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我現在給你抓
徽省,大年初七,蕭瑟冬日。
廚房,薑寧坐在灶膛前,柴火燃燒出通紅的火焰,升騰起鍋中的蒸汽,家被溫成了冬天的春天。
火苗的映襯下,薑寧的麵龐亦映照火光,他的目光投向案板。
腰間係圍裙的桐桐,像小大人似的,利索的處理食材,鍋碗瓢盆和切菜發出「叮當」聲,她嘴念念叨叨:
「先做個牛肉燉白菜粉條,再來個啤酒鴨鴨,蒜香排骨,最後炒一盤秋葵,哦,沒買秋葵,薑寧說他不愛吃。」
清洗牛肉的薛楚楚接道:「可是我聽說秋葵對身體很補…」
話說到一半,薛楚楚意識到什了,沒再繼續說下去。
薑寧問:「補什?」
『就知道戳人家痛處。』薛楚楚臉龐清清冷冷,不想理他。
薛元桐一整顆心心,全在中午的夥食上,她不關心兩人的交流,反而繼續說:「既然沒秋葵了,那不弄素菜了,反正有牛肉燉大白菜,等會再燉個番茄菌菇豆腐湯。」
「三個硬菜加一份湯,再蒸一鍋大米飯,四個人應該夠了吧?」桐桐似在問他倆,又似在碎碎念,她總這樣。
對比之下,薛楚楚做飯時,從來一聲不吭,反正薑寧是認為,沒有桐桐有情趣。
薑寧:「夠了。」
薛元桐:「好哦。」
薑寧繼續燒火,冬天的灶膛是最溫暖的去處,現在他坐在這,聽桐桐碎碎念,一種家的溫馨油然而生。
前世薑寧很早便獨自生活了,漂泊不定,忙碌的工作後,更多的是吃外賣,冬天的外賣有時候送到了,已不熱了。
而現在,他吃上的全是熱乎乎的飯菜,曾經他記憶中,對家的想像,便是廚房那道忙碌的身影,而今,正在眼前放映。
人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其實一開始就擁有過了。
隻是,很多人弄丟了。
……
薑寧對灶台拍了張照片發到班群,表示他今天中午,將在家請客吃飯。
班群很活躍,群友們也很熱情。
郭坤南:「誰做的飯?」
薑寧:「薛楚楚。」
窺屏的董青風,腦海浮現那道驚豔的倩影,他打字:「你罪該萬死!」
薑寧隻是起了一個頭,群從誰做飯的話題一路延伸,聊到了家是爸爸做飯還是媽媽做飯。
段世剛說他家是他媽做飯,並表示他媽喜歡做飯,結果被盧琪琪罵了個狗血噴頭。
「天底下哪有愛做飯的女人?這是壓榨!」盧琪琪強調。
段世剛像是一頭路邊的狗,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記拳法,俞雯和王燕燕都對他口誅筆伐,將他貶低成媽寶男、既得利益者、大清的複辟者…女同學的戰鬥力驚人,班群竟然呈現了一邊倒的形勢。
段世剛氣的不行,如果在現實,10個盧琪琪不夠他打的,奈何現在是網絡!
