡鬧的歲月,她卻是常常想起,那是貧瘠的生活中明亮的快樂。
恰逢,今日大雪。
整裝待發的桐桐和楚楚,找到薑寧門前:「準備好了沒,今天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打兔子的技巧!」
薑寧摟起一個舊舊的蛇皮袋:「走吧。」
出門前,桐桐想到之前畢悅的警告,她叮囑倆人:「咱們偷偷滴出門,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幹啥,這樣哪怕沒抓到野兔,我們可以說出去玩了。」
薑寧瞅瞅她,尋思還挺周全:「行吧。」
薛楚楚:「嗯好。」
外麵飛雪連天,薑寧抓著蛇皮袋,帶領兩個手下,一路向東。
隔壁的張叔端著一碗大骨頭湯,瞧見幾人後,他大嗓門嚷嚷:「你們三個,大雪天的出門搞啥呢?」
薑寧:「隨便玩玩。」
張叔搖搖頭:「你們啊,一個兩個高中生天天快活的!我兒如雲高中時,寒假天天擱家學習,那個努力!」
薛元桐被教訓了,不太開心,她驕傲的說:「我們出去抓野兔的!」
張叔險笑掉大牙:「哈哈哈,抓兔子,現在哪還有兔子!」
薛元桐:「你看不見,不代表沒有。」
張叔:「你們要是能抓到兔子,我…」
薑寧補了一句:「就賭你新買的一斤牛百葉,還有二斤牛腱子肉。」
張叔老臉一黑,本來滔滔不絕的話語,一下子卡殼了。
他是真不相信,薑寧能抓到野兔子,這年頭野兔子不像前些年那多了。
他至少有八成的勝率。
但,薑小夥子太邪門了,他不敢賭啊!
那牛百葉是他特意讓殺牛的留的,準備做給如雲吃呢!
張屠夫越想,越覺得不能賭,他趕緊給院子的兒子使眼神。
張如雲勸道:「爸,別賭啊!」
有了台階下,張叔馬上說:「不了不了,家大學生給我做主了!」
薑寧他們走了。
張叔被桐桐用鄙夷的眼神掃過,他心那個尷尬啊!
「娘的!」張屠夫罵道,他獨霸一方的張屠夫,何時淪落到如此境地!
離開張屠夫家門口,薛楚楚無語:「你不是說偷偷滴去嗎?」
薛元桐背負雙手,仰起小臉:「我想起來,我徹底想起來了,我是河壩的王,我生來該君臨河壩,我想幹什就幹什!」
薛楚楚:「瘋啦…」
……
錢老師在門口吃蠶豆米,小日子頗為愜意。
薛元桐得道之後,連路邊的狗都要踹一腳,她輕飄飄的一句話:「錢老師,你家的香油不錯,下次多帶點。」
錢老師心口一痛!麵色悲戚!
又往前數十步,矮壯的東東,一手舉著大鍋蓋,一手握著鋁劍,正在飛雪中「嘿哈嘿哈」的練功。
練得熱火朝天,小小年紀,竟有幾分呂布之勇猛。
此前錢老師曾多次驚歎:「此子日後必定是一員猛將!」
東東每次聽後,往往大受鼓舞,更加奮力的練武,以求有一日報仇雪恨,洗刷恥辱!
東東練功時,連連怒吼:「攻防合一,天下無敵!」
他練得太嗨了,見到薑寧到來,不僅不跪下行禮,反而將他當做假想敵,揮舞的更加勇猛了:「哈!嘿!哈!」
薛元桐見狀,喊道:「大膽,竟然私藏兵甲!」
薑寧看見東東這壞種,他飛起一腳,恐怖的力量,一腳給東東連人帶鍋蓋踹到雪地。
「練得什玩意?」薑寧用鞋尖勾起鋁劍,雖然是最菜的金屬劍之一,但仍舊頗有份量,擱在東東手,絕對有殺傷力了。
薑寧握住劍兩端,用力一掰,給鋁劍折成U字形。
東東見心愛的寶劍沒了,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有誰還記得,他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啊!
