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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那流光是我的造化。然當其真正站在我的麵前,我方才知曉……”

    “自己才是對方的造化!”

    太易虛影輕笑了一聲:“流光竟似以道為食,矗立不動,我便不受控製的被吸引。仿佛我本就是從流光中而來般。諸位可否能體會,我當時驚怖?”

    諸聖虛影皆暗自點頭。

    “彼時,我雖未成聖,實力也近似如今超脫之境。然流光漫溢之下,竟全身被束縛住般、掙紮不得。如絕望獵物,緩緩墜入。”

    “夢幻光華中,我恍惚間,見萬千道途虛列。有空其位者,有複歸者,也有徹底被抹去的一片空白之地。隻留些許痕跡殘存。”

    “諸道並列,於宏偉殿堂之內。”

    “而在其上,有虛影端坐。”

    “如同帝王主宰,漠視下方……”

    太易虛影揮揮手,想要為諸聖複現當時所見情形。

    然而光影一陣閃動,隻持續了瞬間,就如泡沫般消散不見了。

    赫然以太易虛影之力,都無法維持、臨摹流光中具體模樣!

    太易早就習以為常般,不再嚐試,繼續描繪說道:“我驟然見此震撼場景,身體思緒都似被凍結般,朝著殿堂內【太易】之位飄去。同時明悟,若是我當真落入其中,便一輩子再也出不來了。於是心中警醒,竭力掙紮……”

    “可網中之蟲,又如何能逃脫呢?最終還是距離太易之位,越來越近。”

    雖已經知道了太易必定安然無恙,但回想著當時驚險場麵,諸聖也不由暗自捏了把汗。正欲等待下文,太易虛影卻就此沉默了。

    “後來呢?怎逃出來的?”依舊是百曉,忍不住問道。

    “這我卻不知道了。”太易忽的笑了笑。

    新晉諸聖錯愕不已。

    然彼岸諸聖顯然早就知道,皆是無奈的搖搖頭。

    “卻不是不便透露,而是真的稀糊塗,就從那大道殿堂中逃了出來。這也是我一直以來,內心最大的困惑。直至後來,山海成型、原初仙界分崩離析,乃至我成就聖者……”

    “我也沒能再遇見過那道流光。”

    太易有些感慨的說著,同時看向場中諸聖:“若是哪天,你們當中有誰再遇見了這道流光,那不妨幫我問問,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以解無數年來,我心中之惑。”

    好不容易聽了個頗為精彩的故事,卻在中途戛然而止,甚至還沒有下文。諸聖心中自然鬱悶。

    百曉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咳一聲:“你活的久,自然見的更多。我們誰也沒見過什溟濛造物,恐怕就算真的遇見,也難以辨別。”

    “這卻不會,恰如這被【命樞】攥於手中之物,即便無形無相,但你們也定能感受到其不凡。”太易虛影,指著虛界中閃爍的山海記憶說道。

    李凡由此知曉,那在玄黃界中坐而織網的神秘身影的身份。

    “聽連山聖君話的意思,似乎跟這命樞乃是舊識?”

    “我登臨上方山途中,同行之人罷了。彼時山海格局未定,無數豪傑天驕,都想奠定萬世之基業。欲攀登上方山者,自然也不是隻有我一人。”

    “登臨者無數,但這命樞,卻是唯一能緊跟我身後的。故而對他印象頗深。”

    “隻不過……”

    “我終究先於他一步,矗立山巔。正閉目冥思之際,卻忽見他麵露驚懼之色,似乎預見了什極為可怖之事。而後咬牙遁走,再不見蹤跡。自此山海無影,我也很多很多年,沒有再看見過他了。”連山聖者聲音有些飄忽。

    “或許是以為,連山聖君會行那【坐山】之事。以為自己會一輩子被人壓在身下,故而方才慌忙遁走。”百曉打趣道。

    “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連山卻是忽的說道,百曉笑容頓時僵住。

    “雖說當時抉擇,乃是深思熟慮。不過在命樞沒有消失之前,我也尚未作出決定。也正是他驚怖逃遁的行為,我方才最終下了決定。行連山,而非坐山。”