段世剛辯駁:「我爸出的買菜錢,我媽做做飯有問題?」
盧琪琪:「為什你會覺得,你爸出買菜錢,你媽做飯,這種事情是應該的呢?」
段世剛反問:「不對嗎?」
盧琪琪:「,你去發布一則招聘GG,就知道答案了【現招聘全職做飯阿姨一名,由雇主負責出錢購買原材料,阿姨做好飯後可一起吃飯,沒有工資】。」
「你看有沒有人來應聘。如果大家都搶著來應聘就說明雇主虧了,如果根本沒人應聘,就說明阿姨虧了。」
利益至上的打工人張池:「肯定沒人應聘,媽的沒工資,不是白幹活嗎?」
盧琪琪:「是吧。」
俞雯和王燕燕立刻表示支持,連某些中立的女生,比如孟紫韻乍看之下,同樣覺得有點道理。
段世剛驚醒:「不對啊,那是我爸和我媽,一起過日子的,咋能這樣算?」
盧琪琪乘勝追擊:「所以說到底,虧的還是你媽,你爸是既得利益者。」
段世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郭坤南和單凱泉他們,隱隱感到不對勁,倉促之間,亦無法阻止語言還擊。
郭坤南@馬事成:「馬哥。」
盧琪琪不以為然,她不相信馬事成能還擊。
馬事成發言:「別被她誤導了,明顯是偷換概念。」
「你不如這樣發布,【現招聘全職買菜阿姨一位,買菜阿姨負責出錢買菜,雇主負責做飯,可一起吃飯沒工資】,你看有沒有人來應聘,如果大家都搶著來應聘說明做飯的虧了,如果根本沒人應聘,說明出錢買菜的人虧了。」
利益至上的打工人張池:「特的,這雇主也太享福了,我不僅沒工資,還要我花錢買好菜去找他,幹個毛啊,還不如前麵那個呢。」
郭坤南聽後,驚道:「握草,這樣一看,確實啊!」
馬事成:「如果真計較得失,根本不存在贏家,兩個人結婚,難道不是好好過日子的嗎?」
盧琪琪破防了,不知怎反駁。
段世剛見到盧琪琪沉默,他心中特爽,更加欣賞馬事成了,可惜他現在已無法混世了,不然鐵定將其招到手下。
段世剛趁機@薑寧,刻意打聽:「你家也是你買菜,女生負責做飯吧?」
郭坤南:「剛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那肯定啊(哭笑)」
薑寧:「薛元桐花錢買菜,薛楚楚負責做飯。」
好了,郭坤南現在也破防了。
……
上午11點,姚海闊的路虎行駛到平房門口。
薛元桐聽見動靜,帶上薑寧和薛楚楚出門迎接,她一出門就被震到了,眼花繚亂。
她隱晦的掃了眼,心中大驚,成箱的牛奶,曲奇餅幹,堅果禮盒,表麵英文字母的巧克力盒,還有一箱鹿肉,稻香村糕點,然後是盒裝的臍橙,獼猴桃,茶具,更神奇的是,還有一箱子螃蟹…
薑寧瞅瞅她沒出息的模樣,麵上有幾分嫌棄,他往前邁出兩步:「叔,大過年的,來都來了,還帶什東西,我們還能圖你那點東西嗎!」
說著,薑寧從姚依瑤手接過禮盒。
姚海闊嗓門很大:「這點禮物算什,我還嫌帶少了!」
一番寒暄後,姚海闊丟下一句:「我今個還有事,你們年輕人該和年輕人耍,我告辭了!」
薑寧照例挽留,姚海闊推拒,留下他女兒姚依瑤在河壩幹飯。
路虎麻利的駛走了。
現在隻剩姚依瑤,人家送了那多東西,薛元桐受之有愧,她誇道:「瑤瑤你今天太漂亮了!」
今天姚依瑤穿了件雪白的羊毛呢子大衣,大衣設計極好,波浪邊狐狸毛條,流蘇釘珠鬥篷,領口是黑色蝴蝶結,將她襯托的仿佛貴氣小公主。
姚依瑤在他們麵前,已沒了許多傲氣,她笑吟吟:「是衣服漂亮。」
她的這件衣服是在南市買的,花了七千多塊。
薛元桐眼神暗示楚楚,人家送了那多禮物,你快多說幾句好話呀!
薛楚楚淺淺一笑,適時開口:「漂亮的不是衣服,是你。」
姚依瑤:「啊!」
她認真的打量了薛楚楚,薛楚楚隻是一身淺藍色羽絨服,卻出落的清冷動人,被這樣的美女子誇讚,她的心情可太好了,關係一下子增進了。
將禮品搬到屋後,姚依瑤特意叮囑:「大閘蟹估計活不久。」
薛元桐秒懂:「中午就給它們蒸了!」
本來薛元桐還覺得,中午三道硬菜夠了,可是姚依瑤送了那多禮物,她勢必提高招待的標準。
薛元桐故意說:「唔,我想買魚呢,忘了買,怎辦呀?」
薑寧:「簡單,河邊走一趟。」
薛元桐趁勢交代:「楚楚,做飯的任務先交給你,蒸螃蟹的水,你記得的放花椒啤酒和生薑,不僅能去腥,而且更香!」
言畢,薛元桐和薑寧出發釣魚。
『釣魚?』姚依瑤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吧,還有這種操作?