薑寧覺得他煩,又給了他一腳,然後他把劍掰直了,淡淡道:「練得什狗屁,我教你一招。」
說罷,薑寧單手持劍,劍尖對準東東。
而他的另一隻手則傲然負於身後,衣袖隨飛雪飄動,盡顯超凡脫俗之態。
薑寧輕念:「天外飛劍!」
這四個字仿佛蘊含天地至理,引動了周圍的靈力,薑寧掌心紅光一現,下一秒,赤焰猛然躍出掌心,瞬間覆蓋手中的劍身。
這柄被火焰包裹的長劍,化作一道赤紅光影,驟然劃破扭曲的空間,刺向東東。
東東大驚,隻覺得一股熾熱的氣息劃過,下一秒,火焰劍擊中雪地上的大鍋蓋,將其徹底洞穿!
薑寧雙手負於身後,淡淡道:「你第一天學劍,便能觀摩本尊的飛劍,如此機緣,還不跪謝。」
薛元桐從絢麗中回過神,她趕緊拽上薑寧,以及發怔的楚楚,低聲道:「快走,快走!」
很快,三人離開平房。
東東豁然醒悟,瘋瘋癲癲的念叨:「噫!我悟了,我悟了!」
他的胡言亂語,引來了胖老太。
胖老太見到爛了個大洞的鍋蓋,她頓時鬼哭狼嚎:「天殺的!我家吃飯的鍋啊!」
……
直到跑到楊老板西邊種植的草莓大棚後,薛元桐才停下飛奔的小短腿。
薛楚楚仍是呆呆的,還沉浸在方才的景象,方才那一刻,薑寧恍如天地間的謫仙,以劍為筆,以火為墨,令人難以忘懷。
薛元桐教育他:「好你個薑寧,你寧願教東東,都不教我是吧!」
「哼!」她記仇了。
薑寧不緊不慢:「你人生第一節數學課就學微積分,你能學會嗎?」
薛元桐哼道:「未必!」
薑寧懶得搭理她,對待桐桐不能講道理,她的小嘴叭叭的很能說,對付她,必須狠狠的鞭策。
……
商采薇步入楊老板的農家樂後,距離飯點尚有段時間。
她沒和哥哥他們擠在一塊,反倒走到門外,東邊的雪地依稀能望見薑寧他們的身影。
商采薇不禁想:『他們去幹嘛?』
這時,畢悅出門準備找楊老板商量點事,不經意發現商采薇後,她裝作很親和的模樣:「薇薇,你是他們的同學?」
商采薇聽聲識人,她低垂小臉:「嗯,我們班的同學。」
畢悅臉色微變,不好搞啊!
她正在思考對策時,一個棉服男人,同樣邁出門,比起英俊高大的商征羽,他則普通許多,因為生活的勞累,麵相大約35歲。
他熱情打招呼:「畢悅,最近還好嗎?」
畢悅聽見老同學的聲音,她麵色僵硬了一瞬,旋即熱情的說:「桑哥,這次多虧了你組織活動!」
桑哥滄桑的臉上,露出笑意:「大美女賞臉,肯定給力。」
畢悅虛與委蛇:「桑哥,上學時你最講義氣。」
這話說的桑哥笑個不停。
商采薇站在一邊,聽倆人對話。
商采薇天生擅長模仿聲音,之前還被段世剛和柳傳道脅迫,在毆打柴威時,模仿龐嬌的聲音,誣陷龐嬌在現場。
所以她很輕易的,聽出畢悅語氣中蘊含的不耐煩。
她很不適應,與其待在這,應付這些虛與委蛇,還不如和桐桐一塊甜蜜雙排呢。
……
雪依舊在下,遼闊的平原銀裝素裹,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
桐桐踩在雪,一腳一個小腳印,一邊欣賞景色,一邊尋找野兔的蹤跡。
她有點後悔了,雪太大了,野兔剛踩出的腳印,很快被掩蓋了。
薑寧和楚楚走在後麵,步伐不緊不慢。
前方的桐桐時而輕踩腳步,時而快步奔跑,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睛,小瓊鼻凍紅了,興奮的倒像隻兔子。