    連山聖者話中,似有未竟之處。

    李凡以及諸聖,自然能聽出其中隱語。

    大抵是,尚未證道的連山,曾經氣盛。自己尚未作出抉擇,命樞見狀就慌忙遁走,於是心中難免生出“居然這般看我”、“我豈是這樣的人”之類的想法。

    於是左右了他彼時抉擇。

    新晉諸聖心中暗笑。無形中,這位世上第一仙,在眾人心中的形象,變得更加具體了些。不再是那般,永遠深不可測的強者模樣。

    “如此說來,這命樞初證無望,於是就尋扭轉之法。這溟濛造物,便被其盯上了。若真是山海之先,源其神者……說不定還真能改變一切。”

    “也不知,他布局追索的,究竟是什。從他初入就麵露喜色的情形來看,這或許並不是他第一次的誘捕了。”百曉喃喃自語道。

    諸聖不語,視線再度落於山海記憶中。

    最終,還是守丘發話。

    “現在重點,還是複聯山海。至於這溟濛造物線索……等山海勾連成功,或許我等到時可親赴現場,一探究竟。”

    諸聖點點頭,隨後收回目光,視線再度回歸自身意念所見區域。

    李凡將守丘話暗自記下。

    “山海複聯,山海間一切皆恢複曾經模樣。”

    “但還真超脫山海之外,既已經在我體內, 自然不會再度憑空出現。”

    “那位命樞聖者,恐怕也是如此。”

    “所謂現場,不過是比記憶虛影,更加真實點的痕跡罷了。”

    這一點,李凡倒是沒有憂慮。

    “就是不知道,太易當初所遇見的那道流光,究竟是不是還真。”

    “他所描繪的諸道殿堂,跟【大道歸真】,竟有些不謀而合。卻也不能肯定。”

    “如非還真……山海間還存在其他溟濛造物?”

    思緒萬千中,李凡注意力,慢慢回歸“李不凡”身上。

    既然已經清楚了山海關鍵記憶節點所在,那李凡要做的,就是確保這段虛幻的記憶,繼續按照曾經的流向走下去。

    “命樞不在,我就要當那命樞。”

    “被捕捉之物不來,我同樣要生造出其動靜。演一出戲,騙過正在由虛化實的山海罷了。”

    “不過這出戲,該怎演,卻要好好思量一番。”

    首先第一點,不能借助虛影之外,本尊的聖者力量。

    而是要靠這具“李不凡”自身的實力。

    否則必會被虛影山海,察覺到有外力操縱。

    “不過築基後期修為……”李凡眉頭一皺,旋即又鬆開。

    “好在,他也修的是【坐山決】。”

    跟後世何正浩所得版本,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後世版本,雖仍然名坐山,但實則已經是坐人。

    畢竟想要真正找一座能夠日益成長的山頭,占地修行……

    恐怕目標還沒有找到,自己就先化作枯骨了。

    而資助可造之材,到處結善緣。廣撒網之下,效率倒也不會特別低。

    但神木宗這最古版本的坐山訣,卻是真正的坐山而修!

    隻因為,神木宗有一株神木存在。

    李凡查看起李不凡記憶中,神木宗弟子的修行之法。

    神木宗自天外而來,乃是神木宗立宗之本。

    紮根於地,蒙蔭方圓三萬餘。

    木升而地長。

    原本神木所在,乃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但隨著神木拔地而起,現如今,平原早已經化作一座連綿巍峨山川。

    神木便盤踞在這座山川之上。

    並且伴隨著神木的繼續生長,李凡腳下這座山,也幾乎以可以感知的速度、不斷增高。

    神木宗修行坐山決者,坐地不動、修為進度也是一日千。

    實力越弱者,效果就越好。

    畢竟相較神木、山川,它們哪怕每增一分,對於初階修士而言,都是一股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

    “待到借助坐山訣,修行登堂入室。便可再改換其他功法。”

    “得神木拔山之助,神木宗基層修士數量,遙遙領先於玄黃界其他宗門。漫長遍野盡是!”