她發懵的時候,薛元桐問她去不去,姚依瑤懵懵懂懂的同意。
然後,薛元桐扛了根簡樸的魚竿,杆上還係了隻穿了衣服的小黃鴨,薑寧更簡單,他拎了個水桶。
更過分的是,去河邊的路上,薑寧還順手撿了根木棍。
知道的知道他們是釣魚的,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倆人是要飯的…
一路穿越田野,登上大壩,今天陽光明亮,帶來絲絲溫暖,老頭在河壩柏油路散步,孩子在跑,遠處河邊的釣魚人依稀可見。
又走了兩三百米,薑寧和薛元桐在河邊站定,河水靜靜流淌,波光粼粼的,仿佛前段時間的寒冰是幻象。
薛元桐戴著露手的棉織手套,她媽媽縫的,薑寧也有一個。
她瞅瞅薑寧,果然,他戴在手上呢,手背還繡了隻小老虎,那是他的生肖。
薛元桐摸出手機,朝她的專屬魚竿,以及眼前的澮水河,拍了張照片,發給愚蠢至極的陳思雨。
陳思雨秒回:「在河邊幹嘛呢?」
薛元桐:「準備下河遊泳。」
陳思雨震驚:「不要啊,會凍生病的!」
薛元桐懶得搭理她,無所謂,她的魚竿會回應她的召喚,她隨手一甩,假餌魚鉤落入水麵,不斷下沉。
她信誓旦旦的說:「瑤瑤,你等著吃魚吧!」
『釣魚???』姚依瑤恍惚了兩秒,她在做白日夢嗎?還是薛元桐在做白日夢?
她轉過身子,隻見薑寧尋了棵光禿禿的大楊樹,倚靠樹幹,閉上眼睛,仿佛在感受大自然的氣息。
『…我真能吃上魚?』姚依瑤捫心自問,『就憑兒童杆嗎?』
姚依瑤環顧四周,附近的釣魚人並不多,右邊十米的位置,隻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釣魚,不論是釣魚工具,還是姿態,全部非常專業,那才是能釣上魚的樣子。
『幸好隻有一個人,不然好丟人…』姚依瑤不忍看薛元桐的小黃鴨兒童杆。
她出生在一個『官商結合』的家庭,屬於中產家庭,嗯,現在是高產家庭了,對於臉麵和尊嚴極其看重。
但,世界總是這樣,你越擔憂什,反而越容易來什。
自河壩的柏油路,幾個攜帶漁具,說說笑笑的少年少女們,漸漸走近了。
姚依瑤的肩膀不自然的抖了抖,心祈求:『不要,不要過來!』
壞消息是那群少年少女走的更近了,更壞的消息是,中間有姚依瑤的熟人。
『李清揚?』姚依瑤神色難以置信,人群中一個女孩身著短款羽絨服,下身是芭比褲和雪地靴,笑容透著恬靜。
姚依瑤太清楚對方了,李清揚看似溫和,實際性情囂張,是禹州國網那個圈子的『大姐』式的人物。
『完了。』姚依瑤深吸一口氣,如同一隻好勝的小母雞似的,準備好了鬥爭。
薑寧睜開眼睛,掃了掃她:「怎了?」
姚依瑤:「時間來不及了,我長話短說,你看到那女孩沒?」
薑寧:「嗯。」
他注意的倒不是那個女孩,而幾人麵的一個滔滔不絕講話的男生。
幾近淡忘的回憶,再一次浮現腦海,薑寧心道:『李翰。』
那是他前世大學畢業後,回禹州工作的兩年,在一家大型私企遇見的同事,彼時李翰二十出頭的年齡,已是部門經理,私企,懂的都懂。
身旁的姚依瑤咬牙切齒:「李清揚是一個很惡毒的女人,喜歡在圈子拉幫結派,搞小團體,後來更是交了很多男朋友,到處炫耀…」
她將李清揚描述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而她,則是正直的,單純的小白花,從不參與肮髒的鬥爭!
薑寧略微頷首。
很快,李清揚一行人走近了,李翰嘴還在滔滔不絕的講:「冬天的上午魚在清晨的活動量很小,等到上午10點後,天氣暖和了,水溫升高了,魚才會從深水區到淺水區,所以…」
李清揚到了近前,眼中訝色一現,帶著幾分跳脫:「瑤瑤,你怎在這?你穿的好漂亮!」
話音落下,她身邊李翰以及其他幾人,紛紛投來目光。
姚依瑤:「喲,洗發水,你也來了?」
李清揚臉色一僵,腳步霎時頓住。
薑寧瞧瞧姚依瑤,為啥這一刻,她更像壞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