薛元桐找了半天,啥也沒找到。
幸有薑寧動用神識掃描。
近些年來,田野間的野兔子,其實變少了很多,但自從薑寧定居河壩後,出於他對居住環境要求。
曾清理黑工廠,製裁往水溝倒農藥的農民,用雷法電擊電魚的人,還有大肆傾倒垃圾的,所以這一年來,環境倒是變好了不少。
隨著他神識的掃描,果然在雪地尋到兔子蹤影。
他若有若無引導桐桐,終於在一處被大雪覆蓋的幹涸水溝邊,發現了野兔的腳印。
「噓!」桐桐做了個手勢,輕輕的接近野兔洞。
薛楚楚甚至摸出打火機。
薑寧瞧瞧她。
薛楚楚神情清淡,她解釋:「野兔喜歡吃人們種的蔬菜,某種程度上不是好東西,可惜它們狡兔三窟,想逮住它們很困難,必要時可熏出來。」
薑寧:「嘖嘖。」
說那多,無非是她饞野兔肉了,想抓兔子回家。
薛元桐悄咪咪跑到野兔洞旁,伸出小臉往麵看,還用小腳踢開旁邊的幹草。
下一秒,幹草堆「哧溜」一聲,竄出一隻肥嘟嘟的草灰色野兔,撒著腿在雪地狂奔。
薛元桐急了,連忙飛奔捉兔子。
兔子跑的飛快,比狗都快,還是拐著彎兒的跑。
薛元桐跟在後麵攆兔子,一大一小在雪地追趕,隻要兔子一拐彎,桐桐跟著拐,可惜靈活性不如兔子,腳底抹了油,一下坐倒在雪地。
薛元桐懵了一會兒,下意識回頭,小臉透出求助之色。
結果發現薑寧還站在原地,她氣不打一處來:「薑寧,你幹嘛呢!」
薑寧:「我在觀察局勢。」
他走過去,將桐桐扶起,尋著腳印子找兔子。
薛元桐氣呼呼的跟在後麵,剛才她丟了顏麵,務必抓住這隻兔子。
沒多會兒,薑寧又找到了兔子,桐桐飛撲上去抓兔子。
野兔惶恐之下,拐著彎兒,化身灰影飛逃,結果衝的太猛了,沒找準方向,一頭撞中薑寧腿上。
「哈哈!」薑寧彎腰撈起肥兔子。
薛元桐大喜,趕忙跑來檢查戰果,野兔子被薑寧扼住喉嚨,焉了吧唧的。
薛元桐小口歎氣:「怪可憐的,像回不到家的孩子,它父母該多傷心呀?」
薑寧點點頭:「確實,走吧,我們把它父母一塊抓來。」
他把兔子丟進蛇皮袋,背在身後,走向剛才的兔子洞。
薛元桐照例在前麵帶路,她跑的飛快,撇開了薑寧和楚楚一段距離。
楚楚本是玩鬧的心態,誰知真有所獲,那可是野兔子耶!
她淡淡疏離感的麵孔,竟有幾分怡人的甜潤。
薑寧笑的:「前些天你回農村了,不然我們釣的大青魚肯定能震到你。」
薛楚楚露出幾分可惜,她在村並不開心,如果可以選,她寧願不回。
薛楚楚剪水眸閃動,多了些話:「還是在河壩好玩呢,我回家還夢到你們了,我和桐桐晚上在你屋打遊戲,後來桐桐被阿姨叫走了,隻剩…」
說到這,話語戛然而止,她意識到不妥,因為每次她和薑寧獨處,總會鬧出不好的事。
薑寧問:「後來呢?」
薛楚楚靜靜立在雪中,她輕輕偏過臉,三千青絲隨風飄動,風雪染紅了她的耳朵。
她自然的說:「後麵的內容你不用在意。」
薑寧恍然:「哦~懂了。」
下一刻,他問:「我在夢猛不猛?」
這下,薛楚楚不僅是耳朵,連白皙的天鵝頸也染了紅暈,她難以相信:「你!」
薑寧疑惑:「我是說我遊戲打的猛不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