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
宜,出行,祭祀。
忌,動土。
這天是第一大學二零一二屆“校園杯’獵賽開幕的日子,與往年相同,今年的開幕式依舊是在一號獵場進行。
隻不過時間挪到了晌午。
早上八點,天氣還有微微涼意,一號獵場偌大的圓形競技場就已經人聲鼎沸了。
五種顏色的袍子與旗幟將整個競技場劃分為涇渭分明的五個部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略顯突兀的雜色塊,屬於校外來的觀禮者們。
攀附在競技場各個角落的喇叭花們奮力鼓起腮幫子,節奏歡快的音樂回蕩在競技場之中,與那一條條橫跨競技場上空的彩虹廣告詞相互交織在一起。
時不時還有成群結隊的漂亮鸞鳥飛過,在競技場上空展示它們美麗的羽毛與優雅的身姿,清越的鳴叫將氣氛襯托的愈發熱烈。
競技場周圍,無頭騎士們五個一組,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按照固定路線徘徊著,維持秩序,每當紅袍子與白袍子發生衝突,或者穿著藍袍子的獵手大吵大鬧,它們就會飛快的出現,將他們強硬的驅逐出競技場。
這給校工和助教們省了很多麻煩。
而為獵賽提供會場服務的,除了各個學院的誌願者外,還有大量綠色的小精靈。
她們震動著漂亮的透明膜翼,穿梭在彩虹與花環之間,手拎著裝滿各種零食、水果以及飲料的籃子,給每一個伸手的學生或者客人們提供可口的美味。
自從鄭清豢養的那窩小精靈蛻變出三頭大精靈之後,整個布吉島上小精靈們的數量便出現了一個隱秘的提升一一這個趨勢是自上而下發生的,從那些高階煉金術師的實驗室,到他們的親屬,再到其他巫師世家,然後再到後知後覺的普通巫師們一一包括第一大學校工委,也悄無聲息的增加了小精靈的配置。似乎這樣就能提高大精靈的蛻變率。
對於這種現象,鄭清喜聞樂見,因為家三個大精靈很喜歡她們的同類。
鄭清是今年校獵會的主持人。
隻不過儀式沒開始,所以他還沒有登上禮台,而是站在一座隱匿在虛空中的雲台之上。
與他一起在雲台上的,還有老姚與愛瑪教授。
“你家的大精靈看上去很受歡迎啊。”
老姚背著手,咬著煙鬥,毫無形象的蹲在雲台邊緣,探著腦袋向下張望。鄭清羨慕的看著他,也想蹲一會兒,或者坐一會兒。
但不行。
稍後他就要上台主持開幕式了,已經換上了繁瑣沉重的禮袍,隻能站著一一這是屬於邊緣學院院長的禮袍,底色翠綠,上麵布滿了金銀絲線勾勒的符篆與咒文,還點綴了很多碧綠的玉石扣飾,穿著它,鄭清無端腦補出一頭翠皮大鸚鵡的模樣。
唉,邊緣學院的顏色為什要是綠色。
帶著這點兒怨念,他伸長脖子,順著老姚的目光向下看去,立刻看到了鄭蘇三姐妹的身影。她們穿著邊緣學院的綠袍,掛著誌願者的標誌,在人群中維持秩序。
隻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環繞在她們三人周圍的小精靈們不僅格外多,而且似乎格外活躍,兮兮的輕吟此起彼伏,協奏出一段段美妙的音樂,讓她們行走間仿佛自帶了背景樂,引得其他年輕巫師們羨慕不已。“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她們是大精靈呢?”
鄭清小心的扶著寬大的腰帶,臉上掛著姨母笑。
“一老姚你注意點形象,別像撒托古亞似的總是蹲在那!下麵那多客人呢!”愛瑪教授責怪的看向九有學院的院長。
“遵命,副校長大人。”
老姚吧嗒了一下嘴巴,吐出一串漂亮的煙圈,笑眯眯站起身。
真是令人懷念的畫麵啊。
鄭清輕籲一口氣,站在高高的雲台之上,分出一點心思留意著獵場內外的熱鬧場景,感慨著自己一去不複返的“青春’,另一部分念頭卻隨著目光一起,透過學校守護法陣厚重的屏障,落在沉默森林深處。那,一頭吸血鬼正在追獵一位異星來客。
關山運仿佛幽靈般穿梭在沉默森林中。
仿佛與這座森林融為了一體。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吸血鬼的血脈格外契合輪回者的身份一一某種意義上也確實如此,輪回者就像吸血鬼,遇到黑暗、死亡與鮮血,可以談笑風生,但一碰到愛與光明,就會痛不欲生,很容易灰飛煙滅。黑色的袍腳在微風中拂動,感受著四周的靜謐與活躍的魔力,關山運微微眯了一下泛紅的雙眼。在他視線的盡頭,是一個黑發女人的模糊身影。
她是修格斯使團的一員,資料顯示她的名字叫賽琳娜,擅長隱匿,其他能力不明。但據關山運這幾天的觀察,她似乎沒有多少其他能力了一一氣息孱弱,感知一般,身手也就特種兵水平,除了類似變種人“魔形女’的天賦外,再沒有表現出任何超乎尋常的能力。
但他相信,能被學校評價為“高階注冊巫師’,肯定不止這點兒手段。換句話說,這個賽琳娜應該有一些壓箱底的手段,比如強大的召喚術,或者類似“邊緣一型’那樣的強大機甲,所以可以獲得高評價。這也就意味著,她在平常狀態下,是非常脆弱的。
圍繞著修格斯使團調查的這段時間,這是他感覺自己唯一有機會獵殺的目標。
成為布萊克家族的血裔後,他原以為自己有了一張護身符,能穩穩當當混過開幕式,攢夠三十天的存活期,平平安安的離開這個世界。
卻不料帕特克突然給他布置一項任務,讓他隨機襲殺一名修格斯使團的成員一一據說是由布萊克家族的族長親自下達的命令一一高位吸血鬼對低位吸血鬼的影響在這一刻暴露無遺,即便他內心極度抗拒,也不得不執行族長的命令。
所幸他還有選擇目標的權力。
於是,看上去似乎最弱的賽琳娜就成了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