    李凡視線掃過,神木樹蔭下,幾乎每一處山頭,都有院落建造。有修士棲息居住。

    “難怪若木要跟這神木不死不休。按照這個速度,再讓其生長下去,怕不是幾萬年過去,就要徹底占據玄黃界了。”

    “這神木,自天外而來。也不知是誰的手筆。定也是覬覦所謂的機緣……”

    “隻可惜,被粗暴斬斷了。”李凡心中輕哼一聲。

    “神木跟若木大戰,本應相持不下。不過有命樞暗自出手,神木宗很快就落敗下來。木死宗滅……”

    “此番,我便是要以神木宗弟子身份,行命樞舊事。”

    李凡一邊想著,一邊來到院落外,原本弟子修行所在。

    露天懸崖邊,抬頭便可眺望神木身姿。

    李凡盤坐,感受著身下山川的律動、生長,默默運轉著坐山訣。

    果然,隨著山嶽一聲聲微不可聞的震顫之音,山體在伴隨著神木增長的同時,也給盤坐其上的修士,帶來反饋修為。

    山嶽之增高,肉眼難辨。

    然體內反饋修為,卻是清晰可觀。

    如涓涓細流,穩定匯集。

    “這速度,自然無法跟世間天才相提並論。然絕對可以碾壓絕大多數修士了。最少比起何正浩修行起來要快多了。”

    “若真有山,便無需坐人、坐仙、坐天。”

    “這坐山訣最初的意境,竟跟其推衍至極致,不謀而合。無有更改。”

    “隻不過,此山非彼山了。”

    體會了一番後,李凡心中便湧現出了諸多感悟。

    借助神木坐山,修行雖快。卻也難以滿足李凡需求。

    他要盡可能的提升自己所附身“李不凡”的實力,還要盡量隱瞞、不讓虛影山海察覺。

    “爾等坐山,吾便坐爾。”

    李凡看著山川中神木宗數十萬弟子,計上心頭。

    接下來,李凡暫時放棄了修行。

    而是用了一年時間,將神木宗所有山頭走遍。

    所做之事倒也簡單。

    每見一人,每到一處,必定有禮送上。

    禮不在多貴重,而在於禮物本身。

    隻要收了李凡的“禮”……

    那便是結了緣。

    還多少,什時候還。

    便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了。

    有極少數不願受者,憑李凡的手段,也沒費什功夫。就讓他們明暗,換了個方式,欠了李凡一份。

    至於李凡送出的這數十萬份禮物,資從何來……

    “你這孽障……短短一年、就要將我們家財敗光啊!”

    李不凡的生父生母,驚怒交加。

    然對李凡,卻無可奈何。

    總不能真把自己唯一的兒子給打殺了吧?

    況且他也不是用在自己身上,而是散於宗門門人。

    得益於其行為,李不凡生父生母,這兩位神木宗長老的名聲大好。

    他們也隻能長籲短歎的,再動點手段、積累些家資了。

    而李凡……

    此刻他來到了神木宗最高峰,宗門祀殿之外。

    俯瞰下方,無數神木弟子。

    “我之債,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了秤,又何止千斤……“

    “辛苦奔波一年,現在是時候收點利息了。”

    “就當是我坐聖決的預演!”

    坐天決,在體內默默運轉。

    轟……

    所有曾受過李凡恩惠的神木宗弟子,在這一刻都好似感覺自己身體微微震動,丹田內靈力流動,都仿佛快了許多。

    不明所以的他們,還以為是神木顯靈,催動修行速度更進一步。

    紛紛大喜過望。

    然而他們卻不知,隨著自身體內靈力流轉,每生成一份修為、就有近乎一半被褫奪。

    匯聚於李凡身上。

    隻不過李凡以坐天決,暗自催動一眾神木弟子,以消耗自身性命為代價,暫時增長修行速度。

    故而總的來說,他們的修為進度不減反增。

    這一切,李凡做的極為隱秘。

    聖者手段,自是常人難以察覺。

    “反正不久後的神木、若木大戰,你們都會死去。”

    “提前透支,也不會影響山海脈絡走向。”

    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聚集而來的反饋修為,李凡滿意點頭。

    一人之力,即便修行的再快。

    又如何比得上坐天之功!

    不過三年過去,李凡便已經從築基期,攀升至了合道期。

    凡人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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