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見過。”
已經勘路回來的賽琳娜站在隊長身後,低著頭,帶著幾分緊張,聲音很小的匯報道:“如果不是被偷襲的那一下,我甚至都不能肯定他是我們“老家’的人……他身上的氣息跟這的巫師們幾乎一模一樣了。看上去也跟這邊的人沒什兩樣。”
“是學生?”維蘭德皺了皺眉,依舊閉著眼。
“不確定。穿著黑袍子,娃娃臉,臉色蒼白……有點血族的感覺。”賽琳娜說起那名襲擊者身份的時候,很小心的瞄了自家隊伍有血族血統的那位大人一眼。
“那就更麻煩了。”
莉莉絲盯著禮台上的傳奇巫師,嘴唇微動:“這的血族發展後裔都非常嚴苛,尤其能在這個島上隨便活動,還有注冊巫師階位的吸血鬼,都是有跟腳的。不過這大概也解釋了為什他跟這個世界融合的這融治。接受這個世界血族的初擁,相當於生命一半的本質已經被這個世界同化了……納米機器人記錄下他的模樣了嗎?”
“沒有。”
這一次開口的是隊伍的機械術士維克多,他抬起右臂,看著上麵一行行飛快劃過的數據代碼,眼底中閃爍著一抹藍光,聲音平靜:“納米機器人對非生命的存在探測能力一直比較弱。可以確認,對方確實是亡靈係的存在……而且應該擅長某些特殊秘法,遮掩了他的真實容貌與氣息。”
“你能畫出來嗎?”莉莉絲頭也不回的問道。
賽琳娜搖了搖頭:“我已經試過了,腦海中有他的模樣,但畫出來卻跟想的完全不一樣,每次都不一樣……不過,如果他站在我麵前,我肯定能認出他來。”
“一真是令人著迷的魔法世界啊。”血月女巫喃喃著,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那片天空。
“一星象顯示他在這生活了很長時間了?”
北美隊的占卜師也在一旁自言自語,語氣中帶著幾分困惑:“我原先以為我們是同一段時間抵達這的……當然,也不能排除星象在誤導我們……但如果他真的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很久了,那我們之前的判斷是不是錯了呢?又或者,他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隻是因為一些意外,去過我們那?”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包括維蘭德。
這一次,他的眼睛終於沒再閉著了。
睜開眼,看了一眼左右,帶著幾分警告,聲音很輕的吩咐道:“沒發生衝突,就不要理會了。我們這趟唯一的任務就是觀禮,其他事情,有機會,觀禮結束再說……現在,大家好好感受一下這屬於傳奇的力量……這大概是我們唯一確定能夠帶回去的東西了。”
其實不需要他刻意叮囑。
輪回者們對於力量的渴望遠遠超過對主神的忠誠。
此刻,包括那十個被傀儡絲控製的新人在內,修格斯使團的所有成員都仰著頭,看著半空中徐徐展開的浩瀚畫卷,目眩神迷。
禮台上。
年輕傳奇閉著雙眼。
手中捧著的厚重法書無風自動,悄悄翻到了下一頁。
一小團虛幻的影子從書頁間緩緩升起。
從一粒沙開始,到一捧泥土,再到一塊石頭,一座土丘,一座高山,一條山巒;山頂聚起雲團,落下一滴水,然後是小溪,大河,長江,浩瀚無垠的海。山腳與大海深處同時滋生出細小的生靈。很短時間。
懸浮在書頁上的虛幻影子們就構築起一方井然有序的世界。
“土反其宅!”
“水歸其壑!”
“昆蟲毋作!”
“草木歸其澤!”
悠揚的咒語聲音回蕩在那片虛幻的影子世界,伴隨著傳奇巫師的祝禱,競技場上空,天穹仿佛裂開了一條縫隙。
銀白色的河水從那條裂縫中洶湧而下,落在競技場上空堆積著的霧氣中。霧氣在河水衝擊下,劇烈翻滾起來,霧氣深處隱約傳來鸞鳥們優雅空靈的歌聲,巨大而模糊的白色身影在霧氣中一閃而過,讓人看不清那到底是鯤鵬、還是巨龍、亦或者鳳凰。
但所有人都能感到,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正在那霧氣深處緩緩睜開。仿佛上古時代的神話燭龍睜開雙眼,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明亮了許多。
年輕傳奇的雙眼也在這一刻慢慢睜開。
淡紅色的、屬於傳奇的魔力順著他的雙手,一點點灌注進法書上方懸浮著的迷你世界中,讓它虛幻的影子,一點點凝實。
幾乎同一時間。
天穹落下的銀白色河水也塗抹了一絲紅意,競技場上空翻滾著的霧氣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無序的翻滾,在咒語的回蕩聲中慢慢匯聚,構建出一個巨大的、雲霧繚繞的漩渦。
漩渦的中心有些狹長,仿佛一個巨人的眼睛。
四周看台上,每個人都能透過那顆“眼睛’看到一小片真實不虛的世界。
“這些水汽!”
維蘭德的眼睛再次睜開,死死盯著彌漫在看台上空的淡淡的水汽,眼底難掩震撼一一那些水汽是天穹裂縫落下的銀白色河水濺落的,原本他以為隻不過是一些障眼法,但當那些水汽隨著呼吸沁入身體後,他頓時察覺到自己的心靈之光受到一絲無聲的滋養。
隻是一絲水汽,就讓他有種省卻十年積累的感覺。
再次看向那條轟然落下的銀白色長河,眼中的貪婪難以遏製一一如果不是一絲水汽,而是一滴河水,一口河水,一碗河水……或者直接衝到那條河水下泡澡呢?
“連心靈之光都能滋養的寶物。”
向來沉穩的傑森也忍不住睜大雙眼,想到了某些世界聽過的傳說:“佛陀講道時“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也不過如此吧!”
“一我感覺比佛陀好。”
血月女巫心情極好,難得開了個玩笑:“最起碼,這些水汽對我們這些人沒有任何歧視……比我們老家最好的魔力藥劑都完美。如果能帶一些回去就好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
北美隊的三階隊員們沒有幾位四階的輕鬆,一個個屏息凝神,恨不得吮吸掉空氣最細微的水汽。而在資深者們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被水汽滋潤的新人中,有人的眼皮輕輕抖動了一下。